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望远正当时

　　 废 子

　　 以前我们这里比较闭塞，虽说只是一家工厂，但厂区很大，要互相走动一下都有些费神，平时只宅在家里。

　　 总宅在家里也不像话，特别是到了春天，看到外面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样子心里就发痒，就想到野外去走一遭，那怕累得汗流浃背也心甘情愿。

　　 离厂区最近的是花果山，虽说只有百多米高，但和厂子隔着一条很深的山沟，直上直下的陡峭得很。

　　 那时没有双休日、清明节也不放假，我挑选了清明后的一个星期天去爬山。

　　 花果山沟里是一坡柑桔树和零星的桃树李树，绿绿葱葱的看着很舒服。而山顶上地势较平缓，可以耕作，属江津地界，叫高家坪。

　　 爬上高家坪会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低头一看，长江蜿蜓着从远处流来，又悄无声息的流向远方。而成渝铁路则细小得像是两根发黑的线绳，被人巧妙的摆放在江边。

　　 江对岸是一片很大的鹅卵石河滩，有条看着像蚂蚁般大小的渔船正忙碌着。对了，鱼在这个时节总要游到浅滩里去繁殖。而鹅卵石河滩又是最佳的繁殖场所，水流缓慢不说，还长满了青苔让鱼卵依附着。

　　 莫非，这条渔船正在捕捞来繁殖的亲鱼？

　　那次到江边钓鱼就听人说过，有只渔船一次就捞起来九条江团，按每斤五十元的价格，卖了四千多块钱，惹得众人都很眼红。

　　 江团又叫肥沱，正规点的名字叫?鱼，肉质肥美，通身没有鳞片，有点像鲶鱼。每当春阳明媚的时候，江团们就要到鹅卵石河滩来寻亲。而渔民们则早打好了主意，他们以每人五块钱的工钱，将那些正在淘选鹅卵石的招来二十余人，分成两伙在岸上拉网。自己则驾着船到江心把网撒开，招呼着岸上的拉。这时的亲鱼们在浅水的阳光下互相追逐着享受爱情的甜蜜，根本就无视危险的存在。 (短篇哲理文章 www.wenzhangba.com)

　　 我想，既使它们发现渔民的围网正在收拢，知道会被人捕去千刀万剐下油锅也会在所不惜；因本能的驱使，就算是拼着老命，它们也要把传宗接代进行到底。所以，捕鱼人最是欣赏亲鱼们无以复加的愚昧，说是：“板籽鱼最好打。”（板籽鱼就是繁殖期间的亲鱼）

　　 稍上游一点的对岸就是地势平坦的江津城，长江在那里折弯了几下，形成一个‘几’字形，所以，江津城就叫几江镇。有名的江津白酒、江津米花糖和令人垂涎的江津肉片就出自那里。尽管那甜酸适口的鹅蛋广柑产自高牙和先锋，但还是属江津。

　　 江津城下游一点是黄?、泥壁沱水域，产水蜜子，就是圆口?鱼。水蜜子是深水鱼，只栖息在主航道下吃水底生长的苔藓，所以，捕捞的人都是晚上没船过往后才去下网。只是，捕捞到的水蜜子因失去深水的高压后很快就会死去，所以，市场上是没有活体卖的。

　　现在发达了些，捕鱼人早就准备好了高压氧气袋，把捕到的水蜜子往里面一放，再拿到市场上去卖。

　　 我在一九七五年时就到那里去吃过水蜜子，主人只把鱼的腮和内脏抠出来后，连鳞都没有刮就斩成坨下锅。那锅汤里也只有一些拍破了的苦?和几个撕碎了的青辣椒，连一滴油都没放。

　　我觉得主人太抠，连摇了几下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是，当鱼端上桌时我一下就被那特有的清香味吸引住了，赶紧就伸着筷子去拈。

　　 马上，我就被它的独有的风味折服了；那鱼肉很肥美，只需用舌头轻轻的一抿便成了米粒样，还析出一些像蜜样的汁液来。而鱼鳞更是软糯，稍不留神就要在嘴唇上沾那么一下。不能吃的只有鱼剌了，虽说不能吃，但抿在嘴里软软的很舒服，不想吐又不得不吐。

　　 我想，水蜜子之所以叫水蜜子，肯定是和它能抿出像蜂蜜样的汁液有关。

　　 主人给我说：“一行服一行，水蜜子服苦?汤。要是放了其它的佐料和油就败了味，吃起来就不爽。”

　　 诶，我这人才没出息，费那么大的劲爬到山上去了，也看到了那么多，怎么就生不出来半点‘一览众山小’的感概，却总想着吃，莫非我是饿死鬼投的胎？

　　 2016-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