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兮 图/摄图网
?上一章回顾: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
1
疾病在意料之外,苦难却是情理之中。其实早在接受刘志远的追求那天,困窘便如影随形,她已经给自己做过许多心理建设了。
她对倪佳谆谆教导:“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第一次咱们没投好,第二次可不能再随随便便。”
于是便沉迷于穿衣打扮和两性心理,酷爱参加社团联谊。学业得过且过,人却始终在各式各样的男生中周旋。
但想象中的富二代并没有出现,在换过七八位男友后,女同学选择了一个忠厚老实的本地男,脱下学士服就穿上了嫁衣,据说是奉子成婚。
婚后就做了全职主妇,与婆婆斗智斗勇,又被孩子搞得焦头烂额,朋友圈中亦负能量满满,吐槽愤恨随处可见。嫁了有车有房的男人,可那位女同学似乎也不太快乐。
倪佳阿Q一把,心理也平衡许多。
其实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既没有倾国倾城,也没有才高八斗,靠结婚改变命运的可能微乎其微,倒不如挑个相互喜欢也努力上进的,共同把小日子撑起来就是了。
此刻的倪佳只能调整呼吸,尽量把表情放得松缓,这才轻轻走进病房,又轻轻推了推男友:“阿远,醒一醒。”
刘志远回过神来,站起身揉着眼睛:“你来啦?”
“嗯,我请了假。”倪佳把带来的水果面包递给刘志远,又朝床上望了望,“医生怎么说?”
“还是得用激素,也说是慢性的……”刘志远啃着面包,声音却渐渐小下去,似乎不太敢看倪佳的眼睛。说话间,刘老汉已经醒了过来,他喊了一声“佳佳”,一双老眼随即噙满泪花,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
倪佳见状,只得宽慰几句,好打消老人的顾虑,让他先安安心心地治病。
2
刘老汉跨省住院,新农合不能当场结算,需要病人自行垫付一大笔资金。其实就算把单据全部带回,报销比例也高不到哪儿去。更何况床位费饮食费必须完全自理?
刘志远做销售,应酬加班是常事。倪佳升职还不久,不大可能请假来照顾病人。再说了,生病的是刘老汉,她来也不合适。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避开刘老汉后,倪佳的脸色稍有些难看,她叹气:“刘志远,不是我说你,你贸贸然把你爸接来,有想过接下来的一连串问题吗?”
刘志远闷头吃着一份盖浇饭,试图用沉默来回避矛盾。彼时已华灯初上,夜幕即将降临,守夜是摆在面前的大问题。
吃完最后一口,他才缓缓抬起头来:“你回去吧,我来守就是。”
倪佳表示无语:“你以为你是钢筋铁打的?就算熬过了今天,那明天呢?后天呢?你的工作还要不要?”
她一改往日温顺,疑问句一个接一个,且个个都在揭露事实拷问灵魂。刘志远又把头埋下去,只讷讷说一声:“佳佳,你别逼我。我知道你上班辛苦,我也不会让你来照顾。我会想办法的,好吗?”
话讲到这里,倪佳的千言万语也就被堵了回去。
毕竟她跟他还没有正式领证,而有些东西,也确实是站着讲话不腰疼。
平心而论,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家父亲,倪佳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去冷静分析,做一个旁人眼中的理智决定。
关心则乱,如是而已。
3
最后,倪佳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那里头存放着两个人的“爱情基金”——本打算零存整取,凑够10万再拿出来的。
“这是我们一起存的钱,还不到2万,你先拿去用。”
她把卡片推过去,本来想再讲几句安慰话,但那一瞬间却觉得疲累不堪,最后只能把暖心话全部又收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病房,刘老汉已经坐起身来,挥手把儿子往外撵:“回去休息吧,我不需要专门照顾。”
“那怎么行?”刘志远脱口而出,说着又望了望倪佳,“佳佳明天还要上班,让她回去,我守在这儿吧。”
倪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十个手指绞来绞去,把一个无趣的游戏玩得津津有味。她知道,此刻的体面回答是主动提出轮值,但她自动忽略,打算把装傻进行到底。
最终,刘老汉的威逼利诱起了作用,做儿子的一步三回头出了病房,眼圈默默地红了。
坐公交回家,还需要半个多小时,可倪佳和刘志远都失去了聊天攀谈的兴趣。
虽是小别重逢,但有千钧力量压在心头。
不同的是,这次冷战撕掉了以往的坚硬外壳,被刻意伪装成稀松平常的模样。
他们都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把各自的不快都严严实实藏起来。可你知道,解决不了的矛盾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在暗中慢慢发酵酝酿,等待着一场石破天惊的大爆发。
那天早上出门前,他把刷牙洗脸换衣服的倪佳看了大半天,最后才怯怯地喊了一声:“佳佳……”
“怎么了?”她忙着换鞋取包包,回答颇有些漫不经心,“我快迟到了,真要命,今天公司开大会,接了个大单,有得忙了!”
“哦。”
刘志远把话咽了回去,又默默拿起馒头来啃,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话:“路上注意安全。”
4
那天,刘志远回来得很晚。
差不多到了夜里10点,他才耷拉着脑袋开了门,而且满脸都是沮丧。
倪佳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加班,见状大吃一惊,人也慌忙从床上跳下来:“怎么了?是不是你爸的病情有变化?”
他摇摇头,弯下腰换上拖鞋,又把自己狠狠扔到床上,这才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我把一个大客户跟丢了。”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对销售人员来说,客户本就是财神爷的代名词,更何况前面还加了个“大”字作前缀。倪佳不用问也晓得,他挨了上司的批、受了客户的气,同时也把自己怪罪了一万遍。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急等用钱的多事之秋。
其实也怨自己。
应酬定在7点钟,刘志远打算先去医院走一趟,跟医生聊聊,也带老父亲出去吃点东西。虽然他能自理,但把一个农村老头独自扔在医院,终究是于心不忍。
可路上一直堵车,当他慌慌忙忙到达医院,又焦头烂额赶往约定地点时,时间已经到了7点40。
客户怒气冲冲,大声呵斥他没有时间观念,随即拂袖而去,单子的事情绝口不提。
刘志远懵了,他拉住客户不断道歉:“实在对不起,我爸在住院……都怪我,我给您赔罪……”边说边抄起酒杯,不管不顾地往自己嘴里灌。可对方冷冷一笑,甩开手便大步流星往前而去。
他呆坐在那一桌美味佳肴前,极力忍着眼眶里的泪,然后才拿起筷子,一个人慢慢地吃起了那桌冷掉的酒席……
倪佳看到了他眼角的泪光,她想上去抱抱他,可双臂似有千斤重,抬不起来也抱不过去。
过了许久,她缓缓道:“叫你妈妈过来吧。”
连载故事,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十点读书签约作者。90后,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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