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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鬼》品读
日期:2020-04-20 08:28:10 作者:春水煎茶 来源:文章吧 阅读:

《喂鬼》品读

  在阅读之前,我先是被这篇小说题目吸引。“喂鬼”,喂的是什么鬼呢?为什么要喂鬼?带着几分疑惑好奇,我翻开书页读去,立时被书中双线并排的叙事和西南边地优美独特风光所叹服。眼睛鬼使神差一般,拿起便放不下。那晚,我住在母亲土炕上,裹着暖和的被子一气读完,半夜才睡。故事读至结尾,不觉令人惊愕唏嘘不已!

  小说讲述女作家云丫为逃离故乡的干娘临终前指派她在葬礼上为其“喂鬼”的仪式而急匆匆与网友阿祥相约远赴云南旅行。一路上却不断接到来自罕村的福成哥(干娘的大儿子) 的催促和央告,令她心神不安。直到十几天后,旅行结束返回埙城,得知干娘还没有咽气,一直在等她回来。结果,她仍是按照干娘的遗愿去“喂鬼”。三个多月后,云丫接到云南旅行时的向导三三电话,她的朋友阿祥已在三个月前死于一场车祸。云丫对此却毫不知晓,离开云南时还曾为阿祥没有如约送行的“轻慢”感到郁闷不已。故事至此戛然而止读者可以想象云丫此刻愕然、痛惜、悔恨愧疚百感交集的内世界

  尹学芸的这篇小说既有我们熟悉乡土情结也有令读者耳目一新异域风情作者采用不同章节画面切换方式巧妙地将罕村的干娘与自己的云南之行交互铺排,让读者在故人故事与眼前经历之间穿梭,踊跃

  前者是回忆性的插叙,讲述我与故乡罕村的干娘之间恩怨交织往事,那些往事也恰是我此次远行躲避的重要原因。母亲告诉我,干娘在我五岁生病时用土方为我扎针,救过我的命。母亲一直视她为恩人衣食物件处处惦记她,敬之若神。母亲从小到大都在叮嘱我不了干娘,要像亲女儿一样孝顺她。而我对干娘的态度发生了很大改变:从小时候赖在干娘家不走,到长大后的嫌恶甚至于躲之不及。干娘的巫术和她孤僻固执性情以及母亲对其过分的供给都让云丫心生芥蒂,耿耿于衷。后来,福成哥和大嫂迷信盲目更进一步加深了“我”对干娘一家以及故乡罕村的失望恐慌厌倦。于是,想尽办法逃离。

  小说叙事的另一部分是云丫正在经历的云南古老村寨之行以及她与阿祥的交往。在这部分内容中作者多次描写险要地势和美丽、独特的自然风光。写地势险恶、出行困难既是实情,也为后来阿祥连夜赶回工地发生事故埋下伏笔。对自然景致淳朴民风的描写有几处十分优美。例如对原始森林中那些树木尸骸的描写,栩栩如生、极富画面感,又能让人体会到自然生命遭受摧折时的哀泣、人与自然生生相惜的悲悯。描写打歌舞蹈的一段,通过对舞者神情动作外貌服饰的描写展示了云南乡野女子热情、奔放、自由洒脱的性情,很有感染力。作者与阿祥的交往就是在这样的美情美景中时隐时现,逐步加深。小说中的阿祥因为“大型工程项目总指挥”的身份非常忙碌,大多时候只是与“我”保持息联系,为我安排好旅行的相关事宜。直到后来才挤时间与我相处了一段路途,当晚又因为工地发生事故匆匆离去。“我”对阿祥既有惺惺相惜的知己情谊,又有远道而来受到殷勤厚待的感激与不安。然而,当阿祥杳无消息地离开后,我的内心又充满焦灼、委屈和愤怒。“我”的这种内在情绪的变化是否也暗示着阿祥的不测?然而,不知实情的云丫最终带着满腹的猜疑与伤痛结束旅行,返回故乡,情不得已地去完成干娘让她“喂鬼”的遗愿。

  “喂鬼”原本是佛教的法事,在“我”的意识里却以为是封建迷信折腾人的繁缛规矩。对那些规矩深恶痛绝的“我”煞费苦心地远远逃离后,却最终没有躲过干娘的葬礼,按照干娘的嘱托如期安置。似乎这一切都在干娘的掌控之中。“喂鬼”宛如一道魔咒附在云丫的身上,无论走到哪里都难以逃脱。让云丫懊丧、痛心的是:她这一次自以为是的远行非但没有躲过“喂鬼”的差事,反而让她失去了一位足以遗恨终身的人生知己。故事看到结尾,我在想:鬼是必须要喂的吗?人们常说“人死为大”,或许“喂鬼”也是对死者的一种告慰吧。有些事真的不可以违逆,违逆的结果代价更其惨痛!在这个故事中,干娘的存在像是笼罩在云丫心头的魔影,命运把她和云丫牵扯在一起,任你怜也罢,憎也罢,总之无法脱离。我甚至于怀疑:或许干娘真的有通灵之术,她用魔咒召回云丫,用阿祥的意外身亡惩戒这个不听话的干女儿。如此想来,往生之时,干娘的嘴角儿该是含着诡异而自得的微笑吧。

  小说中的人物分为两个群组:一组是以阿祥、小程、三三、齐大姐以及沿途结识的彝村民为代表的云南之行的际遇,另一个群组是以干娘、福成哥、云丫的母亲、大嫂、秀柱等为代表的罕村亲属和民众。前一组的中心人物是阿祥,但小说对阿祥的正面描写并不多,大多时候是“我”在旅途中与阿祥只言片语的信息交流和我偶然触发的微妙情思。集中描写阿祥的部分是“我”与阿祥见面后的交谈,一面是阿祥侃侃而谈,谈乡村的衰败与建设、谈城市的变迁和经济发展,几乎是把网络论坛转移到了眼前的现实;一面是我耐心而满怀敬佩地倾听,或许还有一点淡淡的遗憾。我与阿祥的故事似乎刚刚开始,就被一场突发事故倏然打断,并从此断绝了音信。刚刚燃起的友情之火瞬间扑灭,不由引发“我”的种种猜疑与伤感。阿祥的形象在小说中也很符合网友的身份,若隐若现,来去匆匆,现实而又宏阔的言谈,热情而友善的关照。与其他人物相比,对阿祥的刻画少了点直面而细腻的笔触,让人感觉与读者和云丫的期待空落了一截儿。试想,如果小说再增加一点细节描写,使阿祥的形象更突出些,“我”对阿祥的感情再浓挚几分,小说结尾是否会产生“爱之愈切,失之愈痛”的悲剧感?另一个群组的中心人物是干娘。相对于阿祥,作者对干娘的着墨更详尽一些,人物形象也更凸显。在“我” 眼里,干娘是一个很疼爱我、懂些土方治病又有些故弄玄虚、思想陈旧、固执迷信、性情孤僻而阴傲的长辈。她的巫术影响了整个罕村,也在云丫心中留下驱之不散的阴影。从一定意义上说,干娘是旧农村思想落后、精神麻木的缩影,而这种陈旧、麻木的思想在人们的心中会延续很久。

  在这篇小说中,我注意到作者继续使用着“云丫”、“罕村”和“埙城”这些标志性的人名和地名。在尹学芸的多篇小说中主人公都是以“云丫”相称,如《红翠传》《阵亡》《天堂向左》等。不同的“云丫”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但不同之中又令人隐隐感觉到一些共有的品行。例如,对人情世态的敏感觉察,特立独行的思想和果断行事的作风,爱憎分明而又不乏善意,珍视亲情和友情,独具才华等等。这些品性仿若也镜映着作家自身的影子。我猜想,作者对“云丫”这个名字的偏爱也兴许是缘自父母对她小时候的昵称。一个从小受到宠爱的孩子,她的童年拥有足够的资源去发掘和分享。至于“罕村”更是频频出现于尹学芸的作品之中:《四月很美》《菜根谣》《喂鬼》等都讲述了发生在“罕村”的故事”,“罕村”成为作家故乡情结的一个标志语。在尹学芸的作品里,“罕村”既有她温存、丰富的童年,也有令她失望、痛心、畸形发展的今朝。但无论怎样,那里都贮蓄着她难以割舍的亲情和烙入骨血的成长足印,更是她倾尽一生都书写不尽的故事源泉。“埙城”是她现在工作生活的小城的代称,她的作品中写城市题材的故事大都沿用的这个地名,许多素材也与城市生活密切相关。由此可见,尹学芸的创作善于深入生活,就地取材,不断挖掘自身宝藏,让文学艺术回归生活,散发出朴素、温情的烟火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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