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loika
1
“上班啦上班啦。”太阳一走到幕布后面，小星星们就开始熙熙攘攘地往天空中涌去。
“阿四，快点。”姐姐拉住他的手，把他扯到位置上摆正，又急慌慌地跑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待小星星们找好位置，月亮一声令下，夜幕降临了。
2
“依然是无聊的一个晚上。”阿四抱怨。
“你看看人间，多好玩儿。”姐姐一脸向往地蹲在地上，探头向下看。
人间万家灯火，车水马龙。
忽然，一颗流星从他们眼前划过。
姐姐猛地站起来，星星们交头接耳，发出一阵嘈杂的讨论声。
“好像是隔壁天蝎座的。”姐姐叹了口气，“又一个想不开往人间跑的。”
“好羡慕呀。”阿四瞪圆了眼睛。
姐姐“啪”一下打在他的后脑勺：“你小子敢生出离家出走这心，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3
阿四不会走的，因为阿四等着一个女孩。
阿四第一次见到女孩的时候，女孩正躺在草坪上发呆，穿着月白色的裙子，长发铺散，眼睛比星星还亮。
“姐，你看，那个女孩子好漂亮。”阿四跟姐姐说。
姐姐“啪”一下打在他的后脑勺：“去你的，再漂亮能有你姐我漂亮吗？”
后来阿四发现，女孩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在郊外的大草坪上。
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哥哥一起。
女孩喜欢摄影，也喜欢天文。郊区的星空没有雾霾的遮盖，格外亮也格外好看。她就躺在草坪上，拍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认一个又一个的星座。
或者有时候什么也不干，就躺在草坪上，听城市里听不到的虫鸣鸟叫。
4
那之后，阿四格外关注郊外的那片大草坪。
女孩爱穿裙子，穿月白的裙子，薄荷绿的裙子，柠檬黄的裙子。
女孩穿裙子真好看啊，阿四想。
“哥，星星真好看啊。”阿四听见女孩的声音，“真想摘一颗下来。”
“真是个傻丫头。”哥哥笑道。
阿四看着女孩又端起了相机，赶忙摆了一个pose，心里好奇着女孩相机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5
女孩忽然不来了。
阿四心神不宁。
离家出走的星星越来越多，纵使要承受变成流星火焰烧身的痛苦，他们也无所畏惧。因为人间的奇景实在太美了。
“真想摘一颗下来呀。”
阿四想着女孩的话，竟也开始蠢蠢欲动。
阿四不好奇什么人间奇景，他只是想去见见女孩。
6
几个月以后，阿四终于等到了女孩。
女孩戴着针织的毛线帽，没有穿裙子，披了毛毯，像是怕着凉。
哥哥陪同她一起来的，两个人像从前无数次一样躺在草地上。
躺下去的时候，女孩头上的帽子掉了，阿四看到女孩光秃秃的头顶跟女孩的面颊一样洁白。
头...头发呢！阿四震惊。
“你的病好了，我就飞上去，摘一颗星星给你，好不好。”哥哥指着天空，侧头问女孩。
“一言为定。”女孩笑着端起相机，眼睛笑得弯弯的。
阿四震惊得忘了摆pose。
7
从那以后，来草坪看星星的，只有哥哥一个人了。
哥哥盘腿坐在草地上，看着夜空发呆。有流星划过的时候，就赶紧双手合十，许一个愿望。
“保佑妹妹的病一定，一定一定，要好起来啊。”
哥哥捧着相机，像捧着珍宝。
8
哥哥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捧着一张照片。
“这是最后一次一起来看星星啦。”哥哥温和地对着照片讲话。
照片上是女孩明媚的笑脸。
“你食言，病没有好起来。所以我也食言，不给你摘星星啦。”哥哥还是温和地笑着，但是眼里却都是泪水。
阿四的眼里也都是泪水。
9
阿四跳下去的瞬间，听到了姐姐惊慌失措的尖叫。
没等阿四细想，被火焰灼烧的痛苦就吞噬了他所有的意志。
摩擦产生的热度不断上升，没有心脏的胸腔却疼得有如擂鼓。阿四紧紧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地。
“没有掉偏，刚刚好。”
阿四回头看着身后的石碑，长舒了一口气。
石碑上印着女孩的脸。
“呐，星星来陪你了。”
图片作者：loi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