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有背着女儿曹枝,领陈得索到中原某大学教工楼于秋叶家门前。曹大有按响门铃。
于秋叶开门,惊诧。她好像不认识陈得索一样,机械地:“进来,进来!”她拉着曹枝掩饰内心复杂的心情,泪水夺眶而出,扭脸擦泪。
曹大有说:“得索随华西县领导到曹集找于伯伯取证,申诉他父亲的冤案。听说你在中原某大学,非要看看你和曹苇。”
于秋叶转过身望着陈得索,深情道:“日子过得怎么样?”陈得索流泪,摇头,无语。
于秋叶轻声问:“艾妈妈好吗?”
陈得索点点头:“还行。”而后看看大有又看看秋叶,“儿子——?”
于秋叶也看看大有:“儿子他——”
曹大有也知趣,拉着曹枝:“你们说话,我下去买菜去,中午我掌勺!”
室内只剩得索和秋叶二人。于秋叶扒到得索肩上轻声道:“得索哥!”接着泣不成声。
陈得索心中颤栗。他突然拉紧秋叶,而后双手捧起她的泪面……于秋叶面含红晕,楚楚动人……突然,陈得索又把于秋叶推开……
于秋叶说:“下乡时,艾妈妈和你为父亲和我操心……”
陈得索欲止她:“别说了。俺娘俩对你们没有恩,有恩的是曹家父子,他们都是咱的恩人!”
于秋叶说:“不,曹家和你母子都是俺的恩人。那个年代,那种形势,你娘俩那么困难,却不顾自己安危,照顾俺的吃住。父亲有病,艾妈妈为俺爸熬药调理,你又用青花瓷罈子为俺爸逮鱼……
陈得索摆摆手:“咱吃住一起,成了一家人,照顾是应该的。”他深情问,“于伯伯临终时,对你有什么交代吗?”
“有。他把‘狱中八条’给我,嘱托在适当时候交给党组织;还让我寻找谢先的儿子谢弘。”于秋叶心事重重说。
“对“狱中八条”始终有争议,我们这些晚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陈得索喃喃道。
“真假不是关键,关键是执政党能不能清醒地认识到曾犯的错误,有没有纠错勇气和自我修复的能力。”于秋叶站在政治高度说。
陈得索平静道:“我是小老百姓,不知道什么自我纠错和自我修复的大道理。要说谢先的儿子丢失,我知道。谢先的儿子叫弘,和我一般大,我母亲说小时候和我争奶吃,杨秀玉病重拜托我母亲代养,结果后来被人偷走了。谢先对我母亲耿耿于怀。要找他,我可以配合你。”
于秋叶说:“我父亲怀疑杨抗利就是谢弘,但是,杨秀峰不承认。”
陈得索吃惊:“啊?那也要有证据呀!”
“说起证据,有一个重要问题要给你交代。”于秋叶又从黑皮包里掏出一页纸递给陈得索,“父亲临终时让我转告你,‘柏子山计划’电文内容中‘东边有耳’,暗指‘陈’字。案中的敌特分子,不是你父亲陈国清,而是另有一个姓‘陈’的。”
陈得索十分肯定:“这个姓陈的就是陈青岩!”
于秋叶说:“这也要有证据,咱不能制造冤假错案。”
陈得索点头:“我明白。”
二人正交谈,曹苇放学回来,他12岁,初二学生,是于秋叶当知青时和陈得索相恋所生。他走进门前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停住脚步,侧听。
于秋叶和陈得索继续对话——
“得索哥,十多年过去,我多想你呀!”
“我也是。苇子知道他的身世吗?”
“他还不清楚,趁你现在来,我想给他讲明!”
陈得索点头沉思,而后又问:“青花瓷罈子还在吗?”
于秋叶答:“在。我让考古专家杨秀峰教授鉴定过,和我爸说的一样,说这青花瓷罈子是宫中流传到民间的稀世之宝。”
陈得索惊喜:“是什么年代的?”
于秋叶笑盈盈的:“青花瓷源于汉代,成熟于元代。杨秀峰教授说,此罈子像是元代以前的作品,可拍卖100多万元!”
陈得索大为惊奇:“这是真的?”
于秋叶把头埋在陈得索的脖颈下:“是的,但没经过你同意,我不敢出手。只等你的意见!”
陈得索撩开于秋叶秀发,深情地说:“如果青花瓷罈子拍卖给国家博物馆,我们可少一些,100万元就行。钱你保存着,供苇子上学,让他将来有出息。现在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向组织部门申诉,重新调查‘柏子山计划’案,还我父亲的清白。”
于秋叶提出规划:“朗朗乾坤,天理昭彰。要求重新调查原来的迷案,是我们晚辈的责任和担当。除此,我们还要带苇子回柏国农场和孔庙小学,给他们树碑立传,再出资为曹家集和孔庙小学捐资助学,实施希望工程!”
陈得索兴奋地抓着于秋叶的手:“好!有你鼎力相助,我心有定力了。”
此时,曹苇开门进,他麻木漠然,无话。于秋叶和陈得索停止对话。
于秋叶转向曹苇:“苇子,你回来了。这就是我常给你讲的陈得索叔叔!”曹苇把书包放下,点点头,不言语,转身进入自己的书房。于秋叶和陈得索默默相视……
曹大有带曹枝买菜回来敲门,秋叶开门。
“菜买好了,我亲自操刀。你们继续聊!”曹大有欲进厨房。
曹苇从里间跳出来,热情地喊:“爸,你可来了!”
曹大有一手拿菜,一手拍曹苇的肩:“儿子,又长了!”
曹枝扑向曹苇:“哥!”曹苇笑笑,拉曹枝进书房。
曹大有进厨房,传出菜刀铛、铛的垛菜声。陈得索和于秋叶继续对话——
“知道宋得九干啥吗?”
“1974年,他被推荐到中原某大学学习法律。现在一个县当公安局副局长。”
“杨抗利和杨抗美兄妹呢?”
“杨秀峰和华西县办公室主任龙根拉上关系,杨抗利也被推荐到中原某大学法律系就读。现在杨抗利也在华西县公安局工作当副局长。你不知道吗?”
陈得索摇摇头:“我落难为僧,孤陋寡闻。只知道大局长是单虎。”他环顾左右,续道:“让我困惑的是,杨秀峰怎么和龙根扯上了关系?”
于秋叶说:“我也不清楚。”
陈得索又问:“杨抗美呢?”
于秋叶说:“宋得九曾追求她,但没有追到,后来回郑州,在歌剧院工作,患了抑郁症。”
陈得索捧头,坐下来,自言自语:“那个年代,那样的形势……”
于秋叶左右环顾,轻声地:“你成家了吗?”
陈得索迟疑:“成了家,檠人家一个女儿!”
于秋叶表情复杂:“哪里的女人?”
陈得索苦涩地低下头:“俺本村人。她丈夫被洪水淹死后,她便带着孩子到俺家,我就和她稀里糊涂过了。”
于秋叶半开玩笑:“没再添一口?”
陈得索痛苦道:“她的老公公陈青岩给我踢残了!”
于秋叶惊诧,流泪……
午饭后,陈得索执意要走,对大有说:“这是你的家,你可多住几天,我得赶快走!”
曹大有说:“我承包农场80亩地,小麦正需‘一喷三防’,也停不住!”
曹大有拉着曹枝。曹枝穿上母亲秋叶买的新衣服,先迈出门。曹苇从书房跑出来:“爸,得闲还回来!”但他不正视陈得索。
曹大有满脸堆笑:“好,好,麦罢我来!”
陈得索两手空空,迟疑地望着曹苇。他上前捏捏曹苇的脸蛋,轻声道:“苇子,好好学习!”
于秋叶感激地:“还不谢谢陈叔叔!”
曹苇表情漠然,一句话也没说,走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