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武当小仙
这是一个发生在不知名小岛的故事。
小岛一直在湖面漂浮，没有名字。
01
川乌在船上晃晃悠悠醒来的那会儿，正是凌晨。
太阳从最东边的湖底上爬，星星在半空中挂得低低的，好像要泡进泛着涟漪的湖水，小岛就是在这个时候漂了过来。
那是一座很小的岛，川乌站在船上踮起脚，可以轻易从这头望到那头。
岛上有大片高高的石块，顶部被太阳照得亮堂堂的，浸泡在水里的部分，却依稀透出属于星星的、暖黄色的光来。
川乌抬起头望了望天，最后一颗星星消失在太阳光下，他下意识看了看依然在缓缓前进的小岛。
不断有星星从小岛的边缘漂出，流动着汇聚在小岛底部，就像是一团巨大的云朵，被编织成控制着方向的绸缎。
小岛被流动的星星托举着，在望不到头的湖面飘荡。
02
“这真是一座奇怪的岛”，川乌这样想着，把小船系在最边际的石块上，踩上了光秃秃的岛面。
“你好，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
微风带着潮湿的气息把声音吹散，岛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
川乌挠了挠头，朝着之前发现的、星星漂出的地方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小岛最高的石块后面，有一颗毛绒绒的脑袋露了出来。
“你好哇”，川乌快步往前跑了几下，礼貌地打着招呼。
“你好”，对方这样回了一句。
那是一个不太灵活的木头人，连说话都是硬邦邦的。
川乌在他身边坐下，发现木头人身上有很多被风吹裂的口子。
然后木头人又哼起分不清原调的歌来，伸出圆滚滚的手，穿过完全裂开的胸膛，从爬满了裂纹的木头心里取出一个个小小的光团，再笨拙地捏成星星形状。
03
“为什么要把它捏成星星？”
川乌这样问着，木头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装得太满的话，我这边会慢慢炸开。”
木头人慢慢说着，湖面有星星缓缓升起，就像是一尾尾暖黄色的游鱼，膨胀着，然后突然都炸裂开来。
“就像这样”，木头人继续低下头，又补充道。
炸裂开的星星落在湖面散成无数个光点，模模糊糊组成一个人的轮廓。
“我以前可能不是木头人的，只是想起他的时候就在这边坐着。后来腿就不能动了，四肢变成了木头，连这里也是。”
盯着湖面的木头人口气终于柔和了一点，指着胸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变成了木头，里面还是满满都是他的影子，要溢出来。”
04
川乌抱住显得格外破旧的木头人，吸着鼻子问道：“他是很重要的人吗？”
“那他为什么不在？”
“他离开了，但他给我唱过一首最喜欢的歌，而且星星会把我带上能找到他的方向。”
“要是找不到呢？”川乌原本想这样问的，但是听着木头人突然急促的声音，又说不出口了。
“如果一直找不到的话，等这边不会再有东西漫出来，我完全变成木头人的时候，就不会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了。”
木头人身上的裂缝又悄悄扩大，川乌靠着他圆圆的手臂，伴着木头人哼的调子，小声应和了这么一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川乌的声音就像咒语，所有漂浮的星星都跳动着，围着木头人舞蹈。
光芒消失，歌声消散，木头人终于能站起身子，变成了一幅崭新的样子。
05
川乌又登上了他的小船，向着前路晃晃悠悠的前进。
没有星星牵引的小岛停了下来，木头人站在高高的石块上，远远地向着川乌消失的方向眺望。
然后太阳落下，然后星星升起，木头人的双腿变得僵硬无力，只能靠着石块坐下。
他一直望着远方，背靠着冷冰冰的石头，哼着有关星星的歌。
后来啊，他的腿完全无法动弹，身子也慢慢生出裂缝，只是迷糊感觉有一个人，像要从他那颗不算坚固的木头心中冲出来。
木头人伸出了手，穿过完全裂开的胸膛，用他显得日渐笨拙的脑子想了想。
他把取出的光团捏成了星星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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