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是一本由程千帆著作,北京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2.00元,页数:2020-6-1,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读后感(一):特殊文体研究的乐趣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 是程千帆先生针对唐代行卷之风的由来、具体内容及对唐代文学发展的影响、对古文运动的作用以及唐代传奇小说勃兴的关联等问题所著的文章合集。
什么是行卷,所谓行卷,就是应试的举子将自己的文学创作加以编辑,写成卷轴,在考试以前送呈当时在社会上、政治上和文坛上有地位的人,请求他们向主司即主持考试的礼部侍郎推荐,从而增加自己及第的希望的一种手段。这也就是一种凭借作品进行自我介绍的手段。
行卷,原本是古代科举习俗,这种投文拜贴渐成风尚时,就成了“行卷之风”。
古代科举,特别是唐朝科举考试不糊名,主试官在评卷之时,不仅看应试时发挥的成绩,还看考生平时的文名、品行、德操等风品,包括拜的老师的举荐也非常重要。所以,要求得科考榜上有名,行卷渐成必要。“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为求得科举得中,于是有考生钻营,挖空心思四处投递文书,至于历史上几次赫赫有名科举舞弊案,皆与行卷之风有关。
程千帆老先生所著《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对这一现象做了非常透彻的分析,对行卷文体的研究也相当深入。行卷的纸张、书写、落款都有讲究,投行卷的学子要穿白色粗麻衣等等。对行卷的态度,学子认真,所投的显者亦要接的慎重。
在行卷之风的评述上,程先生认为一体两面,有得有失。得是行卷文学的盛行,行卷文字不同于科举应试之作,更重文采,个人性情表达,这一点补充了科举应试之作的单一,也丰富了诗文范畴。但也要注意到,行卷重风尚,好“投机”,也有“行贿”之嫌,所以,也会有看显者的爱好而作之嫌。对此程先生说,“就行卷之作这方面说,它也带来过一部分坏影响,但主流是好的,是起着促进作用的。”与科举应试之文比起来,行卷至少灵动丰富,少了刻板,作者上当然积极大于消极。
我们常见的《唐百家诗选》是辑录唐时优秀的诗文选本,但是历史上是否有专门的行卷诗文卷保存下来还未得之。《唐百家诗选》里的诗是否有行卷之诗,或者哪些是行卷之时的诗作,都是未知。当然,相信这方面还需要大量的考证,这种考证是否有意义都还待验证。
每个时代都有其特殊的文字文体出现,有的生命力强,有的昙花一现,客观地看待每一时期的文风,从纯文学的角度研究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读后感(二):唐代行卷之风及其影响
读程千帆先生的《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仿佛进入了唐代诗文研究讲堂,与其说这是一部讨论唐代科举制度与文人行卷风尚的著作,不如说更像考证唐诗繁荣与社会风貌变迁的经典研究。
所谓唐代行卷,可简单理解为一种科举文体,主试官员除审阅考生考卷之外,有权参考举子平日的作品和才誉决定去留。之所以存在这样的风尚,便要从唐代进士科举制度背景去了解了。
唐代科举考试的礼部试是不糊名的。当时在政治上、文坛上有地位的人,或者与主试官员关系密切者,均可推荐人才,参与决定名单名次,谓之“通榜”,也可视为考试的“附加分”。考官不必从单单一纸试卷对考生成绩下定论,文辞高低早在考试前就以行卷形式给与主试官最初印象,行卷说是参考,很多时候比正式考试分量更重。
举个例子,李贺曾向韩愈行卷的《雁门太守行》、李绅曾向吕温行卷的《悯农》,以及白居易初到长安时向当时的文化名流、著名诗人顾况行卷的《赋得古原草送别》,都是至今让人朗朗上口的唐诗经典,亦是当时行卷文学的重要代表。唐朝以认真的态度来行卷的举子和同样态度对待行卷的显人比比皆是。
另外,对于唐代行卷文体,选材比较自由,风格多样,内容新奇,但以精为要。诗词赋不用说,也有用传奇小说行卷的,更能够从叙事、说理、抒情角度彰显自己才华。可以说唐朝科举促进了唐代文学的发展,也可以说是兴盛的唐代文学对当时社会人才选拔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总而言之,最初的“行卷”风尚打破了“一考定终身”的弊病,更为唐诗的发展起到了极广泛的促进作用。
关于行卷之风对古文运动的影响,程先生指出,《韩愈引后进》、《柳子厚墓志铭》都记载着一件非常值得玩味的事实,后进为了应进士举从韩、柳学古文;韩、柳教后进以古文,也是为了他们去应进士举,这推动了中唐古文运动的发展,在中国文学史上写下了灿烂的篇章。
程先生书中所述均作了详密的考证,或填补空白或订正错误,所引资料丰富翔实,考证细碎繁复又条理分明。可以想象,在没有网络检索和电子文库的时代,这是多么大的工作量,除了对文献的热爱与精熟,对文学研究的深入理解与思考,更让人慨叹的是程先生虚心严谨的治学精神,而这些宝贵研究,无论是在唐代文学研究领域还是在古代诗文研究方法上,都给人以无限启迪。
本书是在大学时文学院老师推荐的,北京出版社的再版很符合当下人们的阅读习惯,书籍装帧简、小而轻,可以随手放进包里,方便在路上或小憩的时候研究品读。另外北京出版集团的“大家小书”系列经典著作推荐再拿来重新阅读,以回味文学作品的无穷魅力。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读后感(三):程千帆先生的厚积薄发之作
最近某高考语文卷作文引起热议,先是大家品评这位小朋友文章之好坏,兼论高考作文评判标准。很快又有人发现,这件事并非如此简单。担任高考作文阅卷大组组长的陈副教授——即推翻两位原阅卷老师的评分,最后给出高分的那位,竟然日常各处开设高考作文辅导培训班,而且在考完之后主编高考优秀作文书。有人质疑,这是违反了高考保密原则,而那位考生也是因为套用了陈副教授高分作文的模板,所以两人有了暗号,陈副教授给出高分。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以说是一场“科考舞弊案”了,这如果在过去,是要掉脑袋的。但是且慢,唐朝时人们考进士就不是如此。进士科的竞争要比现在的高考激烈得多,每年不过录取三十人左右,登第非常艰难。唐朝的举子们在考试之前,总是拿着自己的文学作品到处去找大人投递,如果获得达人的欣赏,推荐给主持考试的礼部侍郎,这种行为即为“行卷”。唐朝科举考试的试卷不糊名,所以是极有可能因此中进士的。
程千帆先生的这本研究成果,缘起于陈寅恪先生的英文论文《韩愈与唐代小说》,意识到唐代的行卷风气和文学密切相关。而这本小书,后来也引发傅璇宗《唐代科举与文学》、陈飞《唐诗与科举》、祝尚书《宋代科举与文学》等一系列相关研究。
这本不过一百二十余页的小书,虽然并非鸿篇大著,却是程千帆先生的厚积薄发之作,好似一张不大却密实的网,由丰富的史料、文献,及脉络清晰的立论、分析、结论交织而成。 且稍微列一下相关文献:
陈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论稿》中篇,《政治革命及党派分野》,《韩愈与唐代小说》,《元白诗笺证稿》 施子愉:《唐代科举制度与五言诗之关系》 李嘉言:《词之起源与唐代政治》 冯沅君:《唐传奇作者身份的估计》 刘开荣:《唐代小说研究》 张长弓:《唐宋传奇作者暨其时代》
这只是第一章《问题的提出》中所引用的文献,至于常见的《唐书》、《通典》、《文献通考》、《唐会要》则更不用说。作为历史研究者,除了正史之外,“野史”也是重要的史料来源之一:宋洪迈的《容斋随笔》、 唐王定保的《唐摭言》 、清张海鹏的《学津讨原》……要将书中文献全部罗列出来,名单会非常长。
史料固丰,观点亦多。程先生分别详述了行卷对唐诗、传奇、古文运动的积极影响,并指出行卷的编排和态度对于举子们也是极其重要的。有时举子纵然成名一时,但不为人所喜,也是无奈。举子们的行卷编排需要技巧,放在卷首的要新、奇、妙——对,唐朝也流行蹭热点。而罗隐这种,用《谗书》这样“全部是抗争和愤激之言”(鲁迅语)的作品去行卷,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 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读后感(四):新政、生活与文学
评《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
看书名会产生很多疑问,比如说行卷是什么行为或者现象?行卷又怎么和文学联系起来?带着这个疑问,我开始了这本书的阅读。书中提到:所谓“行卷”,是指到礼部报考进士科的举子,为了能被取中,常托请有政治地位的达官显贵或有文学声望的学者把自己推荐给主考官,这在当时是公开进行的,或者说这是官方认可和鼓励的。简单说,这就是科举制度下举子们为了进一步展现自己能力、提升社会知名度的一种方式,也是精英们主动接受社会考验的渠道。科举制度衍生出来的行卷行为,成为了参与科举的人们的一种正常生活,举子们通过表达自己的主张形成了一定的文学作品,并且通过这种文学创作影响或推动了当时的文学发展,这应该是一种正常的社会现象。
正常情况下,政府执政方针在社会基层落地的效果,一方面要看执政方针是否符合时代潮流,如果符合,它一落地就会迸发出强大的生命力,给广大民众带来生活的极大调整,例如上世纪的改革开放,开启了中国经济发展的黄金时代,还有十九大以来的“四风”整治,一时间吃喝请客的败坏风气戛然而止;另一方面则是民间对于方针的理解和执行,让新政有了更大的延展和扩张,同时推动社会生活向前发展。 文学作为表达客观世界和主观认识的方式和手段 ,当然是来源于生活并且高于生活的艺术作品,同样因为生活和新政紧紧联系起来。
唐朝时代是中国封建王朝发展的一个顶峰,它的开放和宽容造就了很多文化的高峰。例如唐诗,更多是因为人们在迎来送往中表达个人情感和政治抱负的作品,还有很多作品设计创作者世界观、人生观的境界,因为和当时的历史背景紧密相连,同时对于人们有很大的总结和归纳、促进和提醒,成就了作品本身,也进一步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按照作者程千帆老师的研究和总结,行卷其实也有这样的一个功能,它不仅只是猎取功名的敲门砖,同时也是一种公然宣传自己的进步思想、抒发自己健康感情的手段,同时也是向反动势力、黑暗社会进行合法斗争的武器。只要是政府发布的政令,它会通过官僚系统和社会落实等方式深入到平常百姓的生活中,对生活产生各种影响,而这种影响最终会通过一些文学作品体现出来。
唐代进士科举对于文学肯定是发生影响的,影响是好还是不好?功利一点看行卷这个行为对文学的影响,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论。就省试诗、赋这方面说,因为规则的不清晰、监督的不到位,参与人的败坏和污染带来了很多的坏的影响。行卷呢?用作者的话说,它也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但主流是好的,起到了促进作用。
社会现象的背后是政令的实施和历史潮流的发展,从行卷这一社会现象开始了解唐朝的科举制度,进而了解唐朝文学和生活,是一个很不错的角度,一叶落而知秋之将至,从中能看到历史的很多真相。(全文完)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读后感(五):“行卷”,唐朝时期尤为盛行的科举文体
去年读一部以唐朝为历史背景的悬疑推理小说时,曾记得其中有一个情节让人感到迷惑。大致讲的是一位进京应试赶考的人,在参加考试前将自己所写的锦绣文章,誊写抄录后送交于几位达官贵人,期待能够受其青睐得以推荐。
之前听说过不少有关于古代科举制度中“避嫌”的故事,这个情节的出现未免让人感到有些迷惑。过去的科举就好比是今天的高考,难道不是以最后的考试答卷来定成绩的吗?这段情节在那本书中并非是什么十分关键的主线内容,当时的我也没有细究什么,也就大略一翻而过了。
前几日无意中翻看了“大家小书”系列中程千帆先生所著的《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一书,才大致的弄明白了书中那位赶考人为什么会有如此之举,顿时不由得感叹,虽然是消遣性质的悬疑推理小说,那位作者在文化历史素材的选择应用上,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前面所说的应试之人的举动,叫做“行卷”。 是古代科举时的一种习俗,“是应试的举子将自己的文学创作加以编辑,写成卷轴,在考试以前送呈当时在社会上、政治上和文坛上有地位的人,请求他们向主司即主持考试的礼部侍郎推荐,从而增加自己及第的希望的一种手段”。简单来讲,“行卷”也是一种科举文体,在唐朝时期尤为盛行。
白居易的《赋得草原古送别》在今天可谓是家喻户晓,甚至连刚刚牙牙学语的孩童都能够摇头晃脑的背上几句。可是知道这首诗最初出自于“行卷”的人,怕是还真的不多。据说白居易以此诗作为自己行卷中的首篇,呈与当时的大臣兼诗坛大佬顾况。原本觉得白居易名字取得不好的顾况,在读到此诗之后当即改变了调侃的态度,对其文采大加赞赏。白居易也因此“行卷”一举成名。
在历史上,有不少人因为所做“行卷”出类拔萃,而得以前程似锦。这行卷中所出现的诗篇也不乏诸多佳作,许多脍炙人口的唐朝诗歌都出自于“行卷”,若说这唐朝诗歌的发展风行,也有不少功劳是出自于“行卷”之风,怕是也并非夸大其词的。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一书虽不过是只有一百多页的薄薄小册子,但是其中所包含的内容却是不少。将“行卷”这种科举文体的前世由来、内容要义,以及与其他文学发展的各种关联清晰简洁的讲述了个明白。“行卷”这种文学现象的研究或许相对来说偏冷了一些,但是认真琢磨起来,到还真的是挺有几分意思的。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读后感(六):你知道什么是“行卷”吗
如果在遇到中国古代文学史家程千帆所著的《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这本书之前,回答“什么是‘行卷’”这样一个问题的话,多半会觉得不知所云,甚至根本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时代的产物——即使告知是唐代的,也大概率不会说出更多的“所以然”来!或许能够大概觉得,既然名字中有一个“卷”中,估计与考试有一定的关系吧?
事实上,“行卷”并没有多么神秘——如果知道它指的是什么,也就大概确实能说出它究竟指的是什么了。所谓“行卷”,按照程千帆先生的定义,即“是应试的举子将自己的文学创作加以编辑,写成卷轴,在考试以前送呈当时在社会上、政治上和文坛上有地位的人,请求他们向主司即主持考试的礼部侍郎推荐,从而增加自己及第的希望的一种手段”。
程千帆先生对“行卷”的解释非常清晰。所以,记起来唐代诗人朱庆馀的那首《近试上张水部》了吗?诗是这样的:“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字面上,是新媳妇为了讨取长辈的欢心在尽情打扮妥贴,简直刻画得入木三分、栩栩如生;但中国文学自《诗经》起或者更早,就不缺乏“赋比兴”的表现手法,而朱庆馀其实是想要探问自己用心写就的诗文是否合首主考官的赏识——所幸,朱庆馀确实有真才实学。而那个“伯乐”也来头不小,就是那位曾经写过“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以及“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张籍。张籍同样用一首颇有内涵的诗回答了朱庆馀:“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敌万金。”意思是说,你就不必担心了,像你这样有水平的考生,主考官一定会青睐有加的。
讲了朱庆馀和张籍之间的一段“往事”,其实“行卷”指的是什么也就非常清楚了。科举自隋唐起成为选拔人才的一种手段,虽然较魏晋的九品中正制已经相对公平,不过一开始并不很完备——比如,唐代的科举考试采取了试卷不密封的方式,主考官能够知道考生的名字。所以,一方面,考生在考之前就将自己的作品送请有地位、有学问的人看,希望得到他们的赏识或推荐,也就在情理之中,而且实践证明也相当有用。另一方面,“行卷”的存在也有弊病。比如,“行卷”事实上相当于考生的“精品集”,有时未必就是考生自己写的,可能存在代笔现象;有时则有可能虽然有所佳作,但或许总的看来却是“不过尔尔”,容易犯以偏盖全的错误!
在《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这本书里,程千帆先生也谈到了“行卷”对唐代古文运动的推动作用,对唐诗以及唐传奇的影响等,使得“行卷”这一社会现象对于文学的作用和影响——积极的或是消极的——都有所呈现,讲得是既深入又好懂。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读后感(七):唐代进士科举的行卷之风
科举是古代学子尤其是贫寒学子考取功名、走上仕途的重要途径,范进中举的故事也讲透了学子们对一朝中举的极度渴求。为了金榜题名,学子们自然会拼尽全力,除了挑灯苦读之外,唐代应考的举子们还流行起了一股行卷之风。
文史学家程千帆先生在他的代表作《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中,全面介绍了唐代行卷之风的具体内容及其对唐代文学发展产生的影响。
所谓行卷,就是进士科应考考生们在考前作一些诗词、文章甚至传奇故事等,通过一些中间人推荐或者自己投送给朝中显贵,用以展示自己的才学以求获得赏识,尤其是希望在评卷中能够被优先录取。
行卷方式之所以能够在唐代流行,主要有两个关键点。
一是考生的行卷之风主要跟进士科相关。唐朝的科举制度中,贡举分为制科和常科。制科名目繁多,每年是否考试情况不定,一般学子主要注重常科考试。常科又分为进士科和明经科,明经科主要考贴经,且很容易考取,含金量没那么高,而进士科主要考察诗文,考上后更容易走上仕途,有前途,是学子们的主要目标。考生们通过行卷投送的诗文,能展示自己的史才、诗笔和议论能力,正适合进士科的考试需求。
为什么达官显贵们从行卷了解了考生的水平,就能影响考生的考试结果呢?这是因为唐代进士科举试卷不糊名,也就是说,考官在评卷的时候明确知道每张考卷是哪位考生的。所以,考生们提前通过行卷让考官们了解自己的文笔和才学,就相当于给自己加了一份“平时表现分”。
当然,投送行卷不是随便投的,有很多讲究。首先,誊写行卷的纸应该用熟纸,并且选用比较厚实的纸张,行卷应有标轴并加上适当的装饰,字迹也要端正,不能胡乱涂字、加标注,要保持行卷卷面整洁。
通常投送行卷只投一卷,太少不足以展示考生的能力,太多则显得繁琐冗长让人不胜其烦。内容编排也有技巧,多数考生都会把能代表自己水平的优秀作品放到卷首,以求给对方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并且,为了紧跟形势、抒发观点,考生在行卷中也会“追热点”。如果当时发生了很出名的事情,那么,考生的行卷中大半都讨论了这件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另外,考生还应穿符合身份的白麻衣。古人称“白衣公卿”、“一品白衫”,也就是说这些穿白衣的考生们一旦高中,就有可能位极人臣,前途无量。很多人对有潜力的考生的未来很看好。所以,古典小说中老员外愿意选有才华的应试穷考生做女婿,也就不难理解了。
科举是古代的盛事,除了完成官员选拔的主要任务之外,围绕着行卷自然也发生了一些离奇搞怪、甚至投机取巧的事。比如,有少数没有真材实料的考生,买了别人作好的行卷去投送,结果被拆穿。
考生们投递行卷,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给自己创造更多机会。不过,也不是所有达官显贵都适合投送行卷,选谁投送也是个问题。比如有些官员本身就不是通过进士科考上来的,他们对投递行卷的人可能不会有多少帮助。万一误投给这些官员,双方都会比较尴尬。
有些考生为了标新立异,行卷中走起了旁门左道,靠哗众取宠来博眼球。有人在行卷中写很多猫、狗、老鼠什么的,还有人刻意嘲弄婢仆,他们靠着这样怪异新奇的路数,竟得了赏识,得以登第。然而,这样的人,终究只能成为行卷历史上的笑柄罢了。
当然,也有些真正比较个性的考生。他们关注社会问题,善于思考,敢于讨论。他们不急于用符合潮流的行卷去求取功名,而是用行卷去表达思想观点。
比如皮日休就写了很多跟当时社会状态息息相关的文章,并且用这些作品当做行卷去结交显人,而罗隐收录在《谗书》中的文章,则无情批判当时的许多不合理的现实情况。他们的行卷作品,都被鲁迅先生誉为“泥塘里的光彩和锋镳”。
行卷之风能在唐代流行,自有其特定的社会条件。这种附属在进士科背景之下,半正式地通过行卷提高名气、结交显贵的方式,成为一种有趣的历史现象,同时也对唐代诗赋、古文、传奇小说等产生了不可忽略的影响。
2020.07.17雾凇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读后感(八):蒋寅:新时期学术的经典之作 ——程千帆《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是先师程千帆先生1979年恢复工作后最初出版的著作,1980年印行。这项研究的缘起,是1936年先师读到陈寅恪先生的英文论文《韩愈与唐代小说》,敏锐地意识到“行卷”现象对唐代文学的重要意义,于是将它译成中文,并在日后的研究中不断搜集材料,进一步丰富、深化寅恪先生的观点,终于在30年后写成本书。从书中引证先行研究止于20世纪50年代,可知先师的思考和准备至那个时期中辍,直到赴南大任教才一气写成。1981年元月19日致周策纵教授信,提到“近作论唐人行卷小册子”可为一证。 大家小书《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程千帆 北京出版社
大家小书《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程千帆 北京出版社这本书研究的是唐代科举与文学关系的一个分支课题,讨论由进士考试派生的行卷风气对于唐代文学的影响。第一章引言提出问题,第二章论述唐代科举考试的特点及行卷风气的由来,第三章根据现有资料钩稽行卷的具体情形与卷子的构成,第四章分析举子和行卷对象对待行卷的态度及与文学的关系,第五章检讨前人论唐代文学与进士科举之关系的得失,第六章论述行卷对唐诗发展的影响,第七章说明行卷对于唐代古文运动的推动作用,第八章论述行卷风气与传奇的勃兴。开篇立宗旨,有纲举目张之效,第二章以下由点及面,层层深入,使唐代文学史上这个众所周知却无人讨究的文学现象完整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全书虽只有六万余言,却对行卷这一关乎唐代科举制度、社会风气和文学创作的重大问题作了非常深入的阐述。出版后引起学界的重视,日本学者松冈荣志教授很快就译成日文,在海内外产生广泛的影响。
这部写得极为凝练的著作,集中体现了中国文史研究的传统,以鲜明的学术特色在新时期学术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具有多方面的典范意义。
首先,本书是由文化视角讨论文学史问题的开风气之作,既传承了古典学术文史不分的传统,也体现了先师毕生追踵乡前辈学者陈寅恪先生文史互证或曰文化批评的学术理路。后来引发傅璇琮《唐代科举与文学》、陈飞《唐诗与科举》、祝尚书《宋代科举与文学》等一系列考察科举制度与文学之关系的后续研究。
其次,本书在新时期学术恢复初期为学界树立了严谨的学术规范。书中涉及学术问题,都对前人的见解加以引述,仅第八章就征引冯沅君、陈寅恪、黄云眉、汪辟疆、郑振铎、吴庚舜、胡珽、卞孝萱等多位学者的先行研究,择善而从,同时表达自己的不同看法。使用古籍文献,更是慎择版本,规范注释,遇到原始文献存在异文或有不同出处,必于注释中加以说明,保证了原始文献的扎实可靠。
复次,本书取材繁富而善于熔裁,给人资料翔实而行文却非常简练的感觉。先师自言“由于试图将曾在7世纪至9世纪的我国选举史以及文学史上不但存在过而且十分盛行的这种特殊风尚重现在读者面前,举证不免繁琐”。但我们读来只觉得举证富赡而论析要言不烦,凡是前人已有辨析或解决的问题,一概纳入注释,说明可参考的论著,不再重复辨析,故全书文字洗练清省,毫无壅塞之感。
记得1984年冬博士生入学面试时,周勋初老师问我阅读过哪些程先生的著作。当时我只读过这本书,便据实以对。周老师问我读后感如何,我陈述几点收获之后,斗胆对“省试诗确实是唐诗中的糟粕,是进士科举制度给唐代文学带来的消极影响”的结论略陈不同看法。 大家小书《唐诗纵横谈》 周勋初 北京出版社
大家小书《唐诗纵横谈》 周勋初 北京出版社盖先师针对前人在科举试诗与唐代文学的关系上或肯定或否定的简单看法,提出对科举施予文学的影响要一分为二地看:“如果就它以甲赋、律诗为正式的考试内容来考察,那基本上只能算是促退的”;而从进士考试派生的行卷风气来考察,就不可否认它对各种文学样式都起过一定的促进作用。宋代以后科举试卷糊名,行卷失去存在的意义,“科举制度就只能桎梏人的思想而败坏人的文笔,而不能再对文学的发展发生任何好的作用”。我当时说,科举试诗文虽对写作多有拘限,难以产生佳作,但日常却能激励研习写作的风气,对整体提高士人的写作技能还是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先师颔笑赞许,说自己后来也想过这个问题,以后可以修订。
弹指间三十六年过去,先师慈祥的音容犹然在眼,而当年的小门生已斑鬓向老,欲再承音旨渺不可得,唯讽味遗言而长挹清芬,敬述历年绩学而有得于师教者,聊奉读者君参证。 大家小书《宋词赏析》 沈祖棻 北京出版社
大家小书《宋词赏析》 沈祖棻 北京出版社本文首发《文汇报》2020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