(2)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
因为艺校的关系,校委会组织高三年级在毕业前的三个月准备毕业论文和话剧演出,而在高考这种紧要关头让我们停下笔,为这论文和话剧奔波理由是:论西方话剧与东方戏剧的艺术创造思维。
我们打了鸡血似的马不停蹄,没日没夜的排练,最后我们才知道:我们艺校两方合并了,一个指美术方面,一个指表演方面,校董会的两方的大佬谁也不服谁可谁让这是教育局的规定!而举办这场闹剧的真正意义就在于:我比你那方强。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和梁姗、林依然是同一个班级,许子嘉和苏措是另一个班级。
接到通知:因为高考时间紧张的缘故,从每一个班级展示合并为两个班级一起展示。说什么一起表演就是扯淡,只是校方合并后共二十一个班级,合并后无论那方都不会输的太难看罢了!说到底,人都是好面子的!
校方无厘头的行为,每个老师都心知肚明,但只要保证升学率其它的随便怎么样都行,所以压根就没班主任主持活动,这也就成了学生们的自由舞台!
作为校园中唯一的文学社,我们五个人当然是在一起的,消息发布后的第二个晚上:狂风暴雨无止息的黑夜,雨水宛如断线的珍珠不断敲打着文学社的独立阳台。一颗在风雨中挣扎的鸢尾收缩起淡紫色的花瓣,粉嫩花蕾被无情的打湿,它孤单的躺在空荡荡的阳台上,忍受着寒风的刺痛,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
我晃着打结的双腿,瘫倒在硬质的沙发上,舔着干涩的嘴唇不时地叹气。须臾,空洞的眼神盯视着墙角仿佛想从中找出点什么。
三个小时前,他们来过……
梁姗颠着比走军姿还难看的花魁步与苏措并列而来,无厘头地摇着纤弱的胳膊嘴里还哼着花之舞的调调,苏措淑女的遮住小口,笑起来比糖果还甜。
梁姗和苏措的外貌和气质真的是无可挑剔,只是一个更神秘点、一个更可爱点。唯一的比拼或许就是白衬衫牛仔裤与波西米亚波点裙的碰撞!
她永远不知道打扮,永远的光彩夺目!但总觉得有什么藏得很深,这是我一中莫名的感觉,真实的就像我对她的莫名情绪!
我微微抬起头,看见一头发梢微微卷起的刘海,长长睫毛下眸中的光仿佛要流淌出来!
“喂,小夕夕直盯盯着美女的胸部可是流氓行为!”梁姗环抱着胸打趣的说道,嘴角露出了两颗闪着白光的小虎牙。
“我哪敢啊,看一个黑带美女的胸可是要折寿的!”几乎已经摸透梁姗性格的我,有力的回击道。
“切,在嫌我暴力吗?果然你们男生都喜欢腰细腿长易推倒的妹子,苏措妹子过来!”梁姗突然拉住苏措的玉手,猝不及防的苏措被她抱在怀中。
“哟后,的确手感不错,要不小公主(苏措)你就跟我了吧!”梁姗一脸认真的对视苏措瓷器般精琢细雕的红润脸颊,随后把视线移到锁骨之下,有暗自偷瞄了自己两眼。
我立刻把头僵硬的转过,快速默念了几遍南无阿弥陀佛,尽量平复些体内不断沸腾的血液,一股抱怨的冲动被我死死的摁在脑子里。
昏暗的灯光下,门口浮现出一个黑影。视线逐渐清晰,宛如刀削过的俊朗面孔朝着我们微微一笑,他正是社长许子嘉。
“我和林依然通过电话了,今天他有个脱不开身的聚会,所以来的晚一些!”许子嘉放下背在身上的书包,走到热水机前冲了一杯咖啡。
“抱歉最近有些忙,学习的老师把整个话剧的负责都交给我了,所以迟到了!”他又在咖啡里加了些牛奶和糖。
我看着忙碌的许子嘉,心中有些疑惑:第一他从不迟到,无论事情有多急!其次他绝对不会让别人等他,无论他在干什么。最后他不喜欢喝咖啡加牛奶和糖,这一点我清楚的很。
许子嘉脱下披在身上的雨衣,水声嘀嘀的落下想是音符般空灵。他露出了穿在身上的黑色晚礼服和没有沾满丝毫泥土的皮鞋。我收回了内心的疑惑,他还是那么完美,精致到每一个细节。
许子嘉拉开书包的拉链,把一本书递到我们身前:“关于文学社的话剧,我们需要在其中做细微的改动!根据我和老师们的分析,初步拟定了剧本,如果有什么不足你们可以在提出来。”
我和苏措凑上前去,细细的品读。只有没心没肺的梁姗同学无聊的看着被暴雨遮蔽的天空。
打开第一页,剧本的题目《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莎士比亚的话剧之一,结局还是那一尘不变的悲伤。苏措咬着下唇,看来内心波动挺大的。
我把故事大意讲给梁姗停,她嘟着嘴不耐烦的听完后嚷嚷了一句:真他妈矫情,这样也能当三大首领之一?就是一条败狗还臭了。
我愣愣的盯着梁姗,真想把她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装点感动的情绪,不过又或许是这种没心没肺才能活的开心吧!当初为什么会有那种情绪呢,难道我是SM?(study math因为数学很难学,所以喜欢数学的都是变态受虐型)
“这样的结局未免太残忍了,真正相爱的却在最后永远都得不到!”苏措低头叹息道。
“没有啊,虽然是两人,但是出了厮混在一起谁也没有付出不是吗?他们都抛弃了自己本该做的和能做的,所以悲剧只能是唯一的结局!虽然我也不想要这种结局,但是生活总要向你索取什么!”我扯出了一大堆道理,心道付出都不必有回报勒,他们还算好的嘞!
苏措哑口无言,她低头坐在沙发上沉思。
“不,现在这不是结局,我们要改变的就是不负责任的悲剧。安东尼会去执行他的职责,而克莉奥佩特拉也会在遥远的此方等候他的爱人归来!即使他们只爱过几分钟哪怕是几秒钟,即使最后他们还是会失败。两个人的心不会变,两个人坚定的信念会相互传达。”许子嘉冷淡的道,闪烁的瞳仁飘忽不定。
许子嘉的话真正的触动了我,以至于到未来很久后我才渐渐习惯一个人。
“这部话剧的接吻的片段改成了最后克莉奥佩特拉来到屋大维的城下和安东尼拥吻死在夕日的余辉中被刀枪刺穿。”许子嘉道。
“挺感人了,不过死了什么就没有了!所以我不认为克莉奥佩特拉这样做是正确的,对我来说不应该有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去死。如果是我,我会灭掉整个罗马帝国为他埋葬。”梁姗轻声道。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有些人是无辜的!”许子嘉不妥协道。
“嗯!是啊,说着玩玩的,灭掉罗马帝国多累啊!”梁姗伸了个懒腰,像小猫般的慵懒。
砰!
大门被打开,灯光洒向浑身湿漉漉的然然。他一边拖着外衣,一边喊着见鬼!目光一转看到完好无缺的许子嘉,扶了扶头顶生无可恋的问道:“社长大人,你和我去阿颜的party,为什么你“完好无缺”而我成了落汤鸡,还是泡烂的那种。我感到我的每个细胞都好像在排水!”
“阿颜家衣柜里有雨衣!”
“怎么不跟我说!”
“你又没问我!”
“……”
然然偷偷的跑到我跟前,神气的挑着水草一般的眉毛:“小夕夕你知道吗,《安东尼和克莉奥佩特拉》的话剧,我演屋大维怎么像不像!”
我退后几步,瞅着把朋克一股脑往后梳的然然下意识道:“你像科利奥兰纳斯……”
我们又聊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人都匆匆的走了!社团里就剩下我和然然。
然然收回了和女孩搭讪时的搞笑神情郑重的看着我:“根据话剧方面的要求,男主角是许子嘉,女主角会是梁姗!我演屋大维,苏措钢琴伴奏。而你被划定为观众席或者当个几秒钟的跑龙套,由于沙地连让你连一棵树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他转身离开,在门口他停下了脚步无奈道:“如果上帝给你机会你还有些憧憬,但如果上帝抛弃了你你就只能任命!我知道你是什么性格,除非梁姗扇你一巴掌说你永远滚出我的视线你才会离开,不然你就会卑微像败条狗一样一直跟着她,不过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不要和安东尼做一样的决定,放弃你的人生随之追逐幻影。”
砰!
大门关闭的时候,无人的时候,卸下了勉强的假装很阳光的微笑,大脑像是被突然拔掉电源的电器那样停止运行。
每个字像是被订书机定在我的心上的,话很难听但是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影子,虽然形影不离却总被忽视。我也想女孩喜欢我啊,我也像那一天忘掉某个人啊,可是我做不到!咸鱼翻身了不还是咸鱼吗?或许卑微久了,就成习惯了。
轰!
炽白色的雷电撕裂黑暗的枷锁,它像是光芒般耀眼。可你如果走进,就会发现它也能撕裂你,靠近它无异于白白受伤。就像飞蛾扑火,有的只是一瞬间的温暖。可是就算是一瞬间也是存在,只要能感受到残余的温度我TM觉得值!
我搀扶其身子,拉开窗帘走进独立阳台。寒冷的风呼啸而过,无数细小的雨滴如银针似的刺激着我的每一个细胞!我闭上眼,温与冷的痕迹滑落到脸颊。
我低下头,望着风雨中挣扎的鸢尾,淡紫色的花瓣被雨水击散甚至击落。盆中的浑浊的雨水已经快要把它的根泡烂了!我对它微微一笑,把它收入房中拔出它,用水冲洗干净根部,在用剪刀把腐烂的根系清理干净!重新把它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