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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勋丨风景其实是一种心事
日期:2018-05-24 08:45:18 作者:蒋勋 来源:慢书房 阅读:

蒋勋丨风景其实是一种心事

  『阅读本是寻常事,繁华静处遇知音

  这么孤独,在窗口跟风景对话,跟星空对话,跟宇宙最深处的自己对话,死亡也许才是他永恒美学命题吧⋯⋯——蒋勋

  岛屿东部的风景常在心中浮起。

  因为地壳板块挤压隆起陡峻的山脉,骚动不安,彷彿郁怒被激动起来的野兽,向天空啸叫着。一望无际大海波涛汹涌,击打着坚硬的岩岸礁石,大浪澎轰,这样狂野肆无忌惮铺天盖地而来。

  有时候觉得,风景其实是一种心事

  走遍天涯海角,我为什么总是记得岛屿东岸那样的海和那样的山。

  年轻的时候常常一只背包,游走于东部海岸。在一个叫做静浦的地方住下来,只有一条街,一间小客栈(彷彿叫元成旅社)。夏日黄昏坐在门口、面颊脖子涂粉的妇人穿着薄薄背心,汗溼的棉布贴着黝黑壮硕的胸脯乳房。她摇打着扇子,笑着说:「来坐。」

  满天星辰,明亮硕大,我看到暗夜里长云的流转,千万种缠绵,千万种幻灭。

  附近营房的充员兵赤膊短裤,露着像地壳挤压一样隆隆的肉体,跟妇人调情嬉闹。

  在一个一个黎明,背起背包,告别一个又一个小镇,告别妇人和充员兵。他们有时依靠亲暱环抱着,像一座山和一片回旋的海。

  静浦,或者许多像静浦的小镇,都不是我流浪起点终点,我毕竟没有停留,这样走过岛屿东部的海岸和纵谷,学会在黎明时说:再见!

  二○○九年至二○一○年担任东华大学中文系驻校艺术家,在花莲美仑校区住了一年。觉得好奢侈,可以半小时到七星潭看海,半小时进到太鲁阁看立雾溪谷的千回万转。

  我时时刻刻在想要去东部了。

  台湾好基金会在池上蹲点,我参加了几次春耕和秋收活动,看到那样肆无忌惮自由自在的云,更确定要到东部去住一段时间了。

  特别谢谢台湾好基金会柯文昌董事长,如果不是他有魄力承租下一些老宿舍,提供给艺术家到池上驻村,我到东部去的心愿还是会推迟吧。

  也谢谢徐璐,开着车带我从台东找到池上,一家一家看可以居住的地方。最后他们带我到大埔村的旧教师宿舍,红色砖墙,黑瓦平房,有很大的院子,我忽然笑了:「这不就是我童年的家吗?」我想到《金刚经》说的「还至本处」,原来找来找去,最终还是回到最初,回来做真正的自己。

  因为是自己的「家」,没有任何陌生,二○一四年十月一住进去就开始画画了。十月下旬是开始秋收的季节了,我走在田间,看熟透的稻谷,从金黄泛出琥珀的红光。在画室里裁了画布,大约两公尺乘一公尺半,在台北很少画这样大尺寸的画。在纵谷平原,每天看广大的无遮蔽的田野,回到画室也觉得要挑战更大的空间

  从秋收画到烧田,从烧田看到整片金黄的油菜花,我记忆色彩里的缤纷绚烂,记忆着一片一片繁华瞬间转换的变灭,领悟着色相与空幻的关系──色相成空,空又再生出色相。岁月流转,星辰流转,画里的色彩一变再变,画里的形容一变再变,那一张秋收的画变成田野里的红赭焦黑,不多久又变成油菜花的金黄,然后,立春前后,绿色的秧苗在水田里翻飞,画面转变了。

  第一季稻作,我彷彿只坐在一张画布前,让季节的记忆一一叠压在画布上。

  我好像只想画一张画,画里重叠着纵谷不同季节的景象春夏秋冬空白的画布一次一次改换,彷彿想留住时间和岁月。

  一年时间,创作二十九件作品,想起有一天看到「林木深处」,绛红色衣袍的僧人愈走愈远,树林摇曳,林木高处的蝉嘶、鸟鸣树影恍惚,树隙间的日光月光,沙沙的风声雨声,人的喧哗,都被他远远留在身后了。

   阅 读 推 荐

  

  《池上日记

  蒋勋

  长江文艺出版社

  当“有时候觉得,风景其实是一种心事。”蒋勋细细说着,他与纵谷的缘分,朗读他在纵谷写下的诗。音频全长50分钟,纵谷的山、纵谷的云、纵谷的风声、水声……都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你。山水自然,才是永远读不完的诗句

  蒋勋接受台湾好基金会邀请,开始在台东的池上乡担任驻村艺术家。他在纵谷找到一间老宿舍,在最简单生活条件下,开始写作、画画。本书集结蒋勋一年多来的池上驻村文字摄影创作。他让声音带领着他,让气味带领着他,与大地万物、季节流转对话并心有所感;春夏秋冬,晨昏和正午的冷暖痛痒,都在他的身体里,有如找回儿时的记忆,一点一点,在池上落土生根。

  “在长河大山之间,听着千百种自然间天籁,好像也就慢慢找回了自己身体里很深很深的声音的记忆……。那么多渴望,那么多梦想,长长地流过旷野,流过稻田上空,流过星辰,像池上的云,可以很高,也可以很低,低到贴近稻秧,在每一片秧苗上留下一粒一粒晶莹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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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N—

  文丨蒋勋

  排版丨师傅&月华

  编辑David Lincol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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