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庾岭工地
工地上上永远都是那么乱,那么脏。有拆迁户留下的断壁残垣,周围散落着一处处的生活垃圾。有空酒瓶子、空药瓶子、烂纸箱子和脏兮兮的盛过油的塑料桶,还有破鞋和旧衣服等数不清的破破烂烂。另外还有被伐树木的根部,又发出了许许多多的新条条,形成了一蓬蓬杂乱的灌木。远处一处处新挖的大楼的基坑,周围是一堆堆乱放着的土堆,为防止被风吹起,上面盖上了一块块黑色的防晒网。如果有一片大一点的空地,上面便乱码着钢针和一垛垛的水泥。一座座为方便劳动胡乱建起的工人们正在里面干活的工棚,里面传出了各异的噪音。还有一辆辆的工程车轰鸣着来回地跑。总之,工地是一个由静到动再到噪音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杂乱的混合体,如果它是一支曲子,那这曲子是不堪入耳的。
和这工地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一座正对着草庾岭工地的碧绿的山,在工地最北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阁老山
那山并不高大,说它是丘陵也未尝不可。它从西往东基本上和工地一样长,只是东部往东南延伸一些,像一个臂弯一样把工地圈住了。整个山上植满了柏树,柏树的树冠连在一起,远看,那翠绿从山脚成波浪式往上翻滚,一直到山顶,整个山体看上去竟无一处裸露。在山的最高处,有一座塔,在郁郁葱葱中只露出黑色的塔尖,在离塔东西的不远处,还各有一座亭子,隐隐地只看到红色的亭子的角。我们是10月下旬到达工地的,当时正值夕阳西下,西边的天一片橘红,是一天当中光线最好的时候。这时再看,整个山都变得暖暖的了,尤其那塔那亭若隐若现在万绿丛中,使整个山都变活了。那塔尖,那亭角,也如舞者的飘带,有了动感,有了灵气。于是,我们趁现在工地不开工,决定到山上一游。
我们是从山的最西端上去的。西山坡依山建有数幢别墅,那别墅建造得精致到成了艺术品,之所以提它,因为它已和这山融为一体,成为这山的一部分。上山并不难,有人工砌的石梯。头上是连在一起的树枝,下边阴阴的,暗暗的,像进了洞穴一样。周围满眼是大的如碗口,最小的如锹把的树干,那一株一株的树干并无规律的排列着,越远越密,越模糊,一眼望不到头。山顶有一小屋,山墙上写有“注意防火,禁止吸烟”的标语。
我们沿着山顶的小径东行,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第一个亭子。亭子是普通的亭子,几根红色的柱子,亭下有一张石桌, 周围几张石凳。我们坐在石凳上小憩,看到柱子上仍写有“防火,禁烟”的字样。我猜想,这个护林人一定是个没有文化品味的人,这字如果是他写的话。
那塔的名字叫玲珑塔,上供有一位神仙,那神仙和这山一样,并没有什么名气。塔上边飞檐的四角各悬有一个铃铛,一阵风过,便发出清脆的声音。
值得一提的是下山。站在山上往下看,陡峭的很,根本找不到下山的路。但有一个看似天然的石洞,洞壁上突起左一块右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往下看,黑黢黢的有些瘆人。后来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有一行脚印蜿蜒而下,我们便沿着脚印往下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下边居然还有窗户,当然,那窗户是以石缝的形式出现的。我们走出洞口,脚下便是柏油路面了。原来这石洞是人工砌的。
还有一个疑点,这山的名字“阁老”可能还包含有一个故事,这只有问当地人了。
总之,对“风景”二字,像人们常说的“近看不如远看,看景不如听景。”从我的角度来说,最让人扫胜的是到处写着的标语。这里让我忽然想起了“人”,我觉得他才是最美的风景。
最美的风景
工地的最西边是一排简易房,那是农民工的居住区。我们宿舍的南排住的是管道工,他们占着两间宿舍,男一间,女一间。他们或早或晚或歇班,男男女女的常常聚在门前的空地上说笑闲聊。
这时我从阁老山下来后看到的一幕。
匆匆地走来一位30来岁的身背旅行包的大小伙子。他瘦高个,皮肤黝黑,头发有些凌乱,迈着大步走进男宿舍。估计他是家里有事,请假回家,办完事赶回来的,因为看情形他对环境太熟悉了,像回到了家一样。这时我看到一位年轻媳妇从女宿舍走了出来。她个子不高,微胖,略白,脑后扎一个马尾辫。额头宽而静,嘴唇粉嘟嘟的。她紧随着那大小伙子也走进了男宿舍。
出来时是两个人,那女的朝自己的宿舍走,那男的叫住了她,说,咱们到山上玩玩去呗?那女的倒干脆,你愿去你去,我不去!那男的紧走几步,拦在前头,求道,去吧!那女的或洋怒或似笑非笑,不去!那男的便拉她的手,被打开了。
不料那男的猛的抱住了女的双肩,一边推着她走,一边说,天还早着呢,到山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总比窝在宿舍里……那女的回头看到有工友笑她,红了脸,半推半就地跟着那男人走了。
他们是夫妻,至于到山上去干什么,大家心里明镜一样。
这难道不是最美的风景,最美的人性体现吗?
草庾岭工地,现在可能已经变成美丽的草庾岭小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