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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 | 古稀之年大画水浒,门儿清
日期:2018-01-29 作者:礼节君 阅读:

黄永玉 | 古稀之年大画水浒,门儿清

  如果说,至情至性如梦似幻的《红楼梦》是每一个女孩青春懵懂时的心头好。那《水浒传》里豪气冲天的绿林好汉一定也在男孩们的成长过程中有着至关重要位置

  初看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场面火爆,非常血腥,读来颇觉不忍。又见武二哥手刃十多口人为大哥报仇,还在墙上留下大名,顿时不寒而栗

  为心胸狭窄阴险狠毒的高太尉义愤填膺,为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神勇暗自拍手叫好,为杀人如麻却誓死追随宋江的李逵惊叹不已,为武功盖世的林教头跌宕起伏人生愤愤不平……鲜明的人物形象在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小旋风柴进:大方如柴进,也要小心得罪人,挨武松一骂便是教训。花和尚鲁智深:赶出五台山,还有一指禅。 

  可以说,生活有多平庸,梁山好汉们的传奇故事就有多吸引人。他们大多不受世俗的约束,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又个个耿直义气本领高强,实在是叫人无限向往

  漫游水浒世界,久而久之也对相关的人物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偶得一本《黄永玉大画水浒》,自是喜欢的紧。137个水浒人物,共142幅,线条随意洒脱传统水墨融合新式漫画,一气呵成

  西门庆:整整一部四卷本为他一个人,你说你了不了得?

  高俅:这一球踢出个小乾坤。

  水浒里许多不起眼的人物也被他纳入画中。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可爱之处,他用自己的奇思妙想为这些人物做了新的诠释。

  管放炮的“轰天雷凌振”:“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爱赌钱的邹渊:“你别到梁山,到澳门不好吗?”;阮小五不是也嗜赌吗,那就让他打着灯笼游水过河去赌钱;蔡京习得一手好书法,那就让他赤膊上阵写字好了。

  短命二郎阮小五:赌得兴起,涨点水算什么。

  郓哥儿:天下各种风流事,只有郓哥儿辈得罪不起,王婆不知后来多少人亦不知此中大学问。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黄老的画里屏除了打打杀杀的戾气,每一幅简单的题字都透着深刻的意蕴,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为人处世哲理,读来毫不费力受益匪浅,不觉对水浒有了新的认识

  王伦虽为梁山首任寨主,却无法在108人中觅得一席位。明知道自己平庸,却又不肯任用贤能。如果他能深谙权术之道,懂得拉拢人心,也不会成为一名炮灰了。交椅上的孔方兄让人眼前一亮。

  白衣秀士王伦:是非,总是来不及细论。

  云里金刚宋万:王伦的毛病就在于有自知自明,却舍不得放手。当个社会贤达有何不好?

  摸着天杜迁:看定自己没有真本事,倒是人生第一大学问。

  鲁提辖和史进吃酒,偶遇李忠,便邀他同去。李忠回绝,他忙着摆摊卖膏药。鲁提辖一个不耐烦,把围观的人赶走,李忠不得不跟去。席间,鲁提辖欲施恩惠与金家,自己掏了五两银子,史进掏了十两,李忠为难地拿出二两,被鲁达嫌少丢回去。

  城管哪懂小贩的难处,更何况根本就是道德绑架。连黄老也看不下去了。

  打虎将李忠:“人穷了,哪能爽利?” 

  此教头非彼教头,在柴进府上,洪教头与林教头比武。平日里洪教头自诩什么刀枪跟棍棒都耍得有模有样,混日子的教头遇上正牌“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自然摔得够惨。

  洪教头:知己不知彼,一跤摔到底

  他深切同情封建社会女子们,能看到小说之外身处那个时代人们不幸

  私通张文远的阎婆惜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勇敢追求自己爱情的小女子罢了;触怒了宋江的阎婆惜必死无疑,然而黄老嘴角讥诮:“宋江不能不杀,阎婆惜非死不可,张文远何在?”。

  世人都唾弃潘金莲,认为她十恶不赦,黄老也只是一句轻轻的叹息,连原作者都把她写的这么坏,又有什么办法呢?再说王婆作为一个奸诈的商人唯利是图,先帮西门庆出谋划策勾引潘金莲,东窗事发被武大郎发现之后当机立断杀人灭口,若是这七窍玲珑心用在正途,可不人才一个吗?对于三位女子,黄老颇多偏爱,于是每人多画一幅。

  阎婆惜:政治与爱情,两个最沉重的课题压在一个小女子身上,难道她做出的答案不勇敢吗?

  王婆:虽然上不得凌烟阁,也够得着个信息人才。

  潘金莲:写出的施耐庵也不饶你一个宋朝的小女子,怎麽活得了?

  男人之中,黄老尤为欣赏林冲、武松、吴用,每人也多作一幅。

  世人皆知,丰神俊逸的林教头被逼上梁山落草为寇有多无辜。“看红缨怒翻芳草,不负朝露夕阳。却怎知来年,禁军八十万教头身轻白虎堂。”

  少年子弟江湖老,多少青山白了头”,这一句写林冲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这一本水浒迟了近半个世纪方才问世,可谓是一波三折。“及我长大,知道老子的一点道理时,想到前事,不免产生一种因果式的悲凉。”

  年幼时,黄永玉爱听戏,戏台上挂胡子画花脸的形象舞刀弄棒,他睁大好奇眼睛总也看不够。等大一点了熟读原著《水浒传》,总要和书生二舅切磋讨教一番。二舅见他常在地上、石板上画水浒人物,就建议找手头宽裕的军人小舅要点钱,弄点毛边纸订成本既能作画又能随时翻阅。

  黄永玉屁颠颠地跑去小舅家,一顿骂结结实实地喷在了脸上。不但骂他连他父亲一起骂:“你还学你爸爸那么没出息,去画画、去做音乐家,弄得连饭都吃不饱……”黄永玉垂头丧气回到家,他心想实在太遗憾了,这世上从此就缺少一部伟大珍贵的《水浒》文献了。

  呼保义宋江:凡事酒醒了才清楚明白

  智多星吴用:凡事吴用来作主,有如卤水点豆腐

  五十年代末的时候,三十来岁的黄永玉结识了一位做木刻板的高手技术一流,三分三厘三精准无误,买来二百块木板。一众前辈聂绀弩、黄苗子、黄裳、汪曾祺都很高兴,纷纷鼓励一鼓作气完成《水浒人物版画》。黄裳特别送他十几张原版陈老莲的《水浒叶子》,黄苗子也把读书卡片都借他,大家约好待他刻完就给他写像赞。

  不料,文革爆发。几位前辈被打成右派,黄永玉的木刻板被抄走,两千多张读书卡片被红卫兵们丢在地上一顿踩踏,而那十几张《水浒叶子》也不知所踪了。再后来接二连三的运动人人喘不过气,黄永玉也不得空闲再去刻水浒。

  水浒人物成为了盘旋在他心头的一个梦。

  行者武松:孙二娘的麻药不济事,稳赢的局面弄翻了自己。

  青面兽杨志:要没撞着牛二,宝刀早卖成了。

  水浒故事情动人,人物又可爱非常,每读一次都有新的感受。晚年客居香港,黄老终于有机会重新完成这套插图,然而当年的长辈和朋友大都迟暮凋零。年轻时日夜企盼早日画完使大家有一个快乐聚会已经来不及了。

  我作“水浒”不遵循旧例。“水浒”中男女多捣蛋纵酒任性乡民,平日自由天真,自无必要将其往廊庙上拉扯,尽为余当年浪迹江湖时之朋友熟人街头巷尾,野水荒村,信手拈来,写日常见经验,边写边笑,席地坐卧,旁设茶酒,或互通新闻,或指天骂娘,混沌乐陶,不觉困惑矣。“水浒”是一部描写动乱的文学,稍一深入,即觉其中包罗人情至理,众生行状,尽涵无遗,非仅一部消闲解颐说部而已也。——黄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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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资料来自《黄永玉大画水浒》,有礼有节微杂志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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