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皇冠》是一本由[英]克里斯托弗·克拉克著作,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6,页数:30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沉重的皇冠》精选点评:
●威廉是个平凡的人,只不过刚好坐在了皇位上。他渴望获得权力,但能力上却远不如他赶下台的俾斯麦。他渴望有君主的权威,办成大事,但自身的怯弱与敏感是他无法专注于同一件事,为一件事情干到底。他早期张扬,后期却沉默。他不是战争的发起者,但是作为失败者已被妖魔化。他本质上就是在追随俾斯麦的步伐。当时德国的权力体系是混乱的,一直延续到了战时,这是威廉二世始终无法聚集权力的另一原因。
●做为德意志帝国的末代皇帝,对于威廉二世的评价总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作者克拉克想告诉我们的是,他终其一生所追求的绝对权力,源于原生态家庭背景,铁血首相俾斯麦也对其造成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于威廉而言,他,聪明有余,但判断力不足;时常爆发惊人之举,但往往三分钟热度;他生性怯懦,容易恐慌,常因感到弱势和威胁因而冲动行事。最后感叹最多的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吖。
●洗白之书……
●蛮有趣的,了解了一战才更好理解二战
●作者克拉克是目前英国史学界最权威的德国历史专家(其妻子是德国人),2015封爵,佳作很多(《梦游者》写的相当不错),但这部威廉二世的著作实在平庸,文笔很枯燥,都是德国老派官场的资料堆砌,智商很平庸的高层斗争内幕,根本谈不上什么“权谋”,立论也很牵强(把蠢蛋威廉洗白成忧国忧民的崇祯帝了),可读性很弱,在神作云集的英国历史书籍中属于连及格都勉强的中下游作品
●此书淘宝已上市
●1859-1941,受祖父威廉一世的影响大于其父母(外婆是维多利亚女王)。重视外交,不赞同反犹主义。
●志大才疏的神经病皇帝,最后成为一战德国战败的背锅侠,也算得其所哉了吧。
《沉重的皇冠》读后感(一):历史到底是谁的选择?
一本为威廉二世辩护的作品。
在读这本书之前,我的印象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主要是由威廉二世的仇英情绪引起的。这本书让我看到了另一种解释。
作者告诉我们:威廉二世在德国政治体制中并不具有决定性的主导的作用。党派、官僚、军队、媒体和被这些因素影响的大众,都是德国历史走向的推动力量之一。
威廉二世被作者描绘为三分钟热度、激情有余、控制力不足、时喜时忧的人物。
威廉二世喜欢演讲,有点信口开河,所以以后再在中文著作中看到引用他义和团时期诅咒中国的话,大可不必太当真。
威廉二世的失败的一个因素是对当时方兴未艾的报刊媒体的管控不足,没有成功输出一种经过严格修饰的有利于自己的公众形象。德国的政治体制尽管议会政治已经很成熟,但是在前所未有的全面战争体制下,军队还是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滴地篡夺了国家的主导权,传承几百年的国王皇帝也被架空了。只要大战来临,绵延数年,这种危险对于所有的现代国家都是可能出现的,不要以为只有日本才能是“军国主义”,某国也不是不可以。
《沉重的皇冠》读后感(二):時不利己騅不逝,虞姬虞姬奈若何
對於這段歷史的空白反而讓我容易接受作者為威廉二世的“正名”,雖然作者並不願意承認這點,但相對於歷史學界普遍達成的共識——一個“懦弱、膽小、反復無常甚至有點神經質”的威廉二世形象,克裡斯托弗·克拉克筆下的威廉二世至少不那麼糟糕,更多的可能是一種身份和一個時代帶給他的宿命。
作為德意志帝國的皇帝和普魯士國王,威廉二世對權力有種天然的渴望。這是出身於霍亨索倫家族的基因所決定的,當然也不可避免地帶有未被自身察覺的傲慢和理所應當。但是獲得權力和行使權力之間巨大的鴻溝又是威廉二世一生都邁不過去的坎。這既是極不確定的德意志憲法帶給他的魔咒,又是俾斯麥留給他的政治遺產。前者又源於德意志帝國是一個“四分五裂”的帝國。這種四分五裂是全方位的,宗教、黨派、經濟、軍隊和帝國裡各個王國、公國間嚴重的利益對立。後者又可以歸結為是俾斯麥造就了威廉二世,同時又是俾斯麥毀了威廉二世。這是後俾斯麥時代下的威廉二世難以逃脫的宿命。
退位後的威廉二世在晚年所持的反猶主義雖然很大程度上可以認為是嘴炮,但不能否認的是他把反猶作為對自己所應該承擔的歷史責任的辯解和推卸。這固然可以作為批判他的理由,即使從性格的角度來講他也不是一位鐵血國王,只是一個成長於深宮又深受“天賦君權”思想毒害的政治巨嬰。但與他同時代的並且同樣應該承擔使德意志帝國覆滅的歷史責任的人,不約而同地把批評和嘲笑的矛頭對準他時,又何嘗不是一種逃避和怯弱?
任何王朝的末代君主都會有他自身的問題,有時候甚至相當嚴重,但如何公正地批評而不是徹底妖魔化他們,是每一個曆史學家的責任。
《沉重的皇冠》读后感(三):本来想打两分,原著一分、封面设计一分。。。
如题,本来想打两分,原著一分、封面设计一分。后来想想这毕竟是自己看的第一本关于威廉二世的著作,初体验要求不能太高。另外,可能也是译者的第一次,勉强再给一分,以资鼓励。
作为读过的第一本关于威廉二世的著作,书中阐述的观点相对客观,稍有洗地嫌疑。自21世纪以来,历史和社会学学家、甚至医学家都从各种专业的角度解读了威廉二世的执政生涯的失败。而为其平反或者说正视威廉在一战中的立场、态度和作用,成为近些年相关课题研究的主要方向。
本书作为一本300页的浅层论述型著作,其目的和作用还是以通过回顾威廉执政前和在位期间,其行为对德意志国内和欧陆产生的影响和与围绕身边的群臣角力的过程和反作用。本书的一大特色是不吝篇幅的描述威廉在位期间历任首相的特点和加之在威廉二世这位兼任德意志皇帝和普鲁士国王双料头衔的君王身上的作用。在书中很大篇幅描写了比洛作为首相如何玩弄权术以巩固自身位置、以及皇帝对宠信者奥伊伦堡等人的偏爱。不得不说,作为皇帝,威廉二世不论驭人之术还是坐台当政都是幼稚而缺乏耐性的。
不知是原著本身还是译者所为,文中多处值得从旁注释或加以深究的段落并没有得到深入延展。在书中的前半部分多次出现作者就某一事件进行评论,而就事件本身的来龙去脉却轻描淡写的提了个梗概,在因果不相称的情况下让人看得如坠五里云雾;又如在书中后文写到关于奥斯曼帝国对塞尔维亚就斐迪南大公被刺一事提出的“最后通牒”内容,未能注释关于奥斯曼提出10项条件的内容,导致不明就里的“初学者”在阅读过程不得不含糊过关,这对学习本身是极其不利的。总体来说,这是本书读完最令我不满的,有八戒速吞人参果的错觉。我有理由相信,这不是作者的问题,而是译者并非课题专家。
“帝国几何”系列作为中信本年度新推作品,在封面构图上相对比较质朴沉稳。本书译者籍籍无名,甚至在网上除了与本书相关的信息外搜不到其他内容,令人产生虚造人名吃空饷的错觉。由于没有看过原著,英文阅读能力也读不了原著的原因,无法判断本书的翻译水平,但就阅读的流畅性而言,部分章节不知是内容艰涩无趣还是翻译过于笼统,容易使人瞌睡。总体上来说,首尾两部分流畅性比较好,中部略显乏味。另一问题就是配图很少,不过这也为“好事者”提供了“作恶”的空间,部分需要配图和加注的内容,我以彩印的方式打印并折在对应页码中,以便后续查阅。值得一提的是,本系列的另一本《钢铁帝国:普鲁士的兴衰》同样出自克里斯托弗·克拉克之手,只是翻译者又是一位新人。。。对此,我只能瑟瑟发抖。。。
选五个关键词判分:思维辩证、角度客观、提供思考价值、内容浅尝辄止、翻译很水。
:补个找茬图,扣校对俩鸡腿吧。
P216、P217各一处校对问题,责编这是洗菜时让孩子审的稿吧《沉重的皇冠》读后感(四):確實是“沉重的皇冠”。
威廉二世是頗具爭議性的德國君主,許多學者、專家把大戰的罪責加諸於其身,將他描述成一個“非正常”的政治領袖,其負面形象恐怕只略遜於納粹諸公。但這恐怕也是過時的見解,至少爆發戰爭的原因只怪罪於他一人未免太可笑。一戰百年已過,對它的研究著作多如過江之鯽,恐非個人窮究其生可以閱畢。在華文圈內,相關作品也是相當的豐富,廣場出版社曾推出英國學者尼爾‧佛格森(Niall Ferguson) 關於一戰的研究大作,裡面網羅了各色解釋大戰爆發的學說,極具參考性。關於戰史部分,李德‧哈特的作品也仍未過時。本書作者克里斯多夫‧克拉克(Christopher Clark)撰寫的《夢遊者》,幾年前也曾被引進推出,其中的見解讓人印象深刻。這次他關於威廉二世的個人小傳記簡體版一問世,就立刻買來拜讀了。
克拉克在這本《沉重的皇冠》裡,並非單純的想要描述威廉二世的一生。他把重心放在探討這位皇帝,在由那位政治巨人俾斯麥打造出的德意志帝國政治體系中,究竟承擔了什麼樣的角色,發揮了多少影響,是否真如一般所指控的那樣“帶著德國朝大戰之路邁進”。
當然,克拉克也不是一力的“洗白”威廉二世。十九世紀末是“維多利亞黃金歲月”的尾聲,其實也是風起雲湧的年代,德意志帝國在中歐做為一股難以忽略的勢力“大國崛起”,為歐洲的國際政治帶來變數,本來,如果在一位有遠見跟擔當、魄力的執政者領導下,或許會有不同的面貌。(就像許多學者為了如果威廉二世的父親沒有英年早逝會有怎樣的結果爭論不休) 但威廉二世的個性中的弱點,讓他無法如英國國王般的一個協調角色去控制俾斯麥留下的複雜政治體系,也無心力去改革修正它;於是德國就像是一艘表面威力強大,但內部充滿缺陷的戰艦,卻在汪洋中沒有航行的方向,然後最終觸礁。當然,威廉二世做為君主自然是要為此負擔起責任,但他感覺就像是明末的崇禎,一位心有餘而力不足,錯在不該於其位上的君王。
對於克拉克的評論認不認同是一回事,但他的觀點都其來有自,推理脈絡清晰,在《夢遊者》中已讓人印象深刻,本書篇幅雖短,但威廉二世的政治生涯算是給了一個充份的解釋。只是可惜,中國的中信出版社引進了作者三本作品:《夢遊者》、《鋼鐵帝國》跟《沉重的皇冠》,但翻譯都不如人意,本書算是之中“最好”的吧。有心人士還是努力讀原文吧。
至於,對戰前帝王平民的眾生相描述的最活靈活現的當屬塔奇曼‧芭芭拉的《八月砲火》跟《驕傲之塔》,看本書之前不妨先翻翻。
《沉重的皇冠》读后感(五):威廉二世:暴躁的皇帝,愤怒的德意志
高凌/文
面对《沉重的皇冠》这样一本书,多数人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威廉二世是谁?”即使今年是这位德意志帝国的亡国之君退位一百周年,他的知名度其实也没有显著提升。1918年以来的一个世纪里,这位皇帝的名声以一种清晰可见的速度被人遗忘。即使在勉强记住他的人当中,他的一生也几乎只有一个主题还被人关注和谈论,那就是1914年夏天的七月危机和之后的世界大战,也就是本书第七章所讨论的部分。
脸谱化的皇帝
对一个政治人物来说最惨的事情可能是被人遗忘,其次则是以一种脸谱化的形象走入历史。而威廉二世刚好把这两者奇妙地融为一体了。他大部分的真实生命已经被人遗忘,幸存下来的刚好是一副高度脸谱化的形象。
从1888年登上皇位到1918年退位之间,威廉二世三十年统治里的绝大部分成功和失败都被人忘记了。人们只关心他1914年7月的所作所为,其中还不包括他在游艇上度过的那些日子。对很多历史人物来说,传记的目录做得太详细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乔治·桑在自己的回忆录里说“我知道关于那位音乐家你们想看什么,但是关于这些事小报写的已经很好了,这里就不再赘述了。”对此威廉皇帝应该深有同感,如果他打开本书看到第230页左上角那醒目的“1914年7月”,心情应该和阿尔都塞打开自己的传记,看到目录上硕大的“1980年11月16日”(结构主义大师阿尔都塞在巴黎高师的寓所中掐死妻子)差不多。
七月危机和世界大战今天已经成了威廉二世生命当中的第一主题,他的童年、家庭、性格甚至神经问题的传闻都服务于这个主题。事实上时至今日,如果一个人想要想别人推荐一本《威廉二世传》或者一个人想要让自己写的威廉二世皇帝传吸引人,把笔墨花费在七月危机上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没有什么比1914年的那个夏天更有戏剧性了。一百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威廉驾驶着他的游艇在波罗的海上航行,海军的米勒将军开着一艘汽艇向皇帝的游艇冲来,吓得船上的人不住地向汽艇挥手喊叫。然后米勒将军让汽艇和皇帝的游艇并行,用烟盒把写着费迪南大公遇刺消息的纸条扔到皇帝的游艇上。接到这个噩耗以后,威廉随即回到柏林,准备在吃午餐时会见奥匈帝国大使。进餐之前他已经敏锐地理解了奥匈帝国派特使送往柏林的文件的真实含义(这位皇帝一向以惊人的阅读速度而著称),然后冷静地表示“在与帝国宰相磋商以前”自己不能做出任何回应。之后他和奥匈帝国大使一起吃午餐,当两个人开始喝咖啡时,大使再次提及“被冒犯的君主制度和正统原则”,这时威廉画风一转——宣布奥匈帝国应该采取严厉而坚决的手段,而且越快越好。这时候他还没忘记自己之前提到的帝国宰相,只不过他说“虽然帝国宰相不在,但帝国宰相对这个问题也会持相同的看法。”这段话被后世的历史学家叫做“空头支票”。如果还不够吸引人,我们还可以补充上当威廉开出空头支票之后,他和被召来会见皇帝的陆海军军官之间的谈话。威廉对他们说他并不认为他和奥匈帝国大使的谈话让德意志帝国背负上了什么军事责任,也不需要为此作战争准备,之后他就回到波罗的海去继续驾驶他的游艇。而此时距离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还有22天,距离德国对俄国宣战还有27天,距离英国参战还有30天。
1914年7月的危机天然具备了成为一部完美悲剧所需要的各种因素:从此开始的波及几代人的黑暗命运,以及导致这些人跌入深渊的“萨拉热窝行刺事件”本身的偶然性,还有当悲剧的命运降临之时,所有场上的主角对人类的整体命运和他们自身命运的冥顽不灵和骄傲自大。而威廉又是这个致命的夏天里所有当事人中最富于个人特色和象征意义的一个人。
残疾人威廉
即使在他成年以前,他的个人形象也是塑造出来的。因为他父亲在位时间只有短短的九十多天,所以威廉在继位以前的绝大部分时间是作为皇孙度过的。作为一个皇孙,他的个人形象绝对不能取决于他自己。首先是他母亲来自英国的维多利亚长公主,希望他作为英国与德国结合的典范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男子汉登上普鲁士王位。但可惜事与愿违,威廉在出生的时候因为胎位不正而难产,在维多利亚时代,一个孩子如果超过八小时还没有出生并自主呼吸,就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而威廉二世的出生经历了漫长的十个小时。助产士在情急之下用力蛮干,导致威廉的左臂萎缩,右耳在长期的治疗之后也聋了。皇太孙威廉成了一个残疾儿童这个事实,让维多利亚长公主幻想破灭,而且视自己的儿子为耻辱。
这种局面不仅破坏了威廉和母亲之间的亲情,而且让威廉在维多利亚时代宫廷里常见的棍棒教育之外还忍受了更多非人的痛苦:为了防止他的残疾进一步扩大,比如左臂萎缩导致身体扭曲,他不得不忍受那个时代医生通常采用的捆绑矫正疗法,还有刚刚兴起的被认为能治百病的电疗。维多利亚长公主千方百计地要把残疾儿子训练成一个健康强壮的男子汉。他被母亲绑在马上学会了骑马,学会了用健康的胳膊开枪打猎。但童年的残疾和成年时期因为意外或者战争导致的残疾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给一个人带来的伤害既有生理上的也有心理上的,而后者则往往主要是生理上的。拿破仑的外交大臣瘸子塔列朗有一句名言,那天他看着一位战场上的英雄,拄着拐杖大踏步走向拿破仑皇帝,于是对身边的人说“他只是生理上瘸,而我则是心理和生理上都瘸。”这一点在威廉二世身上体现得也非常明显,虽然威廉一直试图掩盖自己的残疾,但他越是炫耀自己的马术,炫耀自己的枪法和自己右臂的臂力,他左臂的残疾留下的阴影其实就越明显。尤其是他那个著名的恶习:在握手时把自己右手上的戒指嵌宝石的一面转向内侧,用自己的右手用力抓紧对方的手。然后看着对方痛苦万分、甚至流泪而心满意足时,他看到的其实是他自己因为左臂萎缩而流下的眼泪。
除了生理上的残疾和对母亲的仇恨之外,他年轻时代的个人形象还取决于另外三个人,那就是他的父亲普鲁士的腓特烈·威廉王太子,他的祖父威廉一世和他祖父的亲密战友和忠诚臣仆俾斯麦。腓特烈·威廉王太子是普鲁士宫廷里最公开的自由派,也是最坚定的亲英派。在他看来他的儿子、未来的国王威廉应该跟上时代的脚步成为一个自由主义者,接受完备的教育尤其是新兴的近代化的大学教育,成为一个知识分子。而在他的祖父威廉一世看来,普鲁士王权的基础在于军队和统帅军队的贵族的支持,所以皇孙威廉应该和他自己一样,接受传统的普鲁士军事教育,成为一个典型的军人。而亲俄而且保守的俾斯麦坚定地站在威廉一世一边。
但无论是大学教育、还是军事训练对皇孙威廉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他更希望利用这三个人之间的矛盾来给自己的懒散和无所用心创造空间。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自己的父亲在经济上受制于自己的祖父,在政治上被笼罩在俾斯麦的阴影之下。没有什么比一个孩子利用对自己父亲的背叛而逃脱教育和约束更能破坏他性格的完善了。而威廉就是如此,他用自己的保守主义倾向去取悦于自己的祖父和俾斯麦,以此逃脱波恩大学的教育。俾斯麦指着柏林大学对自己的妻子说“我就没进去过”,这句话威廉如果照搬过来可能有点夸张,但其实也不算太离谱。因为威廉一世和俾斯麦的支持,威廉其实并没有真正接受什么系统的教育。而反过来因为腓特烈·威廉王太子的抗议和阻挠,威廉其实也没有接受什么系统的军事训练。相比作为一个传统的军人而且深谙十九世纪晚期军事技术进步的威廉一世,威廉二世对军队的了解主要集中在军服、羽饰、马术和闪亮的勋章和绶带。在这一点上他和那些举着观剧镜欣赏阅兵式的贵妇人们其实差不多。
这样一个憎恨母亲,周旋在父亲、祖父和伟大的帝国宰相之间的残疾人之所以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担忧,是因为他还有一个深孚众望的父亲,普鲁士的自由主义王太子。但1888年当腓特烈·威廉王太子终于登上皇位成为皇帝腓特烈三世的时候,他因为身染喉癌已经几乎不能说话,仅仅九十几天就撒手人寰。这时候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到这个内心焦虑缺乏安全感的残疾人,在沙文主义情绪最浓厚的十九世纪末,登上了全欧洲最热衷于耀武扬威的国家的宝座。这个场面本身就十足的富于戏剧性,所以并没有哪个人注意过这个坐在宝座上的年轻人的脸。
铁王座上的联邦主席
协约国里的俄国为了贬低威廉二世,在报纸上把他的名字按照俄语的习惯写成瓦西里·费奥多洛维奇。而英国报纸则反过来,为了追求陌生感,把过去按照英语习惯写成Francis的奥地利皇帝弗朗茨·约瑟夫换成了德文的Franz。随着中欧盟国的日薄西山,他们所制造的战争罪行和赔偿问题就浮出水面了。奥匈帝国已经趋于瓦解,自然不可能真正承担赔偿的责任,所以当胜利临近时,英国报纸逐渐又把弗朗茨·约瑟夫皇帝的拼写改了回去。但是德国和奥匈帝国不同,德国虽然正在走向崩溃,但德国有丰富的资源和熟练的工人,拥有承担战争责任和赔偿的能力,所以协约国对威廉二世的声讨从来没有停顿过。
真正给威廉二世的专制君主形象带来转折的事件是十一月革命,在这场革命中他被迫退位和流亡。随着这位皇帝的离去,赔偿主体从德意志帝国变成了1919年《魏玛宪法》所宣布的那个“德意志国家”。所以协约国如果这时候再继续强调威廉二世的专制统治、并把战争责任完全归咎于皇帝就不利于向新生的“德意志国家”追索赔偿了。于是威廉二世从德意志帝国的专制君主摇身一变成了德国政治精英和军事寡头手中的牵线木偶。1918年以后,像之前指控他为专制君主的时候一样,学者们找到了丰富的文字证据,证明他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掌握大权的傀儡君主。因为他个人的心不在焉和情绪化,以及他对具体的技术性事务的无知和不耐烦,他提出了各种各样彼此矛盾的政策和计划。而当他碰到一个既有手段、又有耐心、而且善于跟他打交道的帝国宰相时,他是何等的易于掌控。丘吉尔那句“在军火库门口抽烟的人”给威廉二世的第二种形象定了调。他就以这种高度脸谱化的形象走进历史,也走进一战以来一个世纪里关于世界大战的形形色色的作品里。
威廉二世的这种形象转变同样出现在德国学者中间,随着帝国走向战争,威廉的威望一度达到顶点。人们把他视为“最伟大的德国人”,德国的每一场胜利都被用来证明他的英明。但随着战争走上下坡路,德国的每一次失败,每一场徒劳无功却损失惨痛的进攻都让他的形象加速崩坏,到1918年威廉二世在事实上已经失去了对帝国的统治,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游荡在色当的战场上,凭吊他伟大祖父的胜利。在德国军方发行的宣传明信片上,威廉二世的形象第一次被“坦南堡的英雄”所掩盖。兴登堡的光辉正在逐渐吞没皇帝,而兴登堡的背后其实还站着对皇帝和贵族都充满仇恨的鲁登道夫。
随着战败的降临,威廉从最伟大的德国人瞬间变为“支配一切的趾高气扬的傻瓜!”,德国学者把德意志帝国的崩溃归咎于威廉的专制统治,但这种观点事实上并不能自圆其说。人们转而试图从制度和精神上解释威廉二世时代,与此同时希特勒把德国推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于是在二战之后痛定思痛的德国人眼中,威廉二世成了从俾斯麦到希特勒之间的中间环节。人们很难把希特勒的上台简单地归咎于保守主义者的支持和经济的衰退,开始从更加宏观的和深刻的因素来解释德国的悲剧,和德国所制造的灾难。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威廉如此迅速地被人遗忘。
没有皇帝的帝国史是新时代的德意志历史研究者的兴趣所在,人们热衷于从制度、社会、文化、宫廷游戏规则里来解释第二帝国的运作。在这些更内在的问题当中,威廉二世个人的形象其实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在书中克拉克指出这个矛盾触及到了威廉整个统治的核心问题:那就是威廉这样一个年轻人如何在这样一个宪法意义上的共和国里开展他的个人统治,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皇帝。如果本书能够让你感受到这一点,那么七月危机的戏剧性和悲剧色彩反而是餐后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