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苦坐夜车,追寻一场梦想
出了家门,别忘记了回家的路!
(二)
早上六点十五分钟到了,去往金川小镇的客车开始检票了,这时候林然的心突突的开始跳动了,此时此刻,他真的要马上就走去了金川小镇那一片的大山沟里,林然觉得这一步来的太快,也来的太陌生,走的也太艰难,他登上了去往金川小镇的客车,按照车票上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位子,他巡视一下周围默默的坐了下来。
这趟客车是直通金川小镇的,一天只有这么一趟的客车,林然坐在客车上,看到开车的是一个瘦瘦的四十多岁的男司机,在客车上车的门口处坐着一个胖胖的女售票员,数来这个客车上加上林然总共是十二个人,去往金川小镇是一条偏僻的线路,旅客不是很多的,再说大冷的春天,人们都开始准备春耕了,没有事情的人谁还往大山沟里跑呢?
还是那一辆老旧的苏联产的老嘎斯汽车改装的客车,林然,每次来金川小镇都是坐着这辆客车的,给林然印象最深的就是这辆客车前面伸出来的是个长长的大鼻头,客车的发动机就藏在大鼻头那里,轰轰的响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客车是喝足了汽油的,司机还把客车擦得油光铮亮的,发车的铃声响了,司机按了一下了喇叭,客车缓缓的开出了客运站的院子里,走上了县城的马路上。
早春三月末,辉南大地还是料峭的寒气,坐在客车里的林然还是感觉有些冻脚,客车的玻璃窗户上了一层寒霜雾气影响了视线,林然伸出手来擦掉了自己跟前车窗上的寒气后,透过模糊的玻璃他看到外面汽车,马车,自行车,行人都挤在这一条狭窄的马路上,开车的师傅不停地按着喇叭,客车还是慢慢的在缝隙中移动着,还好县城朝阳镇不大,没有多大的功夫客车就开出了镇子,客车向东或者是向东南的方向开去,走去了往金川小镇的柏油公路上。
客车行走的方向正好是迎着初升的太阳,金色的阳光一下子照进了车厢内,不一会儿就融化了车窗户上的寒霜,也驱散了林然冷却的心情,多少给了林然一点点的温暖。虽然,坐了多半夜的火车,此时的林然也不困了,他觉得自己离金川小镇越来越近了,心情就越来的复杂了,嘴巴闭得也就格外的紧张了,为驱散自己的胡思乱想,林然只是竖着耳朵在听着车内人们的聊天。客车内的旅客不多,但是,他们的聊天的声音,却是很大的,县城太小互相认识的人就多了,或者这里的人们善于交际也爱说话的,只有林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其他的旅客互相的说笑着,这当中一位年纪较轻的小个子,伸手递给了瘦瘦的开车司机一支烟卷问着:
“二叔!俺给你点上?”
双手把着方向盘的司机点点头的问道;
“铁锁子,今天去金川又倒买点啥?
点烟的年轻人笑嘻嘻地说:
“俺去那里,准备收购一些地板料。”
司机接过来点着的烟卷,抽了一口说:
“铁锁子!你的脑袋瓜真是够活的,这些年你可发财啦!”
年轻人笑着说:
“二叔,发啥财,看俺忙忙碌碌一天的,都是给人家赶网了。”
司机笑着问道:
“我看你一天跑得挺忙的?”
“二叔,俺一天就是赚个吃喝玩乐呗!”
司机长叹一口气说:
“铁锁子,看你一天活的多潇洒,哪像俺,成天的握着这个方向盘,山里山外的转悠。”
“杨木墩子车站到了!”上车后一直在嗑着毛克的胖售票员喊道。
客车停后上来两个旅客后,客车又继续的前行着,上车的人多了,说话的人也就多了,抽烟的人也是多了,弄得客车内就像燃烧冒着青烟的炉子,林然的眼睛熏得有些受不了,加上客车的颠簸林然真的有点迷糊了,他索性掀起衣服的领子盖着了自己的头,闭上眼睛想睡一觉养一下精神,攒住了精神好去应付未来的日子,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清闲的时间了。谁知道客车边走边停拉着上下车的旅客,弄得林然似睡非睡的好个难受,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胖售票员停住了嗑毛克的嘴,又大声地喊道:
“有在抚民镇下车的没有?抚民汽车站到了!有上厕所的旅客抓紧时间去一下!”
已经坐了两个小时客车的林然,虽然不去卫生间也是跟着下了车,在车下晒一晒太阳,活动一下腿脚了,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不一会下车去卫生间的人们又陆续的上车了,女胖售票员看了车内一眼 ,然后问道:
“咱们的人都上车了吗?”
车上的人们七嘴八舌的回答的说:
“都回来了!”
那个女售票员说:
“马师傅,咱们开车吧!”
客车从扶民镇出来后,拐了一个弯道就走下了柏油公路向南面的盘山土路爬去,坑坑坎坎的盘山路难走的,累的客车不停的大量的哄着油门,沉闷的马达声音闹着林然的心着急的烦躁,抚民镇又上来一些旅客,车内的人多了,抽烟的人也更多了,更是熏着林然的心情不好受。现在,爬坡了的客车没有了在平道上的速度,林然打开了车窗户一点点的缝隙,放一放车内飘荡的烟雾,林然也借机会向外面看一看春天的大山里,客车窗外的两旁,一面是深沟,一面是高山,无论是深沟,还是高山都是光秃秃站立的一片片的树林,此时,在辽南那里已经是叶绿花香了,可是,在这里的树木仍旧没有什么姿色,然而,仔细的瞧一瞧,大山也有了一点点的变化着,阳坡的白雪看不见了,只是阴坡的雪还是白白的,山沟里已经见到了一股股的流水了。
从抚民镇去金川小镇的这一路上,都是步步爬坡的盘山路了,此时已经进入了林区了,随着客车在盘山路上左右的拐着弯道,林然趴在车窗户前仔细的看到了,大山阴坡的树木的跟底下的白雪也低矮了许多,冬季虽然在这里是没有退去,但是,还是到了伤人不伤水的时候了,阳坡上的冰雪化了,流出一道道的流水漫延在山道上,泥水融合在一起,汽车过后便溅起泥水四溅,山路泥泞溜滑不好走了,难怪客车爬了这么远的山路,没有见到路上行人,只是偶尔相遇了一两辆过往的大货车,林然感觉大山森林这么的寂静与空荡,只有流水在到处的流淌。
冬春交替的大山森林真的是难看,它们是急需着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春风,来改变自己裸露的难看的样子。林然的眼睛盯着车窗外面,大山一座比一座高大,道路一段比一段陡峭,弯路一段比一段弯曲,林然的心里一次比一次着急起来了,此时,他恨不得马上就到金川小镇,可是,他又胆怯的马上见到金川小镇了,金川小镇将会用什么样的态度迎接着林然呢?
这样的道路忙坏了开车的司机师傅,却清闲死了那个胖子的女售票员,这一路上就没有停止嗑毛克。抚民镇是道路上比较大一点的一个乡镇,是汽车去往金川小镇的必经之地,到了抚民镇离去金川小镇的路途已经走了一多半了,抚民镇客运站上车的旅客多了起来,一下子车厢内坐车的人多了,人多了这车内的气氛也就暖和起来了,而且,走进车厢内相识相熟的人也多了起来,他们聊天的话的内容也多了起来,顿时小小的客车内就热闹起来。
林然的心情不振,一夜没有睡觉,又颠簸在乌烟瘴气走走停停的汽车里,林然的胃口有些难受,他一次次的咽着涌到嗓子眼里的口水,他厌恶了这一条不好走的盘山路,他看着上车的乐呵呵谈笑的人们了,林然他怎么也不会知道的,这些坐在客车里谈笑的人们,过去他们都是用双腿走完这一条盘山路的,后来他们有的是赶着牛车来到金川小镇赶集市的,现在,他们是坐着客车来往县城与金川小镇之间的,他们喜爱这一趟来往的客车,也习惯了坐着客车串门赶集进城,坐在客车里不但省力气,省时间,还能赶集做买卖。
这个开车的师傅好像是姓马,是那个女胖售票员这么称呼的,马师傅他好像开客车跑这一条线路,也已经有好多的年头了,他和上下车的这些山里的人们混的很熟悉了,看着他们这样的熟悉劲儿,林然觉得这些山里人好像坐客车不买票似的,总是爱殷勤搭话与马师傅的,上车的或者下车的都愿意和马师傅说一两句话的,自来熟的马师傅也愿意搭话唠嗑的,客车从朝阳镇开出来,马师傅的嘴就像这客车的发动机一样没有停止过的聊着,一些人还常递过来烟卷,马师傅也不拒绝,一些人张口师傅长,师傅短的委托瘦瘦的马师傅,来回的給他们的亲戚好友捎一些东西什么的,热心的马师傅都一一的答应着。林然听上车的人们说,今天是金川小镇的集市,抚民镇许多的人是去金川小镇那里赶集的。
吃过早饭,七哥没有下地去干活,他坐炕沿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收拾碗筷在厨房忙活的七嫂问道:
“老七,你咋不去地里干活呢?”
七哥揣起旱烟袋,抬起头来笑眯眯地问着七嫂:
“你说,俺今天为啥不去下地干活?”
七嫂解开腰里的围裙,看着七哥摇摇头说:
“你心里的事,俺上哪去猜得到,有屁就放,俺还得去园子里干活呢!”
七哥站了起来还是笑着的说:
“今天,你也别去园子里干活了,把西屋再好好地清扫一遍。”
心眼来的快的七嫂听到这里,又问了一句:
“是不是林然今天要来的?”
七哥看看柜子上的‘三五’牌的老座钟说:
“等一会儿,十一点钟过一点儿,俺两个去西头的客车站,接林然的”
听到林然马上就要到了,七嫂乐的嘴都合不上了,她说:
“那一天,你说林然要来家里,俺就早把西屋炕上炕下统统的清理了一遍,你一会儿去接林然吗?”
七哥笑着脸说:
“你耳朵聋吗,俺都说好几遍了。”
七嫂连忙地脱掉身上的衣服,从炕柜里拿出几件衣服问着七哥:
“你看,俺穿哪一件衣服好看?”
七哥把旱烟袋又掏出来抽上了,他看了一眼七嫂问道:
“你换衣服干啥?”
七嫂连忙地说:
“跟你去接林然哪!”
七哥掐着烟袋说:
“嘚!嘚!你像个穆桂英似的,阵阵都要到的。”
七嫂一扬脖子说:
“咋的,你可以去接林然,俺就咋不可以去的?”
七哥笑着说:
“好!好!去,去吧,哎!你先去洗一洗你的老脸皮吧。”
听到这里七嫂自己噗嗤的笑了,自己说着:
“你看看,俺忙活一早上了,头没有梳,脸也没有洗,就要去接人。”
说完七嫂哈哈的乐着洗脸打扮去了,七哥说:
“你利索点收拾,俺去套牛车了。”
七嫂说:
“走那么早干啥?”
七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说:
“你糊涂了,今天是集市,路上的人多,不好走的。”
七嫂洗着脸说:
“你看看俺,光顾高兴了,忘了今天是集市了,好,俺快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