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是一部由周翼虎 柴琅森 谢弯棠执导,中国大陆主演的一部2014-05-31(中国大陆)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屈原》观后感(一):虽九死其犹未悔
2014年湖北广播电视台出品的六集人物纪录片《屈原》已于近日制作完成,拍摄时间历经四年。该片由诗人、文化学者杨晓民担任策划并撰稿,是第一次对屈原的电视影像呈现,填补了中国纪录片的一项空白。 《屈原》以战国时代为背景,以楚王和屈原之间的纠结恩怨为明线,以屈原的心路历程为暗线,赋予历史上的屈原以强烈的戏剧因素。全片从屈原思想、文化和人格的不同侧面入手,探讨了屈原对道德节操的完美追求、对文学世界的上下求索、对千秋家国的深情眷念、对宇宙真理的终极追问、对生命价值的殉道实践等主题。该片采访了20多位著名学者和诗人,构成了一部诗人、学者、爱国者、政治家进行超时空精神对话的跨界作品。
《屈原》观后感(二):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屈原其人其作的学术精神
民国学术大师、清华国学院四大导师之一的陈寅恪先生在其名作《柳如是别传》中有这么一段话“夫三户亡秦之志,九章哀郢之辞,即发自当日之士大夫,犹应珍惜引申,以表彰我民族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
原来陈先生所倡的在学术界影响深远的“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竟引申自屈原。
这就对了。我以前时常会想,如果屈原不是贵族出身,不去搞政治,什么职业最适合他?我的答案就是科学家或者人文学者。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屈原骨子里的孤高和热烈正适合追求真理。其《天问》中惊天地泣鬼神的问题意识和《离骚》、《九章》中的认真、执着,上天入地的求索精神都是一个顶级学者的标配。如果出生在当代,屈原极有可能成为一名创建颇多、成就斐然的科学家。
事实上屈原确实是在学校里工作过的,而且职位也不低。“三闾大夫”就是楚国贵族学校校长,虽然有行政任务,但学术能力也不会低于教授水平。屈原在《离骚》中写到“予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之后哀叹“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表明屈子本人是真的带过学生的。从哀叹的深沉程度来看,其带学生时候必是下了一番苦心。怪不得陈寅恪、梁启超等人文学者和华罗庚、丘成桐等数学家、科学家也爱读《楚辞》。原来都是同道中人。由此可见屈原其人其作也内涵了顶级学术的密码。
《橘颂》中受命不迁,深固难徙,横而不流,秉德无私等精神在政治经济实践中往往因为太过理想主义,太缺乏灵活的手腕和变通而寸步难行。反而学术研究和教书育人中这样的认真和执着会成为深刻的优势。而手腕和变通在真理之下开始显露浮躁和短视,可知屈子之悲剧也是性格和角色错位的悲剧。
伊人已逝,芳魂难追。陈先生所倡之“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依旧振聋发聩。在话语空间逐渐束窄、阅读和思维日趋破碎的今天仍值得再多几声呼吁。多问几个为什么,在问题的带领下多几次求索。真相并不一定构成对存在的反动,而真理一定敢于对可以证实或者证伪的疑问门户洞开。
《屈原》观后感(三):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从传播和接受角度看屈原及其作品
虽然屈原拥有惊人的历史地位甚至坐拥一个传统节日,屈原其人其作品却在公众话语甚至高等文学教育中讨论度并不高。除了曲高和寡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认为是嫉妒。
终究世俗还是喜欢跳一跳够得着的高度。中原帝王喜欢去泰山封禅不外乎小平原上就只有这么个高出地平线的存在。当你和当时的群臣说昆仑山时他们会觉得你很奇怪,而当你继续说珠穆朗玛峰的时候就没人理你了。
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把屈原留给司马迁和懂他真正价值帝国贵族们就好。民众过民众的节,享受他们的假日,学者对有资质有信念的学生薪火相传,两两相安。北斗星和启明星没必要时时刻刻闪烁在天际指引方向,白天来了就藏起自己的光交给太阳;高峰也没必要对所有人宣示自己的高度,只需要留出点小径给愿意攀登的人往返奔忙。
悠悠两汉,从精神内核上得屈子之精华的留下名姓的不过司马迁一人而已。
魏晋百年名士云集到处流传“痛饮酒,熟读《离骚》,方可谓真名士”但事实上只有阮籍和嵇康差强人意。
唐宋不说了,懂的人自然懂。
到近代,闻一多先生在清华开课讲《楚辞》。听课的学生开始有两个,最后只剩一个。
屈子注定孤独。
也有不孤独的时候。日寇侵华,大半个国土沦陷,抗战力量退守川渝,此时郭沫若的话剧《屈原》大火,争相传颂,妇孺皆知。一时学界政界军届皆树屈原为旗帜,凝聚全国抗日力量。在最黑暗的时候,屈原就是那束希望之光,感召力不亚于岳王、关帝。
现在时代承平,众神归位,回归孤独就是屈原其人其诗最好的归宿。最近托中国经济崛起和高考的导向之福,各种电视节目网络平台掀起一股读经读诗的热潮,唐诗宋词好不热闹。李白杜甫王维白居易苏轼秦观其人其作出现了各种品读评论,屈原寂寞如常。这当然很正常,因为屈原热闹起来对国家来说不一定是好兆头,笑。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愿天佑中华,就让屈子静静地孤独下去吧。
《屈原》观后感(四):九章致敬,最后一评——屈原并不孤单
本文是屈原系列剧评的最后一篇。并不是说今后不再写有关屈原的文字了,而是九歌九章,不敢越先贤之数,今后之文不会放在这里了,有更适合的平台之前先放在我的豆瓣日记吧。
我曾在《热血与激情的另一面——生命的荒芜及意义的荒诞之于屈原》一文中写道:屈原是一个文化体系的异数。一篇离骚,三百篇三千篇风雅颂;一篇招魂,千千万万篇纵横捭阖、诡诈机巧;一个怀沙自沉,千千万万个朝秦暮楚;一个屈原,千千万万个渔夫。
但是,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对《离骚》的评价却是:“较之于《诗》,则其言甚长,其思甚幻,其文甚丽,其旨甚明,凭心而言,不遵矩度。故后儒之服膺诗教者,或訾而绌之,然其影响于后来之文,乃甚或在三百篇以上”;“逸响伟辞,卓绝一世。”在评价史学鼻祖司马迁的《史记》的时候直接说“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也就是说,鲁迅是拿《离骚》作为标杆来衡量《史记》的,也就是用屈原来衡量司马迁。要知道,司马迁和《史记》几乎成了后世一切历史的尺度,而屈原竟成了尺度的尺度。
鲁迅先生的宗师地位是公认的。他这样表述,就让人不得不深思了。细想开来,屈原并不是一个文化体系的异数。不管是神话时代、传说时代、历史和当下,和屈原一样具备革命精神、批判思维、问题意识、独立人格、自由思想和坚定意志的仁人志士一直史不绝书,大有人在。或许人数比例方面依旧凤毛麟角,但这群人的总人数和产生的影响力则不可小视,任何主观客观的风云变幻也无法掩盖这群人的光辉。
还是鲁迅先生说的好: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盖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霸蛮和血性在楚文化中一脉相承,成为中华文化最深层次的最重要的内核之一,与时俱进,与时偕行,或隐或显,但永不消散。楚辞之声震烁千古,屈原并不是一个文化体系的异数。屈原永远孤独,但并不孤单。
《屈原》观后感(五):屈原、荷马、姜子牙——从原型戏剧学角度看屈原作品
中华诗词一向树《风》、《骚》为源头。《风》是《诗经》中无名歌者的民歌集《国风》,《骚》是屈原《楚辞》中的长诗《离骚》。同时,西方奉盲诗人荷马的两部史诗和萨福的短歌为诗歌源头。
把诗学看成一条发源于山巅的长河,处于中下游的我们试着逆流而上追根溯源:到达《风》、《骚》这里,源头的高山流水已足以让人惊叹再四。如果仅着眼于河道本身的话,确定了源头其实就已经完成了追溯。但是把眼光放远一点再追问一句呢:源头的源头在哪里?源头又有没有源头?
答案是肯定的。让我们把目光投向天际的雪峰:高峰接天之处冰雪万年不化,仓海桑田,亘古如斯;高峰向阳面阳光闪闪,偶然融化的点滴细流融汇成了源头的源头……
高峰上的冰雪就是上古神话和传说。
楚人有东皇太一,云中君,东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山鬼,河伯9位主神。《九歌》原本就是楚人祭神的民歌;古希腊有奥林匹斯神系的12位主神,雅典城的守护神只是其中之一的雅典娜,《荷马史诗》就是两派神灵通过代理人在人间的斗法。屈原的《天问》中大量对神话传说的问诘显示了朴素的人本主义和唯物倾向;《荷马史诗》用神灵做引子讲述的也是大地上的战争故事。此时明朝人写的《封神演义》出来了,一样的上古战争故事。
拉出屈原和荷马,他们集神话传说于大成,做出了纪念碑意义的巨大贡献。一如虚构的《封神演义》中的姜子牙,以凡人之躯担封神使命,为历史之长河注入活水。
上古神话传说多而杂芜。一如山巅厚厚的冰盖。根据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学说,能够流传下来的,必然经过了无数筛选,一如河道源头几经改道终于形成几条河岸基本稳定的支流。而这几条支流中的水质则基本决定了整条大河的基本气质。
纵观屈原遗作,热情,刚烈,深沉,博大,高贵,纯粹,矢志不渝等字眼扑面而来。静心精简,唯有纯粹和坚贞两点不可再舍。二者统摄于“一”,此种精神在屈原青年时期的《橘颂》中已经风神初定。直至《哀郢》、《怀沙》,执一不变。此种执着,寻之于神话传说,唯有夸父追日、精卫填海、女娲补天、刑天舞干戚可以与之一比。其精神内核及生命取向至纯至美,撼人心魄。屈原之后,后世再无任何一位投水而死的忠魂可以达到如此力度和纯度了。屈原自己在作品中以伍子胥和彭咸为榜样,忠正执言,百折不挠,最终其人格力量却超越了两位榜样。也是死得其所,死得其归,千载之下或可瞑目了。
如果再追问一句,那神话传说的源头又是什么?这里就只有上苍知道了。提供一个学者们的猜测:大自然和原始人类的早期历史故事。看过电影《指环王》的应该记得开场有这么一句:“时光流逝,历史变成了传说,传说变成了神话,而魔戒去了哪里,再没人知道了”……
山巅白雪皑皑,天空和高峰相接的地方永恒地浮云翻涌,电闪雷鸣,神秘而激荡。一条大河流向远方,河边人类聚集的群落由此得到了永恒的滋养……
《屈原》观后感(六):一个文明体系的魂魄——纪录片《屈原》观后杂感
上周末看了一部纪录片,杂感很多。上下班的地铁里时间浪费也是浪费,用来整理一下零星的思考,呈现出来大概是这样子:
天才的诞生是个人生命的自我建构和文化建构即文化DNA和个人DNA的综合体。神话传说~原始巫术~氏族时代的祭司图腾~楚人相信自己是火神和凤的后裔。
大变局下的大风云。屈原有着自身的性格悖论。他自己只能保证自己的故事质量。故事具体如何呈现有赖于历史传奇。
历史果然没有辜负他。传奇之后,成为楚汉灭秦的精神图腾。自秦汉之后,中华民族每次面临危机,屈原都会被祭出,激励汉文化儿女流尽最后一滴热血进行饱和式牺牲,从未失效。
屈原之所以不去其他地方效力,南巫楚和周礼乐文化认同不同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贵族出身的国身通一的认同。就像一个面临危机公司,职业经理人可以走,老板怎么走?血缘带来的立场更重要,个人性格比文化性格更重要。
招魂,既是对怀王的悲悼,也是对自己的提前祭奠。这个观点很漂亮。
旷世帝国亡于旷世奇才。项羽刘邦争得再凶不论输赢都是楚文化的继承者,都打着怀王屈子的旗号聚义抗秦以取得自身的合法性。屈原以其传奇经历和高贵出身惊世才华建立了一个近似宗教性的存在。而他的教徒则是几乎全部血性未泯的中国精英。汉唐之后屈原的地位越来越高,离骚文本在明清之际已被冠为《离骚经》同儒家经典并肩。屈原本人也被称为屈子,同孔子,老子,墨子,孙子诸子同列。而他无疑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屈原的历史刻板印象是一个孤独忧伤的高贵老者,事实上他却比任何人都年青。他贯穿一生的少年意气,有时候真的感觉到是一种神性的存在。
现世基本没有活人有在生命层面评价屈子的资格。仅从文字本身传达的情感烈度层面看,他的作品吊子太高,音域太宽,就像一开口打通了超声波和次声波和可能被人耳感知的声音的边界。声调再高一点点就会死,力度再大一点点自身就会被反噬到吐血。而在阅读的过程中,你会发现这位天才在写下其作品的时候完全是举重若轻。这种雄健的笔力真的太令人恐怖了。苏东坡有句话应该不是自谦:吾文终身企慕而不能及万一者,唯屈子一人而已矣。而这还仅仅是从作文的角度给出的评价。
在生命体验和审美层面看,屈原也是神一样的存在,此处省略一万字。
巍巍屈子,千古一人。他的存在,是汉语文化圈永恒的荣耀,是汉语无上的骄傲。
附一张和我心中的屈子比较接近的形象照——
《屈原》观后感(七):热血与激情的另一面:生命的荒芜及意义的荒诞之于屈原
我今年28岁。随着年龄不断的增长,对无常的感悟,对死亡、空虚、荒诞、寂灭、无意义等字眼的感知越来越深,越来越频繁和不可逃避。其实十七八岁的时候也对上面的字眼有所察觉,只不过多数是一闪而过,心中留下一点点模糊的印象和感觉,然后很快就被习题、模拟卷、高考和之后大学的新鲜生活拉回生命的具体。
经过大学四年的迷茫和工作六年的继续迷茫,之后,我发现其实迷茫和无意义感反而是生活的常态。稍微缺失一点目标和信念就马上可以陷入困惑、质疑、失路和迷途。反而是中学时代目标明确的各种考试、明晰的奋斗标准和参照系让人产生了某种满满当当的假象。
那么屈原呢?说回正题。因为上述的体悟,我因此很关注阅读视野里的诗人们是怎么面对上述那些冰冷字眼的。李白有酒,有求仙访道,郊游浪迹。杜甫有“情圣”之称,在颠沛流离中笔耕不辍,始终保持一颗热忱的心。白居易和元稹有不断变换的樊素口和小蛮腰、也有官场上不断地虚与委蛇、私下里不断地相互慰藉。当然李杜元白有些部分相互重叠,但总体作为正常人的一面都看得到,感觉得出来。
屈原则不同,青年时代的《橘颂》基本已经是咏物类诗歌的巅峰。一出场就是巅峰,加上遗留的作品数量稀少、字字珠玑、篇篇经典,就给后人悬浮在空中的云上高峰之感,完全找不到屈子成长的过程和作为正常人的聚散离合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屈原给后世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疑问:他是如何面对生命中的虚空和无意义的?如何对抗死亡和荒诞?为何他能够保持激烈、愤怒、纯粹和深情长久不衰?“复命曰常,知常曰明”知常守常的平衡理论为何在屈原身上失去了作用?“不知常,妄作凶”,“情深不寿,多慧易夭”,但为何屈原“好修以为常”并躬身实践之仍可以活到六十多岁,最终却只是死于自杀?
由此可知,屈原是一个文化体系的异数。一篇离骚,三百篇三千篇风雅颂;一篇招魂,千千万万篇纵横捭阖、诡诈机巧;一个怀沙自沉,千千万万个朝秦暮楚;一个屈原,千千万万个渔夫。
如果说鲁迅的杂文是投枪、匕首,则屈原的诗则是炸弹、核弹
美是丑天然的死敌,真是假无颜的秘密,善是恶无声的妒忌。万里晴空是飘风骤雨心底的恐惧、极端和狂热甚至无法相容与常识。《九歌》之唯美、《离骚》之深沉、《九章》之悲愤都是真善美和假恶丑抗争的极致形态。没人能够回答和招架的了《天问》,于是只有铲除发问的人;没人能够无视和阻挡被招来的魂,于是赋出《招魂》的人只有在胁迫下怀沙自沉。屈原竟然伟大到这样恐怖的地步:哪怕从他的所有作品中抽出最著名《离骚》,剩下的篇目也不会影响他成为中国排名第一的诗人的历史地位。后世任何一位诗人有任何一篇作品能够匹敌屈原作品中最弱的一篇,也竟可以在他的时代唱出几乎是最强音。
原来屈原是用不屈的战斗和假恶丑抗争,用不屈的战斗抵御腐朽,用不屈的战斗为真善美保留星星火种。屈原寸土必争,反复博弈,在边界同永恒拔河。太专注于面前黑压压的飞蝉以至于忽略了“生命的荒芜及意义的荒诞”这只背后无言的黄雀。
在这个意义上,屈原抗争到最后的怀沙自沉的形象和秦始皇巡游天下病死途中以及成吉思汗死于远征军中的形象重叠在了一起。就像逐日的夸父和填海的精卫鸟一般撼人心魄。
哪怕逐日失败焦渴而死,哪怕从成败的角度来看长天大海依旧,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我想,我是羡慕那些为了自己心中的追求战斗到底的人的,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为何而战。
飞翔吧,精卫鸟,可能我们的一生都填不平茫茫大海,但渐渐扩大的礁石和岛屿就是亲人和后人的家园,就可以大庇心中所爱俱欢颜;奔跑吧,夸父们,或许我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抱到自己心中的太阳,但我们倒下的身躯却会滋养山川大地,会幻化出万亩桃源
在屈原留下的意义的孤岛和唯美的桃林中流连的后人们是幸福的。屈原用血肉之躯扩大了意义的边界和真善美的疆土,楚辞之美不需要解释、不需要防备、不需要途径和目的。如果有可能,我愿意一直迷失在这里。
《屈原》观后感(八):革命与战争——从人类学视角看屈原及其作品
中华文明建构的早期阶段商周有这么一种说法:“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个人认为这是很见本质的观点。对于一个社会组织来说,没有什么比生存下来和发展下去更为重要了。生存下来要吃饱肚子还要对付敌人,商周吃的问题比氏族社会好得多,战斗的问题仍旧很大,戎自不待多说。而祭祀,则是初代版本的宪法加宗教加娱乐综合体,对于一个族群解决社会组织凝聚力,协调政治经济关系安放集体信念安抚集体恐惧起着巨大的作用。因此,最高祭祀权力和最高世俗权力都是一个社会组织至高无上的权力。有些族群政教合一,有些则分开设立。总之祭祀是一个族群的大事是显而易见的。
战国末期,横则楚纵则秦。作为一度与秦国势均力敌的七雄唯二,楚国败亡得最为委屈,最为狼狈也最为屈辱与悲情。秦灭六国收天下兵器铸金人,迁六国贵族于咸阳。严刑峻法,民不聊生。特别是六国遗民,今昔对比强烈,失落与屈辱化成愤怒无时无刻不在心中燃烧。 “天下人不敢言而敢怒”。当天下苦秦久矣的干柴越积越多,越积越厚的时候则只需要一点星星之火便可以烧成燎原之势。于是,当大泽乡里一群误了役期的农民中陈胜吴广振臂一呼的时候,社会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六国贵族暗自串联,交头接耳,浑水摸鱼,复国之志变成了复国之行动。轰轰烈烈的战斗便打响了。此时,把所有抗秦势力凝聚起来建立统一战线成了六国贵族和草莽精英的巨大需求(单打独斗的队伍早已被秦军各个击破,尸骨无存)。问题来了,凝聚需要旗号,需要领导,谁来?
当然是灭国灭得最惨,遗民遗留最多最忠诚的楚国有着最大的话语权。“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此时遭受巨大屈辱的楚国最后的英雄被祭出来:六国贵族推“怀王”为精神领袖,自然为最后的楚国背负巨大的哀伤和委屈投水自尽的忠魂屈原也被召唤回来成为凝聚抗秦势力的精神图腾。而后的故事就不用讲了,果然是楚贵族项羽带着三千江东兄弟在巨鹿破釜沉舟杀尽秦军主力,一把火烧了八百里阿房宫最后杀了秦国最后的小皇帝灭了不可一世的大帝国。至于楚汉之争,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现在谈谈凝聚抗秦势力的旗帜。据说“怀王”只是一个放牛娃,因为外表器宇不凡被推为“怀王”,当上了名义上的义军统帅。这是个有意思的事情,看来六国贵族只需要一面旗帜,一个吉祥物和傀儡。对于六国贵族来讲,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可以让所有人信服的故事。“怀王”只是悲情故事的当下符号。然后看屈原,这就不一样了。屈原不仅仅有悲情故事,他留下的《离骚》,《天问》,《招魂》,《九歌》,《九章》则是实实在在的涌动着热血和悲愤的经典。六国贵族们自然知道这些句子的价值。我一直在想,秦灭六国,六国旧贵族血流成河,严刑峻法下焚书坑儒竟然让屈原的作品流传了下来,这简直就是尽收天下兵器反而遗留了一颗核弹在人间啊。想必楚国贵族为藏匿这些作品也是下了必死之决心。
我有时会想象这样一种画面:楚国贵族在怀王和屈原的灵位下哀泣,吟诵楚国经典的祭歌《九歌》,《招魂》。血脉愤张,汹涌澎湃。小项羽在叔父项梁的带领下耳读目染,由此种下了对秦国仇恨的种子;巨鹿之战前项羽破釜沉舟,面对秦军的赫赫军阵,项羽率部唱响楚歌,唱起屈原的《国殇》,“首身离兮心不惩,魂魄毅兮为鬼雄”,全军激愤,目眦尽裂,对秦军发起必死之冲锋……。
在这个意义上,国父遗言永远振聋发聩: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屈原》观后感(九):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屈原和《离骚》的最初感受
小学时便听过屈原的名字,那时候有部基于郭沫若的剧本改编的老电影在我家的电视机上播放。看几眼荧幕中长脸古装的伟光正,剧情老套散漫,丝毫不引人入胜。下一个印象就到了高中。大约是高二,课本里有《离骚》的节选,只是短短的开篇一节,从“帝高阳之苗裔兮”始到“来吾导夫先路”止。我读几遍就会背了,但是感觉淡淡的,真想不通这就是所谓的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的代表作。估计语文老师也不怎么懂,反正也没讲几句就是下一课了。
再然后就到了大学。感谢学校厚厚的一本中华文化通识课,内中竟然有一篇完整的《离骚》。凭着浓厚的兴趣看着注释慢慢读完,开始感觉身体里由内而外的畅快。连贯诵读一遍之后,快感更甚。原来文字竟有如此之魔力。那时还理解不了华美形式下的深沉内涵。但是语言节奏本身的魅力就足以让一个敏感的灵魂折服。这或许就是顶级诗作的魅力吧。
时间继续推移。等到好像是大一上学期,必修的思修课上中国近现代史部分开始讲授。课本里和老师口中尽是些难以承受之重。初高中略有耳闻的耻辱和残忍被拉近了用高清镜头塞在眼前。此时对于血气方刚的十八九岁的我简直是一种折磨,因为我爱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祖国。而老师越是负责讲得越细就越让我难受。我能感觉到课堂上因近代一系列的割地赔款内外交困民不聊生的细节冲击带来的气氛的凝重。虽然知道已经成为了历史,但这种屈辱和气闷哪怕是在课堂上过一遍也让人足够难受。那次课结束后我呆呆地在校园走了很久。心里想着为什么要把这些陈年的垃圾讲给我们听?是不是如果我生在欧美或者日本是不是就会听到另一个故事,是不是就那样可以不用面对如此多的不可承受之重?一度,我开始觉得生在哪个国家生成哪种人种然后就要继承那个国家和民族的屈辱和荣光是一种不公和滑稽。我开始对刚刚上完的近代史课程和高中阅读到的史料中的种种不堪生出抽离感:什么***历史,去你的历史,那是你的历史,你们的历史,然后心里狠狠竖起一根中指。
吃过饭已是晚间。酒足饭饱后气闷的感觉好多了回到宿舍又开始感到无聊。那时候还没迷上看电影和谈恋爱,兴奋的阀值还不高,竟然怀念起前几天读《离骚》的畅快感,抽出厚厚的中华文化课本默读了起来。渐渐读进去了,眼前浮现出一个哀伤而高傲的老者,对不争气的怀王谆谆教导,对自己深爱的楚国呕心沥血,对心心念念的富国强兵之道上天入地苦苦求索,最后对周围的腐烂环境失望之后本可以远走高飞但最终还是舍不得心中的热土驻足悲叹的高贵形象。我觉得我忽然读懂了那种深沉的爱并为下午的想法感到羞愧。原来《离骚》竟然如此深刻而华美,原来屈原竟然如此深沉而孤傲。我的天!然后此时不知哪个同学的电脑里竟然传出的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听了不到一半就受不了了,竟然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滚下脸颊,在宿舍又不能哭出声来,来不及合上的书页就这样被打湿了好几片。这简直太纠结了,唉。
就这样,我一边带入怀王,一边带入屈原,在这样的契机下读懂了《离骚》。这是我从小到到大第一次读书竟然读哭了的(第二次是泰戈尔的新月集,另一个故事,第三次暂时还没有)。然后就认定了这首作品的分量。然后就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把《离骚》背了下来。一直到工作6年后的今天,我都能随时在大脑中背出不下一半。解锁了《离骚》之后的我一发不可收拾的陆续读《九歌》,《九章》(天问太晦涩,读不进去)。也找来洪兴祖,姜亮夫,文怀沙等楚辞研究的学术书籍简单翻翻。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每每总有新的体悟。屈原就成了我心中关于诗歌的永恒的太阳。
大学阶段也曾喜欢过李白泰戈尔纪伯伦歌德等诗人,但能让我发自内心的崇敬且崇拜的只有屈原。曹雪芹在我的心里高度和屈原类似,但他的成就主要是在叙事。作为现代文学公认的宗师,鲁迅评价《离骚》“逸响伟辞,卓绝一世,影响于后来之文,乃甚或在三百篇以上”;《湘夫人》中随便拉来两句“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被后人认为“抵唐人绝句万首”;李白这种天生狂人在屈原的作品面前竟也谦恭得像个小学生,要知道,整个唐朝基本就是李白群挑所有其他诗人……更狂热的是苏东坡,全能大师坡仙横扫几乎一切文艺领域,不管何种佳句总能洗稿化用一番(人称文学史鸠摩智,小无相功包罗少林七十二绝学),对屈原其人其文却望洋兴叹:“吾文终身企慕而不及万一者,唯屈子一人耳”。
我不想再往下列举了,这个单子会很长很长。仅从文学角度看,屈原已是天纵奇才。屈原给人的刻板印象是一个孤独忧伤老者,事实上他却比任何人都年青。他的作品贯穿首尾的是少年意气,有时候真的感觉到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存在。而这还仅仅是从文学角度。
现世基本没有活人具备在生命层面评价屈子的资格。仅从文字本身传达的情感烈度层面来看,他的作品吊子太高,音域太宽,就像一开口便打通了超声波和次声波以及可能被人耳感知的声音的边界。声调再高一点点就会死,力度再大一点点自身就会被反噬到吐血。而在阅读的过程中你会发现这位天才在写下其作品的时候几乎是举重若轻的。这种雄健的笔力真的太令人恐怖了。
在生命体验和审美层面看,屈原更近乎神性,此处省略一万字。
我想,不管这个国家这片土地这些历史曾经有多少不堪和气闷,有了屈原,有了唐诗宋词和《红楼梦》,依旧会让我感动,会让我感到不枉生在这个说着汉语写着方块字的国度。如果有来生,哪怕中国依旧在很多方面让人失望和气闷,我还是想投胎在这片热土,只因为这些美丽而高贵的魂灵。
《屈原》观后感(十):永不忘记,永不安息——从抒情诗角度看屈原及其作品
杜甫有一首短歌《南征》,其中一句“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其实李白又何尝不是如此?李白已经孤独到“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这种境界了。而屈原更令人惊骇,孤独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孤独到《离骚》中上天入地唯独无法与人世共处,孤独到《天问》中一口气喷薄出近两千字的一百多个无法解答的疑问——
天崩地裂,雨粟鬼哭,三观崩陷,信仰归无。屈子自始至终没有原谅他人,没有原谅世界,更没有原谅自己。屈原的孤独之深,远非前二者可及,而且孤独中夹杂冲天的怨怒——
战国末年横秦纵楚,秦楚是七雄唯二。在屈原的心目中,统一天下的不应是秦国,而是楚国。当时的楚国疆域比秦、齐都大,还占着富庶的长江流域,统一天下并不是没有可能。他之所以始终不肯离开楚国,也是这个缘故。说他深爱着楚王,二人是同志关系,也并非没有可能。因为除了伟大的爱情,后人似乎找不到其他情感可以解释一个人为何如此深沉和痛苦的痴恋,为何情感上竟然达到如此可为之生可为之死的烈度——
屈原有一个精神偶像,就是年代距离他不足百年的刚烈楚人,传奇将相伍子胥。简述一下他的故事:周景王二十三年(公元前522年)楚平王因小人费无忌谗言疑太子作乱,迁怒太子近臣即伍子胥父兄伍奢、伍尚,骗至郢都杀害。伍子胥张弓拒捕,只身逃亡吴国,沿路乞讨,忍辱负重。帮吴王阖闾夺得王位受重用后发兵攻楚,大破郢都,其时楚平王已死,子胥掘墓,鞭尸三百。后来新吴王夫差继位,受小人伯嚭谗言赐伍子胥自尽。伍子胥死前仰天长叹道:“唉!谗言小人伯嚭要作乱,大王反来杀我。我使你父亲称霸。你还没确定为王位继承人时,公子们争着立为太子,我在先王面前冒死相争,差点就不能得到太子的位置。你立为太子后,还答应把吴国分一部分给我,我却不存在要你报答的希望,可现在你竟听信谄媚小人的坏话来杀害长辈。”于是告诉他亲近的门客说:“你一定要在我的坟墓上种植梓树,让它长大到能够做棺材。挖出我的眼睛悬挂在吴国都城的东门楼上,我就要看看越寇怎样进入都城,灭掉吴国的。”然后自刎而死,吴王听到这番话,大发雷霆,就把伍子胥的尸体装进皮革袋子里,漂浮在江中。吴国人同情他,在江边给他修建了祠堂,把这个地方命名为胥山。
(《史记*伍子胥列传》伍子胥仰天叹曰:“嗟呼!谗臣嚭为乱矣,王乃反诛我。我令若父霸。自若未立时,诸公子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几不得立。若既得立,欲分吴国予我,我顾不敢望也。然今若听谀臣言以杀长者。”乃告其舍人曰:“必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以为器;而抉吾眼县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乃自刭死。吴王闻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因命曰胥山。)长江流域多半为楚人所开辟。长江以南本为北方文化影响力所不及。楚人开拓的中国的南部和早就由殷人所开拓的中国北部,在战国晚期,也就是屈原生活的时代,在文化上已得到了统一。楚人本可以进一步实现全中国政治上的统一,却遭遇了励精图治的秦人。秦人乃后起之民族,崛起于西北,占据黄土高原居高临下,凭借军事上的优势,像周人灭殷一样,竟把六国给灭了。六国中的楚国人是最不甘心于亡国的。秦、楚争霸的焦点恰在怀王、顷襄王两世,而屈原又生逢其时。楚王若真是有为之君,最后胜利不见得属于秦国。然而,他的抗秦方略终不见实行,却在有生之年看见了国都的破灭。这样的结局让他如何释怀?
对屈原来讲,所爱的楚国,所爱的家族,所爱的楚王,青春、理想、爱情、信念、希望,所有的一切美好都不复存在了,而上层贵族仍在国难家难中你争我抢,对改革触碰了他们利益的屈原念念不忘。屈原由此把巨大的爱变成巨大的仇恨,在作品中留下了永恒的不甘。一个抱着石头死去的屈原身后是千千万万个觉醒的楚人,屈原由此成了楚人永恒的记忆,后来也就成了中华文明永恒的记忆。
屈原的不甘心代表了楚人的不甘心。从不甘心之中滋生的《九章》《离骚》《招魂》就是楚人发自肺腑的心声。楚人特别钟爱屈原的诗作,尤其哀悼他的死,更因他的诗与死而激发了全民族的义愤。“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便是这种民族血性的迸发。
世界历史上,有多少民族被外来殖民者屠灭,又有多少文明毁于军事远征?一代人的记忆被屠刀抹去,下一代由此丧失了自己民族的历史,神话,文字,价值观,生活方式。成为世世代代供养殖民者的奴隶。他们之中可能不乏出现项羽、刘邦这种勇武之士,只是找不到一个屈子一样的民族的大诗人来武装族人的灵魂,提醒自己是谁,经历了怎样的屈辱和苦痛。然后在苦难深重的压迫下失去仰望天空的眼睛,浑浑噩噩了余生。
屈原为一个民族保留了灵魂和火种,保留下纯净的仇恨和深情。这是他抒情诗角度下的巨大意义。
永不忘记,永不安息。其实还有:永不宽恕,永远怀疑,永远战斗到底。屈子之不幸实乃中华民族之大幸。因为有你,多少人再失望也不会绝望,因为有你,多少人再孤独也不会孤苦。借你之火,多少人茫茫一生得渡,借你之光,多少人暗暗迷雾得出。你就是汉语诗歌的坐标,中华文华的脊梁,世界文明的天际线,是永远战斗在人类光明与黑暗、善良与邪恶、真理与蒙昧第一线的永生的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