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喜丸子(青岛营学员)
【编者按】妙龄少女与双相情感障碍相遇,周围的亲人、朋友在得知真相后有怎样的变脸?她又如何走出爱情的伤痛,如何挣扎着活下去,找到自己的路?文中主人公酥酥的叙述,能让我们走进她的内心,倾听到她最真实的心声。
一
酥酥病了。
酥酥十六了,明明是书中所说的二八芳华,却已经是得病三年的双相患者。
她讨厌她的病,讨厌病带来的歧视,讨厌同学家长的避之不及,讨厌班主任的不耐烦,讨厌药的副作用,讨厌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还讨厌别人讨厌她,其实她最讨厌的还是她自己。
其实她不想在QQ空间晒出检测报告单的,家里人再三告诫,不要告诉别人得病的事。
可能出于逆反心理吧,她固执地那么做了,这也是后来许多事的开端。
晒出后的结果,评论是清一水的安慰,甚至还有别班的同学赶过来拥抱她。她头一次感觉那么被重视。
她竟然觉得得病有些好,这样家里人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严格,那样忽视她。
记得医生确诊的消息一出,以往冷漠的父亲拿着报告单的手有些颤抖,然后他用力地拥抱住了酥酥。
酥酥有点意外,但她还是轻轻抱住了父亲。她记得那天是周六,有些刺眼的光穿过五楼的窗户把树影投射进来,拉得很长很长。
后来一切开始变了。
很多风言风语通过各种途径传入酥酥的耳朵,有人说她自残,有人说她跳楼,甚至有人声称看过她写的遗书。
她被说装可怜。
酥酥最怕的就是别人议论她,她越来越敏感,她拼命地辩解,但是什么用都没有。
班上的同学开始对她语言暴力,把她摁在墙上威胁她,对她比中指,把她的笔袋丢进垃圾桶,写好的作业会消失不见......
和朋友说起这些时她表现得云淡风轻,嘲笑这是小孩子的行为,其实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怕。
她哀求朋友放学后在班门口等她一起走。一大群男男女女把一个女生簇拥着走出校门的那一幕,成为酥酥少年时代里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
曾经的朋友也叛逃了。
暑假的一晚,酥酥躺在外婆家的木板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她发了一条动态,说躺下一个半小时还没睡着,失眠好痛苦。
五分钟后,一条小秘密很不客气地把她嘲讽辱骂了,瞬间眼流就飙出来了。她颤抖地给堃哥,也就是酥酥的表哥打了个电话。堃哥安抚了她,听她哭了好久。
那一夜,酥酥听着《她曾活过啊》入睡,一遍又一遍。
二
酥酥和最好的朋友说过,她做过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一是选择就读于摇号摇上的那所最好的民办初中;二是和W先生分手。
其实酥酥和W先生分手已经一年多了,无法释怀的也只有酥酥一个人。W先生已经有了新的女友,开始了他的高中生活,继续做他的男神,继续写他的歌。
一开始是W先生问酥酥百忧解副作用是什么,两人这才开始正式聊天。后来W先生去香港玩,问酥酥想要什么。酥酥问什么都可以吗?W先生说什么都可以。酥酥说,那你不成阿拉丁神灯吗?W先生说那我就是你的灯神。
那好,酥酥说,那我就许愿要一个男朋友吧。
W先生对酥酥真的很好,出门他不肯让她花钱,她只给他买过几次水。他带她吃咖喱猪排饭,说酥酥吃冰淇淋的样子像一只猫。在寒风中,把她的手塞进他口袋,一起去抓娃娃抓到剩下的钱只够共享一份凉皮和鱼丸汤。耗费一个下午教酥酥这个球类白痴打篮球,给她的抽屉里塞零食和情书.......
她不敢去第一次见面的餐厅吃饭,不敢吃咖喱猪排饭,不敢吃汉堡王五元两个的冰淇淋,疯狂的抓娃娃,害怕去一起去过的商场。
酥酥无数次在半夜醒来哭泣,无数次想起他,无数次嫉妒他,无数次怀念他。
已经慢慢释怀的酥酥,终于能从对他不够好的内疚和失去他的悔恨中走出来。
知乎里说,青春里最美好的事,就是没有代价的叛逆和不计回报的纯爱。
三
酥酥现在开始上学了。
虽然有时还是难过的哭出来,虽然有时还是请假在家,虽然有时还是会有轻生的念头,不过属于她的生活,渐渐平静下来。
平平淡淡的日子,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推心置腹的新同学。每天考试两次,物理老师永远不笑的脸,趴在桌上午睡压出来的红印,喘气爬完的五楼,空了又满的黑色水杯,细细碎碎的片段,组成她的新生活。
有时抬头向窗外望,看见窗外那栋粉色的居民楼,常年的风吹日晒和雨水冲刷形成两道黑灰色的痕迹,好像我此时脸上的泪痕一样,它是不是也会哭呢?
很神奇的是,我觉得自己别无选择的时候突然就想开了,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让我重拾对生活的信心和希望。
但好景不长,刚刚准备过上正常生活的我,又沦陷了。似乎我认真起来,它就会悄悄的找上我,让我堕落一番,再重新开始。
不过呢,生活还要继续,我会倾我毕生之力想出破解之法,灭了它这嚣张的气焰。
正如我爱的书《飘》中所说,不管怎么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