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晚的风就像海边呼啸的逆潮,少年迎着这刺痛的风,他的心不是这凛冽的天空,也许只有那几个跳动着微光的星辰,但少年一直在奔跑,奔跑。你以为他是在宣泄那无所谓的的烦恼,甚至于那是微不足道的,可少年却明白,有些东西他渴望能不顾一切的拥有,结局只能屈服于自己卑微的内心,那是他奔跑的方向。有时候,他只敢表现得那么洒脱,随性。因为那样才是他唯一的机会,就像飞蛾一辈子只能有一次勇敢地扑向火焰的机会一样,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知道他做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他知道那一切都是如同一吹即散的泡沫一般,但他仍然选择义无反顾的向前,他的内心也曾是那么为了她在跳动着,也在拨动着他的步伐,他选择了未来,于是没有回头。
少年是何许人也?他很爱说话,但从不与陌生人说话;他很爱学习,他会努力学习;他也有渴望的东西,但从不会表现出来;他自卑,但无人知晓;他想要桀骜不驯,但每每都逆来顺受;父母夸他长得帅,但他觉得自己平平无奇,一无是处。少年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
那是在刚进入初中的时候,少年第一次遇见了她。他的目光绕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了她的容颜,那是属于他青春的第一份炽热的悸动。每个人都会有那种不可言喻的一瞬间,他失神了,迷茫了,慌乱了。但为什么他会如此无动于衷呢?因为他依旧不懂这个世界。少年想那一次转身而过的倩影在他的记忆中就如同惊鸿一瞥。他永远无法忘记。
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少年和她分在了同一个班。他惊喜,他却又忐忑,也许还有些许不安。但还是些许心猿意马。
少年不确定自己的感觉,那种只能埋藏在内心中的感觉。没有胆量去用目光窥视,那只能算是一种不经意间的一扫而过。
再令少年意想不到的是,他和她成了同桌,第一次上课他就坐立不安,他的余光总会不经意间看向她,尽管她已经在他的心底铭刻下了一道永恒的记忆,但他是从不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话在嘴边,却欲言又止。少年相信他一定能和她成为朋友的。
少年和她熟悉的契机是一次数学课,老师叫同学回答数学题目,她被点中了。少年起初还有些幸灾乐祸,因为他知道她不会这种数学题目,他经常看见她为此而烦恼。
她颤悠悠地站起来,看着老师却只能支支吾吾,老师的面容十分严肃,她的目光瞥向了少年,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丝哀求。他注意到了目光,顿时僵住了神情,然后缓缓比了一个手势。
就这样少年和她熟识了,他的心情很淡然,其实内心早已掀起了一丝丝难以觉察的涟漪,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悸动。这个季节弥漫着鸢尾花的花香,就像躺在一片蓝紫色的鸢尾花海,那么令人心醉丶迷离。少年不懂这种感觉,但看见她就像沉醉于花香之中,无法自拔。
少年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那天晚上,他纠结了许久,看着屏幕上的在线显示,他的话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他犹豫丶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始。怎么说才好呢?他只怕她会误会,担心说了一句话便没有了。最后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发了出去,结果他们聊了很久很久,他才发现她是这么爱聊天,这么有趣。虽然有时候他也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他总能极力的去回答迎合她,他甚至觉得他们两个很相似。
有的人常说青春时期的我们年少无知,懵懵懂懂的年纪却谈情说爱。把好感当作喜欢,把喜欢当作爱情。当然那只会埋藏在少年的记忆深处,现在是,以后也是。他会想起她的笑,那是青涩的回忆,许多年以后的某个夏天,清晨的风微凉,他会闭着眼任凭微风划过耳边,脑海中却不知不觉再度浮现了她的模样。
回到了学校,一切又变得那么平常,少年没有那种勇气继续和她一直聊天,仅仅问候了几句话。咫尺之遥,却再度哽咽。
他在班级的男生中不是最潮流的那一个,不是最高的那一个,不是最帅的那一个,更不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他能融入他们,但每次谈笑间,他总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就像一种与生俱来的卑微。
是的,他很自卑,少年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在学校中放任自我和肆意玩乐,他的家庭不允许,对于自己的能力他更是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个再小不过的尘埃罢了,在阳光之下便无可遁形了。
少年把蓝紫色的鸢尾花放在了窗台,期待着每天都能有和煦的暖阳,每天都能散发出那醉人的花香。只希望每天嗅着那花香,少年都能感到心旷神怡,感受到世界的美好,那短暂的时间他能得到片刻的温存。
少年知道自己在学校该做什么,有些时候闪烁的目光也会专注在课本。他很努力,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令他惊喜的是,她会主动找他请教,少年木楞了,他会很认真的教,但她总会一问三不知,然后呢?她还会笑他天天只会坐在座位上看书,少年不敢与她直视,他只会尴尬的笑着回应。
没有太多了话题,少年也没有主动与她聊什么,他埋下头看书。也没有用余光扫视,只是心中在思绪万千罢了。十六岁的他又会有什么想法呢,她会夸他讲得好,所以他想吸引她的目光。
每一个叛逆期的少年都希望在集体中一呼百应,想要做那个最出色的人,想要吸引他人的目光,想要独一无二。
她很佩服少年如此聪明,每次老师要求少年回答问题少年都能立刻对答如流,她甚至会为他轻轻鼓掌,少年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于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近了。
他们在很多时候都能有说有笑,数学课上少年不务正业,居然拿着一本诗经在看。她很少看见少年做这种事情,将脑袋悄悄靠过去,想看看少年为何如此着迷。
少年笑她不懂,她眼疾手快地将少年的书抢了过来,少年很湿无奈,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他她却不以为然,看着那本书上写着“静女”。她不懂这些诗词歌赋,他知道少年很喜欢,所以问他静女是什么。
少年呆滞了一会,然后笑着告诉她,其实静女就是她自己,她觉得少年应该在夸赞她,但是她却不懂诗经啊,翻了半天,翻译都没有,她把书还给少年,还不忘吐槽少年不务正业。
但教室里安静得可怕,抬头一看,老师那如老鹰般尖锐得目光正盯着他们。
他们被老师公开批评了,上课不遵守纪律,还大声喧哗。
自那天开始,班级中得流言蜚语到处传播,少年本是个不谙世事的人,他不喜欢被推在大家的风口浪尖,面对一个个“好朋友”的调侃,他感觉自己的身旁一直都有恶魔低语一般,他害怕了。
有时候他人的评价并不可怕,但少年无法忍受一天天无休止的闲言碎语,人言可畏才是真的可怕,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后来少年和她不再是同桌了,他也依旧没有改变,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迷于学习。只是班级上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了。听说她父母离异,她也要和母亲离开这里了,他不得而知,因为那已经不再拥有了。
QQ上的在线显示还亮着,可他再也没有点开了。他很少去了解她的事情,成绩和升学是他现在唯一要努力的。最终少年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他考上了重点高中,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时过境迁,青春也如同白驹过隙,岁月蹉跎,却改变不了花的香气肆意弥漫。
少年更加成熟了,临近高考的那几个月里,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梦见她,已经几年了,他再次会想起了她和他的故事。
他很佩服当时的自己,那时候居然有喜欢一个女孩子的冲动,也曾为之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他翻看了那时候的聊天记录,现在看来那时候他们真像无话不说的朋友一样,或许她应该也是他的知心朋友吧,只是青涩和懵懂的感觉使他心中无法控制罢了。
最后一次消息是她发来的,那句话他当时居然没有看见,上面说到:本来以为你说我是静女是夸我安静呢,没想到还反而是说我喜欢吵闹。虽然我还不是很了解诗经,但是呢我还是祝你像《淇奥》里面的男主一样,这次我应该说对了吧。
读到这里,我不自觉地笑了笑。
有一天紫蓝色的鸢尾花落到我们之间,走过的青稚少年早已变成了如今渐渐成熟的我们,我们敷衍过我们的青春,可现在少年已不再少年。
我从来都不认识我自己,我和别人会差在哪里?对,只能说差在哪里吧。我永远这样对我自己说,我的确是如同指尖漂浮的尘埃一样,大千世界,我一直都是一个踽踽独行的路人,我会走过每一个我爱的人身边,我不会去打扰他们,所以我也没有勇气去打开我对她的那份执念。或许,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也许是那样的触手可及,可总是忍不住偏过了我的目光,在人潮中终究不会看见对方的双眼,哪怕只有我存在着那么一丝丝念想。毕竟我也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