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懂事起,我认识的第一种花,就是映山红。
它太普通了,一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它不张扬,在二月的寒意中,静悄悄的开放。没有人知道它在寒冬经历了怎样的艰苦孕育,只看见它笑得纯真笑得灿烂。
我常会在去上学的路上采一支映山红,扯了叶子,拽下花,扔了枝,抽去花芯,只吃那薄薄的花瓣。花瓣入口甘甜,有淡淡的花香在唇齿间弥漫。谁说映山红只是一种普通的花,它是一种快乐的花,让我的童年有了快乐的味道。
我想起那个外号叫花花的女孩,她是我的小学同学,因为她身材瘦小,原本家里人都叫她猴子。可她偏偏爱花,爱映山红。每年映山红开,她就会采来许多映山红,身上插一朵,头上戴两朵。全班每个人课桌上放一朵,多余的送给隔壁班,或者带回家找个酒瓶插起来。
她喜欢穿花衣服,带花,以至于有同学和她开玩笑:你这么爱花,就叫花花好了。她抿嘴一笑默认了这个名字。
于是她的外号华丽丽的从一个动物名蜕变成植物名。
花花学习不好,摆弄起花草却是一套一套的。
她会把映山红的花瓣揪下来,压在玻璃下,等过一段时间把它拿出来夹在旧书里。那本旧书早已被她夹了许多花花草草,还有一些早已死去的蝴蝶、蜻蜓、蝉等标本。我曾有幸将旧书一页页翻过,在那个贫瘠的矿山,贫穷的年代,就像参观了一次植物园,令我眼前一亮。
花花小学读完就辍学南下打工了,听说她找了个当地人,在那里安了家。她曾回矿里几次,打听我的消息,可等我回家时,她又回广东了。
有一句话说,成长就是不断的和过去告别,不断成熟,不断的相聚又分离。历经风雨,越发成熟的我会在映山红开的时节,想起在那个年代带给我温暖的女孩——花花。
诚然,我们都长大了,改变了太多。可如今,我只想知道花花还爱映山红吗?离开了故土,在外安家的她会想起彼时青葱岁月里的那个我吗?
此刻,我望着对面的山坡,那里是一簇簇怒放的映山红,多像当年花花纯真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