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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大寒原载于《中国青年》杂志2019年第21期阿毛曾经笃信“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如今在北京的出租屋里看着花呗账单却有些迷茫。阿毛曾经是村头到村尾大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也一直嘴上谦虚心里享受着这些荣耀。在外人看来，阿毛是个安静内敛、懂事、学习好的孩子，阿毛的父母虽然常常训斥他不会做家务、不通人情世故，却总是忍不住向人炫耀阿毛的学习。从村西头的小学升入镇上的初中，阿毛仍觉得没费多大力气就能稳居前三，“看来我真的是天选之人！”阿毛那段时间正沉迷热血动漫。毫无悬念地阿毛考入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离大学这个目的地似乎只有一站的距离了。面对高考，即使“天才”如阿毛，也不再轻松。第一个学期，阿毛就差点抑郁到退学。阿毛那所号称全市最好的农村中学，整个学校考上这所高中的人数还不如市里中学一个班多，当那些城市里的同学对阿毛发出赞叹时，他只能局促地笑笑，我做到全校前五，也不过相当于他们中游的成绩。不善人际交往的阿毛第一次意识到性格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以前只要学习好，自然会有人贴过来做朋友，所以阿毛从不主动搭讪，给人讲题时也是一副学霸的倨傲。在这里阿毛却感受到了危机，在班里看着同学们三五成群聊得开心，宿舍里两两结对商量着明天的早饭，阿毛把自己的孤独归结于没有和别人一样熟识的伙伴，想到这里，阿毛恨不得自己成绩差一点去另一所高中。但事情已经这样了，阿毛想起初中老师常说的，城市中学的孩子之前压迫得紧，到了高中就是你们的天下了。阿毛鼓了鼓气，决定做一个高冷学霸。高一对阿毛来说是最漫长的一年，假装高冷却瞒不过内心的孤独，课堂上也总觉得像是同学老师瞒着自己补了课，晕晕乎乎跟不上节奏，学习成绩一路下滑，急得阿毛娘骑着小三轮一直往市里跑。阿毛想不明白，凭啥城市里的同学上课睡觉也能在英语考试里轻轻松松，凭啥他们写作文就有那么多好句子信手拈来，凭啥自己对老师延展的课外话题只能一脸懵。阿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仅不是天才，连普通人都不是，这让他很挫败。以前跟村里的小伙伴相比，阿毛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一对开明的父母，始终坚持读书最大，不至于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可现在阿毛恨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贫穷又闭塞的村子，书籍、网络、旅行、见多识广的老师，别人不伸手就能碰到，自己却像个井底之蛙，阿毛卑微地缩紧自己。那时阿毛模模糊糊意识到了生活环境、教育资源的差异对命运的影响，读书真的能补足这种差距吗？看多了励志鸡血的视频文章，高中的小朋友们总以为只要自己压榨所有时间学习，一定能考上清北复交，阿毛也不例外，事实上除了这几个知名院校，阿毛也不知道别的。虽然没能像那些不知真假的案例一样逆袭，阿毛也艰辛地进入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多才多艺、性格开朗的同学在社团混得风生水起，经验丰富、人情练达的班干部在学院办公室颇受器重，精致的同学研究着化妆穿搭在校园里走路带风，一无是处的阿毛又悄悄把自己缩了起来，成为一个平凡的大学生。后来阿毛不顾家人的反对去了北京工作，他觉得自己要找到一些东西，但是在找到之前他也不清楚那是什么。阿毛开始相信命运这个东西是存在的，一切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被安排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命运。阿毛儿时生长环境的局限让他无法早早拥有广阔的见识，他要跌跌撞撞自己走过很多坑，出身、家庭，这是阿毛无法改变的，也无可否认地对阿毛的人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所谓能够扭转的命运，其实是选择，选择艰难或是轻松。如果真的有写了命格的书卷，那其中的内容多数也是自己写的，阿毛想做个坚定的执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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