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后,寂静的小山村发出争先恐后的鸡鸣声,东方浮现一片鱼肚白,门前的河面上,水鹅张开双翅扑腾荡起一片涟漪。
我怔怔的望着眼前几座怎么也翻不过的大山,心如死灰,来到这里半年了,由于山势险峻 ,我想尽各种办法都没有走出去。
我们是夫妻,村民眼中的夫妻,虽说两人在同一条炕上睡觉,却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众所周知,他那方面不行。
行不行我还真没试过,从我被拐卖到这里以来,他连正眼都没瞧过我,当然,我也连正压眼没看过他。
刚开始来时,无论我怎么哭,怎么闹,怎么乞求,怎么解释我是被骗来的,他都坐视不理。
他母亲也明确说了,我是他们家花一万块钱买来的,就是给她儿子当媳妇的。
一万块,呵呵,听着这个对他们来说的“天价”数字瞬间冷笑,我说,他们只要放我回去,别说是一万,就连两万我也还得起,可是根本没有人相信我。
我找村民帮忙,可是村民都是一丘之貉,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深山里,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而我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来时身份证,银行卡,手机都被搜走了,渐渐的我也消停了,就开始踏踏实实的留下“过日子”。
庆幸的是,他没碰过我,我们也很少交流,他只是早出晚归的干活,回来将脏了的衣服扔在水井旁等着我给洗,然后洗手坐在桌边吃我准备好的饭菜。
本身我也不会做饭,要么就是咸了,要么就是不放盐,但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其实,他长得蛮精神的一个人,个子高,身材精瘦 ,虽然有些黑,但五官比例还是很好看的,就这么一个长得有模有样的大小伙子,居然娶不上媳妇,还靠买媳妇?
我想破脑筋只得到一个结论,要么他就是性无能,没有姑娘愿意嫁。
不过我应该庆幸他是个性无能,不然我真的会在这里生孩子,然后再这鸟不拉屎的深山里扎根一辈子。
这几天我也开始跟他下地干活,地里的庄稼长得很好,丰收后能卖个好价钱,但卖的再好,那钱也是被我那名义上的婆婆拿去了。
我一毛钱也落不着。
傍晚我们从地里回来后,路过村口的集,集不大,几乎没几个摆摊的,有卖鞋的老太太,有两个卖菜的,拐角处,我看到一个不大的书摊,上面有读者,知音,故事汇,我平时最喜欢收集读者,青年文摘类的杂志 。
吃过饭后,我收拾碗筷,他在院中洗澡,秋意越来越浓,他就那样光着身子将凉水从上往下浇。
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冲澡,一年四季,每天如此。
别看他精瘦的样子,但身上肉不少,而且肌肉发达,但穿上衣服特别显瘦。
在城里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他这是典型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第二天,我路过集市,看到一个卖鞋的老太太,我联想到他那已经破旧了的布鞋,突然萌生一个给他换鞋的想法。
我上前主动与老太太搭讪,很快熟络起来,并且拿一件山外的趣事向她换了一双鞋。
“客气啥,没事儿经常找俺这老婆儿多聊会天儿,俺就喜欢和你这见识多的人聊天。”
我看着手痒,将鞋放在炕边,悄悄翻开看了起来,这一看不打紧,一看就收不起来了。
当他干活回来时,我慌忙将杂志放回原位,等他进来时,我已经跑去厨房做饭了。
他愣了一下,并没有接过鞋子,只是问我:
“你哪来钱?”
“卖鞋的老太太送我的。”
他拿起青年文摘和读者递给我说:
“给你买了两本杂志,没事多看看书。”
“谢谢!”我不客气的收下了。
如果是以前,我有了钱会想方设法逃出这座大山,然而,我并没有,我拿钱将屋子重新布置了一下,偶尔也会去买些菜。
婆婆看着我们稳定了,也对我卸下了提防心,隔三差五的来催着我们赶紧抱养个孩子。
这天晚上,我和他说了,白天婆婆来过的事情,然后看他的意思 。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问我:
我点了点头。
“你不介意我那方面有问题吗?”他又问。
“不介意!”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真的不想生孩子。
但心里仍是有些遗憾。
“阿寒,明天我送你回老家。”
“什么?”我抬起头对上他的脸,我以为我听错了 。
“睡吧,明天一早起呢。”
果然天没亮他就将我叫了起来,我收拾好后跟着他去村外坐上一辆敞篷的摩托三轮车,深秋的早上特别冷,冻的我直哆嗦,我不自觉的往他身边靠了靠,而他敞开大衣为我披上,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三轮车的颠晃中又睡去。
“那你呢?”我问他。
“快走吧。”他没有对说一句。
我拿起包,跳下车,他也跟了上来。
“我送你上大巴。”
我转头对上他那好看的脸时,忽然心生不舍,近些日子的深层接触,我发现他是个不错的男人,贴心,不强人所难 。
“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走。”我忽然说道 。
“什么?”他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知道你不习惯,你不想工作也可以,我可以工作养活你 。”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男人 。”
“车来了,快走吧,光明就在前面。”他将大巴招停下,我转身要上大巴时,忽然不舍的转身扑上他,搂住他的脖子 ,在他黑黝黝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是我们一年来,第一次亲密的接触,也许是最后一次,我毫不犹豫的上了大巴车,车子开走了,我扒开车窗,看着依然站在原地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