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20年12月的第2周已经过去。
这一年已斩钉截铁地迈入最后一个月,很多事却仍然还处于模糊和混沌中。
进入12月,全球疫情单日新增确诊人数频频超过60万,再次回到高位,看起来,疫情走势的变数仍然存在。
12月9日,国家统计局发布CPI、PPI数据显示,2020年11月份,CPI同比下降0.5%,环比下降0.6%;PPI同比下降1.5%,环比上涨0.5%。
《21世纪经济报道》上周发布月度观察,评论称:CPI在连续下跌4个月之后,11年来首次步入负区间,其中猪价在11月下跌12.5%,是促使CPI由正转负的最直接因素。与此同时,以原油、化工为代表的大宗商品走强,反映出全球经济逐步企稳,利好中国经济,促使PPI环比提升。
然而,猪肉价格下降的余音尚在,12月的反弹就已经到来——进入12月后,猪肉价格迅速开始持续上扬。
农业部12月8日发布数据显示,上周(即2020年11月30日-12月4日,以下简称上周),16省(直辖市)瘦肉型白条猪肉出厂价格(以下简称“猪肉价格”)总指数的周平均值为每公斤41.30元,环比涨10.3%。
不确定的疫情,不确定的全球政治局势,还有不确定的经济走势,这一年还真是着实不易。
然而,有些事情的火热,却是有目共睹确切无疑的,比如社区团购。
(2)
12月起,“社区团购”毫无疑问成为了各大科技、财经媒体上最高频出现的词。
包括Techweb、36氪、极客公园、创业黑马、创业邦等等在内的媒体,上周都重点提到了京东刘强东宣布亲自挂帅社区团购之战,以及美团先后上线5个APP积极加快推动战局的消息。
当阿里、美团、滴滴、拼多多、京东、快手……如此多巨头云集,纷纷以“跑步入场”式的节奏宣告开启战局,这颇让人有点山雨欲来的感受。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局面,似乎还是几年前的共享单车。
但很多人可能都还没搞清楚“社区团购”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燃”团队发布的《一文读懂:社区团购江湖混战》上周在此背景下得到了包括亿欧网、i黑马在内的诸多媒体、自媒体的转载。
文中清晰给出了社区团购从2018年诞生之后的不温不火,一度被视为“模式不成立”再到今年突然火起来的脉络——本质上,疫情仍然成为了最大的催化剂,让足不出户的社区团购成为了日常刚需,并且,今年疫情期间,有人发现有社区团购项目居然能做到快盈利了。
这促成了巨头们的“跑步入场”。
自媒体号“锦缎”则从另一个视角给出了解读,在《谁养活了美团》一文中,他们提到——
美团的外卖业务正在逐渐触及天花板,故而,快速抵达下一战场,向下一收入阶层对应的1.57亿人口(月收入3000-5000元档)——甚至再个台阶下的2亿人口(月收入2000-3000元档)进行下探,已成巨头们在020市场的当务之急。
上述两方面信息结合起来,似乎可以更好理解社区团购成为风口的必然性。
也有人把焦点对准了社区团购的核心——团长群体。
《一文读懂:社区团购江湖混战》中提到——
在模式上,经过前几年的探索,其实现在各玩家都大同小异。平台先招募一批“团长”,团长一般是某些实体门店的小老板或社区宝妈,兼职成为平台的销售员。团长以小区为单位建微信群,每天负责推送商品的小程序链接、引导用户下单,平台会把商品和配送都解决好,头一天的订单,第二天会送货到团长的提货点,然后团长通知用户来自提。
毫无疑问,团长一定是社区团购整个业务链条中的核心节点。
36氪则转载了“盒饭财经”发布的《社区团购团长:我不当炮灰》一文,并在其中更具体呈现了当前市场内“团长”群体的真实现状与担忧。
其中提到——
若不是亲眼看到,你很难想象路边或是小区里最不起眼的夫妻店,也统统成为了巨头的俘虏。
互联网巨头通过攻城略地的疯狂补贴,已经犹如毛细血管般渗透到一线以外的城市。赵梦说兴盛优选最开始在小区占据绝对优势,他认识的一个兴盛团长,在巨头没扎堆赶到时通过做团长赚的盆满钵满,但疫情后突然涌进来一窝蜂团购,变化太快了。
某位接受采访的团长提到:“还不知道自己能做多久。团长既控制不了上游的货,又控制不了用户,充其量是个发广告的,已经做好随时准备撤离的打算。”
“电商在线”同样发布了《社区团购风口上的“打工人”》,把关注焦点对准了“团长”们。其中也提到——
“互联网大厂们逐鹿社区团购,一边跑一边补齐供应商和仓储,但用户、团长是有限的,需要争夺。
根据招商证券的报告显示,头部5%—10%的团长贡献了80%—90%的销售额。在团长这个行业内,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简而言之,过往2年里,社区团购行业中,确实诞生了一批运营能力不错的老团长,当巨头们开始入场后,一方面围绕这批老团长们的争夺极为激烈,另一方面,也有规模巨大的新团长们诞生。
然而,数量庞大的新团长并没有得到专业的培训和帮助,无法复制之前老团长的流量聚集能力。同时,老团长们也在焦虑和担心着,会不会被平台逐渐弱化为一个“工具人”,最终一脚踢开。这就是当前“团长”群体身上的真实缩影。
但有一点是无疑的——放大到更宏观的层面来看,巨头们在社区团购领域的入场和拼杀其实才刚刚开始,这个战场也确实还只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最惨烈的近身搏杀,还未正式到来。
相较而言,另一个大战场中的惨烈搏杀,则似乎已经来到了另一个阶段。
(3)
如果说社区团购战局只是刚刚拉开帷幕,那在整个这一年里都异常火爆的在线教育战场,则似乎已经开始接近迎来“下半场”。
2020年,因为疫情的催化,在线教育行业被按下了一个大大的快进键,成为了这一年里最大的风口,这几乎是行业共识。
但如今,一年将近结束,这个行业的局面似乎正在开始呈现出一些变化,也开始重新受到一些审视和质疑。
上周,微信公号“深燃”发出的《重估在线教育》一文中,开门见山的提到:在线教育在“暑期大战”后的首次大考中交出了一份糟糕的答卷。
曾一时风光无两的跟谁学,Q3净亏损9.33亿元,一个月内市值蒸发3成。好未来发布三季度财报后,股价同样下跌11%。
整个市场上,几乎所有上点规模的在线教育公司,在今年暑期大战后,都面临着亏损大幅加剧的局面,这是不争事实。
“就在外界期待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时,在线教育企业却集体哑火,营收下滑、亏损加剧、股价暴跌、市值缩水,一时让人大跌眼镜。”
由此,深燃提出:现实与预期颇有距离,是时候对在线教育来一场重估了。
无独有偶,“创业最前线”也在双12当天发布文章《在线教育2020:崩溃、理性与疯狂》,开启了对于2020年在线教育行业的“反思”和“回望”。
在有几件事上,似乎大多数媒体都形成了共识——
当前的在线教育行业中,头部效应加剧会是无可避免的。无论资本和资源,都会大量往头部公司身上倾斜;
大规模的投放烧钱是不可持续的,或者说,这场游戏注定只能属于少数玩家,更多的玩家,需要寻找到不依赖于烧钱而活下来的答案;
获客成本高和续费率差,是业界对于在线教育提出的两大“灵魂拷问”。如果这两个问题找不到答案,则面向这个行业的质疑就永远存在。
深燃在这一基础上更加直接的说到:一些在线教育企业可能会崩盘。
但,崩盘的暂时还没见到,倒是先有人“流血上市”了。
14月4日,创业8年的“一起教育”登陆纳斯达克,成功上市。
然而,市场对其似乎并不认可,一起教育发行价为10.50美元/股,上市后短暂飙升到11.83美元后,开始出现下跌,最终收盘报价为10.57美元/股,仅微涨0.67%。
对此,“连线Insight”发布《一起教育流血上市背后,在线教育走不出集体困境》一文,犀利指出——
一起教育的亏损状况非常严重,其2018年、2019年及2020年前9个月的营收分别为3.1亿元、4.1亿元、8.1亿元,净亏损分别为6.56亿元、9.64亿元、9.75亿元,累计亏损额达到25.95亿元。
但,连线Insight也进一步补充到——
事实上,这也不是一起教育一家的困境。
目前,在线教育行业普遍处于亏损之中,市场营销大战导致成本高昂是一大原因。
据招商证券研究表明,在线教育的转化率(低价转正价的比例),夏转秋平均为15%-30%;留存率(正价用户续班的比例),平均在50%-80%,转化率和留存率均处于较低水平。
你瞧,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获客成本”和“续费率”。
而且,市场似乎真的陷入了“集体困境”。
在K12赛道上,已经挤满了学而思、新东方在线、跟谁学、猿辅导、作业帮等一众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谁都想挖K12在线教育的金矿,但几乎全部一二梯队的玩家都陷入了亏损的境地。
但关于“接下来的在线教育将向何处去”这一问题,看起来,大家的意见并不完全一致。
“深燃”明确提出——
教学效果和产品经济模型相悖,在线教育需要一个停顿和反思。
资本市场也需要重估在线教育行业,要有长期心态,接受这个慢行业。
连线Insight则认为,从当前状况来看,短期内的烧钱获客显然不会停止,而没达到生死线的企业,在烧完融资的钱后,最终只能被淘汰。 头部玩家还在打价格战,局内者在期待剩者为王的时代到来。
看起来,也许头部玩家们的烧钱大战会继续打下去,直到有人扛不住。
但连线Insight也同时提到:在线教育市场高度分散,这也意味着竞争将是持久战,想要笑到最后,恐怕还得再烧几年钱。同时,在很多垂直领域,也会有更多中小机构寻找到自己的方式能够稳定实现盈利和健康发展。
相比起来,“创业最前线”似乎对市场的走势并不确信,只是给出了一些期许和呼吁——疯狂总会过去,理性终将回归。
无论如何,在整个行业内,看起来都需要在这个年底重新对于整个在线教育的发展、现状作出一些重新审视,这是必然会发生的。
再往后,我们都需要时间和行动带给我们答案。
(4)
过去一周里,也有人几家欢喜几家愁。
12月8日,据人民日报消息,辛巴燕窝造假一事,已被立案调查。
人民日报点名,这是何等待遇。
对于近1年多时间里快速崛起为“顶流头部网红”的辛巴团队来说,这可能是他迄今面对的最大危机。
事件诞生后,辛巴数次公开道歉,表明自己会承担责任,以一赔三的原则替原品牌方兜底,共退赔6200万元。同时,辛选会依据合同及法律规定追究品牌方广州融昱公司的责任。
辛巴团队的意思很清楚——归根结底,问题源头出在燕窝品牌方身上。
这一举动的背后,乃是《刑法》针对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的处罚定性——销售金额在200万元以上的,处15年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并处销售金额50%以上2倍以下罚金或没收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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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上升到如此高度,由不得辛巴不严阵以待。
但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人会真的认为辛巴会被“处刑15年”。
“财新”和“钛媒体”本周都提到了辛巴销售涉假被立案调查的事,但钛媒体更多关注的是“燕窝行业水有多深”,寄希望于辛巴事件能够大大推动燕窝行业的合规化进程,而财新则更多把关注点放在了“行业监管的缺失”上。
辛巴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顺利“渡劫”。可以相对肯定的是,经此一事后,整个行业内,无论从政府还是平台侧,对于“直播带货”的监管力度当会加强。
从另一个角度说,业内想要再诞生辛巴、李佳琦、薇娅这样的顶流带货网红,将很难很难了。
也有人正迎来自己的高光时刻。
12月11日,泡泡玛特亮相港交所,正式上市,开盘即涨100%,市值达到1065亿港元。
伴随着它的上市,一张截图也变成段子,在朋友圈开始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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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抛开成王败寇的残酷和世俗,这仍然是一家让很多人觉得“看不懂”的公司,有人质疑它的业务没什么壁垒,但它的利润率却高达60%,3年内营收翻了10倍,公司估值也高得令人称奇。
为了让大家更加理解这家公司,i黑马上周发布了对泡泡玛特背后的资本操盘手——华兴新经济基金执行董事王津的专访,其中提及了2块重要结论——
1.泡泡玛特做的是Z世代的“精神消费”,用户往往更加迷恋的,是“盲盒开箱时那一瞬间的感觉”;
2.能够持续拥有更加大众化的IP,以及拥有对于潮流玩具整个供应链的控制能力、再附加上一个能够占据“盲盒、潮流玩具”这个品类下的品牌心智,才是泡泡玛特这类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连结论听起来都如此玄学,难怪很多人觉得“看不懂”。
21世纪经济报道则既表达了附和,又一针见血的提出了对于泡泡玛特的担忧。
在《潮玩经济的诱惑与躁动:356倍认购、460亿估值,泡泡玛特拿什么持续留住年轻人?》一文中,21世纪经济报道提到了泡泡玛特在业绩增长上的“神奇”——
2017年-2019年,泡泡玛特的营收从1.58亿元增长至16.83亿元,最近两年营收增幅分别高达225%、227%。此外,其净利润分别为156万元、9952万元、4.51亿元,净利润翻了289倍,业绩可谓爆发式增长。
此外,泡泡玛特在通过聆讯后的最新招股书中披露了今年前三季度的“成绩单”。
截至2020年前三季度,泡泡玛特的营收从2019年同期的10.34亿元增加49.3%至15.44亿元;毛利率从2019年同期的63.7%提升至64.0%。
成绩如此亮眼,难怪会有居高不下的估值。
但另一方面,21世纪经济报道也用详细的数据,试着论证+表达对于泡泡玛特是否可持续增长的担忧——
“从泡泡玛特的业务模式来看,“IP是公司业务的核心”,其需要越来越多的IP来保持其对消费者的新鲜度。
需要注意的是,泡泡玛特目前销量最好的两个自有IP(Molly和Dimoo)都是收购而来。
其中,“爆款”Molly带来的收入贡献,已呈现大幅下降趋势。
2017年、2018年及2019年以及截至2020年6月30日,基于Molly形象的品牌产品所得收益占比分别为89.4%、62.9%、32.9%及 16.3%。
对此,泡泡玛特也意识到了单一爆款IP的局限性,“公司并无法确保Molly的受欢迎程度能一直保持在其现有水平,如果Molly受损害或未能保持其目前对消费者的吸引力,则将面临没有替代品的困境。
此外,招股书显示,泡泡玛特通过雇佣全职设计师自主开发的9个自有IP,其中表现最好的Bobo&Coco,2020年上半年收入是3294万元,占营业收入的4.8%,而剩下8个IP的收入占比不到0.5%。
另一方面,泡泡玛特与合作艺术家创作的独家IP,也需要更漫长的时间巩固。”
简而言之,如果支撑泡泡玛特业绩增长的核心驱动力是“爆款IP”,那谁能证明泡泡玛特此前的业绩增长不是由于运气好撞到了几个好IP?
以及,谁又能保证泡泡玛特可以持续拿到+运营好爆款IP?
看起来,这个问题还将会伴随着泡泡玛特很久,需要时间来给出答案。
当然,创业者,本来也总是最需要用行动来回应一切质疑的一群人。
以上,是上周的“一周商业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