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买的劣质避孕套，阿发的老婆又有了。有了就得弄掉，像阿发这样在外打工的人，哪敢超生呀。连日来阿发夫妇苦恼得很，去了妇幼保健院和人民医院，人多得不得了，排队就要大半天，他们没有这个闲时间。没法只得去了一家私人诊所。

　　这个诊所很大很漂亮，里面的人微笑地问这问那，这给了阿发很大的安慰。特别一个胖胖的、上了年纪的女医生，和蔼，说话不急不慢。从她的话中得知，她是全国有名的妇科权威专家。她说：“放心好了，一点都不痛，一眨眼的工夫，就完成了手术。”她极力推荐他们的“无通人流手术”，又说：“你们正好赶上我们的优惠活动期间，享受好几项免费，整个手术才88元。”可是阿发的老婆还是坚持要“药流”，在老家曾药流过一次，有印象不是很麻烦。

　　接着就开了药，按着医嘱服药，第三天到诊所服，等着下来。服药的过程阿发的老婆有不轻的反胃，不像以前，认为可能是年龄大了一些的原因。两夫妇在心里念着观音菩萨，祈愿顺顺利利把它弄下来。但是第三天在诊所从一大早到下午四五点了，却没有一点动静，把人等得好不心焦。那老医生最后不容他们愿不愿意，关切地说：“不能再等了，得马上手术！”阿发的老婆就这样懵懵懂懂上了手术台。

　　从手术台下来，阿发的老婆痛得直不起腰，轻轻地说比生孩子还痛。接下来要打十天的“消炎针”，加上口服的什么药，是一笔不小的款子。阿发的老婆心疼得很，阿发咬着牙说没事的，只要人好，钱去了还可以挣回来。

　　阿发有一个发现，在诊所打“消炎针”的特别多，清一色的打工妹，都是“流产”的原因。而“消炎针”是一个花钱的篓子。什么免费优费只是一个诱人的幌子，诱你上了“钩”，狠狠的“宰刀”在后面等着呢。

　　有这个发现，阿发感到惊怕，担心他们还有什么名堂。果不其然，十天“消炎针”打下来，他老婆还是痛，痛得剧烈，下面的血淋漓不净。

　　那老医生左看右看，又是拿脉，又是做B超，而后神色凝重地告诉阿发：“你老婆，是‘卵巢肌瘤’，已经恶化了，要动大手术。不然很危险的！”

　　阿发问：“不是‘流产’的原因吗？你能肯定吗？”

　　老医生说：“吓！我当然能肯定，绝不是‘流产’的原因。算你好运气！碰到了我这个老专家，不然——很麻烦的。”

　　阿发试着问：“那要多少钱啊？”

　　老医生不急不慢地说：“钱嘛，像这样的大手术没有个万儿八千下不来，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大优费的——这样吧，三千，三千就可以做好，做得相当好！哟，不信？你去人民医院问问去，没有一万他会给你做这样的大手术？吓，决不可能！”

　　几日来集聚起来的愤恨、痛苦此刻终于忍不住暴发了，阿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用力地掷向老医生那张冠面堂皇的脸，大声地说：“你看看！人民医院我早去了，这是他们给我的，我老婆好好儿的，就是你这里流产，连起码的‘清宫’都没有做好！你、你、你，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女人，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在诊所里，顷刻响起了掌声——是那些在打所谓“消炎针”的人，自发地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