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的新片《邪不压正》上映一周了,趁着周末波叔去贡献了一张票,一声叹息......
由周韵饰演的女主关巧红,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女子,一出场观众注意到的就是她的小脚,她要把自己的三寸金莲放大。
老亨德勒帮她做手术放脚,李天然帮她矫正脚型。
她讲述自己的父亲被一个军阀杀死,头被砍下来挂在城门示众,为报父仇她准备了十年。她嫁了人,本想依靠丈夫帮她报仇,结果希望落空,最后她明白,父亲的仇只能自己来报。
施剑翘
她的原名,叫做施谷兰,“剑翘”这个名字,是她决定为父亲报仇之后,自己改的名字。
跟电影不一样的是,施剑翘为父报仇的十年复仇之路,少了浪漫的桥段,多了痛心、失望、愤怒和坚决。
她杀的是谁?号称“东南王”、杀人无数的大军阀孙传芳。
施剑翘1925年9月,当时施谷兰还没有改名字,只有20岁的她,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就是按现在的眼光看,微胖了一点。
施从滨是安徽桐城人,从保定将官学堂毕业之后,一直都在山东任职。
当年正值北洋军阀段祺瑞执政,施从滨担任山东省军务帮办(也就是军务助手之类的职位)兼第一军军长。
施从滨当时,孙传芳跟奉系军阀打起来了,想争夺安徽、江苏两个地方。山东督办张宗昌很器重施从滨,就派他南下赶走孙传芳。
没想到啊,孙传芳没按套路出牌。
先是三次发电报给施从滨,想施从滨倒戈合作,施从滨不肯,两人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后来施从滨势单力弱被活捉,为了报仇,孙传芳坏了“军阀混战中不杀俘虏”的规矩,不仅杀了施从滨,还将他的尸首示众三天。
按照一般惯例,对战争中已失去战斗能力的俘虏应保障其生命安全。但孙传芳对父亲的不合作怀恨在心,竟将其杀害,并割头示众,惨绝人寰。
战场上生生死死本是正常之事,但是让施家最不能忍的,就是孙传芳对施从滨的残忍杀害和割头示众。
这个场景,看过《权利的游戏》的小菠菜会觉得熟悉吧?想想二丫史塔克当时仇恨的眼神,天天睡前默念仇人名字的做法。是的,施谷兰的仇恨也是这样。
杀父之仇,弗与共戴天也。
你杀了我父亲,从此有你无我。
作为家中的老大,疼爱我的父亲就这样惨死,我一定为先父报仇,还他一个公道。
施谷兰愤怒地写下了这首诗:
背娘偷问归来使,叔叔潜移劫后身;
痛心谁识儿心苦,誓报父仇不顾身。
施谷兰心中那把为父报仇的火焰,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这把火,一烧就是十年。
区区一名女子,哪怕微胖,可是没有功夫傍身,手无缚鸡之力,要手刃大军阀,哪有那么简单?
当时的施谷兰也明白,单靠自己的力量,基本上报仇无望。她想找别人帮忙。
第一次,施谷兰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到了自己堂兄施中诚的身上。
施中诚施中诚早年丧父,打小就被施从滨收养,从军官学校毕业之后,施从滨也帮了他不少。他在灵堂上发誓,要支撑起这个家,照顾好家人,并且为施从滨报仇。
看到堂兄这么这么争气,于是施谷兰带着母亲,找到了张宗昌,让他提拔施中诚为团长。张宗昌也答应了。
起初,施中诚的表现似乎没有辜负施谷兰的期望。从团长一路升到烟台警备司令,手里有兵又有权。
而1928年之后,孙传芳想依靠奉系东山再起,无奈最后还是被北伐军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然而没想到的是,施中诚的回信,丝毫没有要报仇的想法,还劝堂妹别再提报仇的事情了。
不料中诚当了烟台警备司令之后,只顾个人吃喝玩乐,将报仇的诺言置之脑后。我悔恨之余,写了一封长信责骂他。以后,我们7年没有通过信,这是我依赖别人报仇的第一次失败。
施中诚夫妇与施谷兰三年的期待,就这样被别人一手捏碎。
第一次依赖别人报仇,失败。
“大小姐。”有人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这个人正是她后来的丈夫施靖公。
施靖公原来是施从滨的手下,当时也一起被俘虏,因为官职小被放走了。后来去了山西太原,在阎锡山手下担任中校参谋。
他一边劝施谷兰不要太悲伤,一边说自己曾经也受到过施从滨的培植,愿意帮她报仇,并且当场就求了婚。
施谷兰答应了。联结两人的,不是爱情,而是报仇。
我当时报仇心切,听了他一番豪言壮语之后,又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我不顾一切,断然同他结了婚,随他到了太原。
第二次,施谷兰把为父报仇的希望寄托到了自己丈夫的身上。
施剑翘和施靖公的肖像画,不容易分辨雌雄不久之后,两人就结了婚,一起搬到了太原去住,施谷兰还为丈夫生下了两个儿子。
施靖公在阎锡山手下也一步步升到了旅长,算有一点权了。
施谷兰时不时提醒自己的丈夫,没想到,遭遇了之前一模一样的待遇。
先不急,等我有一定的权位再说。
就这么拖着拖着,两夫妻的矛盾越来越深。忍无可忍的施谷兰带着孩子,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回到天津。从那以后,两夫妻再也没有见过面。
本以为复仇在望的施谷兰,再一次失望。
第二次依赖别人报仇,失败。
一再牺牲为父仇,年年不报使人愁。痴心原望求人助,结果仍须自出头。
别人是靠不住的了,为父报仇,还是得“自出头”,自己动手。
复仇计划第一步,放脚。
裹着小脚,连走路都不利索,别说要去报仇了。施谷兰到处打听,找到了一家可以放脚的医院。因为骨头已经成型了,脚趾要一个一个做手术,把它拉直。十指痛连心,十趾又何尝不是?这其中的痛苦,非我们能够感受。
复仇第二步,买手枪。
碰巧弟弟施则凡的同学朱其平将自己买的一把勃朗宁手枪、两盒子弹寄放在他们家。就这把了,之后再给这个哥们赔礼道歉吧!
因为从小就经常拿父亲的手枪来玩,所以施谷兰很早就知道怎么装子弹、怎么射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找到孙传芳了。
复仇计划第三步,找到孙传芳。
孙传芳当时施谷兰只知道九一八事变之后,孙传芳从东北搬到了天津,但是天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到一个人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正当她烦恼的时候,她的大儿子施大力无意中告诉她说,自己幼儿园有个同学叫做孙家敏,她的父亲还是个大人物。
姓孙?还是个大人物?施谷兰一想,很有可能就是孙传芳啊。于是她找到了幼儿园的老师,发现自己果然猜对了。
几经周转打听,知道他后来搬到了英租界20号、车牌号码是1039、周末经常会出去看电影或者看戏。
孙传芳旧居她就在电影院门口蹲守,有时候甚至会守到深夜。
功夫不负有心人,1935年中秋节那天,施谷兰终于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了自己的杀父仇人。
他戴着墨镜,我狠狠地看了他几眼。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杀父的仇人——孙传芳。
第一次这么近见到孙传芳那个,她彻夜难眠,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施剑翘,写下了一句话:
从此,再也没有施谷兰,有的只是施剑翘。
仇人是见到了,怎么下手呢?
他们家就跟铜墙铁壁似的,院墙高,还装了电网,根本进不了;如果在电影院这种公共场所动手,又容易伤及无辜。
上天又要来帮她了。
在佛堂给死去已经10年的父亲烧香时,一个和尚看她哭得很可怜,就过来安慰她,无意中跟她说起了孙传芳也是信佛的,还是东南城角居士林的居士,每周三、周六都会去讲经。
第二天,施谷兰化名“董慧”,混入了居士林。她打听到孙传芳每次都会坐在固定的某个座位上,她还找好了开枪的方向,想好了怎么开枪比较方便,同时又不致于伤害别人。
当时的天津居士林不能再拖了,就在这里动手吧。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施剑翘和亲弟施则凡、堂弟施中达把刺杀的细节和准备工作梳理了一遍,还补充了四个细节:
第一,准备一份告国人书和印刷几十张卡片(传单),打算在打死孙传芳后于现场散发,使施剑翘亲手打死孙传芳为父报仇这一事实叫国人知道;
第二,为了不牵连朱其平,关于手枪来源,可以说是在太原从一个退伍军人手里买的;
第三,做一件合身的大衣,便于携手枪和文件,更重要的是大口袋样式,要便于取出手枪;
第四,预定在11月13日(星期三)动手。
天公不作美,那天从早上就开始下雨,一直没停过。施剑翘想着孙传芳可能不会来了,于是啥都没带,想先去看一下。
没想到,孙传芳还是来了,坐在了平时的位子上。施剑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连忙租了一辆出租车回家,穿上了大衣,装好手枪和传单,匆匆又回到了居士林。
到了佛堂,施剑翘借口说身后的炉子太烫了,想往前坐。工作人员也同意,于是施剑翘挪到孙传芳的右后方。
嘭、嘭、嘭。
三声枪响,分别打中了孙传芳的右耳、后脑、后背。
孙传芳应声而倒,当场气绝身亡。
《血溅居士林》连环画佛堂里的所有人都被吓懵了,没人敢动弹。唯独施剑翘非常冷静。
她把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传单撒在院子里,大声喊道:
我是施剑翘,为报父仇,打死孙传芳,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任何人。你们可以带着我到警察局去自首。
当时施剑翘派发的传单十年磨一剑。足足等了十年,施剑翘终于亲手为自己的父亲报了这个血海深仇。
警察寻声来到佛堂,冷静的施剑翘要求警察带她去自首,经过局长亲自审问之后,马上就被关了起来,一审被判决10年有期徒刑。
这三声枪响,把整个天津市乃至全中国都惊动了,天津很多报纸都发了号外。
这个案子,一直都受到当时媒体和公众的关注。当时孙传芳杀人无数,不得人心。在那个更信奉拳头硬的时代,舆论倾向施剑翘,认为她是个为父报仇、孝顺的“侠女”。
在舆论的压力下,二审改判7年。但是施剑翘仍然不服,继续上诉。最终,1936年,在冯玉祥的帮助下,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决定赦免施剑翘。
出狱之后的施剑翘,主动要求参加抗战工作,担任湖南省抗敌后援总会慰劳组主任,后来还为抗日做起了募捐。建国后当上了北京市特邀政协委员。
1979年因病去世,终年74岁。
她的一生,被冠以“侠女”、“烈女”等各种头衔,也常被翻拍成电影,比如《女刺客》和我们熟知的《一代宗师》等。
电影《女刺客》民国的刚烈,于此达到极致。
有人说,施剑翘这是愚孝,不值得提倡。
也有人说,施剑翘这是真正的孝顺,无可厚非。
波叔要提醒的是,在施剑翘为父报仇的时代,法律失去了它应有的效力,人命如草芥,以暴易暴的丛林法则当道。
幸好,那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了解这种时代差异之后。我们在施剑翘的身上,能看到一种一往无前的刚烈、英勇和坚持。
今日心情 邪不压正
邪不压正,事实摆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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