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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离开体制内
日期:2016-07-26 作者:德川咪咪 来源:读者原创版 阅读:

  引导语:体制在很多人看来,如同一个透明的保护罩,仿佛可以使其置身于变革之外;也有更多年轻人选择离开安逸稳定的体制,通过不断地实践和试错,摸索出自己的生存之道……

我为什么离开体制内

  01

  就在几天前,我离开了供职5年的体制内媒体,加入了一家创业公司。

  2 011年我刚毕业那会儿,新闻系的就业方向比较诡异。早两年,留沪的最好出路无疑是新华社、电视台和三大报社;晚两年,大家又一窝蜂地去了互联网和新媒体公司。但在2011年,传统媒体崩势未显,就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当时,我和大部分同学一样,选择去参加传统媒体一轮轮的、堪比公务员考试的招聘。

  从进大学的那一刻起,我的选择就无时无刻不受父亲的影响。最初,他不放心我离家闯荡,因此禁止我去广州实习;快毕业时,他跑到我正在实习的一家财经周刊,直接把我从办公室里拖了出去,对我进行了一番严肃的批评教育。大意是,纸媒衰亡已成定局,再大的报社都随时可能倒下,我除了有财政托底的党政机关报,未来没有一家纸媒能够从“雪崩”中幸免。

  那么当时已经初显苗头的新媒体呢?我爸说:“想都别想,你不知道做探路者有多累。”我知道,我爸不愿我辛苦,不愿我未来身陷失业的困境。他说小时候对我的教育极尽严厉,就是希望我现在能过得安逸稳定。

  是的,也许他说的都对,我听从了,去了一家机关报社。2012年,我轮岗结束后,被分配到报社的专刊部,负责每周两个新闻周刊的采写和编辑——我大概算是机关报的第一批特稿记者。当时,纸媒没落的恐慌在进一步蔓延,我所在的百年老报也在谋求转型。

  转型的方向大致是两个:一是培养会写稿、会拍照、会摄像的“全媒体记者”;二是培养能写“华尔街日报体”的特稿记者。前一种服务于新媒体终端,后一种则被视为纸媒争夺读者的最后武器。当时业内还普遍认为,手机不利于长文章阅读

  相隔短短4 年,回望那段往事,我觉得可笑又悲伤:谁都知道媒体行业即将发生革命,却没人看得清革命会怎样发生。而这些看不清的人当中,也包括我。

  如父亲所愿,体制如同一个透明的保护罩,保护着我不被纸媒的倒闭潮波及,也使我置身于变革之外。我的工作流程仍然沿袭着报社几十年来的传统:领选题、采写、编辑、排版、校对。很快,工作本身变得让人疲倦,没有阅读量的考核,没有读者的反馈,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而写,也不知道写到60分和90分的区别是什么。

  我唯一能够倚仗的,大概是心中的热爱。这使我能够打起精神,坐在安静的书房里,努力把那些故事写好——哪怕它的载体和受众在不断减少、消失。最典型的一个事实是,当我2014年在网络上写下动画片《黑猫警长》的导演戴铁郎的故事,并引发了全网的转发和传播时,距离我首次在报纸上发布同样内容的报道,其实已经过去了两年多。

  现实越是安逸稳定,我就越是恐慌不安。我不知道再过5年、10 年,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纸媒仍然在不断崩溃,这场“雪崩”会不会终有一日危及体制的保护罩?如果失去了保护罩,我是否还能活下去?那时,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保护罩会永远坚固稳定。(人生格言 www.wenzhangba.com)

  有时候,我会惴惴不安地观察保护罩之外的大学同学,看他们生活得好不好。大四时我爸禁

  止我去实习的财经周刊,不久后果然倒了。当时一起实习并留任的同学,很快跳槽去了另一家媒体,从一无所有渐渐做得风生水起,最终被一家金融机构以高薪挖走。

  还有一回,我采访一个创业的学弟,他告诉我,他选择创业的原因,就是想要追求一种无人保护、完全自主的生活。他说:“只有当所有的荣耀和羞辱都百分之百落到我头上的时候,我才能不断突破自我,成为一个独立思考、加倍努力且勇于担当的人。”

  大约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决心离开。成年至今,我一直生活在父亲与体制的护佑下,并无独立上路的能力。这样的我很安全,但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有遗憾,因为我没有在最好的岁月里,成为最让自己满意的人。

  6月,我递交了辞职信,离开报社,来到“小红书”。

  02

  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多朋友问我,为什么选择“小红书”作为新的起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它最符合我对未来媒体的想象。

  时至今日,我仍然没有把新媒体真正的形态和图景想得很清楚,但有一点是逐渐清晰的:因为互联网的存在,人们能够非常方便地获得投放信息的渠道,因此新时代的信息地图将由所有人,而非专家和媒体组成,每个人都有机会在某一时刻成为信息地图的中心。

  如《时代》周刊在2006年的封面报道中所说,所有互联网的使用者,“将在职业人士的领域击败职业人士”。

  今年以来发生的3件全民关注的新闻:网友弯弯在酒店遇袭、魏则西死亡和雷洋事件,无一不是在UG C的平台上传播、发酵、更新的。那时我就对朋友说,这意味着传统媒体在信息战中的全线溃败。这也意味着,PGC(专家提供内容)垄断信息的时代即将终结。

  既然要离开传统媒体,决心步入新媒体当探路者,那就应该从最有突破性、最能代表未来的新媒体起步。

  03

  那时面试我的是“小红书”的联合创始人Mira nda,刚坐下她就问:“你当时为什么选择进入体制内?现在又为什么要离开?”我道明了当时做出那个选择的原因。我在体制内并未遭受任何委屈和不公,相反,这些年来报社给予了我不错的空间,领导、同事也都如家人一般。

  但是,那里太安全了,而我不是寻求安逸之人,我害怕自己在温室中渐渐一无所长。这些年来,我开过密室逃脱店,做过自媒体,都是受抑制不住的危机感驱使。

  面试的流程非常快,仅仅两轮,我就拿到了offer。后来才知道,我的条件并不完全符合Mira nda一开始的期待,她原本想要寻找一个深耕于商业领域的记者,因为只有懂商业的人,才能更深刻地理解一家企业的行为逻辑。

  至于为什么录用我,后来她提起一个我几乎忘记的细节:我在面试中告诉她,我尝试过在许多领域发展自己的能力,比如在开密室逃脱店时曾接管过市场工作,但大部分并不成功。我创造力不强,也不擅长沟通,我在犯了那么多错误以后,发现自己最擅长的还是做内容。

  Miranda说:“当你说出这一切的时候,我特别感动。我看到你在一个极易被同化的环境中,仍然在不断努力、不断试错。我看到你坦然承认失败,并在失败中调整方向,随后越来越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应当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些在我看来,都是非常难得的特质。”

  她告诉我,这个能力,也是保护罩以外的世界中,人和公司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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