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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见面的时候，陈雨生还以为彭静这种平板的女人，没准会冷淡。
后来知道不过是错觉，结婚没俩月，陈雨生就循序渐进地试探出来，彭静简直是个无底洞，只要他能奋战，她便乐此不疲。
从来没见她有先撤的时候。
每次倒也带动的陈雨生澎湃不已。
只是完事儿后，陈雨生会有种用力过猛的疲惫感。也幸好体能上还说得过去，不然非把彭静晾半截不可。
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乐趣。
尤其每个周末，从韩小云家打完牌回来，也不知是牌兴延续的缘故，还是人多话多激发的热情，陈雨生能明显感觉到，彭静比平常兴奋得多。
好像有什么在她单薄的体内乱窜似的，不释放出来就憋得难受。
陈雨生当然也就顺水推舟地成全她。
夫妻关系，这种事当然是要互相捧场的。
尤其，他跟彭静这种开始半点不熟、全凭着旁人牵线挂到一处的夫妻。
他们的媒人是陈雨生的顶头上司、科长韩小云。韩小云当时说，我家老冯学校有个女老师，跟你特别登对。这回你可说什么也别挑了。
老冯就是韩小云的老公、也是彭静所在学校的校长。
关系稍显复杂。
韩小云是老冯的第二个媳妇儿，过去的话说，叫填房。
老冯的头一个老婆几年前癌症去世，不到半年，老冯就跟韩小云结了婚。
别看小学校长官不大，但学校名气大，老冯牛得很，户口不在那片，拿十万块钱都报不上老冯学校的名。
据韩小云说，一到暑假，老冯电话就关机，找地方躲起来，除非有头有脸的，旁人想找到他，不易。
所以，老冯想娶，找个像韩小云这样小十来岁的，很容易。
2
韩小云就比老冯小十来岁，也是机关正科级干部，高不成低不就地剩到三十岁，长得不丑。可在旁人眼里，嫁给老冯也是她攀了高枝儿了。
那种机关，要实惠没实惠，要油水没油水，也就好听罢了。
这一点，都心知肚明。
半年前，韩小云突然认真地要给陈雨生找个老婆。
韩小云说，也是组织交给她的任务。
好像陈雨生单身影响单位文明创建似的。
但让陈雨生动了心的，还是韩小云说，在干部提拔问题上，家庭和谐美满的，也比大龄剩男更为优先。说毕竟大龄单身男女，都是社会不安定因素，会让人联想到心态，性格甚至性取向等问题。
何况，这个年龄不结婚，生理问题怎么解决？如果采用其他渠道，难免出现作风问题……
这么一分析，陈雨生觉得他要再不结婚，简直十恶不赦了。
并且，提拔这事儿，也真勾住了陈雨生，既然选择了当公务员进机关，没有谁不想提拔的。
韩小云又是他的顶头上司，违拗她，前途未免受影响。
尽管陈雨生知道，他单身的原因，不过是觉得自身条件，无论心理程度还是经济条件，都还撑不起一场婚姻，想再拖拖罢了。跟心态性格性取向的，都没问题。
不过这些都无需解释，陈雨生一应口，同意跟彭静见面，韩小云便欣慰地笑了，说这就对了。
然后，她就把老冯手下的小学语文老师彭静推了出来，各种夸赞心灵美有气质，搞得陈雨生一开始还以为彭静是个丑八怪。
后来见了面，陈雨生才知道对彭静外表的忽略描述和侧面打击，不过是韩小云的一个计谋，以便让他再见到彭静后，生出那种“长得不错嘛”的感叹。
就跟赚到什么便宜似的。
其实彭静长得真心不错，除了平板一点。
彭静皮肤挺白的，小鹅蛋脸，额头鼓鼓的，鼻梁挺直，嘴唇小巧，白天鹅那样的长脖子，特别适合系围巾。
穿那种宽宽的棉麻的长裙。
胸小没屁股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把这种森系的衣服穿出仙风道骨的味道来。
还有一头长头发。
前面有了韩小云那些心灵美更重要的铺垫，陈雨生一见面彭静简直觉得惊艳了。
显然，彭静也没想到陈雨生也是五官端正的正常人，后来她对陈雨生说，韩小云只说陈雨生有才，文章写得好，跟她这个语文老师特别搭。
所以最初见面，彼此印象还不错。
但也仅此而已。
彭静的气质和说得过去的相貌，还有那种说不出是含蓄还是慵懒的性格，都不是陈雨生喜欢那一款的。
陈雨生喜欢暖洋洋的女人。
暖洋洋至少不能太瘦。
但陈雨生没拒绝跟彭静谈谈，主要是彭静也没拒绝他。
韩小云更是兴致勃勃，说以前就是觉得他俩般配才往一块拉的，站到一起才发现，果然般配。
说着问老冯，你说呢。
老冯就笑说，般配，比咱俩般配。
彭静就跟陈雨生表示接受地相视而笑。
3
之后在韩小云的热情撮合下，两人又在韩小云家里见了几次面。陈雨生那时才知道韩小云喜欢打麻将，不打钱，纯粹娱乐。
老冯也不烦此道，说平时太严谨，放松放松。
后来韩小云干脆就每周六把他俩喊过去配班子。
每次去，两个人也不空手，买点水果肉菜什么的，打到晚饭时间，直接开伙。
就这样来往两三个月后，陈雨生跟彭静结了婚。老冯他们学校弄了块地要盖房，已婚者优先。本来彭静资历不够，但有老冯捧场，问题也不大。
房子是大事儿，靠陈雨生的工资，到五十岁大概也买不起。
然后结婚没几天，在韩小云的操作下，陈雨生的副科也提上了日程。
陈雨生觉得，这婚结得倒是挺喜兴的，不管怎样，带来的都是实惠。
但也不过是一起过了日子，哪怕睡得七荤八素后，陈雨生对彭静的感觉，也没上升一个台阶。
甚至有时半夜醒来，借着小区路灯从窗帘透过的微光，他看着彭静，会突然觉得很陌生。
他一次都没探到底过。
包括生活习惯也有诸多不融合。比如他喜欢早上洗澡，彭静喜欢晚上。他不吃辣，彭静无辣不欢。他喜欢穿着睡衣睡觉，彭静却大冬天的也裸睡……
这点陈雨生是真不习惯，每次伸胳膊伸腿儿地碰到彭静的身子，他都有些别扭，后来干脆分了被子。
彭静也没抗议，好像也乐得如此。
有时会因为生活习惯的差异嘟哝几句，但大多时候并不。陈雨生能感觉出来，除了交欢时的热烈，彭静对他，更多也是相敬如宾的意思。
兴许是性格所致，或者因为时间太短，陈雨生常常觉得他跟彭静，像对领了证的假夫妻。
反倒是每次在韩小云家里，被他们两口子打趣着，搞出一些夫唱妇随的真实感来。
4
韩小云惯常地会插诨打科。比如那晚，牌打得顺手，话题就有点天马行空，眉飞色舞地对彭静说，我打算正式跟老冯分床了。
彭静笑说为啥？
韩小云说，老冯一把年纪了还裸睡，真是受不了他了，他还说他以前的女人就喜欢他这样哈哈哈。
老冯脸一红，推了韩小云一把，说胡说八道啥呢？下路了哈。
韩小云说下什么路啊？彭静跟雨生又不是外人。
说着拍下一张牌，结果拍滑了，刺溜掉到了地上。
陈雨生手脚利落地弯腰去捡，在桌子正下面找到摸了起来。坐起来后陈雨生说，书上说了，裸睡对身体好，冯校这是养生之道呢。
彭静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懂。
韩小云说真这样你也去试试哈哈哈。
老冯说快做饭吧，我饿了。
总算把话题岔开了。
然后吃饭时，韩小云说菜不错，坚持喝了点儿酒。
两杯下肚，韩小云对陈雨生说，他的副科板上钉钉了，马上公示。
又说，这可是个好的开端。
话里话外，又暗示了一下她自己也升迁在即。
陈雨生和彭静立刻表示了恭喜，韩小云谦虚地说，也不全是靠我自己。
说着朝老冯努努嘴，我把他那点资源快用光了，这两年，没少让他为难，没少塞学生给他。
老冯说还好意思说。
韩小云说，有啥不好意思？都不是外人。彭静你也加油，我盯着老冯，有机会必须先给你。
彭静说那我可先谢谢姐了。
韩小云一直让彭静给她叫姐，说这样亲。
彭静就顺着叫，偶尔开玩笑，给老冯就叫姐夫，真事儿似的。
韩小云说，这世道还不就这样，互相捧场才能都好，要是互相拆台，那日子就没法过了。你说对不雨生？
陈雨生用力点头，对，对，对！
陈雨生这次的认可不是为了恭维，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他当然知道捧场多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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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吃过饭回去，陈雨生先洗完澡，彭静洗完摸到床上，发现陈雨生居然光着。
什么也没穿。
陈雨生借着一点酒意说，以后我也就向冯校长学习了。
说着便抱住彭静。
然后就感觉到了彭静异乎寻常的颤粟和潮湿。
这让陈雨生的坚挺也变得异乎寻常起来，直到把自己准确无误又咬牙切齿地送进了彭静的身体。
彭静明白，陈雨生就是突然想换个方式，探探她欲望的底子。
他大概觉得这也是作为老公，他最有可能探到的，至于其它，想弄清楚，更不容易。
比如彭静跟老冯的关系。
是的，陈雨生不傻，开始就有所怀疑。
韩小云太急于做成这个媒了，铺垫太多，热情过度，便显得有什么预谋似的。
后来在一起，韩小云又总是话里有话，就像裸睡这种事儿，说是随口，其实更像有意扔出来的。
还有关于捧场的说法，都显得太刻意。
好像一边提醒陈雨生，又一边教导他怎么做。
下午打牌时，韩小云掉牌的举动太突兀了，陈雨生去捡几乎是跟韩小云的心照不宣。
但他看清楚了，桌面下，什么异常都没有。
没有他想象的，龌龊的一幕：桌下彭静和老冯的手脚都规规矩矩，并没有任何勾搭。
所以，陈雨生并无证据。
而他其实也并不想找到证据，来揭开自己跟彭静婚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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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陈雨生不爱彭静，这场婚姻，不过是生活假韩小云之手绑架给他的。但他接受了，因为对他亦无坏处。
彭静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不爱也不烦，生活倒是因此淡定而稳固。
而有了这个婚姻，陈雨生事业也跟着朝前稳步走，很快他们还会有自己的房子，这对生活本身来说，简直步步都是赚的。
陈雨生觉得，这就够了。所以，他不想要什么真相，只打算继续捧这个场。
但陈雨生不知道的是，彭静也是在给自己的人生捧场罢了。彭静跟老冯压根啥事儿没有。
确切说，是老冯对彭静有想法，软硬兼施过。但彭静没让老冯上手。
她没看上老冯。
她也想过避开老冯的骚扰，一走了之。但她既没本事扔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也没能力调离。
后来彭静实在没辙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方设法给韩小云透了个口风，暗示她跟老冯有一腿。
彭静先了解了韩小云才敢这么做的，她知道韩小云是好面子好强的女人，知道她在乎跟老冯的婚姻，不会跟老冯撕破脸，也不会把事情闹开，应该是会想办法管住盯死老冯。
但彭静没想到，韩小云剑走偏锋，竟然亲自当大媒把她嫁了——这倒利索了，韩小云明明白白地给老冯说了，她把陈雨生当弟弟，老冯就算再惦记，也不好对“弟媳”下手了。
彭静当然可以不同意。
但是为啥不呢？拉上这样一层微妙关系，演好戏，对她只会有好处。她在这里原本孤立无援，大概十年后，还只是个语文老师。
有了韩小云的帮忙，就不一样了。
而陈雨生除了穷点儿，其他条件不错。关键是，他们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就不会有太多计较，陈雨生又明显打着他的小算盘，婚姻，反倒会稳固得多。
而陈雨生所怀疑的，每次彭静从老冯家打牌回来的兴奋，不过是因为身心在牌局的疲惫，导致了释放的渴求。
至于面对陈雨生裸睡的激烈反应，只不过是个巧合——她最难忘的初恋男人就喜欢裸睡。
但彭静不会跟陈雨生明说，他们是夫妻，只要互相捧场，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摸索出来这所有的秘密。
身体的，现世的。
这就是美满的夫妻生活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