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风流

　　浪花

　　有的女性在农村，当然是少数，极少数，年龄大致在30岁到40岁之间。她们想打工挣钱，吃不得苦下不得力气，就利用自身的特点，打扮的又洋气又时髦，使用大量化妆品，从事色情活动。她们没有固定的地点，那样容易暴露容易受打击，就像那些走私的小贩走村串户推销自己的商品一样，来推销自己。时间长了，她们在很多村庄都有自己的落脚点。当然，她们的落脚点不是在普通人家，普通人家不欢迎她们，她们也不去；她们的落脚点不是在老光棍那里，就是在小光棍那里；没有光棍的村子，他们就没有落脚点。

　　农闲时候，他们就去这些村子里云游，公开的说法是外出打工，从形式上说这种说法也说得通，只是内容不同罢了。在小葛庄，小光棍葛小猫家里就有这样一个落脚点。那女的走路迈小步，走得急时步子还有点歪斜。说话声音细细的，看人时眼睛爱眯起来。描眉涂口红。总之，样子很妩媚。村子里有经验的老人见过她之后，说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干那个行当的人，可她偏偏就干那个行当，这就应了那句俗语：“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人问她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她只是笑而不答。但明白人是不会去问的，他们知道，她就是告诉你，你也不会得到她确实地址和真名实姓。于是有好事者就就地给她取了一个名字：浪花。当然，浪取的并不是“浪花逐水流”里那个浪的意思，而取的是“浪气冲天”里那个浪的意思。

　　她有时候三个月，有时候两个月，有时候一年半载，不定期的来到葛小猫家，和葛小猫过上一天两天，三天五天，但从没有超过一个星期的。她虽然和葛小猫过的时间短，据说这么些年来，葛小猫打长工，打短工挣下的的钱，都被她哄走了。

　　从葛小猫家往南第四户，住着一位老人，大家都叫他麻富安。他姓安，叫富，姓名安富。已经80多岁了，他小时候天花这种病还在人群中肆虐横行。他六岁那年得了天花，后来就有了满脸的麻子。本来是安富麻，人们为了叫着顺口，就把顺序倒了过来，叫他麻富安。他有一个外号，叫拍手。这是他年轻时候的事。当时村子里一帮年轻人要学武术，从外地请来了一位师傅。正是冬天，师傅要在众人面前露一手，就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运足了气，让四个年轻人把一个石滚抬到他的肚子上。石磙抬上，大家离开，只见他抬起胳膊，双手抱定石磙，嘴里喊起一个“走”字，那石磙便像一块木头一样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脚边。然后一个鹞子翻身立起，面不改色气不发喘。那时麻富安年轻气盛，看过之后，说，这算什么？我照样也能做到！就决定试一试，便学师傅的样，让四个年轻人把石磙抬到他的肚子上。不过为了预防外一，他们事先商定：石磙抬到他的肚子上，如果承受不起，此时不能开口说话，就双手拍地。大家看到他拍地，就赶紧把石磙抬下来，不然压死人怎么办？试验开始，谁知石磙刚刚抬上他的肚子，四个人还没有放手，他的两只手就拍地拍得像打鼓！大家见此情景，立即把石磙抬了下来。石磙抬下，拍地的外号也就落下了。

　　他一个人在家，一个无所事事的孤老头子，有时看到浪花花枝招展地在他大门前走过，就产生了幻觉：浪花正笑着向他招手呢！

　　——麻富安的花心就不由得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