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清早的小城,笼罩在一片灰白的雾霭里,很快太阳就从东面出来了,热醒了很多缓缓醒来的居民。秋兰睁开眼睛,她是被老公田大壮的横过来重重压在腹部的腿弄醒的。田大壮昨晚出去饮酒,直到凌晨三点才带着熏天的酒气回来。回来澡也不洗就往秋兰身上拱,秋兰被惊醒,惊恐地看着田大壮,丝毫不敢动弹。田大壮的口气夹杂着一股臭气喷在秋兰的脸上,让她觉得恶心想吐。她把头偏向另一边,田大壮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把她的脸板正,秋兰只好闭上了眼睛。
“臭婊子,看不起我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田大壮突然发起怒,他猛地起身,啪啪啪地抽了秋兰好几个巴掌,秋兰脸上火辣辣的痛,但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反抗,因为反抗会让田大壮的愤怒升级。
田大壮越打越兴奋,又狠狠地掐住秋兰的脖子,秋兰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血液全部涌到了头部,再过多几秒,就会窒息而亡。幸好,田大壮很快就从她身上翻下来,摊在一边无比舒畅地喘气。
秋兰剧烈地咳了起来。她的脸火辣辣的痛,泪水顺着眼角流到唇边,仿佛一条悲伤的河流,源源不断地送给她绝望和伤痛,她只觉得生不如死。
田大壮死猪一般的睡去,唯独她,对着无边的黑暗落泪。她和田大壮结婚十年,五年前,田大壮生意失败,便开始酗酒,总是喝至三更才摸回家,也不管秋兰是不是已经睡着,他想要就要,不但如此,还动不动就对她辱骂和殴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的无名怒火。
她其实有想过离婚,但又怕被别人说自己落井下石嫌贫爱富,连娘家人也这样劝她,他生意好时也对你好过,夫妻嘛,床尾打架床头和,你就忍忍吧。
然而秋兰从不敢和别人说起,自己就是在床上挨的打。那个男人,根本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把她当容器而已。
02
秋兰是一年前遇到石开的。
石开是一个画家,去年才从别的地方过来,在城北开了一间画馆。那天半夜,她又被田大壮折磨得死去活来,第二天就在城里漫无目的地四处达溜,误入了石开的画馆。
那里雕梁画栋,古色古香,一入门就是一个圆形的拱门,旁边种着几排竹子,一条青砖小路蜿蜒至一间宽大明亮的房间,房间东则摆放一张檀木大桌子,案头摆放着两排毛笔,案桌上摊着一副未完成的画卷。房间挂满了国画,有大气蓬勃的山水画,有明亮妩媚的人物工笔画,有灵动的虫鱼花鸟,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从屋子的角落里飘出来,这里,仿佛就是一个诗意萌然的世外桃源。
秋兰惊喜地看着这些画,一幅幅地看,她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这种带着一种类似禅意的安静,冲淡了她内心深处的悲伤和恐惧,她喜欢这样的环境。
秋兰正看得入神,背后忽然传来一把雄浑的男声:“小姐,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秋兰吓了一大跳,她几乎是跳着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穿蓝灰色唐装,浓眉大眼的男人站在后面,嘴角含笑,有着说不出的亲切与和善。
秋兰喏喏地说:“我,我就看看。”
男人笑着说:“慢慢看,要不过来喝杯茶?”
不知道为什么,秋兰就这样跟着男人走了过去,在檀木案几旁坐了下来,喝起了茶。男人是画室的主人石开,也是一名画家,上两月刚搬到这里,平日这里一般是生人禁入的。
喝到第二杯茶的时候,秋兰起身离去。石开说欢迎她随时过来坐,于是过了几天,她真的又去了,两人就这样熟了起来。
秋兰求石开教她画工笔画,石开答应了,不收钱,但希望她有时间能过来帮忙收拾一下画室,打扫一下卫生。他的画一万元一平方尺,秋兰觉得帮忙打扫卫生已经算超值。
有一次,秋兰坐着描一幅荷花时,石开突然问她:“你脖子怎么啦,怎么皮都破了?晚上跟老公闹的吧。”
秋兰脸一热,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脖子有伤疤的地方,听着石开戏谑的语气,泪水突然就簌簌往下流。
石开诧异:“怎么?你不会被老公打了吧。”
秋兰再也忍不住,伏在案几上哭了起来。石开走过来拍轻轻拍着她的肩,帮她擦干眼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真不是人。
等秋兰心情平复下来后,石开突然对她说:“我来帮你画一幅画吧,我觉得你的眉眼有种古典韵味,特别美,特别想帮你画。”
03
那天晚上,秋兰回到家差不多十点了。
一进门,迎接她的便是一顿暴打,田大壮一脚把秋兰踢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骂道:“贱人,现在才回来,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秋兰紧紧地抱着头,被田大壮踢得满地乱滚。她哀嚎着,叫声穿透大门,飘到楼道里,她听到对门的开了,又关上了,后来的夜晚,就只剩下她凄厉的哭喊与无边的凄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田大壮终于不打了,也许他是累了,后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秋兰就像一件破碎的垃圾,被扔在冰凉的地板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
她见没有去医院,只是在家里躺了足足七天,那七天,她浑身痛疼。但尽管如此,还要起来煮饭给田大壮吃,晚上还要忍受他的凌辱,即便如此,田大壮依然没有丝毫的怜惜,在他的眼里,她不是他结婚十年的发妻,而是任他凌辱打骂的垃圾。
秋兰觉得如果再忍下去,她迟早会被打死。于是就趁着一天田大壮出去的时候,逃到了石开的画室。
看着满脸伤痕的秋兰,石开震惊不已,还没等他开口问,秋兰就把衣服全部脱掉,露出满身的伤疤,含泪对石开说:“你看,这就是我在家里过的生活,我不想死,所以逃出来了,你能收留我一阵子吗?”
石开帮秋兰把衣服穿好,这个外表儒雅,内心柔软的男人,忍不住用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秋兰胳臂处深紫色的伤痕,说:“你就暂时在这里住吧。”
秋兰很感激他,她甚至感觉到能遇到他,已经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她住另外一间房,每天帮石开做饭,洗衣服,打扫画室,虽然身体的伤疤还没有好,但她的心灵已经开始慢慢痊愈,在这里,她不用闻到让人作呕的酒味,不用担心被人打,她还能坐下来画画,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人过的生活。
石开总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身体,眼神里藏着一股狂热。秋兰懂他的意思,她想,如果他想要她,她一定会答应。
有一天,石开突然对秋兰说:“要不,我再帮你画一幅画吧,不穿衣服的。”
04
十五天后,田大壮找了上门。他气势汹汹地,一来就想打石开,骂他勾引自己的老婆。
石开说:“你误会了,她只是我的员工,我包她吃住而已,我跟她是清白的。”
田大壮自然不会信,他嚷嚷着又想打秋兰:“奸夫淫妇,原来背着我在外面有男人了,我不打死你我就不是男人!”
秋兰惊恐地往石开身后躲,她尖叫着说:“你滚开,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田大壮冷笑一声:“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就杀了你!”
石开指着田大壮,厉声说:“你是不是男人?老婆是拿来打的吗?”
田大壮恶狠狠地说:“你信不信我连你也一起打?”
石开打起了电话:“喂,是李队长吗?我是石开,你能不能马上过来一下,我这边有人在闹事,看样子想杀人。”
挂了电话,石开对田大壮说:“我已经报警了,派出所的李队长是我的大学同学,你要是再在这里搞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田大壮当然不信。他哼了一声:“警察来也掩盖不了你勾引我老婆的罪行!”
这时,田秋兰大叫起来:“我跟他是清白的,你不要污蔑我们!”
田大壮又想挥手打她,被石开隔开了。
这时候,三个警察走了进来。带头的那个喝了一声:“喂,干什么呢!”
田大壮一看警察真的来了,就灰溜溜地走了,走到门口又指着秋兰,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我一定会收拾你!”
05
石开无比赞成秋兰离婚,他说,跟田大壮那样的男人在一起,只会是死路一条。
“可他不肯离婚,他就想折磨我,打死我。”秋兰绝望地哭泣着。
“你什么都不要,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甚至赔一点给他也无所谓。”
秋兰给田大壮发了一条短信,问他怎样才肯跟他离婚。田大壮的回复让她绝望,他让秋兰净身出户,然后再给他30万。
秋兰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她钱都被田大壮掠光了。
她甚至想,如果离不掉,大不了一死了之。
石开说:“我可以找几个混混去吓吓他,让他不敢要钱。”
石开说到做到,一个星期后,田大壮居然主动和秋兰说,同意跟她离婚,还愿意把房子分她一半。
在石开的陪同下,秋兰火速去民政局和田大壮办了离婚手续。看着那个绿色的离婚证,秋兰第一次感觉到,被男人保护着竟是这般的美好。
过去的五年里,她一直被男人殴打辱骂,那让她觉得自己贱如泥土。现在她遇到石开这样温润如玉又孔武有力的男人,她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
她多希望石开就是自己下辈子的良人。
离婚后,她依然住在石开的画室。后来她主动去吻他,他们合二为一,化为秋夜里的一股暖意。
是的,从夏天到秋天,从六月到十月,不过是三四个月间,但人间的景色已大不同,从前凄风苦雨,现在春意萌然。
06
一个星期后,石开的画室来了一个穿旗袍的女子,女子带着几个行李箱和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女孩。
秋兰已经猜到她们的身份,应该是石开的妻女无疑。石开早就说过,他已经结婚,妻女很快就会过来同住。
秋兰心里酸楚,但无话可说,这也是她要接受的结局,她和石开,不过是梦一场而已。
美好而残酷。好男人都是别人的。
她热情地帮石开的妻女把行李搬进石开的房间,昨晚她就已经把所有属于她自己的痕迹收拾清理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暂时在这里帮忙整理画室,但是已经辞工了。”石开这样介绍秋兰。
石开的妻子温和地看着秋兰,笑着说:“真可惜,我来你就要走了。”
秋兰很妒忌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一定十分美好,才能嫁给石开这样好的男人。
秋兰装着若无其事地笑着说:“也不是,只是恰巧我有其它事要处理而已。”
她已经买好了去深圳的车票,明天就走。无论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夏半月
矛盾摩羯女,
一半理性一半感性,
笃信靠双手可以找到我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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