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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来的故人
日期:2020-03-28 21:02:11 作者:文:南笙北执 来源:九号酒馆 阅读:

等不来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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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不来的故人

  (一)

  她做过的梦里,都知道不喜欢她。

  苏妍在朋友圈看到沈清书要结婚消息时,刚从宿舍的床上醒来,脸上似乎没有了过多表情。和往常一样,从床上起来,洗漱完,然后快速带着书走出寝室

  冬天寒风凛冽吹得刺骨,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没有多少人,苏妍独自一人走着,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想起之前的里,他依旧那么温柔,可又那么无情。

  她梦到了十八岁那年,高考结束的那天,全班同学汇聚在了一起,依依惜别

  那天的夕阳挂在天边,染红了云霞。同学们一个一个离开教室,每个人都带着不舍。

  后来教室里只剩下了苏妍,她拿着手机犹豫许久,怀着满心欢喜不安,终于鼓起勇气点开他的号码

  “喂?”

  “沈老师,是我苏妍,我……有话跟想你说……我想读师范,还有……我喜……”

  “苏妍,不要受到任何人的影响,包括我。”还没说完,在电话的那端传来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

  苏妍仿佛看到他琥珀色的双眸带着温柔笑意,看着她说:“听话,不该说的话就不要再说了,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了。”

  窗外的夕阳依旧火红,天气那么炎热,可苏妍的手脚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凉。读师范是因为想跟他一起,可他说不要因为他,让她忘掉。

  可是,这怎么忘得掉,从十四岁开始她就已经喜欢了,谁能告诉她怎么忘。

  苏妍里充满着埋怨不甘委屈泪水迎着寒风夺眶而出,为什么?连在梦里,你都不会喜欢我

  (二

  

  第一次看见他,他是老师,她是学生。那一年他24岁,她14岁。

  初二上,十月初秋,天气微凉阳光明媚,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刚刚上完英语课的苏妍和要好的同学在走廊追逐打闹着,十四五的年纪幼稚单纯而又美好

  就在他们跑到走廊的转角处,有两个人迎面而来,一看,其中一个是班主任,吓得立马就收起了张牙舞爪乖巧地鞠着躬对那两人说:“老师好!”

  两人一个是班主任老王,一个是他。

  “马上就月考了,怎么还在走廊上打打闹闹的,再说这样多危险,苏妍你还是学习委员……”班主任看了每个同学都满头大汗,不禁开始唠叨起来。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

  “叮铃铃……”

  预备铃响了,老王也停住了口,对他们挥了挥手,意思是快去上课。

  苏妍等同学都松了口气,老王人送外号唐僧,被他逮到的,没半个小时是不会放人的。

  苏妍跟在同学的后面,慢慢悠悠走回教室。

  “不好意思啊,沈老师,让你等怎么久,这些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没关系的。”他轻笑着,温嗓音微风划过她的耳畔。

  苏妍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声音还挺好听的,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于是就这样把头转了回去。

  一回头便对上他的眼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些许笑意,温煦如风。

  突然的对视不禁让苏妍一愣,就这样持续了两三秒。

  “苏妍,你还站在那里干嘛,不去上课吗?”

  班主任的声音吓了苏妍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急忙点点头,转身往教室跑去。

  “这孩子挺可爱的。”在苏妍快进教室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声音还是清晰,才发觉他们也往这个方向走来。

  “唉,这个孩子叫苏妍,很聪明,就是皮,比较让人头疼……”

  听不见了,他们身影就在教室不远处的楼梯间消失,她也转头进了教室。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第一面,其实苏妍根本就没有记住他长什么样子,除了那漂亮的眼睛和温柔的声音。

  (三

  

  人生的最好状态,是不期而遇。

  初二下,三月春意正浓,可天气还微冷。开学的第一天,风很大,苏妍赖在位子上,任凭闺蜜楚茗茗怎么拉也不肯起来。

  “妍,你就不想看看我们新的数学老师是什么样子吗?”楚茗茗见她死活不肯起来,只好引诱她。

  “不想。”苏妍裹紧了冬装校服,无情地摇了摇头,“外面风太大了,冷,不想出去。”

  “你去嘛。”

  “不去,等上课了不就知道是谁了。”苏妍无所谓耸了耸肩,原来的赵老师,怀孕要生宝宝了,所以换了数学老师,但对于她来说,哪个老师都一样。

  楚茗茗见她依旧不肯挪动一步,也只好放弃。

  终于在第二天,早上第三节课,楚茗茗期待已久的数学课。

  上课铃已经响了,教室里声音还在沸腾,苏妍并不关注老师是谁,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静静沐浴着窗边温暖的阳光。

  不一会儿,班上的人突然安静下来,老师来了,苏妍便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往讲台撇了一眼,随后又闭上眼睛,昨晚看漫画看得太晚,实在是太困了。

  “ 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同桌拐了拐她的胳膊,悄悄地说道:“咦,这不是上个学期跟老王在走廊的那个老师吗?”

  这么一说,苏妍又抬眼讲台上看了过去,挑了挑眉,好像……没什么印象。

  讲台上的年轻男人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随后转了回来,身量欣长的他轻靠在讲桌边上,修眉俊目,望着全班同学,温柔的声音说道:“你们好,我叫沈清书。以后由我来带你们的数学,有关数学的问题,你们随时可以问我。”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和温润的嗓音,苏妍想起来了。

  看了看他黑板上漂亮的字体,与以往数学老师的潦草字有很大区别,不得不说,他给他们都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

  然而之后,他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他的课幽默而有趣,给别人讲题的时候,温柔心细。渐渐地,原本毫无生气的数学课变得跟体育课一样受欢迎。

  有一次楚茗茗开玩笑地说:“像沈老师这样有耐心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原本挺讨厌数学的,现在竟然听得懂了,妍,你说这是不是跟老师的长相有关啊?”

  苏妍也笑道:“也许吧。”

  (四)

  她偷偷喜欢了一个人,他叫沈清书。

  期中考试,苏妍考了年级二十九,自从上了初中以来没有掉出过前十的她,颇受打击。当拿到擅长的数学卷子那刻,更是懊恼不已,丢分太多。

  知道成绩的一早上,精神恍惚,想着回家要怎么交代,想着母亲严肃的脸,连午饭都不想去吃。

  苏妍犹豫了很久,还是抓着数学卷子,走进了沈清书的办公室。他看到她,脸上带着惊讶,看了看她手里的卷子,恍然大悟。

  “你先去吃饭吧,吃完回来再跟你讲。”沈清书拿走了她捏在手里的卷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轻声说道。

  苏妍低着头站在他办公桌前,一动不动。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苏妍,听话,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别和自己过不去。”

  在这一刻,苏妍觉得眼里泛酸,怎么不说她两句,不应该骂她的吗?

  以前的老师只会说那么聪明不应该啊?更何况,家里的母亲本就是高中教师,从小对苏妍的严厉,让她惶恐不安。

  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不是你的错。

  她心里的不安瞬间崩塌,突然觉得很委屈,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见苏妍哭了,沈清书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站在她的身边将纸巾递给她。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喜欢上沈清书了,苏妍她想。

  从那以后,苏妍只要有烦心的事,或想不通的都会去找沈清书聊天,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老师。

  可不知道为什么,苏妍变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每天看见他,想找机会跟他说话,哪怕上课都期待着他多叫起来回答问题。

  上他的课眼神会情不自禁地跟着他转。下课了,也会借着交作业或者问问题的理由找他。

  因为他,苏妍拼命地去学习,想变得更优秀。只因为在他表扬的时候,温柔的眼里才能只有她。

  在往后每天的日记里,开始写有他,所有的点点滴滴。

  后来,楚茗茗告诉她,这种感情叫喜欢。

  在苏妍最美好的青春里,偷偷地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叫沈清书。

  (五)

  对你的喜欢,苦如醋粟,却甘之如饴。

  在一次体育课上,因为体育中考的原因,每次练的都是跑八百米,苏妍最不擅长的。

  正当她跑得气喘吁吁,见到他从操场对面的行政楼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正和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谈笑着往操场这边走来。

  苏妍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像是充满了力气,想跑到离他更近的位置,可又因为看到那位年轻女教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因为苏妍的溜号,跑着跑着就不小心让塑胶跑道的一个缺口给绊倒了,双膝着地,很痛。

  身后的人正在跑过来,她来不及多想,顺势往跑道中间草坪上一滚,给她们让出道来。

  苏妍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撩开裤腿,右脚严重些,流了血。望了望早已跑远的楚茗茗,慌得手忙脚乱,半天站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沈清书已经朝苏妍走了过来,从草地上扶起了她,将她送到了医务室。

  在医务室包扎完后,沈清书才皱着眉头说:“这么大人了,跑个步都不留神,把自己摔成这样。”

  苏妍撇着嘴,有些不高兴,无赖地说着:“这可不怪我,是学校的操场太旧了,应该换了。”

  再说,还不是因为你。

  沈清书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将她肩上的杂草拍开,眼里满含溺宠的笑意:“苏妍,你这锅倒是甩得可以。”

  苏妍看着他那琥珀色的双眸,早已沉溺在他的温柔里。苏妍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就因为他的靠近,而不堪一击,心里的声音喊着:苏妍啊苏妍,你是彻底完了。

  时光流逝,白驹过隙,每天都在暗恋他的日子中挣扎着,中考也随之而来。

  中考那天,夏日炎炎,老师们都穿上了红色T恤,他也不例外。

  在一群老师中,苏妍还是一眼看见了他,他穿的红色T恤上有“旗开得胜”四个字。

  苏妍不禁有些好笑,在记忆里他似乎没有穿过这么明艳的颜色。

  这个时候所有的初三毕业生都带着激动和不舍过了安检,在老师期待的目光中,走进了考场。

  苏妍回头看了看他,在人群中依旧那么显眼,忍不住跑到他面前。

  “沈老师,我考完后有话对你说。”

  沈清书低头看了她两三秒,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对她说:“好好考试,我会等你的。”

  可是苏妍想对他说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这场暗恋太难,十岁的年龄差和师生的鸿沟,对于只有十五岁的她来说,无法跨越,只有胆怯和无力。

  初中毕业那天,所有的人都是喜悦的,除了苏妍。没人知道她在回家后躲在房间里,拿着沈清书送给她的祝福卡,泣不成声地哭着,在日记本里写着:沈清书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有个叫苏妍的女孩喜欢他,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六)

  中学时代她小心翼翼地喜欢,怕他知道,也怕他不知道,更怕他假装不知道。

  图书馆里,既安静又温暖,让人昏昏欲睡。苏妍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书,思绪却无法集中在书上,只要是碰到关于沈清书的事,她都会无法控制自己。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弹出了一条微信。苏妍回过神来,点开手机,是楚茗茗发来的。

  ————沈老师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苏妍拿起手机,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回复道。

  ————嗯,知道。

  过了半晌,楚茗茗发了很长的一段文字。

  ————妍,你知道吗?其实当时你喜欢沈老师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也包括沈老师,他还要我劝劝你,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

  苏妍看着这段文字,迟迟没有回过神来,随后才脸色苍白,嘴角无力地笑了笑,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两分钟后,楚茗茗打电话过来。

  “妍,你还喜欢他吗?”

  苏妍心里也在无声地问,你还喜欢他吗?可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嗯,喜欢。”

  “那,那你还要试试吗?”楚茗茗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不试了,都过去了。”苏妍胡乱抹一把早已满脸的眼泪,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想让自己听起来很平静:“茗茗,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这样。”

  说完,苏妍连忙挂了电话,生怕自己的哭声让楚茗茗听见。

  苏妍在外面站了许久,也想了许久,其实在他的生活中,她一直都只是他其中一个学生而已。

  苏妍反复点开他的号码,等寒风把脸上的泪水吹干时,拨了他的电话,打过去。

  “喂?”

  “沈老师,我是……”

  “嗯,我知道,你的声音我听出来了。”

  苏妍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开心:“听说您要结婚了,恭喜您啊,老师!”

  “谢谢你。”他轻轻地说着,声音如往日一般:“苏妍,听话,都会过去的,我希望你一直都快乐。”

  “好,我会的。”苏妍还是忍不住哽咽道:“老师……终……终于……”说不下去的苏妍,一下摁掉了电话。

  终于和你相配的那个人出现了。

  喜欢了这么久的一个人,他最后要和一个他喜欢的女人结婚,将来还会有他们的孩子,会一直相伴到老。苏妍羡慕,也很嫉妒,但在那一刻更多的是庆幸。

  因为这个理由让她终于可以心甘情愿地去放下这段不可能的感情了。

  他结婚的那天,苏妍没有去,或者说,是还没有勇气去面对。

  那天,苏妍在初中的校园里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和楚茗茗坐在学校后的小山坡上,一瓶一瓶喝着啤酒。

  苏妍看着山下的学校,突然放声痛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小他十岁,如果我早生十年该多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他了,茗茗,我好讨厌‘十’这个数字啊。”

  楚茗茗看着苏妍哭得跟孩子一样,也红着眼将她抱入怀中,她知道,苏妍喜欢沈清书,喜欢得很艰难。

  沈清书,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了,再见了!沈清书。

  那一年,她二十岁,他三十岁。

  (七)

  她终于明白,互相喜欢本就是奇迹。

  苏妍大学毕业后,当了老师,教的也是数学。

  当初的苏妍太过执着,因为他的拒绝,感到不甘,依旧选择了师范,读了数学专业。

  随着时间的流逝,直到进入这个职业后,才明白他说不要因为他的意思。

  但苏妍也感到很幸运,她很喜欢这份工作,也是因为他,才会做了老师,懂得了一个老师的责任与义务。

  直到忙碌的一天,苏妍匆匆忙忙地从学校赶回家,拿一份资料,在翻找的过程中掉出了一本苏妍以前的数学作业本。

  本子摔得摊开在地上,她顺势捡起来,那是倒数的第三张,有两行字,第一行黑笔的字迹规整稚嫩,第二行红色的字体隽秀有力:

  沈老师,我好喜欢你,你一定要等我长大。

  好,我陪你一起长大。

  那时的她也曾想努力地,义无反顾地想把自己的心送上去,可是她害怕看到他厌恶的眼神,也怕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她舍不得啊,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总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将一颗喜欢他的心偷偷藏起来,藏到最后希望它可以消失,可是那所谓藏起来的喜欢,早已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面前。

  苏妍将本子轻轻地合上,将它放进了抽屉里,这是她年少时的青春,喜欢沈清书,她从没后悔过,因为他,她也成为了一个更好,更完整的自己。

  因为在苏妍记忆的时光里,一直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就温暖了她的整个青春,他叫沈清书。

  你们好

  我是南笙北执

  很高兴认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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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南笙北执

  音乐/《不知归期的故人》

  顶图/麻海夕微

  编辑/顾晞妖妖

  封面设计/画小书

  文中部分插图来自于网络 |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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