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这是给你织的。”外婆笑眯眯地把一双手套塞到志军的手里。志军有点不情愿地接过手套，一出门就把它们塞到口袋里。他今年二十二岁了，已经好几年没戴过外婆织的手套了。

　　小时候，他喜欢到外婆家玩。外婆有一双巧手，不但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会织手套。每当外婆戴上老花镜专心致志地织手套时，他便静静坐在一旁观看，看着外婆那上下翻飞的手，他觉得外婆好了不起。当外婆把手套织好后，志军便迫不及待地戴上，然后跑到屋外玩耍，跟小朋友们炫耀：“你们看，这是我外婆给我织的暖手套！”外婆倚着门框，两眼落满了笑意……

　　外婆织的手套质量很好，可以戴很久，但她还是坚持每年都给志军织一双新手套。志军也总是欣然接受，戴上手套，顿觉一股暖意袭上心头。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物质条件的丰裕，志军渐渐不喜欢待在外婆身边，看着外婆为他织手套了。他甚至不再愿意戴外婆织的手套了，觉得土里土气的。“外婆，以后别给我织手套了，您好好休息吧！”志军委婉地说。“不碍事，不碍事……你不是说外婆织的手套最暖和了吗？”外婆笑了笑，又盯着志军清瘦的脸庞，爱怜地说，“读书很辛苦吧？瘦了呢，得多吃点！”

　　外婆已经老了，手脚不像当年那么灵活了，但仍然每年都给志军织一双新手套，乐此不疲。每年冬天，志军来看望她时，她总是乐呵呵地递过来一双款式陈旧的新手套：“军，戴上。”志军收下手套说：“等天再冷一些，我再戴。”外婆收敛了笑容，眼里掠过一丝失落，继而又笑着喃喃自语：“是啊，是啊……现在还不太冷！”

　　“军，你怎么又瘦了呢？上班很辛苦吧？得多吃点！”外婆拉着志军的手，她越老越爱唠叨了。临走前，又叮嘱志军天冷了，记得戴手套。志军点点头，回家后就把手套束之高阁了。那里已经放了好多双手套了，而那些手套他一次也没戴过。

　　后来，志军结婚了，而年事已高的外婆已经织不动手套了。她的手如同枯木一般，刻画着岁月的风霜。外婆有些伤感地对志军说：“军，外婆不能再给你织手套了！”志军骗她说：“您以前织的手套都还能戴，暖和着呢。”外婆眯着眼睛，笑成了一朵山菊花。

　　一个冬日的早晨，志军的妻子晓欣在打扫卫生时，发现一个小柜子里堆着好多双手套。她好奇地翻了翻，看了看，脸色骤然大变，气愤地把志军喊过来。志军满不在乎地说：“这些都是我外婆给我织的手套，我嫌土，一直没戴。”晓欣厉声说：“真这么简单吗？你仔细看看，自己在里面藏了什么！”

　　志军翻开手套，看着外婆那一针一线织出来的暖手套，每双手套里面都有数量不等的金钱。想起外婆总是爱怜地对他说，瘦了呢，得多吃点。顿时觉得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