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溪/文
我默认了父亲的白发,却从未承认父亲的老去。又是一个不眠夜,我想念起了远在蒙古包里的父亲。
依稀记得我高中毕业后,父亲还在宝应广播电台门前翻跟头给我看。那时他也快五十了,我不知道一个常年吃各种药的中年男子是如何做到的。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越是脆弱的人,有时候也越是坚强。这是命运的嘲弄?抑或是人生的契机?
他不是个聪明人,却依然靠自己孤身一人奋战成了人上人,风风光光一路从农村走到现在;有着体面的职位,养家糊口。虽然不赞成他的某些观念,但我不得不还是很佩服他。
跟父亲已故的母亲一样,我年纪轻轻就患上顽固的疾病,身理心理状态都欠佳。也许他曾在二十岁,就早早用瘦小的肩膀,扛起家庭的重担;如今也在知天命的年纪,继续抚养一个已近而立之年的女儿。
他的确跟我有代沟,而且也经常用鲁莽的态度跟我说话。每到这种情况,母亲就会义正严辞地维护我,提醒他注意自己的态度。
以前常常怪父母,觉得他们过去对我太严厉和苛刻,甚至怪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受罪。我不理会别人用“你投胎到你爸妈家多好啊”这种话来说我。
曾经有过一个人由衷地批评过我“你太任性了知道吧!”我当时已经懒得反驳。
任性是有很多选择的可能而都不满足,而我常常是没有选择。作为一名抑郁症患者,很多事情不是“我不能怎么样但偏要怎么样”,而是“我不想怎么样但必须怎么样”。
我的生活是被命运向背后退着走的。后面是花园亦或是绝境,我想“任性”地说一句:你看着办吧!
房间里冷气沉静地开着,我翻来覆去躺下爬起都睡不着。于是我走出了房间,来到书房的沙发上躺下。打算就在这睡算了。
父亲说他和母亲已经这么老了,还要我给他们争什么光。我听了觉得很生气。他无奈而颓丧的语气令我不解,也不赞同。
他这是无意间透露了对自己女儿的不看好,也暴露了他的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