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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帕 | 如果你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手还不够抖
日期:2018-01-26 作者:罗伯特·卡帕 来源:理想国imaginist 阅读:

卡帕 | 如果你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手还不够抖

  1944年6月6日诺曼底海岸,美军开始登陆

  理想国按:

  看过电影拯救大兵瑞恩》的朋友可能还会记得电影开头那一场惨烈震撼的战事。(如没看过,可点击下面的视频,有血腥画面,介意者慎点)

  那是诺曼底登陆战的第一天——1944年6月6日,从这一天开始,近三百万盟军士兵横渡英吉利海峡后在法国诺曼底地区登陆,展开了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海上登陆作战。

  电影的这段取材自奥马哈海滩,是诺曼底登陆战役中战斗最为激烈的海滩,因此又称“血腥奥马哈”。

  而就在这血腥中,有一位摄影记者,却随着冲锋的士兵,用镜头记录了抢滩登陆的关键一刻,他就是罗伯特·卡帕(Robert Capa)——马格南图片社创始人之一,二十世纪传奇、最伟大的战地摄影记者。

  即使你不知道卡帕是谁,你也一定见过他拍摄的、这张闻名世界照片

  △  共和国士兵之死,木里亚诺山丘,1936年9月5日

  除了上面这张,他最有名的就是奥马哈海滩登陆的这一组照片(题图的这张即是其一)。这组因烘干胶片时间过长,而模糊不堪的照片,却因其珍贵成为摄影史和现代史的经典名作。《拯救大兵瑞恩》中的相关经典镜头,或多或少都借鉴了这组照片。

  照片之外,在他的战地摄影手记《失焦》中(理想国,2017年10月新版),卡帕还用文字回顾了那个恐怖混乱的一天。今天微信,配合照片,摘取其中部分文字,和各位分享。

  “如果你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你靠得不够近”,喜欢摄影的朋友,都津津乐道于卡帕这句话,以说明卡帕的英勇无畏。但在1944年6月6日的奥马哈滩上,卡帕却发现自己在逃跑……唯一的懦夫就是自己。在他那总共106张却只有11张被救回来的模糊照片底下配的文字说明写道:卡帕的手抖得厉害

  《失焦》

  图文:罗伯特·卡帕

  罗伯特·卡帕

  Robert Capa 1913-1954

  如果你拍得不够好,

  那是因为你靠得不够近。

  1944年6月6日,一群基督徒和犹太人穿越英吉利海峡,将他们湿透的脚踩上了诺曼底那片叫做“简易红”(Easy Red)的沙滩。

  △ 1944年6月1-5日 诺曼底登陆前,美军摆渡前往更大的船

  所有命中注定要在那个法国海滩度过春天的人都首先集合在英格兰东南海岸巨大的军营里。这些军营周围围着带倒刺的铁丝网,只要你一进门,你就已经走在穿越英吉利海峡的路上了。

  △ 1944年6月1-5日 美军正在为准备诺曼底登陆而等待登船

  在军营里,我们为即将开始的旅程做着准备。我们必须把我们合法的美元和英镑纸币换成印在薄纸上的法郎。

  我们收到一张列着上百种物品的单子,都是1944年夏天那些海滩上穿着讲究的游客们可能会穿戴的。

  △ 1944年6月4日

  另外,我们还得到一本小册子告诉我们如何同当地人对话及处理关系。在法语里有一些有用的表达方式

  “Bonjour, monsieur, nous sommes les amis améicains.(先生,我们是朋友——别开枪)”,这是同男人讲话时用的。“Bonjour, mademoiselle, voulez-vous faire une promenade avec moi?(您好小姐,您可以同我散个步吗?)”这是碰到姑娘时用的。

  △ 1944年6月1-5日 诺曼底登陆前,美军摆渡到达更大的船

  小册子里还有许多其他内容建议我们如何同另外一些当地的外国人打交道,这些人——出于某种原因——我们会在海滩上遇到不少。

  这些内容包括简单的德语短句如“只要无条件投降,可以保证提供雪茄、热水澡及各种舒适待遇”。说实话,读这本书让人觉得前景一片美好

  △1944年6月4日

  我们的每件衣服都必须防毒气,防水,还要根据将要登陆的地貌的颜色画上迷彩。经过这样的准备,我们已经一切就绪,等待叫做“D”的那一天。

  我们都很害怕一种叫做“水陆两栖”的怪病。加入水陆两栖部队对我们来说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在痛苦出现在海滩上之前我们必须先痛苦地待在水里,没有例外唯一既是水陆两栖又很开心东西叫做鳄鱼。“水陆两栖”的痛苦有不同程度,那些安排在第一批到达海滩的人程度最深。

  

  诺曼底登陆前

  我是最优雅的入侵者

  韦茅斯(Weymouth)港口正赶上了好时光。战舰、兵船、货船和冲锋艇都混杂在一起,在它们的上空漂浮着由几百个像银色小飞艇似的气球组成的防空气球阻拦网。

  那些即将去法国旅游的士兵们正躺在舰船甲板上晒日光浴,懒散地看着那些巨型玩具升上天空。对于乐观主义者来说,这儿的每样东西看上去都像是一件新式秘密武器特别是从远处看。

  △ 1944年6月1-5日 在美国“萨缪尔·钱斯”号登陆舰上,美军使用航空照片和奥马哈滩的模型来为反攻日(D-day)诺曼底登陆制定作战计划

  我所在的船是美国的“萨缪尔·钱斯”号(SAMUEL CHASE),船上的人分成三类:计划者、赌徒,以及写最后家书的人。

  赌徒们都在上层船舱,簇拥在一对小骰子周围,往地毯上扔出上千美金;那些写最后的家书者躲在角落里,在纸上写下美丽句子,把心爱的手枪留给弟弟们,现金全给家里;而计划者们都在船舱底层的健身房里,躺在一张橡皮毯周围,上面放着法国海岸的每幢房子、每棵树的模型。连排长们在橡皮村庄中找出一条路来,在橡皮树后面和地上的橡皮壕沟里寻找掩护。

  △ 1944年6月1-5日 军官们研究反攻日(D-day)登陆的细节

  我们还有每艘船的模型,墙的较低处标着特定区域和海滩的名字:“福克斯·格林” “简易红”以及其他,都是奥马哈滩(Omaha)的一部分。海军指挥官和他的参谋们也加入了健身房,他们推着那些小船让它们抵达墙上画的海滩。他们推得非常专业。说实话,我看这些挂满勋章的绅士们在木板上演示的次数越多,对未来信心就越足。

  我注意健身房里的进程并非完全出于礼貌。“钱斯”号是一艘母船,它带着许多登陆艇,这些登陆艇将在离法国海岸10英里处放出。我将必须做出决定,坐上其中一艘,然后在海岸上找一棵橡皮树藏起来。这就好像在比赛开始前10分钟看着那些赛马,5分钟后就必须下注了。

  △ 1944年6月1-5日 泊在韦茅斯港口的美军登陆舰“钱斯”号上,军官正在使用一部分诺曼底海岸模型来计划反攻日(D-day)登陆的细节,并已经将法国的Coleville-sur-Mer海滩代号为奥马哈滩

  一方面,B连的目标看上去很有意思,而且跟着他们好像也比较安全。但另一方面,我跟E连很熟,在西西里我跟着他们拍到的故事是我在这场战争中最好的报道。正当我为在B连和E连中选哪一个而犹豫不决时,第1师第16步兵团进攻部队的指挥官泰勒上校向我透露团部将紧跟在第一批步兵后面。

  如果我跟着他,就不会错过战斗,而且我这样也更安全一点儿。这听上去像是个真正的优待——一个双倍钱数的赌注——一赔二赌我到晚上还活着。在游戏的这个阶段,能够自由选择进攻地点,并被允许做一个懦夫且不被处决,这是对战地记者的折磨

  战地记者的赌注——他的生命——就在他自己手里,他可以把它押在这匹马或那匹马上,也可以在最后一刻把赌注放回口袋。我是个赌徒。所以我决定跟随E连在第一批冲上去。

  △ 1944年6月1-5日 美国工程兵为准备诺曼底之战而等待登船

  一旦决定了跟随第一批进攻部队,我就开始让自己相信这次进攻将是一次唾手可得的胜利,而那些所谓的“不可穿越的西线”只不过是德国人的宣传。我走到甲板上好好看了一眼正在消失的英国海岸线。

  那个渐离渐远的岛屿散发出暗绿色光芒,瞬间击中我内心柔软之处,于是我也加入了写信者的队伍。我把滑雪靴留给了弟弟,母亲可以邀请某个英国人和她一起住,但这想法让我觉得恶心,因此我把它折起来,塞在了前胸的口袋里,从没寄出过它。

  现在我加入了第三种人。凌晨2点,船上的扩音器打断了我们的扑克。我们把钱装进防水的钱袋里,扩音器正残酷地提醒我们“那件事”即将开始了。他们帮我搞了个防毒面具,一副可充气的救生圈,一把铁锹,以及一些其他的装备,我把那件非常昂贵的博柏利雨衣卷搭在手臂上。我是最优雅的入侵者。

  △  韦茅斯港,谢尔曼镜头下的卡帕

  

  子弹在我周围的水里打出一串洞

  我想回头但却无法面对海滩

  进攻前的早餐于凌晨3点开始供应。“钱斯”号的炊事兵小伙子穿着一尘不染白色制服,以一种不同寻常热情和礼貌为我们提供热蛋糕、香肠、鸡蛋咖啡。但我们进攻前的胃口都被其他事情占据了,所以大多数美食都留在了盘子里。

  凌晨4点,我们在甲板上集合。登陆艇在升降机上摇摆,准备好下放到水里。2000个人站在一片绝对寂静里,等待着第一抹阳光;不管他们在想什么,这都像是某种祈祷。

  △  1944年6月6日登陆诺曼底,反攻日早上,美军跨进登陆艇,驶向滩头阵地

  我也安静地站着,脑子里想着各种东西:绿色的田野,粉色的云彩,吃草的羊群,所有的好时光,想得最多的是拍到今天最好的照片。我们没有人感到不耐烦,我们不会介意在黑暗里站很长时间。但太阳不知道今天与其他日子的不同,依然照常升起。

  第一批士兵摸索着登上登陆艇,然后,就像乘慢速电梯一样,我们降到海上。海浪汹涌,登陆艇还没离开母船我们就已经被打湿了。我有种感觉今天会成为以后所有D日的D日。

  诺曼底的海岸离我们还有几英里远的时候,我们听到一记明白无误的钝响。我们忽地弯下身躲在登陆艇的底部,不再看正在靠近的海岸线。第一艘登陆艇已经把士兵载到了海滩,现在正经过我们的船,开回“钱斯”号,那个黑人水手长给我们一个快乐笑脸,并打出胜利的V型手势。

  现在的气氛很轻松,可以开始拍照了。我把我的康泰时照相机从防水油布里拿出来。我们登陆艇的平底碰上了法国的土地,水手长放下登陆艇前部的铁挡板。在那些从水里戳出来的奇形怪状的铁制鹿砦中间,是一线被烟雾笼罩的土地——那就是我们的欧洲,“简易红”海滩。

  △  1944年6月6日诺曼底海岸,美军开始登陆

  我美丽的法国看上去色彩暗淡而令人生厌,再加上一架德国机枪对着登陆艇狂扫子弹,彻底毁了我的回归。我们登陆艇上的士兵蹚着水前进,他们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手持上膛的步枪,背景是反登陆障碍物和冒烟的海滩—这一切对摄影师而言都足够好了。

  我在跳板上停了片刻,准备拍摄我关于进攻的第一张真正的照片。水手长急着想赶快离开这里,他错把我要拍照的企图当成了犹豫不前,就瞄准我的背后踹了一脚帮我做了决定。水很冷,海滩还有100多码远。子弹在我周围的水里打出一串洞,我冲向最近的障碍物。一个士兵和我同时到那儿,我们一起躲在了那后面。

  他撕掉步枪上的防水油布,不做太多瞄准就对着烟雾中的海滩开始射击,而步枪的射击声给了他足够的勇气继续前进,他把那障碍留给了我。现在我的地盘空出了一英尺,我感到可以安全拍摄那些和我一样躲着的士兵们。

  △  1944年6月6日诺曼底海岸,在反攻日第一批登陆的美军士兵

  天还很早,光线也很灰暗,不是很适合拍出好照片,但灰色水面和灰色的天空反衬出人们在希特勒智囊团设计的超现实主义障碍物中东躲西藏效果非常好。

  我拍完了照片,裤子里的海水冰凉。我不太情愿地试图离开我的反登陆障碍物,但每一次都被子弹逼了回来。在我前面50码的地方,我们的一辆还未完全烧着的两栖坦克矗在水中,正好给我提供了下一个掩护。我估摸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手臂上那件优雅的雨衣沉了些,在将来也没什么用处,于是我扔下它向坦克冲去。我在漂浮的尸体中冲到了它旁边,停下又拍了一些照片,然后壮起胆子向海滩作最后的冲刺。

  △  1944年6月6日奥马哈海滩

  现在德国人搬出了全副家当,离海滩的最后25码被子弹和炮弹封锁得密不透风。我只能留在坦克后面,不断重复以前西班牙内战时期一句话:“Es una cosa muy seria. Es una cosa muy seria (这是一项非常严肃事业)。”

  此时海潮涨了起来,现在水已经漫到我胸前口袋里的家书了。在最后两个伙计的肉体掩护下,我终于到达了海滩。我扑倒在地,嘴唇碰到了法国的土地,不过我可没有想亲它。

  △  1944年6月6日奥马哈海滩

  滨海圣洛朗(St. Laurent-sur-Mer)过去曾是个供法国教师度假的单调、廉价的度假胜地。现在,1944年6月6日,它是世界上最丑陋的海滩。我们被海水和恐惧折腾得筋疲力尽,平躺在大海和带刺的铁丝网之间的一小块湿地上。

  海滩的倾斜角度给我们提供了某种掩护,只要我们平躺着,机枪和步枪的子弹就打不到我们,但海潮却把我们推向铁丝网,而德军的机枪就在那儿等着。

  我爬向我的朋友拉里,他是我们团的爱尔兰随军牧师,比任何外行都更会对《圣经》宣誓。

  他对我吼道:“你这该死的半个法国佬!如果你不喜欢这儿,干吗还要回来?”受到了宗教的安慰,我拿出第二架康泰时,开始头也不抬地拍照。

  △  1944年6月6日奥马哈海滩

  接下来的迫击炮弹打在铁丝网和大海之间,它的每一个弹片都能找到一具尸体。我们的爱尔兰牧师和犹太医生是第一批从“简易红”海滩上站立起来的人,我也拍了照。下一发炮弹打得更近了,我不敢把眼睛从康泰时的取景器上移开,只顾疯狂地一张接一张地拍摄。

  半分钟之后,我的照相机卡住了—胶卷用完了。我到包里去拿新的胶卷,还没等把胶卷放进照相机里,我潮湿、颤抖的双手已经把胶卷弄坏了。

  △  1944年6月6日奥马哈滩,抢救第一批登陆伤员的医疗艇

  我停了一会儿……接着我就感觉很差。空相机在我手中颤抖。一种新的恐惧从脚趾到发尖震颤着我的身体,扭曲着我的脸。我解下身上的铁锹想要挖一个洞,铁锹击中沙下面的石头,我把它一把扔掉。我身边的人们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有海岸线上的死尸随着潮水翻腾着。一艘步兵登陆艇面对着炮火而来,头盔上印着红十字的医务兵从船上涌出。

  我什么也没想,也没做什么决定,只是站起来向那艘船奔去。我跨进海水里,在两具尸体之间,海水漫到了我的脖子。汹涌的潮水打在我身上,每一个浪头都刮在我头盔下的脸上。我把照相机高举过头,突然间我意识到我在逃跑。我想回头但却无法面对海滩,我对自己说:“我只是到船上去擦干净手。”

  △  1944年6月6日在第一批登陆中阵亡的士兵遗体

  我们的船正在倾斜,于是我们慢慢驶离了海滩,试图在沉没之前到达母船。我走到轮机房,擦干手,往两个照相机里都装上新胶卷。我再次走上甲板,及时给被烟雾笼罩的海滩拍了最后一张照片,然后又给在甲板上输血的船员拍了一些照片。

  一艘登陆艇开到我们边上,把我们从这艘沉船上接下来。在汹涌的海上转移重伤员是件难事,我不再拍照,开始忙着抬担架。那艘登陆艇把我们送到了“钱斯”号上,就是我六小时前离开的那艘船。“钱斯”号上,第16步兵师的最后一批士兵被放到水里,但甲板上早就满是回来的伤员和尸体。

  △ 奥马哈滩上,登陆中阵亡的美军尸体。

  这是我回到海滩最后的机会,但我没有回去。凌晨3点穿着白制服、戴着白手套给我们提供咖啡的炊事兵现在满身是血,正忙着把死者缝进白色的粗布袋里。

  水兵们正在从旁边正要沉没的登陆艇上举起担架。我开始拍照,接着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 诺曼底登陆后的奥马哈滩

  

  “卡帕的手抖得厉害

  唯一的懦夫就是自己

  我在铺位上醒来,赤裸的身体上盖着一条粗毯子,脖子上挂着一张纸片,上面写着:“疲劳病例。没有身份识别牌。”相机包放在桌上,我想起我是谁了。

  第二个床铺上躺着另一个裸体的年轻人,双眼盯着天花板。他脖子上的纸片只写着“疲劳病例”。他说:“我是个懦夫。”他是在第一批步兵之前出击的10辆水陆两栖坦克中唯一的幸存者,所有这些坦克都沉到了海里。他说他本该留在海滩上的。我告诉他我本来也应该留在海滩上的。

  △  诺曼底登陆之后,大批美军从奥马哈滩上岸

  发动机隆隆响着;我们的船正在回英国的路上。整个晚上那个坦克兵和我都敲打着胸口,坚持说对方是没错的,唯一的懦夫就是自己。

  回到韦茅斯港口以后我被当成了英雄,受到邀请坐飞机回伦敦去广播我的战地经历。但我对那一晚仍然记忆犹新,我拒绝了这邀请。我把胶卷放进新闻包,换了衣服,几小时后乘坐第一艘去海滩的船回到了那里。

  七天后,我得知我在“简易红”拍摄的照片是关于这场进攻最好的报道。但在伦敦办公室看到这些照片之前,那个激动的暗房助手在烘干底片的时候过度加热,致使感光乳剂熔化而损坏了底片。

  总共106张底片里,只有11张被救了回来。在这些受热而模糊的照片底下配的文字说明写道:卡帕的手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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