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入城记(1)
我这玩意儿出生在湘西的一个穷山沟沟里,瑶族,离沈从文家凤凰不远。我的家乡属山区,山多、高、险,部分是喀斯特地貌,比较贫瘠,全乡不足一万人,面积55平方公里,森林覆盖率为72%,年平均气温16摄氏度,经济以农业和林业为主。人好、山好、水好、空气好,就是穷的不好,金字招牌一一特等贫困乡。
老家在改革开放之前,日常生活用品和商品交易必须通过“赶场”有的叫“赶集”来完成,集市通常设在比较大的乡或镇政府所在地,“集”也不是天天都有得赶的,而是每五天一“集”。住得远的山民离集市大多有几十里山路,挑着农产品,或赶或抬或担着牲畜去,又挑着日常生活用品回,很是辛苦。譬如我老爹赶一趟集,往往天还没亮,就担着东西赶路,其他人都还在睡梦里。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后,天亮了,母亲才起床、梳头、洗脸、煮饭。
当母亲准备生火做饭时,发现家里没有了引火柴,于是就到屋后山上去捡。农村的人都知道,煮饭、烤火取暖都是靠木柴,生火时需要易燃的引火柴如刨木花、干草、树叶或其它易燃物等。我们农村人做饭不象城里人,煮饭、炒菜同时进行,而是先把饭煮熟了,再炒菜,不会统筹安排时间,所以我们大都在九点钟以后才吃上早餐。因此,男人们一早起来就先到地里干活,小孩放牛、鸭、割草、砍柴什么的。
当老妈把饭煮熟了,炒菜要放盐的时候,发现盐罐里没有盐了,于是走到屋前,冲着对面的山喊:“孩子他爹,没有盐了。”接着,从对面山上不紧不慢地传来了一声老爹的声音:“晓得啦。”现在我们来算算时间,从我老妈起床到炒菜,再加上前一个小时,怎么都有两个小时吧,也就是说我老爹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我们喊话,他还听得见,可想“山”到什么程度了!
由于母亲从小就没了爹娘,是跟着她的姑妈也就是我的奶奶生活长大。母亲七岁的时候,父亲才出生,那时候孩子多,父母顾不过来,都是大的带小的,所以父亲是母亲一手带大的。我想他们没有青梅竹马的浪漫,只是生活所迫,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的原则,在父亲还没有成年的时候,他俩老表就结婚了,放到现在是非法营业:早婚且没有红本本,我们也属于私生子了,所以我的兄弟姐妹是近亲结婚的产物,其实爷爷奶奶也是近亲,那时也不知道遗传、基因、XY染色体什么的,能配对就行,也不管生出下一代会不会是怪胎。有一同事戏谑:“大头”你就是典型的痴呆型脸谱。回想起自己的某些行为,恐怕与此真有点关联。 (情感故事 www.wenzhangba.com)
我兄弟姐妹八位,属“资产阶级暴发户”,但前面三位早早地夭折了,或许是近亲结婚惹的祸,如果全部成活的话,说不定真有位是傻瓜。我曾经就有此特征:三岁不会说话,四岁不会走路。即使开口说话人家也听不懂,我现在的理解那不叫说话叫发声,以致到现在舌头老大连普通话也说不好,跟人初次见面,一听“狗音”,说我老家是山西、安徽、河南什么地方的不下六个省份,人家经常给我当翻译。四岁前不会走路,摇摇晃晃的,奶奶见人就让他们摸我的腿,看是否有骨头、骨头硬不硬、能不能走路?我分析应该是严重缺钙。
我在四岁之前,是全家人的累赘,让他们伤透了心,爷爷、父母几乎要崩溃,唯有奶奶不这么认为,她认为走路、说话迟的人命好。或许奶奶说的没错,但她也不看看孙子长的什么模样,能命好吗?这些秘密,一直到结婚生了袁子弹后我才敢告诉老婆,谈恋爱的时候,我是不带她串门的,心怕伯伯、叔叔、婶婶们说漏嘴,跟我拜拜,自私啊!
尽管有许多不如意,但转而一想,自己不是傻瓜或痴呆已经是万幸的了,到目前为止,生活能自理,明显的只是普通话说得不利索而已。(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