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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读后感精选10篇
日期:2018-05-09 20:09: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

事件读后感精选10篇

  《事件》是一本由[斯洛文尼亚] 斯拉沃热·齐泽克著作,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36.00,页数:225,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事件》读后感(一):浅析齐泽克“事件”理论对话

  一、“事件”作为一个理论范畴

  在法国激进思潮中“事件”(evenement)是一个反复被重写的理论概念特别是随着巴迪欧在理论界地位提升,“事件”概念更是成为当代法国思想研究的一个新的理论焦点

  在法国首先对“事件”的阐述开始于福柯的《知识考古学》,在这本著作中对“事件”的分析充当着历史研究范式转变角色。与主流史学界对历史演化规律重视相反,福柯历史分析的重心在于对具有转折意义的短期历史即历史事件的关注。在1978年与历史学家雷纳的访谈中,福柯更进一步的梳理了“事件”这个其历史研究核心概念的理论内涵。他总结自己的历史研究为一个“事件化”的过程,即通过豁显和澄清历史的断裂,重构历史演进的逻辑,而“事件”则是历史进程当中那些显而易见之事的“落空”。与福柯在历史研究方法论的角度论述“事件”相比,德勒兹从本体论的角度继承了福柯的论述。在《感觉的逻辑》一书中,德勒兹把世界分为实在物与全然被动的感觉表象,后者是介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变动之流。感觉的表面并不存在,它们是“持存”之物:“它们既非事物,也非事实,而只是事件。我们不能说它们存在,而只能说它们是持存或是既有之物。”简单来说,在德勒兹看来“事件”就是在时空变化进程中的一种“生成”。而巴迪欧则针对事件生成过程进行着哲学意义上的阐述。在《存在与事件》中,他指出事件是一种被转化为必然性的偶然性,也就是说,事件产生出一种普遍原则,这种原则呼唤着对于新秩序忠诚努力

  纵观以上三位理论家对于“事件”的阐述总是避免不了对于过去和当下以及必然性与偶然性的指涉,“事件”只有在历史与哲学的关照下才能得到阐释。

  二、齐泽克“事件”理论的四个维度

  显而易见,齐泽克在自己对于“事件”的理论论述中继承了法国思想家在历史和哲学的角度对其的阐释。齐泽克的进一步贡献在于他在宗教、哲学、精神分析和政治研究的四个维度给“事件”这一概念进行了各语境下的切入式阐释。

  在具体阐释之前齐泽克首先对“事件”下了一个描述性的定义,那就是“事件”都是带有某种奇迹似的东西。事件的奇迹性在于它是无法在当下给出原因结果或者说某种超出了原因的结果,而对其的解释则必须是在回溯意义上完成。而通过此种回溯我们看待世界的原有结构发生了一种突变,导致一种新的建构方式的产生。拿好莱坞的爱情电影来说,在恋人爱情故事总会出现拉康意义上的“带来创伤第三者”,而在整个叙事架构上这个充当爱情障碍的他物终会离去,与他物的遭遇最终从属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主题。但如果我们把关注的视角聚焦于这个他物电影叙事的象征结构就遭到了破坏,这也成就影片的事件性时刻

  在宗教维度下对“事件”的阐释围绕着基督教意义上的“堕落”和佛教意义上的“正觉”。哲学家克尔凯郭尔就曾明确指出基督教就是第一个和唯一一个关于事件的宗教。基督教的事件性在于“基督升天”的神迹使人类在日常性的时刻接触到了永恒之物,它宣告着我们与过去的彻底决裂。齐泽克在基督教意义上认为堕落就是终极意义上的事件,人类被驱逐出伊甸园宣告着我们永远失去原初和谐统一状态。正是在对于原初创伤的回忆和重返伊甸园的冲动下一种回溯意义上的终极事件产生了。在齐泽克理解中,佛教的“正觉”是对科学认知主义进行了主体性的事件化,正是在摆脱作为自主行动者的自我意识束缚,我们才能做到无欲无求,从痛苦与无尽的轮回转世中解脱出来。但是齐泽克提醒我们这种宗教意义上的救赎事件可能为一种变态的解读提供一种可能性。佛教对于自主意识的摒弃为逃避责任提供了某种程度借口,而这可能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提供了一个最完美的补充。

  在哲学的维度上,齐泽克聚焦于柏拉图、笛卡尔以及黑格尔三位他所谓的事件哲学家,试图论述主体性的地位何以成为一个事件。柏拉图的理念,笛卡尔的“我思”和黑格尔的绝对知识对哲学领域传统观念的创伤性侵入形成了三个哲学事件。柏拉图把理念看成一个事件性的非物质存在,而在齐泽克看来理念则是一种隐藏在表象下的全然潜在的东西,它是对事物潜能隐藏下的绝对物的一种主体性确认。因为绝对物隐藏在脆弱的事物表象之下,所以在完全显现之前可能已经消失不见,因此绝对物是纯粹意义上的事件。笛卡尔的“我思”在齐泽克看来是一种不涉对象的纯粹之思,主体性在笛卡尔这里呈现出一种非实体性的基本特征,所以它的事件性就是在于它的非实体性。在柏拉图和笛卡尔分别从客观主观的论述中,黑格尔加入了绝对的序列。在黑格尔看来正确选择只有在错误决断之后浮现出来,因此真理就具备了暂时性和事件性。

  在精神分析的维度下,齐泽克是在拉康的三界理论的指引下展开论述的。实在的事件是由神圣之物的创伤性遭遇构成的。神圣之物是至高无上的,可一旦与其距离过近,则崇高的神性则转化为一种疯狂的神性。而象征事件则发生于主人能指浮现的时刻,它重构了整个场域以一种自我指称的姿态把偶然的事件过程逆转成了必然性的表象。想象性的事件则是漂浮在远离那个表征并生产它的物质基础地方,对物质现实的悬置使其显示着深刻模糊性。

  最后在政治维度上齐泽克警示我们正生活在一个解放事件正在逐渐被撤销了的时代。长期的经济萧条并没有把孤立无序的反抗整合成社会变革积极力量,这是因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胜利使得我们一直停滞在前事件状态,新事物的崛起和真正事件的创生被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架构的看不见的壁垒一次又一次的阻止着。

  三、阐释诞生对话的可能性

  齐泽克对于“事件”的阐释延续着从精神分析到政治哲学的思路,在吸收法国激进思潮的成果基础上通过在各维度的阐释获得一种新的丰富性。在具体阐释上既能一阵见血的指出思想家们理论的精髓,又在一种辩证的思维下反向阐释这些理论的另一种可能性,在进一步把它们统纳进自己的意识形态理论大厦。正是由于齐泽克在结合运用拉康精神分析词汇和黑格尔辩证思维的基础上形成一种强有力的阐释力度,使得齐泽克能与各理论家形成对话。

  《事件》读后感(二):哲学的真正力量是什么?可能,恰恰是其不介入生活的超然态度

  来自「地铁上的哲学」系列丛书,一共四本:《为什么长大》、《自我》、《事件》、《真理》。

  从易读角度来排序的话,《事件》是看起来稍微有点绕的那种,因为老头子是黑格尔式的思想家,深谙「辩证法」这一手法,他摆出的一个基本姿势就是:先提出一个问题,或者展示一个文本,之后做出你期待已久的解读,然后他会说:「我倾向于认为,结论与此截然相反。」

  (逗洒家玩呢!)

  但他还是带来了不少惊喜,美国评论家丽贝卡·米德发表在《纽约客》上的文章,把齐泽克称作一个「从天而降的第欧根尼」。

  这位天上掉下来的第欧根尼是能说六种语言艺术文学博士,把柏拉图、笛卡尔、黑格尔的哲学文化融为一炉,而且他应该很喜欢希区·柯克,在书中多次引用了《玻璃眼》和《迷魂记》的剧情作为论据,也同样重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命案目睹记》,对波洛大侦探的推理逻辑够熟悉,各种科幻小说如《索拉里斯星》、奇幻绘本小说《睡魔》的剧情更是信手拈来,出现在书中被拿来做举例子的电影多到让人以为是艺术教授写的课件:《美丽人生》《蓝色天鹅绒》《忧郁症》《生命之树》《罗曼史》等。

  一开始是从事件的定义讲起,先是引用了一段伽利略的话:「我们能感知的不是速度,而是加速度,因此地球的匀速运动并不会被察觉。」卡佛也曾经说过:「生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是一场冒险,而是一股莫能御之的洪流」,从这个角度来说,日常生活的洪流就是思维的常见速度,几乎无法感知,而突然停滞或加速的事件,比如亲人去世、政府倒台、恋人分手这些外界的事件均成为了感知本身可以感受到的外力。

  作者认为:「并非任何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都能算是事件,相反,事件涉及的是我们籍以看待并介入世界的结构的变化」。这一观点和马塞尔·普鲁斯特的看法不谋而合:「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作者将其提供给读者,以便于他发现如果没有这本书的帮助他就发现不了的东西」。阿兰·德波顿在《旅行的艺术》中对此进行了一点点延展:「好书对于我们各种感情的描述远胜过我们自己的体会,它处理的感知和认知虽然确实属我们所有,却又是我们根本无力予以明确表达的:它比我们更了解我们自己。」

  看哲学老头子的书就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他将自己感知到的一些生活中奇怪的地方拎出来给你看:「这样不对哦!」其中讲到一些印度文化理论家对于自己被迫用英语写作认为是文化殖民主义的事情,老头子从事物动态发展的角度训到:被压制的东西早就一去不复返了,恰恰是英语的强制推行,早就了现在那些它压制的东西,这属于「被发明的传统」。

  被怀念的过去并不是真正的「过去」,而是一种被加工过的「记忆」。如果今日的印度人发现自己回到了前殖民时代的生活,估计会发出惊恐的尖叫。

  老头子也讨论了很久什么是终极的事件:「就是堕落本身,只有当平衡被打破,系统出现异常之时,事物才会出现。」这部分把日本佛教作家坂口安吾拿来举例子,赞同他批评佛家总是劝导人们退离现实生活的出世态度,甚至夸赞他在离开佛教世界的那一刻,「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佛教徒,过一种服从正常欲求的生活」。

  在苏珊·奈曼的《自我》和斯拉沃热·齐泽克的《事件》中都提到了以克隆为代表生物遗传技术,并在此基础上认为「随着生物实体界限改变,像生命、死亡、亲子关系肉体身份以及两性差异都将变得岌岌可危。从原则上来说,克隆技术可以让我们不再需要异性伴侣,它甚至会让我们青春永驻」。不用想永生,单是想象一下如果每个人都能活到 200 岁吧,那按照现在社会的节奏,在五六十岁结婚估计刚刚好。

  科技的延展一旦聊起来,那脑洞就大了:「通过将我们的大脑连接到机器上,我们将进入后人类时代,并回到堕落之前的天使般的状态,在那个年代,人类将不再需要性爱,我们的心智将能够彼此直接交流,于此同时,人的身体则会被还原为由克隆技术生产出来的外在工具」。在由《黑客帝国》系列和《云图》导演沃卓斯基姐妹监制的现象热门科幻剧集《超感猎杀》中,已经先一步把这个想法影像化了,这部剧讲述来自不同城市的八位陌生人,不同身份,不同取向,因为某个神秘事件实现通感,不仅共享情感和思想,还能共享语言和技能

  在剧里扮演启蒙老师的角色还和男主讨论了下「更好的人类应该是什么样的」,反正他觉得这样彼此理解心灵还挺不错的,而且里面拍通感做爱那段……额……限制级了。

  一旦涉及到科技的发展对人和机器人关系的思考,就不得不提太空科幻神剧《太空堡垒:卡拉狄加》,里面的赛隆人已经拥有了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观,先是用了两集把人类灭团,然后花了几十集从神学、科技、政治、情感角度讨论人和机器人的界限,与最近大火的《西部世界》有异曲同工的地方:个人自我与机器人的自我如何区分?谁来区分?

  (未完待续)

  《事件》读后感(三):生命中的“出走”

  雷洋案,魏则西之死,英国公投,乃至追溯至911,甚至是你在地铁看到有人围着杆子跳钢管舞,看似南辕北辙的它们,都有同一一个名字:事件。

  写这篇文章的原因是我刚刚听完季风书园举办的《事件》讲座,呆萌地看着三个政治哲学教授吹了2个多小时的水(现场嘉宾提问时的形容词,当然,我们的意思是打引号的啦)。以我的愚钝之姿,写下了以下的理解。

  齐泽克说,书中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就是最纯粹意义上的“事件”: 让人震惊,脱离正轨,突然出现,扰乱了事物正常的流动; 这事儿好像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没有特别可察觉的原因; 是一个表象而没有实体存在作为基础。

  在这本小册子中,齐泽克分别论述了在哲学领域和精神分析领域的三个“事件”,哲学上是柏拉图的理念论、笛卡尔的自我和黑格尔哲学;精神分析领域则是“实在”、“象征”、“想象”三个概念。

  为什么会有“事件”(Event)?

  在对规则,语言结构以及系统极致追求的西方哲学世界,对于既有的哲学大厦不能轻易僭越,那么后来的哲学研究者,如何杀出一条血路来呢?他们发现了事件,或者说,当代的哲学环境将他们宿命得导向了对事件的研究。

  他们的哲学从“存在”(being)开始向事件发生转移,从日常生活开始改变着我们对世界理解的方向。事件这个概念,透着一股海德格尔的气质,跟齐泽克一挂的就是之前巴迪欧的讨论。“事件”被当作是他们讨论“现实”和“实在”之间张力的抓手。事件的意义,就在于冲破被人的意识固化的因果链条,而这些因果链条编织起我们的生活,既是我们的生活框架,也让我们失去生活的实感。

  那就先说说改变吧。在个人领域,什么样的事件对我们造成了影响?这种影响产生了多大程度的或者说多久的改变? 是好的,还是坏的?华东政法大学的刘擎教授说:事件的奇妙之处在于,你总是不需要绝望的,因为总有一件另外的事情会不期而遇,情况不可能一直是最糟糕的。当然,同时,The winter is coming,永久的顺利和幸福也是伪命题,我们随时都要准备好面对“坏”的事件。

  但是,真的有绝对的“坏”吗?我们再回头回忆,是什么使我们成为了今天的我们的?是因为衣食足后的自然进化吗 ?显然不是,我们因为超越了原本自己的不足而得以成长。这其实就是生命中的“事件”带给我们的礼物,考试失败,表白受挫,求职不顺,这是我们生活里的某一类“事件”,它瓦解了我们原有的看世界的体系,达到一种超越(transformation)。

  “去事件化”(Dis-eventalization)

  但是其实,我们并不是总能达成“超越”,由于心理保护机制,使我们抗拒走出舒适区,抗拒做一些实质的改变。我们对于这些事件,往往是期待通过顺应自我的一致性,拒绝或者是合理化某个“事件”,这个过程被称之为“去事件化。比如,A失恋了,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她瞬间找到了理由:我太胖了,这个理由也许部分正确,但是由于她简单粗暴的总结完了这个原因,所以她有极大的可能在下一次恋情里继续犯同一类的错误。还有一个例子发生在公共领域,911无疑是公共领域的大事件,我们都知道这背后的理由不可言喻, 但美国将这场事件的原因单纯归结为:文明与野蛮的根本矛盾,这件事被“合理化”之后,便衍生了伊拉克战争,而这场战争实际上没有解决任何问题。我们生活里的911实际也不慎枚举。

  “去事件化”的成因本身并不难理解,它帮助我们保持了稳定,让我们的内在的精神世界不需要做什么调整,就能“接受”这个事件,但我们丧失了这个事件带来的进一步的机会和挑战。在这个层面上,我们没有善用这场事件的内在机制,或者说,没有走出舒适区的勇气。事实上,如果我们要成长,就不应该急于“驯服”生命里的这些事件。有些人博览群书,但是,在他身上只能看到一种固有的观点和思维模式,而且有可能几十年保持不变。可以说,他的百万阅读可能只是把一本书进行切割,将所谓与己不矛盾的内容收入自己的知识体系,而拒绝做任何的融合来达到一种“可能的”革命性的突破。

  不能适应又无法逃离的公共领域

  在个人事件之后,话题就进入了公共领域的事件--创伤性事件。苏联解体是一代人的痛,很多人困在了面对“娜拉出走后的要怎么办"的问题。从这个层面,爱情和革命有异曲同工之妙,爱情的走到了结婚,看起来就到了结局,但实际上一切都是从结婚的第二天开始的,革命也是,革命成功本身不是故事的结局,而是开始,这意味着一条从未探索过的道路就在前方。但是随着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一切的革命之声和思想似乎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悄悄随风逝去,最后化为一个“老人”年轻时候的“那点事”。

  似乎在事件这个层面,过多关注公共事件是一件很假大空的事情。但是托克维尔说:如果人人都逃离(escape)公共空间,退回到自己的世界,只关注个人事务,而漠视公共事件。那么,从长期来看,他就会最终失去处置个人事务的权利。退欧事件实在是一件“教科书般”的例子,选民以为自己的一票无足轻重,正是这样的一票又一票把英国投出了欧盟。而好玩的后续是,第二天的英国谷歌搜索排名第一名是:退出欧盟意味着什么?第二名是:什么是欧盟?很可笑,对吧,票投完了,英镑股市跌疯了,首相辞职了。才发现,Excuse Me?玩真的?

  注意力

  实际上,层出不穷的事件的出现本身也是去事件化的过程。雷洋,魏则西,吴亦凡,乃至刷遍朋友全的退欧公投,层出不穷的新闻事件,使我们淹没在信息和八卦事件的洪流中。随着注意力的转移,我们在每个事件上的注意力被都被一件又一件的事件分散了。到底这些事件的结果是什么,没有人关心,或者说,没有人有时间了关心了。

  这可以进一步的聊到我们的生活方式,注意力的稀缺性在于:它很难被再生产,而我们生活领域的信息却一直在爆炸。我么的私人生活过于精彩,电影音乐艺术消费的普及也不过十余年,VR和AR的科技浪潮却已经正在超我们袭来。更别说微信微博等交流方式正在越来越多的侵入我们的生活,改造着我们的认知结构,“不关心”和“不相关”成为了我们对于大部分公共事件的反应。

  最后,做一个不算结尾的结尾。让每个人去关心公共事件,去为雷洋们和魏则西们发声,要求过高。那么至少让我们在对于个人事件处理的追求上再上一个台阶。尽力让我们个人的每一件事不再被“去事件化”。不能升职,可能不止是领导偏心,可能是你本身不具有领导能力,能力提升有限。那么你就知道,换工作不能解决问题,主动沟通和反复练习才可以。不能遇到好男人,可能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渣”,也不是因为你长得丑,而是因为你瞎。那么重新打破看人的体系和择友的标准可能就会是个大工程。但只有在这个过程里,我们才能克服自己的盲区,打破舒适区,然后重建它,让它无限延伸出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大写的“人”,我称它为:成长。

  .S.欢迎喜欢这本书的童鞋能一起交流,我的微信是:joysmelling

  《事件》读后感(四):翻译勘误

  译笔流畅可读 至少比我的版本更舒服 但是译者估计对精神分析知之甚少 术语方面出错不少 我在此尽绵薄之力 做一些勘误 但因闲暇时间不多 只能渐次更新

  首先这本书里,对“reality”和“Real”未加区分。尽管齐泽克写作时措辞很随意,可一旦牵涉到术语时,他是无比谨慎规范的,这一点没有在这本译著里表现出来,非常可惜。国内一般将reality译为现实,Real译为真实。二者的差异请参见<拉冈精神分析词汇>正文270页。

  第一章末尾几页里提到的“切断幻想”的原文是“traverse the fantasy”,在中文里一般将这个词处理为“穿越幻象”。译者选择将traverse译为“切断”也不能说完全是错,但还是有些奇怪。拉康本人使用这个词汇的具体语境请参见<the four fundamental concepts of psychoanalysis>正文273页。奇怪的是在正文31页,译者又将traverse the fantasy译为穿越幻象,这明显是出于对于术语的不敏感而选择将其语境化处理,这就不太好了,所以说翻译齐泽克还是要做好基础的准备工作啊。

  说个跟拉康无关的,本书正文37页倒数第6行里提到的“西方形而上学在最终环节上的技术悖论”是错的。这是海德格尔技术哲学的一个概念,他将现代技术视为“西方形而上学的最终时刻”,具体参见<演讲与论文集>第一篇<技术的追问>。在齐泽克的原文里他写的是“the paradox of technology as the concluding moment of western metaphysics is that…”,翻译过来应该是“作为西方形而上学终结时刻的技术,所存在的悖论是……”。

  本书正文133页最后一行,“Gattungswesen”意思是“类存在”。

  正文19页第9行,“不可穿透的他者”,原文为“impenetrable Other”,一般齐泽克用impenetrable和unsurpassable来形容the Other,强调大他者的绝对的异己性。不管齐泽克用的是the big Other还是the Other,指的都是拉康在法语中使用(Autre)来指代的对象,即大他者。本页最后一行的the Thing和下一页倒数第5行的das Ding指的是同一个东西,前者是对后者德语单词的英译。das Ding概念是出现在拉康50年代末的教学中的重要概念,他混用德语das Ding和法语la chose来指代这个概念(在通行英译本中,这个概念就被译为the Thing)。拉康在使用das Ding这个概念时不免让人联想到康德的物自体,物自体的德语就是Ding an sich(直译成英语就是Thing in itself),伊格尔顿也曾将这两个概念放在一起讨论过,不过根据齐泽克的观点,拉康与康德的Ding是毫无关联的,因为康德的Ding是超验的,也就意味着它绝对与人无关,而齐泽克强调拉康的Ding则是完全内在于人性之中的。但无论如何,在康德之后使用das Ding这个词,都是耐人寻味的,拉康在此或许有些“故意”的意涵。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也能够进一步解释拉康为什么选择用das Ding这个词:<自我与本我>中弗洛伊德区分了物表象与词表象,且他说在无意识中只存在物表象,这就与拉康的观点明显不符了,因为拉康强调无意识与语言紧密联系。拉康本人对此的回应是,当弗洛伊德说物表象时用的词是Sachvorstellung,而不是Dingvorstellung,因此弗洛伊德的理论与自己所言并不相抵触。die Sachvorstellung这个词由die Sache与die Vorstellung两个词构造而成,后者是表象的意思,而前者是“物”。在德语中常用die Sache与das Ding交替来指代我们中文里所说的这个“物”。拉康使用的是Ding,弗洛伊德使用的是Sache。在<精神分析的伦理>里,拉康说其实物表象和词表象在the Symbolic的层面上是一致的,因为在the Symbolic的层面上,die Sache指的就是事物在符号中所呈现给我们的样子,所以它仍然是语词。

  正文23页的倒数第7行与24页第5行(之后肯定还有,但我目前还没找到),“实在物”的原文是“the Real”,这个概念与the Symbolic、the Imaginary二者一道构成一个三元组,成为拉康理论中的重点之一。在通行英译本中,一般用register或order来形容这三者所指代的对象,由此可知,这三者指的并非只是单一的物,而是一个有延展的区域或空间,尽管这么说也仍不够恰当。这三者是紧密联系的,绝对无法抽出其中之一单独来论述,因此齐泽克在写作了<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后发觉自己并没有很好地在他的书里沟通这三者之间的联系,因此立刻又写了<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所做的>来补充前者。三者的联系极难笼统地概述之,读者可以通过这篇讲稿稍作了解(尽管远远不够):<齐泽克:虚拟的现实>。

  正文28页,第二段第一句是错的,我直接贴出我的翻译:“对于创伤的其中一种反应便是逃进幻象里,亦即去想象一个‘世界本身’”。

  正文31页第3行,“她寻回了 真正的自我”,这是错的。拉康派精神分析里没有寻回自我这种东西,毕竟自我(ego)这个概念在精神分析中是特有所指的,此处原文是she finds herself in her element,大义就是找到了“自己”,但不是自我。同页第1行,“灾难还只是或有或无的威胁的时候”也不对,齐泽克讲的是“若灾难仅仅只是灾难即将来临的威胁……”。

  正文32页倒数第3行,我不是很明白,刘别谦这么好听且早已通行的译名为何要处理成卢比奇……

  正文35页第9行,“与幻想的完全同一”是错的,齐泽克用的词是fully identify oneself with the fantasy,意思是“使自身完全认同于幻象”。于是36页第一行也是错的,不是“过分指认”,而是“过分认同”,原文为over-identifying。

  36页倒数第2行,“创痛”原文是trauma,是拉康派精神分析的重要概念之一,前文中被处理成了创伤,此处又处理成创痛,其实不好,毕竟术语不是普通的措辞,术语的翻译无论出于规范的考虑还是出于便于读者理解的考虑都应该要追求一致性。不过似乎译者没有意识到这是个术语。

  37页,Gestell不是本意是enframing,齐泽克的原文中说的是前者的英译是后者。另外,“相反,它意味着当我们介入到这些活动中时所预设的态度”一句有漏译,最后应该是“……所预设的对于现实的态度”,现实(reality)与真实(Real、real)的对立在上面说过了,前者属于the Symbolic,后者属于the Real。38页倒数第2行的“现实世界”其实也是“现实”(reality),译者因为没有意识到这是术语而再次想当然地语境化处理了。

  正文39页及其后几页,其中的“正面界定”与“负面界定”译得不好,原文中正面与负面相对应的词汇分别是positive与negative。这种说法是齐泽克常用的措辞,他这里positive的大义是“实证的、确凿的”的意思,比如我说“我家的狗的品种是哈士奇”,这是一种positive definition;而negative的大义可以理解为“非-”,比如我说“我家的狗不是金毛”。齐泽克的这种说法明显是借鉴了康德的通行英译本中的positive与negative的用法。康德在讲这个的时候还提到了indefinite。三者的关系是,用齐泽克自己的例子来讲就是,positive judgment是“i am human”,negative judgment是“i am not human”,indefinite judgment是“i am inhuman”。所以这里不是“正面”、“负面”的问题。

  《事件》读后感(五):作为流行文化的禅宗

  “如果马克思·韦伯还活着的话,会写一部《资本主义与佛教精神》”。齐泽克在《事件》里详细地批判了禅宗的意识形态,并把它看作资本主义的重要补充。当然,我们对他说的禅宗是不是“正宗”并不需要太在意,齐泽克最为关注的是宗教如何意识形态利用,他讨论的是存在于大众文化里的佛教而不是佛教的“真谛”,此文将他对佛教的观点按我的理解大致整理,不过我不会避免夹带私货。

  在《视差之见》里,齐泽克多次强调神经信号与主体体验的分裂:“我”明明知道我的意识就是生物化学的运作结果,然而却相信着在物质之外,有那一点虚无的东西,让我们完成了从物质到精神的跳跃,让我们作为人去体验世界。在拉康看来,那一点物质之外的东西被叫作对象a,这是一个悖论性的实体,它以缺席的方式存在着,支撑主体赖以为生的幻觉框架。抑郁症患者可能是因为失去了它,所以对一切也失去了兴趣。

  也就是说,我们习以为常的日常体验,包括思想、感情、欲望、冲动,都带有幻想的成分。神经科学的进步让我们越来越清晰地看到了物质与精神之间不可弥合的缺口,让我们知道主观体验背后,那与自我不相关的纯粹物质性,这正吻合了佛教的教诲:你很痛苦,但你的痛苦是虚幻的,你的痛苦只不过是你头脑里的化学反应而已,你也只是这么个大脑运作出来的幻觉,你应该做的就是破除“我执”,跳脱痛苦,像看陌生人那样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

  正念冥想曾出现在时代杂志的封面上,在苹果ISO10的系统里,也加入了正念的练习。正念练习的内容包括对把聚精会神地体验自己的清晰,试着把它再脑海里形象化,然后想象它像一片树叶那样飘走。资本主义最需要的,不再是新教里勤劳、尽责的精神,而是佛教里澄明、“无我”的精神,只有在众多压力和刺激里保持与自己的情绪保持相对疏离的状态,才可以冷静起来应付手头上无尽的任务。

  对自己的痛苦无动于衷,对他人的痛苦当然也可以是无动于衷。西方培养了一批经过严格佛教修炼的士兵,他们能完美地执行残忍的任务,不带任何犹豫。他们训练中的一环是遭受毫无来由的痛苦,类似禅宗公案那样突然被砍掉手指,以此意识到痛苦的虚幻性:在痛苦着的自我,只是大脑的幻象。

  然而简单地指责佛教使人共情能力丧失,一定是忘了佛教的关键:慈悲。慈悲要求人去知道支配一个人的行动背后那个支配性的原因,以一种对世间必然性的悲悯代替对个体的恨。在心理学的话语里,随处都可以看到慈悲的影子:假如我们看到一个食人犯,神经科学可能说他感受情绪的边缘系统不能正常运作,精神分析说他是由于生殖期的力比多固着导致性欲倒错......当然,心理学话语减少了我们对“他者”的歧视,同性恋、抑郁症、SM爱好者等等边缘群体被正名化。但这种话语的问题在于,如果把它的逻辑推到极致,人仿佛成为了机器里的一部分,他的行为都有一个线性的解释,没有一个需要为此负责的主体存在。“如果必然性存在,那就什么都可以了。”

  这带我们回到了康德对于自由的观点:从形而上学的角度来看,论证自由的存在是不可能的,但从实践的角度来说,自由必须存在,若非如此,人就不必为他的行为负责了。可就是说,自由不是一个有待自然科学去论证的问题,而是一个伦理上的要求。拉康把弗洛伊德的名言“本我所到之处,自我必须跟随”翻译成“它所到之处,我必须随它而去,这是我的责任”,这和康德的伦理学巧妙地构成了应合:就算人被潜意识里的“非我”支配,主体一样要为它的后果负责任。

  在齐泽克看来,禅宗和精神分析的最大区别就在对于幻想的态度上,拉康所说的穿越幻想,并不是把主观性的体验当作(实际上也可以说是如此)虚幻的东西加以抛弃,相反,是看清自己的幻想之后和它保持一定距离地活下去。就像分析者的经典句式:“我知道,但......”,比如我知道性行为只是愚蠢至极的肉体快感,我的伴侣只是一堆恶心的脂肪和骨头,但我仍然从中享受到爱。

  《事件》读后感(六):拉康实战,以及对齐泽克的一些辩白

  拉康实战,以及对齐泽克的一些辩白

  和许多人一样,之前我也很讨厌齐泽克的那种“哗众取宠”的策略。乍一看,也就是读者鸡汤文的铂金镶钻版。但在收起偏见之后,齐泽克在拉康学说的实战应用上的示例价值立刻吸引了我。特别要感激的是,齐泽克反复利用公共媒介的案例帮助我修正了对拉康的一种傲慢的误解。而且,正如拉康经常提到的种种关于欲望的因果倒置一样,正是这种误解本身,让我对齐泽克产生了抵触。我一开始,认为拉康旨在教导人们“成为菲勒斯”而非“拥有菲勒斯”,谁让我这么去理解的拉康?正是妄想,那种一劳永逸解决自我失调的欲望,而这种欲望,难道不正是建制(无意识语义机器)所赋予的吗?齐泽克一遍遍回溯这个节点,挖掘各种popular的结构图式,这对于一个资深学者来说,要付出极大热情,并且不断推迟他自己概念神话的降临……而对于一个无意识中憧憬着神话的知识人来说,这难道不同样是种“幻想的结构”吗?

  接下来说重点。一个简要评论能做的,无非是再把事情给挑明一点。我对拉康的误会,还有一个原因在于拉康作为一个学统建立者,无暇顾及理论的实践细节。这很好理解,就像基于unix的macos系统和基于苹果系统的app,作为一个大神,他只考虑那个原理。因而也容易让人在学习和阅读(特别是仅仅抱着阅读兴趣的人)中产生一种自己和系统处在同个区位的错觉。我在读拉康,便以为我和拉康在一起思考。但这是不可能的。有几个原因。其一,是拉康在思考时并没有交代自己的“主体性”,因为这不是拉康和他的研讨班以及读者、大众的关系,而“主体性“是一件“私事”(之后我会解释为什么)。而我们只能认为拉康是个注重隐私的人,所以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他的思想仅仅是他的无主体之思。不过,我更倾向于另一个说法,拉康的”主体“和被赋予的他者恰好同构出了一个被”求知欲“充满的主体,从而彻底地灌注了思的场所。而我,我们,又有多少概率和他正好处在同一个类型中呢?舍弃这种妄想,远比一上来就拔高自己要来得可靠得多。我们都是病人,拉康会说。但他不会说但事实也许正是如此,他的病恰好就是我们的药,仅此而已。

  这个问题很重要。妄想和与“幻想”同一化区别就在这里。你是想和他患上同一种病症?还是你的确有了他的病症?还是你在向他求助?这三者很容易在理解拉康时相互混淆,就像《失窃的信》中由四个人和一封信排列组合成的三个三元争夺关系。

  齐泽克的意思是(我认为这也的确应该是拉康的意思,但我也不能说太满了)要把目光聚焦于”穿越幻想“这个概念。但我之前更关注的,而且发现拉康自己早期也致力于的,是“幻想的结构”。而且我认为只要拆穿了幻想结构的把戏,不再“幻想”,就够了。“穿越”(traversing)算什么?我要穿越这个穿越,这才帅。难道这不是很多中二病患者的想法吗?彻底的幼稚,完全是返祖的举动。

  在《事件》中齐泽克举例说明了一系列“幻想”与“主体”的关系。而他的指向完全不是超越性的,反而,是不断在强调,幻想之于主体的价值,也就是大他者绝不只是你的迫害者和恶源。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尽量想用最直白的话来说明。

  “意识”这个词我们很熟悉,在拉康那里意识总是“自我”的。至于是否如此,这是另一个哲学难题。但在“心理危机”的目标方面,我们可以暂且把他们串起来看。

  “幻想的结构”其实有两个作用。而拉康一直强调了其负面的恶劣影响,也就是导致精神病,甚至人类精神的崩坏。这种批判意识主要针对的美国思想和科技宗教;这也算是法左传统了。齐泽克当然也很在乎这点,冷不丁地就戳几句,但是对于传播拉康,他却很虔诚,他更注重“幻想”的正向的意义。

  “幻想”的黑暗魔力,是可以通过语义控制他人,这种控制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无孔不入,都要变态和暴力(这点拉康已经证明了,并且说成是不断强制回退,并“从风孔”勾取欲望),也就是把他者的欲望植入你的自我,让你以为这是你所欲望的,很简单。

  但它的正面呢,则是在绝对基质的层面构筑“意识”。你不得不借助这种随时而且必然会被他者利用的领域才得以形成“自我”。一开始你就绝对离不开他者。但齐泽克强调的是,控制并不发生在这个时刻。这其中有个中间地带。

  既然我们弄清楚了这点:幻想的作用:

  一、控制

  二、基建

  接下来就是投身事件中。但主要是“欲望”的事件中。应该强调,这个“欲望”的概念广义到包括“你想拯救人类”甚至“你欲望和宇宙融为一体”等等。困难之处在于确认这个“欲望”的主体是谁。是你,还是他者,还是,甚至是“大他者”。这个问题之所以如此重要,在于无论你怎么在语义层面说服自己这是你的欲望,如果实际上不是,是非主体性的,就一定会在各种机体神经关节产生紊乱和病症。所以在确认这点时,必须万分小心。而我之前说了,为什么“主体性”一定更是件“私事”呢,也是这个意思,你的神经和身体知觉并不易分享给他人。不仅是因为人的初始状态迥异,包括遗传学、环境-电场、群体区分,创伤点等等的差异化,更在于在分享的危险性。在精神分析的医患关系中,诚实是首要的而且是最困难的,有伪装成病人来赚取关注度的案例,而无聊的自我安慰式欺诈更是司空见惯。而对于普罗的他人关系,哪怕是公共事件,都没有什么一致诉求可言。拉康的解释中,一开始就给出了看似非常阴暗的图像,“我”从来都只是一个“小他者”的镜像。听上去很恐怖,但齐泽克却说了,这只不过是个很难接受但是接受了之后也就那么回事的事实。

  又怎样呢,主体性依然会确立自身的辖域。而恰恰是借助小他者与大他者共谋的可容纳无限种幻想的背景图式,这个源泉,“自我”才能真正不那么空乏地汲取素材。这其实涉及两个著名的反题:“存在的被抛”和“主体性空乏”。(既然是书评就稍微扣扣题满足一下他者的欲望吧)在第三章讲了“佛教”和“技术哲学”共同的欲求,就是通过空乏主体性使人摆脱欲求的痛苦。但这在拉康看来只是一种无妄之灾。主体性的空乏化,在拔除“三毒六贼”时,拔出那个大他者的控制之时,必然也在整个地把自己连根拔起。首先,这他妈就是很难的,因为自我消灭的痛苦几乎等同于死亡的痛苦甚至是粒子湮灭的痛苦。接着,这个极端惨痛的代价所换来的东西,到底又是什么呢?无非是另一种欲望,一种海洋神漾(oceanic feeling)。当然,如果认清这一点之后,如果主体与这个幻想也发生了同一化,那么也无所谓。关键还在于,同一化到底发生了没有,还是另一个他者在你心中捏造的呼唤呢?检查这点,就是在检查所有的精神症状。只要以“人”的立场看,那么任何一种“幻想的结构”都不会更具统治权,真正对人重要的是什么呢,我想在此冒昧地概括一下,是“统觉协调”。也就是意识与现象,自我-他者-大他者在想象界、现实界、实在界的一种最大的实现化的可能。统觉协调意味着这样的状态,你不是不再痛苦,而是你对一切包括极端的变故都有办法在人的维度上自适。我之所以用这么个词,是借用了心理学上一个术语,认知失调(cognitive dissornance),我就不解释了自己查吧,但是这个术语针对的恰恰是一种拉康意义上非主体性的行为“认知”,齐泽克打的比方是像一个旁观者那样观察。也就是说,认知哪怕不失调甚至天才得跟卷福似,那也和主体性没太大干系,反而陷入了一种欲望的幻想图式:求知的主体化。比如《生活大爆炸》里的谢尔顿,就很典型,一边聪明得跟外星人似的,一边随便院里发个小奖牌就要高呼god bless American。这就是很失调的。也就是说,把人当作人,更重要的是在统觉意义上的,也就是能把作为人的一切要素把认知、神经心理、身体反应、行为囊括在内的一种觉察,“统觉”是个勉强能接受的说法。然后就是在何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协调”。这是穿越幻想所期待达到的目标。

  针对技术性的主体空乏,特别是行为主义心理学和诸如皮质电描记(就是脑的义体化)之类的玩意儿,他无法为人类提供统觉协调的可能图式,因为他们把“欲望”缩减为一个点集式的标靶,而不是嵌入“人性”的综合,是手段而不是目标。是的,我们的确不知道人在干嘛,人性要干嘛,欲望如此饥渴地指向食物、性对象、安全感和权力等等动物性与认知性的深渊。但是有一种直觉告诉我们,我们是人,等等,在“等待”中,在“人的等待”中,发现一切没那么糟糕,也没那么简单。而且事实表明,以点集的方式去一个个满足欲望,当然,只会有更多的天坑等着你去钻。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是你的“人格”,你的自我,大他者所塑造的小他者们,在提出要求,而不是欲望自己在生产自己,并在哪个疆域非常体恤地停止在无穷扩张中对你的征用。是你自己在无限地征用你自己。而这个你,又不是你。协调这个不协调的他-我关系,就成了你作为“个人”唯一的使命,“穿越幻想”的使命。

  这个概念很容易被误解,起码像我以前那么想的不在少数。穿越,啊哈,我这么聪明的人,识破他者的诡计,我的地盘我做主,在开放的沙盘rpg里冒险并随意地去自我实现(像黑格尔说的那样),多么美妙的蓝图。绝非如此。这就又构成了一个新的“幻想”,无非如此。当你没认清楚自己的无知和限度之前,当“实在界”陨星砸碎你麻雀大的脑袋,你他妈就完蛋了。穿越,不是丢掉,也不是把穿越当成另一个“图式”。穿越是一种非常精密的策略。

  我用“统觉协调”这个说法,就是为了说明,在幻想的结构和自我意识之间的关系。在自我最容易崩坏黑化的雏形阶段,一切都是他人赐予的。并以幻想结构为中介加诸你的生成过程。比如,我们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不太可能改变你非常根本的一些“小癖好”,比如某种诸如金耳环这样的微观的“民族性”标志,比如你喜欢“奥特曼”。当然有人会反驳说,我他妈只喜欢歪果仁。这很好解释,因为剧烈的”创伤“颠倒了本来很容易摄入你的群体性象征结构,但相反,一丁点创伤甚至屡屡挫败都很难让一个人真的讨厌自己的”同类“。你对亚裔av女优的偏爱和血浆快感难道不说明了这点吗?这些微观的特征,在你聚焦时就像烫蚂蚁的放大镜,是屏蔽或背景化了自我意识的,但当你把所有的这些微观的不可还原和不可裂解的结晶统摄在自我中,就是织造起你意识之网的带钩子的网点。这其中有一个问题。恰恰在你忽视检查而不是致力于令人难堪的变态的检查时,大他者,那个控制狂魔,才会用他类似纳米机器人的新玩意儿,替换掉你的那些“结晶”,播撒精神疾病的毒芽。问题就在这:你越远离你的症状,就越容易被植入完全不属于你被强加于你的症状。简言之,系统从不针对你,它只是无差别播撒欲望,它作为一个“自体”同时也是一种巨型的集群化的他-我图式,只是总是滞后于那个新生的你,他欲望,播撒,中出那个忽视了你自己的你。

  心理学上还有种说法可以用一下,叫主动性阶段。但不是太细致。我则认为,主动性不是一个阶段,而是一个先验构造。有一个非常不错的例子,就是“闭眼奔跑”,在你完全清楚前方无障碍物的前提下,闭眼之后很短的时间内,肢体就会迅速因为恐惧而做出阻挡动作并且强行“主动”地睁眼。(为避免误会,我得强调,这就是完全基于你自身构造的主动,别和我扯什么那是我身体在反应而不是“我”的意志)。另外包括快与不快的临场判断,几乎是一个完全封装在“个人”体内的测谎仪。齐泽克虽然说草莓蛋糕是你爹希望你吃的东西,但那是在“甜”的择取范围内安插的一个他者。如果你爹希望你吃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统觉”筛选出了一切非主体性行为和伪先行结构。再说那个著名的“性快感”。飞机杯之所以不能像一个av女优那样能获得更充分地快感,并不在于快感强度的差别。而是飞机杯这种机械玩意儿粗暴地阻断了“统觉”的可能。但由真人扮演的视听却是充分的统觉材料。哪怕二次元H漫,勉强也是可以的。因为一旦涉及统觉,其实就涉及了“幻想”,那么那种协调的同一化就有了可能。针对一些喜欢挑刺的,可以多说几句。二次元和机械又有多少区别呢?有人会问。这是一个模糊逻辑的界限,怎么确认呢?大可以抛出另一个心理测试,“恐怖谷”理论,也就是在心理的先验构造中有一种判断力,在拟人化对象接近某个域值时,就能激发亲近感。而低于这个阈值的拟人化则会相反激发强烈的恐怖感,就是“恐怖谷”的取值,比如丧失。哪怕那是蒙蔽感官的幻觉,但已经为统觉做了足够的铺垫。拟人,难道不已经是人性的表现了吗。在这点上,暂时不必太纠缠。

  统觉的协调作为个体一生可能得到的所谓幸福,就必须反身性地思考那些关键的问题。其中都和这个幻想相关。而其中最极端的一种,就是统觉裂解。无论是佛教的主体性空乏还是科技的,都是人的主体性裂解。完全抛弃了幻想结构,统觉就变得不再可能,作为人的意识赖以生存的温床,无论它是蒙蔽性的一个阈值还是一个实在界不可穿透的他者,人依靠着它。这很像那种栽培多肉植物的营养泥,可能非常廉价和化工,但哪怕是这样,植物也能生长了。正因为统觉性构成了“人”的一个现象学意义上的肉,而只有同样是基于统觉性结构的幻想才能与之相吻合,统觉-幻想-人。

  其实所谓穿越幻想,完全也可以理解成对“幻想”质量的评估。是优质的还是劣质的。是阻滞性和带来无穷挫败的还是自我实现的并且积累性的。是被强制中出的还是合谋的甚至是在非常基本层面达到了独立性和自我创造性的,也就是能提供“主能指”的“主人”。齐泽克借助拉斯•冯•提尔《忧郁症》里的一段展示了非常美好的“幻想”,被他认定为是有“主人”价值的。在陨星即将摧毁地球之时,患有重度忧郁症的贾斯汀,给朋友和孩子搭了一个棚子,告诉他们这是一个“魔法洞穴”,躲进去就好了。谁都知道这是鬼话,但内心涌起无限的期待并钻了进去,更安详而不是更恐慌地迎接实在的无法穿透威力无比的大他者无情地摧毁。这和刚才说的对身体的欺骗不是一样吗?正因为身体性的先验结构恰恰是那么一个绝对不好哄但一旦你用心去哄也会乖乖安静下来的小妖精,一个“属灵”之事件,作为人的底线和安全垒,必须被尊重。死的很难看,死不瞑目和睡美人的死,有什么分别?都是死,我要的是活下去,是幸存,是永生,典型妄想症的蠢话。睡美人就是意义本身。提供“主能指”的主人是一则同时关乎创造和拯救的行为,可以形象地说成是,在随时会降下黑夜和狼群的密林中学会用统觉点起万种可能性篝火的能力。实在界对人的意志是碾压性的。正如作为自体的大他者对于个人一样。但在人的内部事务中(如果真有的话),每一个睡美人般的幻想结构都是在安抚随时会因为更碾压性的实在的灾难而暴走的自体结构。如果呼唤足够多并且虔诚,有足够多穿越幻想的彗星,铁的替代性的天空就会软化甚至自行崩塌。就像拉康常说的一句话,关键在于“人的等待”。所有人都等待,那么机器就会停转。

  所以说,对于那些更关心自身精神症状而不是随便找个宗教投靠的人来说,诊断幻想和检查自己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所谓的协调性,并不是说你一定要遵照某种普世价值或信条来行事,这只不过是从众心理的变种。甚至还带有强迫症性质。当然你可以形成信念,信念有一种牢固的联结关系,但绝不是如同献祭小鬼充能的那种自我吞噬效果,用卢梭、尼采和康德同时洞察到的微妙差别来说,非物理的,而是化学的,如同“键”,在某种淬火体验中形成,在更强的灾难中散开并重构。幻想本身是必须的,但一切幻想都不过是构造性的。虽然有些构造已经完全嵌入你的自我,类似于科幻中常见的半机械化脑,而有些构造完全是通过语义逻辑硬塞进来的累赘之物。这时候检查,就是区分,原理如此,但接下来都是经验了。协调,是在明知这些不过是幻想构造的同时明白哪些是你可取的哪些是先在于你的哪些是外化的,并且采取相应的措施。为什么拉康要说“根本不存在性关系”,“根本不存在意识形态”?因为只有,只有你和幻想的关系。这种关系大体上无非是控制的、病态的、阻断的、侵凌的、伪设的……或者你要么就穿越了,并且去协调它。但拉康也看得很清楚,基于这种不可挽回性,所以他还是坚持以“症状”来命名一切,包括哪怕你穿越了某个幻想,依然处于症状之中。因为这种关系首先还是构造性的(多么后结构主义的倾向啊),并且永远不会有稳定下来的一天。而人,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一日日修补,润滑,并协调自己和这种构造体的微妙而危险的关系。但这是不是一种唯我论调呢?我不认为如此。并不是说拉康完全不关心他人(性关系)、建制(意识形态)的问题,而是这些问题只不过在不同地层次上回应了拉康眼中的主体性。对于我们、人类,一样以更巨型的他者来参照,而方法是一样的。在种种共同体设想,一样要做几种检查,在协调中,他人是否侵凌,如何处置?你的欲望为何,是否是主体性的?你又是否侵凌?判断从不会准确,但你在判断,并处置,这三个最核心的问题,那就已经在开锁了。当然,你无时无刻不和他人建立一种关系,甚至和更多他人的集群建立另一种关系,所有这些,都还是结构性幻想。不存在例外,而这必须是在拉康严格界定的那种意义上的,而不是随便什么字典里翻出来的“定义”。甚至,你可能只是和av女优甚至二次元小萝莉(你以为)建立了的关系,都基于人的先验的统觉性诉求,而这个诉求本身也只是为了保证能生成人性也因其自由度太大并且容易被蒙蔽和利用而变得危险的一个桥段,只要你当真觉得还算ok,也就ok了。当你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时候,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但也会有无数种手段可以帮助你自我修正,去协调它,去自适。在这方面,我们完全可以设想,你接通了拉康的热线,差不多咨询完了,下一步,他可能就会把你转诊到福柯的“自我治理”部。他可能会说,穿越幻想,这回事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下面的技术细节,你去问福柯,他这人比较技术宅……的确可能如此。福柯恰恰是在更技术细节的层面接过了同一个问题。包括他在法兰西演讲中通过《主体解释学》告诉我们,阶段性“避世”就对于你的麻烦有很好疗效。封闭一切他者的干扰素,在已经积累了无数记忆和身体感知的我的空间中,重新梳理一遍,摘摘毛球,拆掉几个障碍物,把跟科学怪人似的贯穿你头盖骨的钢钉拔出来,都是很不错的方案。或者也可能把你转交给列维纳斯,教你怎么能得体又不失机巧地和他人建立一种浸润在圣光中的友爱关系。去协调自己吧。不是压抑那些不知来处又没有尽头的诱惑,也不是把一种强迫性幻觉视为天命所赐无度地耗费人生,你可以做的,都是些微小的工作,但也只有靠自己了。

  接下来,就要说说齐泽克了。为什么他不厌其烦地扮演许多正派人眼中的丑角呢。完全可以说,这就是他的自适。他喜欢那些拿抹大拿的玛利亚和耶稣约炮的黄段子,这难道不能看成他对自己主体性的把握吗?我完全不认为他是蠢,他明知道自己如果把学术的幻想结构看得太神圣的话完全可以掩饰自己的庸俗,但他偏不,因为这不符合他的主体性配置。但他也很清楚,这只是他的小癖好。从没说,拉康本质上也是个口淫癖。不同于弗洛伊德,就很喜欢把自己对于性的那种认知幻觉安插进每一个主体中。虽然同时,拉康和齐泽克也不会忽视弗洛伊德充满磁性的理论。另一方面,对于资本主义的敌视也并没有把他倒向另一种极端意义上的圣战士幻想,这也充分说明了他是多么牢靠地在汲取拉康的营养。绝不会因为他对一种他认为是病态的幻想构造,而堕入对另一种哪怕是更优质幻想的病态渴望。幻想的质量是一回事,和某种幻想的关系是否恰当才是拉康式分析的奥秘。这让我想起马雅可夫斯基的一句诗,“有个废物像托尔斯泰/高傲的从天空俯视人间”,如果你不是托尔斯泰,千万别学他,如果你的确是托尔斯泰,我相信……你根本就不会注视托尔斯泰,因为你只把目光投向上帝。从菲勒斯缺失,到拥有菲勒斯,再到成为菲勒斯,都没有解决的问题是:你自己,想,并且可能,怎么和菲勒斯相处。有件事,就很有教益的,可以观察到,齐泽克一边汲取最精深的哲社文化素养,遍及欧美各种光辉人物和作品,同时又非常爱看烂片和关注时髦玩意儿。但难道他不清楚,前者是他的源泉,而后者不过是他的对象?不管是消遣对象,还是施工对象。这种区分显然是非常具有精神分析价值的,据说吴冠军爱玩三国杀,我相信这是真的,他并不觉得这么个廉价的山寨桌游会毒害到他,而且可能像万智牌之类的高端原创产品反而太费神了。如果你在咀嚼了一堆垃圾之后,妙语连珠地讽刺,那堆垃圾也就因此而升值了。最怕的是你不过是愤怒于自己被垃圾包围却只是骂了一句句操,最终被厌恶和恐惧吞噬,乏味而可悲。这恰恰是本来还可以有所作为的人们常常陷入的处境。所谓的幻灭,难道不也是另一种幻想的懒惰的救赎吗?其实我自己就常常陷入此种症状。齐泽克自己也一定经历过这个阶段。再多说一点,如果齐泽克真的为自己得意的策略沾沾自喜而被资本以对立面的方式收买之后成了《黑镜》里那个黑人吐槽手,那他就不可能写出《视差之见》这样的煌煌巨著了。这可不是一个沉溺于明星角色的人可以积蓄出的能量。齐泽克对于没有天敌的资本主义,有着非常耐人寻味的对策,反向剥削,接受贿赂,拒不履行合约,假痴不癫地刷完一轮又一轮野怪混够了资历,收拾好自己,穿戴上他藏在保险柜里的学士服,平静地步入哲学的万神殿,他早已为死后的自己,在那里预定了一个席位。

  《事件》读后感(七):刺激阅读欲望

  对事件概念从哲学角度进行分析。借助大量的电影、戏剧、小说、社会文化现象,阐述宗教、哲学、精神分析领域典型事件,包括:作为建构的事件(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的改变)、基督升天事件,佛教正觉事件;哲学三事件:柏拉图理念论、笛卡尔自我、黑格尔哲学;精神分析三事件:“实在”、“象征”、“想象”。书中还有对2012流行音乐《江南style》的阐释,以及对中国南京彭宇事件(搀扶老人却被判罚)的解读,可见本书关注社会文化视野之广。这是一本魅力十足的书,如同一次奇妙的旅游,虽然未必能完全领会沿途的风景,但畅快或幽深的感觉十分真切。由此产生对齐泽克哲学思想以及拉康精神分析学说的兴趣,刺激了进一步阅读的欲望。

  《事件》读后感(八):我们所做的就是“将已成为”历史

  1. 齐泽克纵横捭阖,几乎无所不涉,不过看这种书,并不一定接受其最终(或许是强加的“突然”的)结论,而应更看重其展开过程,如果你不真诚,完全可以用自己喜爱的对象添进他的过程,最后推向你所愿想的结论。就过程的展开来说,在诸如《视见之差》中要更为完备,这只是本小书(当然也不是一本地铁读物。不过,地铁在齐泽克看来是公共空间还是私人空间呢?尤其是如果真的在地铁上读这本书的话)。

  2. 在导言中,齐泽克将事件首先定义为“奇迹”,是超出原因的结果,与我所寻找的已是不同的东西,我可能还是在找维特根斯坦说的构成世界的“事实”,即正在发生的、已发生的是什么,我如何确认,它如何构成,是“发生”,而事实/真在传统上大抵有两种:本体与符合。齐泽克在最后一页的注释中解释说,本书并未提及作为分析哲学的维特根斯坦的事件概念,作为左翼,齐泽克的出发点是永远是政治与革命,他最后说,事件尚未来临?好好注意吧。

  3. 第二章,齐泽克又接着说,事件的定义是堕落,是回溯和重构的幻象。神不爱世人,人类无非是神用于彰显自身的工具。神只爱自己。因此神的归来是一种巨大的灾难,因此神在隐居仍然不够,神必得是已死的(在犹太教中)。如果按照后章中的“杀人的已不是他,而是刀。他已经没有任何伤害其他人的欲望,是敌人的出现使他成了受害者”,则在“堕落”的论述中(齐泽克批禅——他所理解的禅是经由“禅的西方主要推介者”铃木大拙?但仍可以照其逻辑推演,如他用德勒兹阐述的斯多葛派来证明德勒兹自己的观点,这当然不恰当),禅是“无”,而神亦是“无”(全——无),同一逻辑:人的出现使神成了受害者:“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很大,终日所思想的尽都是恶,耶和华就后悔造人在地上,心中忧伤,耶和华说:我要将所造的人和走兽,并昆虫,以及飞鸟,都从地上消除,因为我造他们后悔了。”飞鸟走兽亦因人而害。

  4. 在堕落是救赎的起源中,比对中国,则老子说,“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堕落是善的前提,信人善则人恶而不知,信人恶才(可)能向善。同样,在人死并非真死中,中国同样也是人死而作鬼神,唯有鬼神之死(第二次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是烟消云散。

  5. 回溯带有一种宿命论的色彩,在过去,这些潜在未能被梳理,只有当结果出现,才回溯以供给它们予线索与意义。所有的事件都是回溯的,无有此刻与当下,所有的时刻都是过去,而过去一片虚无。“我们所做的就是‘将已成为’历史”。事实上我们在每一事件上,即使是眼下的、正在经历的事件上,采取的都是回溯的视角,按照连续性与意义整理经验,即便是在“人生是……白痴的故事”这一隐喻类型中,其回溯也带有某种规律与目的性。此事勾连前事,而它也将被后事勾连,人是被数条连锁牵引的木偶。在另一种隐喻——“人生是一个故事”中,我们也已经无可奈何的看到,普罗普早就借由民间故事为我们归纳出了人生的所有类型。

  6. 回溯是一种致命伤,是一场灾难,事件在当时并不具备此意义,不过它那时的意义仍是按照某个坐标/目的标定的,当时的事件亦非事件本身,就如同后来追加的一样虚妄——不是事件本身,而只是构成它的一部分,则事件被无限构成,因此也可以说,事件是非意义的。回忆是一场回溯,因此我们撷采的并非事件的全部,而只是某一方面。整体会死亡,局部则不会,局部不惜一切代价、无知疲累地不断重复。“为何应当有物之处却无物存在?”重复的不是事件内容,内容是无关紧要的,而是附加在事件之上的情感,只有其带来的情感重叠了,情感早已在此,等待着对它的重叠,当重叠发生,过去将全体呈现,仿佛突如其来,无可抵挡。

  7. 因为回溯,事件还是一种延宕,“随着主体参与到象征秩序之中,时间在两个方向上的线性流动发生了卷曲:积淀与追溯都发生了改变……究其本质,每一个行动都既是过早的行动,同时也是太晚的行动。”此刻的事件不但向前回溯,也会向后推演,因此可以粗浅设想,事件并不遵循时间线(尤其是当我们将时间视为三段式时),它是非时间性的概念。切断/穿越之后的状态超出了原因,因此总是显得无效(如果我们认为时间永逝,它就成了下一个当前),且是非物质的,仅仅是一个表象(事物存在于表面),是流变的,背后则是永恒之物,两者或数则相叠加。

  8. 回溯维系于不正常状态突现的切断。疯狂是不正常最常见的象征之一。疯狂是“我思”的状态,它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遮蔽现实而退归到自我之内,坠入经验的深渊。齐泽克提到,黑格尔会说世界的暗夜,“人类就是这个暗夜,这空洞的虚无,他的单一性包含了万物……每当我们直面人类之时,就会瞥见这个可怖的暗夜。”齐泽克没有在此处提及布朗肖(却提及了谢林,不过在结语中,齐泽克还是就转捩点提及了布朗肖),布朗肖在切断之处没有疯狂,他经由的是“垂死”状态。

  9. 毁灭与重生。“主体的实体身份被粗暴的毁灭过程,恰恰也是其重生的过程……主体的身份已经无法通过‘讲述自身的故事’——亦即通过主体自身叙事性的象征肌理——来加以界定:当我们将所有这些东西悉数除去,剩下的便只有纯粹的主体(或者说,只有纯粹的形式)。”不如直接说,在德勒兹的“纯粹过去”中,只剩下散落一地的语词,(中期)布朗肖会用情感潜在的串联,而贝克特则扬弃所有,成为一个真正的悲观主义者。

  10. 文学没有唯一方式。有趣的是,齐泽克把拉康的人栖居的三个状态(想象之维、象征之维以及实在之维)映照于卡尔·波普“三个世界”,而与小说写作最为相关的是5.2节的象征之维。“疯子能见到神,因为他把凡人误认作了神(或魔鬼);情人则在其所爱的人那里看到了神(神性的美);而诗人却只在虚无的背景上看到凡人。” 如果要我说,这指向的乃是梦,梦是表征之域,它维系隐秘的秩序。而在此,我们如何能够逃脱博尔赫斯的巨大阴影呢?

  11. 在关于过去/传统的论述上,齐泽克在通常的文学视角(艾略特、博尔赫斯)上引入了哲学视角(德勒兹、沃尔德、拉康及波普),此外其他人如何看待经验呢?柏格森会说,生命非它,源源不断的涌动暗流而已。

  12. 以齐泽克所理解在俳句中呈现的“过去——切断——以后”的结构,事实上也是小说的结构,而所谓先锋派(一些先锋),只是在此结构上进行抽除,只保留其中一些项,诸如“我的过去一片朦胧”“人生断裂的时刻”“永远之前,一切皆不在”。

  13. 关于爱。如果求爱时声称,我除梦想外一无所有,这就是要求求爱对象深陷求爱者之梦境,她若接受,必将深陷于我的梦境,无法脱逃。在这一点上,《哈扎尔词典》是一个完美的典范。

  14. 声音是短暂的事实,爱只存在你说出“我爱你”的那一刻。“当我死后,我的爱将从来不曾存在。”当你失去,你会加强“我如此需要”的印象,而此前,你根本不需要它。当我们开始谈论爱时,爱已经失去了。

  15. 爱是异常事件,只有当无爱时,我们才存在于正常状态,即活在无止境的痛苦之中。

  《事件》读后感(九):用齐泽克的方式谈谈《事件》

  一

  齐泽克热爱哲学,

  齐泽克热爱电影,

  齐泽克爱用电影讲哲学,也爱用哲学讲电影。

  哲学和电影都是思考性叙述,一个用文字,一个用图像。

  文字达意优于图像,图像言情快于文字。用具象的图像介入抽象的文字,可以软化文字的清晰,世界远没有那么清晰。用抽象的文字来介入具象的图像,使图像释放的含混性得到整理,整理过的表达更易于消化。但也要小心,当文字落入多义图像的容器,图像试图捉住文字思考的精神,相爱即转化为相杀,阅读齐泽克的过程就像拉康说的实在界一边创造一边破坏,两者真正的结合的瞬间像极了他说的事件。

  二

  什么是事件?

  一切皆偶然,所以一切存在皆是事件,但能打扰到我们的偶然才是《事件》所讨论的。

  事件

  “涉及的是我们籍以看待并介入世界的架构的变化.”

  事件

  “是叙事架构本身的毁灭,它的出现取消了任何架构的物质基础。”

  终极的事件

  “是堕落本身,亦即失去那个从未存在过的原初和谐与统一状态的过程,可以说,这是一场回溯的幻象。”

  对事件多层次的讨论帮助我们了解世界的真相。

  三

  真相一:

  指导人们行为的意识形态构架是偶然形成的,可变的,不稳定的,开放性的。正是构架的这些特性使自身始终面临解体和重构,造成事件频繁出场。

  真相二:

  人类理性拒绝相信一个只有偶然性事件的世界。或设定一个永恒,完美的绝对物,如理念,苦苦寻求。或假设固定化不变的不可撼动的基点,如我思,来掩盖依附时效性极具变幻的具体现实。不完美的现实与完美抽象物(理念,我思,无我……)之间的缝隙产生了缺乏,缺乏引发堕落,从而引发建立在回溯基础上的不断否定人类自身历史。

  真相三:

  客观的真理是掩盖事件的是表象,而脆弱和虚假的事件流露和渗透着绝对之物。主观真理空无一物,封闭主体是零。事件让人类惧怕,却又无法删除,删除它们意味着删除生命本身,我们趋向于消解它们重塑它们,遗忘事件性的生活,遗忘被事件骚扰的自己。但真得能完全遗忘吗?重塑它们谈何容易?

  三

  听听伍迪艾伦在《午后巴塞罗那》讲到的两个姑娘故事吧!

  Vicky是个好姑娘,热爱生活,善解人意。克己自恃,认同公众价值。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以及如何实现,当她获得想要的结果后努力维持,不允许自己做白日梦,不允许任何冲动毁坏自己所推崇的和承诺的。

  Cristina是个好姑娘,热爱生活,善解人意。热情无限,乐于探索未知。她从来不知想要什么,但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她一直在寻找,不允许自己过已知或已进入习惯的生活。

  个体不是为生活而造,生活从来不是为个体设计的,生活景观和个体设定的框架总有这样那样,或大或小的差异和空隙。这些空隙和差异的存在,使得偶然事件轻松撕裂个体的设定。

  浪漫多情画家Juan的出现就是Vicky和Cristina的偶然事件。

  与Juan的邂逅打开了Vicky自我认知的盲区,自己践行的理智很快被情欲所代替。与盲区的对抗不只是一个人理智与情欲的简单对抗,而是已知的自己和未知自己的对抗,已有的意识构架和事件的冲突,未知对于Vicky 太可怕了,最终在外界的帮助之下拒绝了它。但她不能回避的这个事件(偶然情事)对生活撕开裂隙和提问:她明确的真的是她需要的吗?她不明确的真得是她不需要的吗?她的意识框架崩溃了,她仍然继续她可以掌控的生活,但充满怀疑。

  与Juan在一起的生活暂停了Cristina的寻找和不确定性。真实稳定的关系和生活对于Cristina是事件,它颠覆了她的惯性,最后使她不安,她要寻找的是一种无法表达的存在,无法说得清道得明的感觉,真实存在的关系破坏了她的意识框架。事件不断的驱赶她回溯自己的框架设定同时也破坏了她的框架设定,她离开了Juan继续寻找,但也充满怀疑:她寻找的真的存在吗?还是空然无物 ?

  影片最后,Vicky和Cristina拿着行李肩并肩走着眼中带着不安和怀疑……这眼神让我们看到了《事件》中所讨论的事件的威力。

  四

  也许生活的悲剧就在于相信那个固定的设定,对事件进行讨论的意义在于我们生活其中但总是选择忽视它,假装撤销和遗忘它。

  《午夜巴塞罗那》最后一幕 Cristina和Vi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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