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女曰鸡鸣》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这是诗经里面我自己非常喜欢的一首诗歌,我觉得里面有一种电影画面的美。
躺在床上度过了一个晚上的夫妻,女的起的比较早,听到了鸡叫,所以“女曰鸡鸣”。男的好像糊里糊涂被太太叫醒,觉得天还没有亮,想再多睡一会儿“士曰昧旦”。最后两个人大概有一点意见不一样,所以就起床去证明一下“子兴视夜”,走到外面去看夜晚。“明星有烂”中的这个“明星”,很多人认为是启明星,就是黎明的时候还没有沉落的一颗很亮的星,是非常灿烂的。但我觉得满天的星光也让人觉得很美,就是在那种在将要黎明之前,天空的星辰还没有完全沉落,所以“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中,翱翔我们现在也在用,就像我们看到一对鸟儿在飞,雄鸟跟雌鸟彼此在依偎着翱翔。诗中说“将翱将翔”好像在讲天空的鸟,同时也在讲夫妻两人一对配偶彼此恩爱,彼此生活在一起过日子。“弋凫与雁”中“凫”是野鸭,“雁”是大雁。“弋”这个字,现在我们用的比较少,那这是什么意思呢?我想如果大家有机会看到古代的,例如春秋战国到汉朝的时候,很多雕刻的画上有一些人拿着弓在射箭,这个箭的尾巴的地方用绳子连在一起这个叫“弋”,所以我再解释一下“弋”是什么?它是一种狩猎打猎的工具,就是弓箭。可是我们的箭射出去以后如果后面没有绳子拉不回来,但是如果后面有一个绳子,我射了天上的鸟,射到了以后就可以用这个绳子把这个箭跟这个射到的鸟一起拉下来,这个工具叫做“弋凫”,所以“弋凫与雁”,就是我们去打水鸟,我们去打野鸭。
所以我们看到这一段完全是在讲夫妻两个人过着一种半农业半狩猎的生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常常会觉得很像我想象中的台湾原住民部落里的那种生活,就是种一点小米,但是也出去打猎来过日子的一种生活。那如果我们弓箭射出去,打到了水鸟或者野鸭,那我们就可以加菜了。“弋言加之,与子宜之。”,打完猎我很高兴地把猎物带回来烹煮了跟你一起分享。“宜言饮酒,与子偕老”,有了野味所以不能不喝酒,家里可能自己酿了酒,两人一起喝了酒后以后很开心快乐,所以彼此也讲出恩爱的话,希望跟对方能够像这样过日子,一直到白头偕老。
原来我们现在讲的“偕老”这两个字是这么古老的诗经的语言,有时候会让你有一种感慨,今天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跟一个你所爱的人说“与子偕老”,说“我希望跟你一直生活,一起在岁月中当中慢慢老去”。诗经的情感是我觉得诗经最美的部分,其实这也是今天人的情感,所以我们不把它当成是一个2000多年前一个古典文学来看,而是把它当成我们今天流行歌里面的情感一样,那我觉得诗经可能会在我们生活里发挥很不同的作用。
打猎打完做了菜,然后夫妻两个一起喝酒,一起讲恩爱的话,希望与子偕老。“琴瑟在御”,喝了酒以后很高兴,所以弹弹琴弹弹瑟助兴,莫不静好。我特别喜欢最后的两个字“静好”,我们常常觉得“好”,好像就是要很热闹,可是就是这种寻常百姓人家这么安静而普通的日子也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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