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岳阳反手甩上卧室的门,脸上的笑容顿收,脸绷得跟上了发条似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射出个窟窿。
他嘴里蹦出伤人的话:“肖晴,你家的亲戚都死光了吗?你知道,今天我们在亲戚朋友面前有多丢脸吗?
说好了我们这边要大办,到时候请你家的亲戚全部过来,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可你自己看看至始至终都只有你爸妈在。”
一想到我梦寐以求的婚礼,竟然在压抑和尴尬中完成,看到岳阳这样,憋屈了一天的怒火一点就着。
我把手里的一大摞红包甩在床上,眼圈一红,眼泪憋不住跟着掉了下来。
冲着岳阳就吼回去:“你是跟我结婚,还是跟我亲戚结婚。要办婚宴的时候我就跟你说明白了,到时候我家就我爸妈参加,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我吼完心里更委屈,径自抽噎起来。此时我多希望岳阳能看到我的眼泪,心疼我,哄哄我,不要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岳阳看到我不服软还有理了,怒气无处消散扯了领带往床上摔。他的眼神带火,越烧越旺。
“你看谁结婚没个亲戚的,我们从认识到如今结婚有四年了吧。我见过你家一个亲戚吗?我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你谁没见过,他们家有几只鸡几条狗你都知道。”
我站起来抱住岳阳的腰哀声道:“你不要生气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爸妈因为工作的关系早年就离开家乡,在这个城市安家落户。日子久了和亲戚门感情也淡薄了,断了联系。
我们结婚,你让我爸妈贸然回去请这些个十年八年不联系的亲戚,我爸妈也做不到。就算我们真厚脸去请了,别人都未必肯来。”
他突然转身定定地看着我说:“肖晴,是不是你爸或者你妈犯了啥事,不敢回老家也不敢见以前的亲戚。”
我的眼神不自在地躲闪了一下,佯怒道:“别胡说,我爸妈好着呢,他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岳阳见我表情认真,也就作罢。他还想说别的,被我哈欠连天给阻止了。
02
我和岳阳是校友,参加工作后在一次和他公司的联谊会上认识。岳阳长着一副笑脸,不笑的时候也嘴角含笑,让人心生好感。最主要的是岳阳为人大方豪爽。
我们刚确立关系的时候,岳阳开心得像个孩子,把我献宝一样介绍给他沾亲带故的亲戚们。
岳阳说:“我是重视你,不想把你藏着掖着,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提前融入我的圈子不好吗?”
我被岳阳说服了。岳阳住在城中村,亲戚们住的都不远。他家哪个亲戚喜事丧事都会带我去,渐渐地我和他的亲戚们都混熟了。
岳阳心里终是有根刺,他见过我父母后,却没见过我家旁的亲戚,觉得我不待见他。我好一番解释说我们是外来户之后,岳阳才释然。
没想到办婚礼的时候,岳阳家的意思是想大办,人生就那么一回,不能马虎。
了解到我们这边不办酒席,直接从婚纱店接亲去酒店。
岳阳就提议索性把我家所有的亲戚都宴请了,让双方亲戚见证我们的婚礼才更有意义。
我跟岳阳认真强调,到时候就我爸妈来,也解释了原因。岳阳可能以为我在开玩笑,就说不要我管,他到时会安排。
婚礼当天就闹了不愉快。
婚宴是一个大厅分两边开席的,岳阳把两边靠前的位置都留给比较亲的亲戚。
而我这边除了两桌的同事领导同学,我爸妈独占三桌,可想而知有多尴尬。
后来我爸妈只能去跟岳阳亲戚加塞坐一块儿。
因为这事,我们的婚礼,岳阳全程微笑,但眼里的不快却掩不住。岳阳爸妈更是不断地和亲戚们解释,越解释越无力。
他们对我爸妈很是客气,越客气越疏离,我都能感受得到。
我们的婚礼,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完成了。
我和岳阳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直至婚礼结束,我们发生了激烈地争吵。
03
第二天,岳阳跟我道歉,说自己昨天喝上头了才会冲我胡言乱语。
我原本对岳阳的那点不满也消失殆尽了,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着。
这天,岳阳突然跟我说要买保险,为我们以后的健康做保障,需要我的户口簿。
我听后,心里喜滋滋的,直接打电话叫我爸妈送户口簿过来。虽然我们同住一个城市,但相距也有四五十公里。
晚上我拿户口簿给岳阳,我问他想好了买什么险种吗?要我一起选吗?要是以往,岳阳是巴不得跟我黏在一块儿两人吧唧个没完。
岳阳转身进入书房:“不用了,我跟朋友买的已经选好了,就差户口簿了。”
周末,岳阳要出差两天,但直到周一他都没有回来,我打电话也一直占线。一直联系不上岳阳,我心里很是焦急,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我打电话去他公司询问,他们告诉我岳阳没有出差,只是请了两天假。
我心里堵得慌又气又急,气他骗我,又担心他出事。我的心像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各种猜测。
我稳了下心神,给公婆打了电话,结果他们也不知道岳阳去哪了,好不容易安抚好公婆,挂了电话。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子跟陀螺一样转,突然想起前几天岳阳说要买保险的事情。
我请假火急火燎地回家,冲进书房打开岳阳的电脑。终于在浏览器中发现了真相,岳阳几天前输入我老家的地址,还查询如何去。
我的心响如擂鼓,呼之欲出。岳阳去我老家了,那个我在记忆深处已经自动遗忘的老家。
我鬼使神差地在浏览器上输入:买商业保险需要户口簿吗?
答案是:不需要。
我顿时觉得呼吸不畅,岳阳骗了我,但现在我更担心岳阳的安危。
04
我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按理说岳阳去我老家三四天应该回来了。可是现在电话打不通,人也不见。
六神无主之下,我只能打电话跟我爸妈说了这件事。我爸妈告诉我,老家遭遇了几十年一遇的台风,所有通讯设施网络都毁了,连交通都停了。
索性报道中没有人员伤亡,这让我忧虑地心稍稍放下。我爸虽然离开老家很多年,还是时常关注老家的新闻。
等待是煎熬的,要不是那边道路还未疏通,我恨不得自己开车去找岳阳。
岳阳失踪第五天才回来。看着门口胡子邋遢,浑身上下脏兮兮开门的他,活脱脱一个流浪汉。
我的眼泪飙了出来,冲过去就抱住他。岳阳触不及防,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人也随着我的冲势倒向地面。
两人就像叠罗汉一样,我紧紧搂着他。嘴里一直在说:“你怎么可以这么久才回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不知道我担心你吗?”
岳阳也紧紧抱着我像哄小孩一样抚摸我的头,他让我把这段时间的担心和思念都释放出来。
等我停止了抽噎,岳阳调皮地拿我的手去蹭他的脸,那万年不便的笑脸戏谑地说:“你也不嫌我脏,我都快被你压扁了。”我破涕为笑,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晚上,我和岳阳躺在床上。我俩肩并肩头靠在一块儿。我幽幽地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我不是有意隐瞒你,我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岳阳握过我的手,转头亲了亲我的头发,那你想知道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
岳阳自顾自地说着。
从认识我伊始到结婚,他没见到过我任何一个亲戚,而我又喜欢在包里放避/孕/套。他心中起疑,我每次都以同样的理由搪塞他,并不愿多说。
因为心中有疑问,岳阳甚至在婚礼第一天就借酒劲冲我发火,逼我说出真相。
见我还是不愿意说,这疑问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让他无法安心工作和生活。于是从我手里骗来了户口本,拿到地址。
其实领证的时候,我也拿户口本出来,只是那时候全程都是我爸妈陪同,这户口本里的地址,他压根就没能瞧上一眼。
05
岳阳去到我那闭塞的家乡,向别人打听我的事。
他得到了让他惊怒交加的信息,“我高中的时候被强/jian了。”
他当时又愤怒又心疼,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他心疼我恨那暴徒,但这消息在心里像长了根刺。
他知道我是无辜的,可是当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我被强的画面,那么无助,撕心裂肺。
岳阳魔怔了,强迫自己不去想,可越是这样这些脑补的画面就越来越清晰。
岳阳觉得只有见到我才知道答案,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过下去。
身心俱疲的岳阳,决定在当地小旅馆休息一个晚上。没想到那个晚上台风肆虐,生活在内陆地区的他,从没见过这么残酷的自然灾害。
台风所到之处,房屋倒塌,满目残枝败叶,一片惨淡景象。让他震惊的是他所住的小旅馆对面一家民房,一家五口全被压在下面。
他犹记得傍晚那大人呵斥孩子,孩子笑着从他面前跑过,半夜那婴儿的啼哭,尤在耳朵边回响。
所有人都去帮忙抢救,有老人小孩,大家争分夺秒。有用锄头的,有用手的,家里有机器地开过来。
岳阳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好在那家人也幸运。房子晃动的时候,那一瞬间所有人躲进了地窖。
男人则拉了席梦思堵在地窖口,但男人没来得及放下席梦思,那房子就倒塌下来了。
男人的伤势极重,他的老婆孩子只是因缺氧陷入昏迷。
大家的努力救援,为消防员的到来减少了救援时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岳阳说,那时自己才真正体会到读书时读得滚瓜烂熟的那句诗“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此时岳阳明白,所有的儿女情长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他当时想,余生他一定尽他所能保护我,不让我皱眉。
06
他的手机也在救援过程中丢了,无法联系我跟我报平安,所有的通讯设备都用不了,交通阻断了。
岳阳在当地和人们一起抢险救灾,直到交通恢复才回来。
岳阳讲完伸手搂过我的肩,用脸亲昵地蹭蹭我的脸。
他说:“如果没遇到这场台风,我可能会很执着你的过去,即使我假装不介意。
但这根刺会时不时地出来刺激我,我们的生活肯定会在彼此互相折磨中,感情消失殆尽,以惨烈收场。
近距离经历了别人的生死,感受了生命的脆弱与伟大,我被震撼了。这根刺就在那时悄然拔起,因为比起这些,我更在乎你,更爱你。
我后来每每想起那个托举一家的男人,内心无不触动,那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眼里泛着泪,呢喃道:“我心里的疤终是被你揭去,但你的态度就是我的良药,让这伤口去疤无痕。”
我们又用脸蹭了蹭彼此。
我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吧。”
岳阳怔怔地看着我。
岳阳不知道的是,在我准备结婚的时候,我爸找我深谈一回,他希望我把过去跟岳阳坦白,先婚前试婚。
如果岳阳表现得丝毫不介意,对我倍加爱护的话,我可以跟他结婚。
我怂了,我不敢对岳阳说出藏在我心底黑暗角落的真相。我怕岳阳像当初那些人一样,甚至会在他的心里刺上一个针眼,针眼会时不时痛一下,让我的生活不得安宁。
我径自说了起来,把那遥远的记忆从虚空中拉回到了当下。
此时我是释然放松的,像是讲别人的故事。
那年高二第二学期,我在离家两公里远的地方上高中。那时没有路灯,平时我都是跟一个要好的同学结伴回去,那天那个同学家里有事没有来学校。
我因为数学考试不理想,一直在修改试卷直到教室关灯。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我抄近路回去了,就在这条路的竹林深处,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呼救声。我当时吓得腿软的走不动路,也跟着喊救命,我企图用手电筒的光吓歹徒。
没想到歹徒是两人,其中一人直接奔我来,我脚步虚浮吓得只知大喊大叫救命。
那时我的衣服都被撕破,如果不是守山的人听到声音看到亮光,我真的就被强了。
在那个落后的地方,人们可不想深究我有没有被人真的强,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样子,我衣不蔽体。
我和爸妈不堪流言的压力,尤其是平素里的这些个亲戚,更是对我们冷言冷语。我学也不上,在家里抑郁得自杀,还好我妈发现及时。
我爸妈被周围的人寒了心,决定卖房卖地,我们跟着我爸的工程队到很远的地方去。
后来我们辗转在这个城市定居,我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后回到学校。但我把这段经历埋在记忆里,不愿提及。
07
岳阳把我紧搂在怀里,用脸蹭了蹭我的头发,滚烫的泪珠滑落在我的脸庞。我们就这样紧紧相拥。
岳阳沙哑着声音道:你喜欢在包里放避/孕/套,我就隐约猜到,但我自己不敢深想。
说到避/孕/套,我伸手拿起床头柜的包,把里面的套塞到他手里,“这个咱在家用,不带了。其实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呀,都是自己心里过不去的坎。”
岳阳带笑着一脸暧昧地看着我,“我们现在也不需要这个,我们要造一个孩子。”
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岳阳中间没有经历过那场台风,我们的结局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以惨淡收场。
我觉得婚前还是要向另一半坦白自己的过去,因为事情只要存在,迟早都是会知道的。与其婚后互相揣测,消磨感情,不如婚前相互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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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鱼说
今天出门了一趟,去湖对面走了走。发现疫情之后,以前很繁华的地带,也是一股萧条的感觉。
以前的很多实体店,生意还不错,现在都没有人逛。我甚至连大型超市都没有去过一次。
希望一切早点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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