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艺术生命》是一本由吴组缃著作,北京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8.00元,页数:2020-1-1,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红楼梦》的艺术生命》读后感(一):关于贾宝玉形象的探讨
吴先生主要是从贾宝玉的思想变化轨迹,来探讨贾宝玉的人物形象的。
从原生家庭来看,贾宝玉出生在腐朽败衰的“侯门公府”。他的生活环境,其实正是当时封建主义统治下的整个现实社会的重要的剖面和缩影。这个环境里错综复杂的斗争冲突的主要环节,也是当时整个现实社会主要矛盾的具体反映。
这种“侯门公府”的“荣华富贵”,多半不能持续。《红楼梦》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中,作者借冷子兴和贾雨村的对话,简扼地指出荣宁二宅的形式,暗喻贾府即将小说衰败的征象。
而导致这个富贵家庭衰败的根本原因,并非不自量力的享乐,而是子孙的腐朽无能。贾家的爷们的共同特点,就是不管事、不负责、没脑子、没见识,精神堕落,荒淫无耻。尽管贾政在里面颇有建树,可在教育上却力不从心。
再看看贾家里面的女性,个个出色,足以撑起半边天。无奈封建社会中的女性,多被视为“奴隶”。《红楼梦》中的女性,除了有着大时代的悲剧色彩,还有一层个人悲剧色彩。
少女时期的她们,因为各种原因受过别人的尊重和呵护,在怡红院中也不自觉地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她们不像其他女子一样,信奉“三从四德”。她们开始懵懂地追求与男性的平等,企图掌握自己的人生。然而,当这些少女长大之后,却不得不服从残酷的现实:继续成为“夫权”和“父权”下的牺牲者。
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贾宝玉,一方面受到封建阶级贵族的腐朽败坏之气影响,一方面也在那些洁白无瑕的女孩子那里得到了净化。这些女孩子是那么的美好,她们聪明、纯真、洁净、善良……触动了宝玉的恻隐之心。他对女孩子的尊重与同情,对两性关系的重视,对自己所在阶层的反感,也随着这些女孩的遭遇越来越强烈。
宝玉这个角色在当时最进步的地方,应该是以男性的立场发出了“尊重个性,尊重女性”的声音。他总是否定封建社会的礼法观念,主张听任各人按照自己的意志和心愿去做。他以分明的爱憎态度和感情,背叛了自己出身的本阶级,站在了被压迫的一边去。
可是,他在现实的矛盾面前却无计可施。他一直遵从君权与亲权,从来都不敢直接卫康,所以最后只能用“出家”来结束自己的斗争。
《《红楼梦》的艺术生命》读后感(二):语言大家读《红楼梦》
吴组缃是古典文学研究家,又是小说家和散文家,因此这位大家读红楼梦与其他人不同,很特别的从古典现场出发,以小说家的立场研究创作者,从创作者的角度感同身受地进入情境式阅读体验中。吴组缃的评非常细致,一句话的前与后,句点与句点,都有情诸的影子,很多时候,一字之美,意思谬之千里。
读吴组缃的《《红楼梦》的艺术生命》一书过程是非常愉悦的,因为读《《红楼梦》的艺术生命》就像重温《红楼梦》的经典一幕幕。因为从书中的字里行间可以鲜明地感受到这位前辈对红楼梦本真世界品味的深刻和细致体验,对中国传统精神文化,以及文化符号中表达出的伦常人理都有深刻的理解。——而这些随着时代发展,渐渐都消弥了。
一直很喜欢古装片和传统仙侠片,这类片虽多是虚幻,但是颜值场景和各种小物件道具都是少有的精致,虽然不全是中国古风,但至少在情调,韵律上独树一炽,让人耳目一新。我想无论是古装剧作者还是剧组导演对场景的布置安排等等大概都受到红楼梦系统的深刻影响。
吴组缃是北大著名教授,学术界的前辈,他对《红楼梦》的研究之深,在前言一句话中就可见一斑,他说,“《红楼梦》有不少的可猜之谜,若能实实在在解几个,当然很好;那分寸,我想仍然在是否有据有理,不能胡思乱想。”,——这样的理智地沉浸式研究,当下又有几人?其次他又说,“《红楼梦》是二百多年以前的作品,它反映的是二百多年以前的生活现实;作者的思想观点,也只能限于二百多年前可能有的思想观点。”这就是要回到当时的社会现实,回到当时的场景,当时的情势之中来观察《红楼梦》,而是如许多人那样,上来就发表一通自己的一二三观点,以今人之心度古人,得出来的都是只言片语。
王安忆曾回忆听过吴组缃的一席红学课,说是吴组缃非常不满意越剧电影《红楼梦》,原因之一是原著里的关键情节被打乱了。现代创作,一度很兴起新编风,传统的东西都拿来改改,改出一点其他的意思,因为这样观众觉得新鲜好看,有市场,又有娱乐性,但老先生不满意了,因为较真,因为改编改了原作者曹雪芹的原意,改了中国传统伦常。百花齐放的时代,这也正是老先生治学严谨的表现。
吴组缃也是语言大家,所以,他的《《红楼梦》的艺术生命》一书语言优美,将《红楼梦》言辞之美,场景之美,神情意态之美,意趣之美皆表现得淋漓尽致,好书不妨百遍读。
《《红楼梦》的艺术生命》读后感(三):“少谈些主义”,多谈些艺术
1979年红楼梦研究所成立,次年办红学会,推举吴组缃先生担纲会长。87版《红楼梦》顾问团强大,剧本出版时吴组缃也在其中,不知为何电视剧片尾却没有他的名字。吴组缃对于红楼梦的研究和胡适、俞平伯、周汝昌等考证派不同,着重于小说的创作方法。
乍读《红楼梦的艺术生命》,忍不住想借用胡适一篇文章的名字来形容一下感受:“少谈些主义”,多谈些艺术。本书选取多篇演讲文章,难免会有重复之处。吴组缃非林非薛派,更非史派。他对于薛宝钗的评价不高,甚至颇有些诛心之论。《红楼梦》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中,薛蟠因争抢英莲而打死了冯渊,随机一家人入京,目的有四:“一为送妹待选,二为望亲,三因亲自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其实则为游览上国风光之意。”前面三点都是官样文章,最后一点才是呆霸王薛蟠的真正意图。
吴组缃认为,前三点都是薛宝钗精心谋划想出来的避祸办法。然而从书中顺序来看,薛家是先起意入京,后发生了争抢英莲并打死人事件。并不是杀人之后为了避祸才逃之夭夭。薛宝钗虽然对人情世故颇在行,但是否在这个年纪就有如此谋划?
对于薛宝钗的评价往往是封建社会标准淑女,再带点政治色彩,说她是封建的卫道士。但吴组缃眼中的薛宝钗心机深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曹雪芹写薛宝钗,“珍重芳姿昼掩门”,脂批说“宝钗诗全是自写身分”。这样“自重”的人是否会如吴组缃所说,天天不着痕迹地围着贾宝玉转?又说薛宝钗为了完成家里给的任务,嫁入国公府,走的是两条路线:一是接近并缠着宝玉,二是讨好贾府的长辈。待得元春发端午节的礼,宝玉和自己的礼物一样,从此薛宝钗就放弃宝玉这边,明白只需讨好家长即可。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薛宝钗人物形象的理解不同也无不可。只是曹公若如此黑薛宝钗,又怎会把她和林黛玉并列十二钗第一。何况作者在第一回即云:“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曹公笔下的女子,妙就妙在各有优缺点,皆非完人。如果将作者的文字都认为是春秋笔法,写宝钗之不堪就失了作者本意。
吴组缃也是程高本的支持者。《红楼梦》庚辰本中描写尤三姐和贾珍父子调笑,做不可描述之事的一段在程高本中被删除。吴氏认为尤三姐心高气傲,对于玩弄女性的豪门纨绔子弟一向心存方案和蔑视。庚辰本的这段有损尤三姐的光辉形象,所以删改得好且必要。这种观点估计和一贯流行的“高大全”艺术形象相符。如果如吴氏说,曹雪芹会对这位删改的人引为知己,那曹公笔下的人物该是如何干瘪和虚假,《红楼梦》也必不会有如此高的文学地位。
《《红楼梦》的艺术生命》读后感(四):从人物本身去理解作品
喜欢《红楼梦》的读者很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读法和理解角度。不同于考据派、索隐派等更着力于深挖作品的背景资料和隐藏含义,吴组缃对《红楼梦》的讨论,主要偏重在人物本身,从他们的性格和思想来解读作品的思想内涵和时代意义。《<红楼梦>的艺术生命》中收录了吴组缃研究《红楼梦》的系列文章和讲稿,并在附录中收入他对古代小说的研究文章。作为小说家,吴组缃关注作品本身,从人物分析入手,并用古代小说的知识来辅助理解作品,应该算是扎实的解读方式。
在《论贾宝玉典型形象》和《贾宝玉的性格特点和他的恋爱婚姻悲剧》两篇文章中,吴组缃集中分析了宝玉的多重矛盾性格,并详细谈论了宝玉的思想成长过程,也顺理成章地道出了宝玉悲剧的根源,“他所深恶痛绝的,正式他所仰赖的;他说反对的,正是他所依赖的”。这些解读方向和具体分析,对于现在的《红楼梦》读者来说,不能算新鲜,但细看下来,还是能从中获得相当多的引导。
吴组缃注重对作品人物的研究。他认为,“《红楼梦》的伟大与不朽之处,是在它以无比丰富的活生生的艺术形象,真实具体地反映了社会和历史的内容。在这一点上,任何历史记载都不能和它比拟”。
《红楼梦》中刻画了诸多性格各异,属于各个阶层的人物形象。不仅主要人物鲜明,很多次要人物同样出彩。除了对宝玉的重点解读之外,在《谈<红楼梦>里几个陪衬人物的安排》中,吴组缃对贾雨村、冷子兴、刘姥姥等人也作了详细分析。总体上,他对人物的分析很扎实,但对薛宝钗的分析上,显得有些极端。在吴组缃看来,宝钗完全是一个精于计算、逐利薄情的市侩商人形象,他对这个人物的不喜也直白地显露在字里行间。这样的看法,其实不太符合他在附录文章中谈到对小说人物应“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的分析原则。
《红楼梦》中的人物一个个如此鲜活,就在于多数人物都是立体丰满的,有不同侧面,有各自的性格和身份,也有各自的立场和局限,并不是非好即坏的纸片人。宝钗作为书中最主要的人物之一,自有其闪光点,不应该是吴组缃眼中几乎令人厌恶的形象。在附录《关于中国古代小说理论的几点体会》中,吴组缃专门提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明镜照人,妍媸毕露”,主张要全面看待人物的好坏优劣不同侧面,关注人物的成长过程,综合评价人物。但对宝钗的不喜,却让他忽略了宝钗身上好的一面。
另外,附录中《关于中国古代小说理论的几点体会》和《我国古代小说的发展及其规律》两篇文章,对于阅读和理解古代小说是很有帮助的。比如前面提到的“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的看待人物的态度,还有对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意和形、古代小说对民间思想的反映等问题的讨论,这些观点和方法,都可以用到对小说和文学作品的理解当中。
2020.03.16雾凇
《《红楼梦》的艺术生命》读后感(五):吴组缃的“红楼”读法
何其芳认为宝钗是标准的封建淑女,吴组缃先生则认为宝钗工于心计,城府很深,有明显的市侩气。对这样的分歧,吴组缃先生本人的说法是,何先生是诗人,是用理想的抒情的眼光看世界,自己呢,是小说家,小说家的眼光往往是批判的、剖析的。这样的对比勾起了人阅读的兴趣,小说家到底是怎样看红楼的。
在吴组缃先生所著《红楼梦的艺术生命》一书的前言中,刘勇强先生将吴先生对红楼的解读定义为吴组缃读法,认为吴先生从生活经验出发,又将之提升到理论的角度,视角独到,分析新颖,具体总结为三个要点:一是历史感与现实针对性,二是通过人物分析把握现实意义,三是以创作的眼光揭示内涵与魅力。
通读全书之后,对于其中第三点是比较赞同的。
就本人的粗浅见识而言,在一般意义上,对于红楼的品评基本落在如下几点,一是对故事背景和社会生活的分析,如四大家族的兴衰,日常生活的样貌,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等;二是对人物塑造的分析,如红楼十二钗的命运,红楼众生相等;三是对人物情感及命运走向的研判,对续作的猜想与分析等。
而在《红楼梦的艺术生命》中,作为清华四剑客之一的吴组缃先生,确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观点。也就是前文所说的,当属基于小说家的视角之下的红楼大观。
吴先生从红楼的开篇述起,甄士隐和贾雨村这两个人物放在一部巨著的开端,奠定了全书的基调。这样的看法很有意思,宛如草灰蛇线伏脉千里。从神话到现实,安排了甄士隐,又用贾雨村,牵出了贾林薛。引用吴先生的原话:“甄贾二士,一沉一升,一好一坏,一热中一恬淡、一出世一入世”,与后续展开的甄贾宝玉两相映衬。
“写小说,像画画,先勾个底子;像造房子,先打个蓝图”,“把哪些人物摆在主要的、中心的地位,把哪些人物摆在次要的、从属的地位……从全局着眼,做一番精打细算”。以这样的思考展开,贾林薛三人的主次与地位的安排就有明显不同。对于他们三人出场的安排如此看来也是极尽妙思,对贾宝玉作大概介绍之后,第三回林妹妹就进了京,第四回薛宝钗也进了京,场面集中,结构紧凑。拜吴先生如此点化,忽然悟到曹雪芹创作手法的精炼和巧妙之处,令人击节赞叹。以此推开,甄士隐父女、葫芦僧和贾雨村、贾雨村和贾林薛各豪门又引出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息息相通、处处相关。对于二百多个人物的巨著而言,对人物和场面的安排,哪里概述,哪里简要,哪里用对话,哪里用概述,真是一场高端的烧脑练习。
放下写作手法不论,吴先生对于人物行动路线和动机的分析也可称精细入微。“丰年好大雪”的薛家专为皇室宫廷采办物品,豪富之至。全国各地都有铺子,私房地产多处。尽管是皇商之家,但商人在封建社会地位低下,为士大夫阶层不齿。呆霸王为香菱杀人也难免要丢脑袋,这才慌不迭投靠有权有势的亲戚。对外宣称,一是为送女儿到宫廷选秀,二是为整顿商务,三是为探亲。这样的计策是谁想出来的呢,呆霸王?薛姨妈?吴先生认为,只能是博学多才的这个家族的灵魂人物宝钗了。宝钗进宫做秀女也好、出嫁远处也好,这个家就崩溃了,所以盯住二奶奶的宝座是宝钗唯一的出路。说到此间,怎不为宝钗喟叹,苦心谋划,奋力要投身到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之中的她,也是机关算尽的笼中鸟罢了。从一个人物的一个行动切入,牵出前因后果,再将之置于宏大背景之下做通盘考量,吴先生的严整头脑可见一斑。
微有瑕疵之处在于全书选编当中的内容重复,读者自可判断,不做赘述。
《《红楼梦》的艺术生命》读后感(六):《红楼梦》也可以拿来“反观”现实生活
一般所说的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中,《红楼梦》位居第一,而且从《红楼梦》面世起,研究这部小说基本上就成为了一门显学,也就是“红学”。五四运动前后,王国维、胡适、俞平伯等人引进西方现代学术办法来研究《红楼梦》。研究者众多,热度却丝毫不见衰减,正说明了《红楼梦》之所以能够位列四大名著之列的最重要原因:只是因为其中的内涵实在是太深了。
但是换一个角度,其实想要看懂《红楼梦》,或者说把《红楼梦》看出味道来从而自得其乐,也并不需要非得要探索《红楼梦》的“前世今生”,只管享受它非同凡响的艺术成就就足够了。比如,现代著名小说家、学者吴组缃,他的《<红楼梦>的艺术生命》一书,就是从从小说家的视角来审视《红楼梦》中的一切,这是就小说本身,从小说的诸要素来研究小说的,相对来说显然要客观一些。毕竟,人们不是常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吗?把《红楼梦》中的各种场景、人物等尽可能地“还原”到社会生活中,是不是也可以大致了解到小说与它所拟写的社会现实之间的“距离”了呢!
吴组缃先生对《红楼梦》的研究,更多地是从丰富的生活体验出来,着眼于人物的基本性格来看待所反映的社会本质——这即是说,他认为虽然写的是小说,其中的人物、故事虚构的成分是有的,但显然包含着更多的“有血有肉的历史知识”。这一点,确实有别于别的“红学家”对《红楼梦》的评点、索引诸多似是而非、捕风捉影般的猜测,而主要是在中国文化的大背景下,再来努力分析和挖掘这部经典著作作品本身所客观呈现出来的社会现实及其底蕴。这样的研究,未必是最有价值的,但多半都不难对生活有所发现和启迪。
关于如何去读《红楼梦》,倘若是初读者,是很有必要按照吴组缃先生介绍的方式方法来读一读。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我体会到,要紧的一条就是先要相信作者曹雪芹在书中说出的意见、发表的议论,但又不可偏信、全信。”而很多研究《红楼梦》的,却总是执著于小说影射了什么,或者非得要为它找到个原型才行。这样对当然也不是不对——但是换个角度却不难想到,如果真的“对号入座”了,难道不同时等于是限制了自己的阅读兴趣和乐趣了吗?小说不同于纪实文学,它虽然是来源于生活但显然又是高于生活的,只需要把生活看成是小说的“底色”和依据就可以了。
所以按照吴组缃先生的办法来读《红楼梦》,就具有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现实指导意义。小说中的诸人物,在现实中不妨看一看,他们究竟存在不存在;那些事情,在现实中是不是又曾经遇到过。这就是反过来用小说本身来反观现实生活了。就这一点而言,《<红楼梦>的艺术生命》值得好好读一读;读过这一本再来读一遍《红楼梦》,带着问题来读,或许会得出和原来有点儿不那么一样的答案也未可知。
此外,<红楼梦>的艺术生命》这本“大家小书”系列的书里还有一个小惊喜藏着,那就是这本书选用了当代著名仕女画家王叔晖的《红楼梦》一些人物画,画得非常精致,与《红楼梦》本身小说中的插图放在一起欣赏,确实颇有一种相映成趣之乐。
《《红楼梦》的艺术生命》读后感(七):吴组缃:曹雪芹为什么会这样写《红楼梦》
每每临近过年我就想起《红楼梦》,脑补一下春节期间荣宁两府,你来我往、美酒佳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热闹场面。仕贾府是赫赫扬扬百年的侯门公府,所以它过年自然是无比奢华的,第五十三回曹雪芹先生用半个回的篇幅为读者介绍了荣宁两府过年的准备工作。这一场奢华的盛宴充满了繁复的礼仪,传统的规矩,浓浓的民风民俗和文化的味道。《红楼梦》一直被大家广泛的研究,今天我们一起看看吴组缃先生“红楼研究”略谈。吴组缃先生也是现代文学史上的小说家,他读《红楼梦》,从小说家的立场出发、用创作的视角体察人物,有很多独到之处。《<红楼梦>的艺术生命》一书带我们从小说家的角度研究:曹雪芹为什么会这样写《红楼梦》...
关于红楼梦的论文和著作,我很喜欢读,但拜读的还不是很多。
我接触一些青年同志,和许多《红楼梦》的爱好者,他们说,解放以后多年以来,直到近四五年以来,关于《红楼梦》的研究论文多极了,可是时间有限,不容易找,也不知道读哪些好。他们叫我推荐。我急切推荐不出来。因此,我希望我们能把这方面有成就的论文,选编一两本,挑那些科学性强、表达得好一点的,像《读者文摘》那样的,提供给对《红楼梦》感兴趣、关心这方面研究的人阅读参考。这个工作适应需要,也有意义,我们研究所和学刊可以做,不知道对不对(现在我才知道刘梦溪同志刚做了这一工作,书已经付印,这是大可欢迎,应该感谢的)。
我自己也有这个感想,就是论文很多很多,而时间精力有限,一天最多读三篇文章,再想读,就不行了。刚才两位领导同志讲了,任何一个时期,《红楼梦》研究都没有现在这样兴旺,这是令人欢欣鼓舞的。“异卉奇花争艳发,为霑雨露坐春风”,这是我应约题去年《红楼梦》论文集的拙句里的话,也是歌颂当前这一可喜的局面的。我以为以后可以每年选编一本。
但是人不会满足。若一分为二地看,对今日研究又还有不满意之处。
记得周总理曾经说过:百家争鸣,要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我体会,“持之有故”,就是说话要有根据,提出一个论点,不能天马行空,捕风捉影;“言之成理”,就是要有基本的常识,基本的生活知识、历史知识和基本的逻辑观念,不能腾云驾雾,想入非非。我们不能要求一下子就能成熟地运用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我就不行,学习得很不好;那样要求我,可能标准高了。我们只能认真循这个方向加紧努力。我看到有不少的科学论文,已取得可观的成绩。但同时我们也应该要求论红说红的文章,应该有起码的常识。有些论文,未免是有这样那样的缺欠,我们编辑部是不是也可以把当年周总理的上述指示掌握起来。比如稿子有可取之处,如果还有些欠缺,或者根据不足,或者逻辑性较差,编辑部是否可以找作者商讨商讨,请他修改补充一下。我看编辑部可以把这个关。
我们的论文一经发表,会在社会上产生很大的影响。就在我个人接触的工作小范围内,看到一些论文稿子,其中就有受一些红学论文的影响,循着那种路数,钻牛角尖,有的钻得很厉害。看来根据不足,有点两脚悬空,吹肥皂泡。也有喜欢猜谜的。《红楼梦》有不少的可猜之谜,若能实实在在解几个,当然很好;那分寸,我想仍然在是否有据有理,不能胡思乱想。
研究古代文学,我们都认为历史知识是重要的。历史知识,就是当时的生活知识,如果真的撇开历史知识,把《红楼梦》当作现代或当代作品来看,恐怕是不行的。列宁曾经说过:“在分析任何一个社会问题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绝对要求,就是要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马克思主义不大讲“绝对”,其实,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红楼梦》是二百多年以前的作品,它反映的是二百多年以前的生活现实;作者的思想观点,也只能限于二百多年前可能有的思想观点。
最近一期《红楼梦学刊》,有一篇文章《探春理家之所本》,提出曹雪芹写探春理家的依据。文章说,那时许多豪门贵族私家花园,都讲究池塘竹木等经济方面的收益,这是当时的一种上层社会的风气。我看这篇短文就很有意思,它使我们知道,探春理家,精打细算,要开源节流,重视大观园的经济收益,不是出于三姑娘个人的偶然才智,不是曹雪芹的凭空臆造,而是当时实际生活的反映。提高一步来认识,这可能跟当时商品经济发展,跟当时资本主义萌芽形成的经营方法的影响,有密切关系。这对我们了解《红楼梦》的现实内容大有帮助。因此,我觉得这篇短文章用小号字排在一角,好像显得不够引人注意,若是用五号字当一篇重要文章处理,是不是更恰当一些?
《红楼梦》语言的研究,大家也认为是很重要的。《红楼梦》的语言,无论铺叙、描写,都言简意赅,非常传神。特别是对话,总把人物内心情绪,神情意态,饱满深刻地透露出来,把人与人之间内心精神的关系,把种种特定场面的形态与气氛活生生地描摹出来,使读者如亲见其人,如身历其境。那种本领,在世界文学中也未曾有。这个无比丰富的矿藏,够我们好好开掘的。关于语言方面的研究论文,刊物上已经发表了一些,这是很好的。我认为这方面的研究,也应着眼实际,提防钻牛角尖。
我在学校常常发表一种意见。北大的中文系,过去是,现在也是中国语言文学系。文学和语言是不可分的,可现在却分出什么文学专业和语言或汉语专业。这恐怕是学习苏联来的。这么一分,隔行如隔山。学文学不重视语言,学语言的对文学也不感兴趣。如果语言的基本观念和训练没有,他的文学怎么学得好?文学的工具就是语言。战士卫国打仗,枪炮都不会收拾,不会使用,怎么说得过去?同样,你搞语言,怎么能不管文学呢?最好的语言,就是文学语言嘛!现在有一种风气,青年人入学,每个人都立志钻进一个小旮旯,只搞一个小摊子,这恐怕很难培养出人才来。在《红楼梦》研究方面,若是青年人一心一意只研究一部《红楼梦》,恐怕也搞不出所以然来。钻在一个小旮旯里怎么行呢?要有广泛的基础嘛,要有开阔的眼界嘛。
我还有一个意见,就是搞古代文学,应该关心和了解当代文学。研究古代文学,目的之一是为当代文学服务。如果我们这样做了,那么我们的着眼点就不会脱离实际,就会使我们的研究工作生动活泼,富有现实意义,人们都会喜欢看。
以上都是一时的感想,说得不清楚,一定也多不恰当之处,请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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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艺术生命》读后感(八):刘勇强:读《红楼梦》不能流于表面
新年读新书。
吴组缃先生论《红楼梦》的文章汇编为《〈红楼梦〉的艺术生命》,列入北京出版社的“大家小书”之一种,本月出版。虽皆为几十年前的旧文,每读必有新启发。
大家小书《红楼梦的艺术生命》《红楼梦》第五十四回有这样一段描写:
宝玉便要了一壶暖酒,也从李婶薛姨妈斟起,二人也让坐。贾母便说:“他小,让他斟去,大家倒要干过这杯。”说着,便自己干了。邢王二夫人也忙干了,让他二人。薛李也只得干了。贾母又命宝玉道:“连你姐姐妹妹一齐斟上,不许乱斟,都要叫他干了。”宝玉听说,答应着,一一按次斟了。
至黛玉前,偏他不饮,拿起杯来,放在宝玉唇上边,宝玉一气饮干。黛玉笑说:“多谢。”宝玉替他斟上一杯。凤姐儿便笑道:“宝玉,别喝冷酒,仔细手颤,明儿写不得字,拉不得弓。”宝玉忙道:“没有吃冷酒。”凤姐儿笑道:“我知道没有,不过白嘱咐你。”然后宝玉将里面斟完,只除贾蓉之妻是丫头们斟的。
吴先生读《红楼梦》,特别强调生活知识、历史知识的重要。他提醒“大家在读《红楼梦》时就不能流于表面,而要充分地运用所能掌握的生活知识来理解某些细节,可以得到更进一层的感受。”(P7)对上面描写中黛玉偏不饮,宝玉代饮,而凤姐的“白嘱咐”,吴先生在《怎样读红楼梦》的讲演稿中说: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设身处地想一想,一个封建社会的闺中小姐怎么可以把自己的酒给表哥喝呢?这是大丢面子、大犯规矩的呀,十足的缺乏教养的表现。贾母又不好直接教训,由凤姐儿在旁敲击一下:合欢杯是要结婚时才可以喝的呀!这里,黛玉对封建礼法的叛逆态度引起了众人的不满……(P16)
这个普通的生活细节,阅读时很容易滑过去的,但从上下文看,曹雪芹确实不是随便写的,包括后面“贾蓉之妻是丫头们斟的”而非宝玉一路斟下去的,都可见作者用笔一丝不苟。所以,宝玉代黛玉饮酒,确实非同一般。
太平闲人在黛玉不饮,拿杯放在宝玉唇边处,有评点说:“照‘愈斟情’深义”“将宝黛一切情景和盘托出,其不自检束为何如?”“薛姨、宝钗曾同劝宝玉吃冷酒,今用凤姐劝之,直是群攻黛玉。”回末也有护花主人评曰:“黛玉偏不饮酒,拿杯放宝玉唇边,宝玉一气饮干,未免太露。凤姐说‘莫吃冷酒’,尖刺殊妙。”由这些旧时评点可知,当日读者很容易产生宝黛失礼的印象与指责,这也可以作为旁证,说明吴先生的分析确实体察到了世事人情的细微之处。
不只是在文本细读方面,吴先生时出洞幽烛隐的见解;在思想内涵的把握方面,他也常有入木三分的论断。在另一篇讲演稿中,谈到《红楼梦》中的薛家、《金瓶梅》中的西门庆时,他指出:
中国封建社会末期,政治上不是纯粹的封建主义专政,实际上是市侩主义专政。毛主席曾做过这样一个论断:外国不打进来,不把资本主义强加给我们,我们自己也可以慢慢地发展成为资本主义。我很怀疑这个想法。这在外国适用,在中国不行。外国商人反对教会,教会代表封建势力,商人有法律保护他们。所以他们的商业资本主义,可以积累资金慢慢地发展成为工业资本主义。而中国则没有这种条件。中国没有法律保护商人的权益,且在市侩主义的统治之下。市侩主义是新的最凶残的封建主义。他们专政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人民的头上,搜刮的大量民脂民膏都被胡作非为地挥霍掉了,永远也发展不了资本主义。直到现在,我们搞四化建设,搞改革,搞开放,提高生产力,阻碍我们的,还是这个势力的残余。铺张浪费,大吃大喝,肆意挥霍,这完全是市侩主义的遗风,是市侩主义传统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表现。(P35)
市侩主义的特点,就是搞实利主义。他不讲什么传统的道义,根本没有什么道义感,也没有什么伦理观念,也没有什么封建道德观念;要抓的是权势,以权势谋取实利;实利之所在,无所不为,不择手段。市侩主义者把封建社会的伦常、伦理以及礼法观念全都打破了,他们要的是实际利益——实权、实利。一朝权在手,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P36)
这些见解,精辟犀利,深刻地揭示出古代小说的现实意义,至今仍有昭然发蒙的启迪作用。时人每痛斥所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殊不知其来有自,也是“市侩主义的遗风,是市侩主义传统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表现”。
附有一些难得一见的王叔晖绘红楼画,是这本大家小书的一个小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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