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食人族》是一本由[法] 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著作,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CNY 36.00,页数:226,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我们都是食人族》读后感(一):我们都是食人族
我在北京飞亚特兰大的20个小时航程里把这本书看了三遍,每一个字都不想放过。
朱天文在《巫言》里写:我常不能相信李维史陀是今世之人,只要搭飞机赴巴黎就能目睹本尊。在那之后的2009年,上个世纪和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头脑之一,活了整整一百岁的Claude Levi-Strauss终于不是今世之人了,许多年以后的这本文集,是新的惊喜。看他的书,才能发觉何谓“一切思想者的财富” 。这一本是再合适不过的飞机读物,不是《神话逻辑学》那样体系完整论述充分皇皇巨著,只是写给意大利《共和报》的一系列小文章,从人类学的角度探讨了诸如疯牛病,人工生殖,量子力学等种种现代性的命题,甚至还说到了戴安娜王妃的车祸。处处可以目睹作者的目光之深邃,思维之精妙,每一篇都带来新的思辨,正适合在缺水寒冷的三万英尺高空聚精会神阅读,每一段话都值得认真思考。 而印象最深的一篇是《人类学家的首饰》, 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发现飞溅液体的微距照片与开口式冠冕谜之相似,而封闭式冠冕,难道不像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么? 在人类从外部来认识世界以前,是由自己的内在凝视世界的某些真实,同时相信自己所从事的都是纯粹的创造工作。这本书更好的一点是专有名词和专业名词都标注了法文原文,更加方便检索和辨识。
《我们都是食人族》读后感(二):我们是文明的“食人族”
《我们都是食人族》读书笔记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人类学的书籍。一直以来都读人类学和社会学抱有兴趣,总觉得人类学和社会学可以解释一些自己不能理解的现象。 读完《我们都是食人族》,最大的感受就是,原来我们都是食人族啊! 《我们都是食人族》,作者是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Claude Levi-Strauss),法国作家、人类学家,结构主义人类学创始人。 书里面收录的文章,是列维-斯特劳斯在1989年至2000年间,应意大利《共和报》之邀而写的。文章基本上是以一则时事出发,进而阐述某些当代重要的议题。所以,文章里的时事距离我们已经有几十年了。但是透过这些时事,可以知晓某个时期的社会现象。 比如,第一篇,《被处决的圣诞老人》开篇就写了1951年发生在法国的圣诞节前夕的事情——在数百名教徒的孩子面前,圣诞老人在法国东部城市第戎的大教堂前庭被处以火刑。 圣诞老人为何要被处决?作为一个中国人,我非常不能理解。在我的认识里,圣诞老人是西方文化的一个代表。 “对我们教徒而言,圣诞节应该只是一年一度庆祝救世主诞生的节日。” 在基督教里,耶稣基督为救世主。 圣诞节(Christmas)又称耶诞节,耶稣诞辰,译名为“基督弥撒”,起源于基督教为纪念耶稣的诞生,便定12月25日为圣诞节,年年望弥撒,纪念耶稣的出世。 在当时的几个月以来,教会多次通过几位主教之口,表达他们不能苟同“圣诞老人”在许多家庭与商业活动中受到的与日俱增的重视。主教们谴责这是一种令人担忧的“异教化”,在耶稣诞生日,将众人的心灵由这个专属天主教的庆典,导向一个没有宗教价值的神话。 圣诞老人被指责将圣诞节异教化,而且扎根在这个节庆中,逐渐占据愈来愈重要的地位。 在“二战”结束后,法国的圣诞节庆祝活动发展到战前前所未见的规模:大型圣诞树竖立在十字路口或交通要道上,圣诞礼物包装纸上绘有圣诞老人,大卖场员工乔扮成圣诞老人……在此几年之前,这些习俗在那些去过美国游玩的法国人看来,还显得幼稚古怪,现在却根植于法国。 列维-斯特劳斯解释,这种法国圣诞庆祝活动的演变,一方面受到美国的影响,即单纯的传播,一方面存在着刺激性传播:传入的习俗未被同化,只是它的出现足以激发原本潜在于社会的类似习俗。譬如,一位家庭主妇看到橱窗里用圣诞礼物被包装纸包起来很好看,于是就买了,因为这些包装纸能满足没赶上的需求且能传递情感。这里并不需要意识到这是其他国家的风俗习惯,但是很快就受到了认可。 再者,在“二战”以前,法国以及整个欧洲的圣诞节庆祝活动早已愈来愈热闹,于生活水平的提高有关,还与古风(比如在以前就出现过用类似圣诞树来装饰的流行文化、分花玩具给小朋友的人被称为圣克劳斯等等)有关。 反观我们现在的中国,年轻人也开始以各种方式庆祝圣诞节。不是说他们都是基督教徒,也许可以用“生活水平提高”来解释。在庆祝活动中,让人感到开心、快乐便足够了吧。何况,在中国境内,外国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有庆祝节日的需求。 当然外来的节日,会受到一些人的不理解。 于是,我便想,是否外来的节日满足了一些人对快乐的需求?亦或是满足了其他一些需求?在当今节奏越来越快的时代,工作和生活的压力,总让一些人感到压抑。也许需要一些节日和欢乐感来缓解压力。 书中,提及了不少不同民族的神话,神话背后蕴藏了哲学思想。在北美洲西北地区的神话中,雾的起源和风的起源常被拿来对比。风被描述为一个圆润、空心、没有骨头的身体,被认为是邪恶的存在,被一位印第安人截获承诺以后只轻轻吹拂后才被释放;雾的起源来来做一个故事:一位生病、引人反感名唤猞猁的老人,故意将一抹唾液或者尿液至于村庄头目的女儿身上使得她怀孕,孩子生下后,村民们得知孩子的父亲是猞猁,便将猞猁打得生命垂危并将他和妻儿一起遗弃,猞猁变为俊俏的年轻人,对于迫害他的人,猞猁送了厚重的浓雾,使得他们无法种植造成饥荒,后来他原谅了村民成为了村庄的头目。 猞猁有个主意的敌人,郊狼(也是捕获风的人)。猞猁是猫科,郊狼是犬科。两个科别之间存在对立。但是根据故事,这个对立一开始并不存在。 “神话暗示着那些违背世界秩序,这两个一开始相似的生物必修变得不同。由此可以了解神话赋予这些过时的重要性。通过形象的转变,这些故事传达了孪生的不可能像,这是美洲原住民哲学思想的核心。” 不过后来,新大陆的发现,印第安人表现出对白人的高度好感,迎接他们、适应他们,让出空间给他们,甚至更多。这样的付出,却没有得到同等的回报。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人类本身可以是人类文化的食人族。同化,是一个会让人感到可怕的现象。 总的来说,列维-斯特劳斯为我们概况了食人的行为: 食物性的,发生饥荒或为了品尝人肉的滋味; 政治性的,为了惩罚罪犯或者报复敌人; 巫术性的,为了同化死者的美德,或反之,为了驱离死者的灵魂; 仪式性的,宗教崇拜、举行亡灵或成年祭典,或为了确保农产品丰饶; 疗愈性的,比如脑垂体的注射、大脑物质的移植,以及器官移植等等。 “在不同的时空中,食人行为具有非常多样的形态与目的,但它始终是自愿将来自其他人类的身体部位导入自己体内的行为。”
看过一个评论说《人类简史》的观点不算新颖,那时我还觉评论人有点苛刻。但是接触到列维-斯特劳斯的这本《我们都是食人族》时,原来一些观点真的早在大半个世纪以前,已经提及过。例如农业的出现,代表某种退化,人类被迫在土地上生活;语言的出现促进了社会的发展;食肉者带来的环境问题;科技带来的担忧。
“对于普通人来说,物理学家以其方式描述的世界,与我们远古祖先所构想的超自然世界几乎相等,当中一切都异于寻常世界,有时更与之截然不同。为了想象这种超自然世界,远古人类便发明了神话。”
阿西莫夫著名的《基地》系列,故事发生在人类未来,有一位心理历史学家,就是类似古代的巫师一样,可以从历史预测未来。而现在的科学家的确也担当这个角色,只是他们用数据与研究预测未来。只是手段不一样,《人类简史》作者尤瓦尔·赫拉利本身也是一名历史学家,接着他又出版了《未来简史》一书来预言未来。
不要忘记,列维-斯特劳斯有一个哲学学士学位,相信任何一个对哲学有研究的人都知道,哲学的精神就是存疑,因此他一定对于科学也是充满怀疑的态度。同时,对于所谓的文明也应该抱有一种审视的态度。
在《被处决的圣诞老人》一章中,他告诉了我们在人类的历史发展中,圣诞老人曾被视为对宗教的亵渎,而被活活烧死。而平安夜来源于死亡的传说。
“事实上,有无数的事实证明,平安夜聚餐的真正独特之处便在于给死者提供一餐,客人在此时扮演死者的角色, 就如同儿童扮演天使的角色,而天使本身,也是死者。”
“他不是一个神话人物,因为没有一个神话与他的起源和功能相关;他也不是一位传说人物,因为没有任何野史轶事与他相关。”
如列维-斯特劳斯所说,圣诞老人的传播其实是现代西方异教徒的一种胜利,他们成功塑造一个慷慨,没有痛苦、嫉妒的角色。
书中提及部落中食人行为背后的一些道德伦理,如饥荒、为了惩罚与报复敌人,同化死者美德或驱离死者灵魂,宗教祭奠、还有医学作用。我想,书名为什么叫《我们都是食人族》呢?我想,从宏观的角度来说,人类的历史充满了扩张与文明的侵略。我们通过不同的侵蚀与同化,把其他民族变成如同我们一样,这种行为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种食人行为。
“人类为了使用而圈养、屠宰生物,并且开心地把它们的肉一块块展示在厨窗,必然会引起反感,就如同16、17世纪的旅行者对于美洲、大洋洲或非洲野人食用人肉的反感一样。”
他在书中大大滴讽刺了人类的肉食行为,说之为野蛮的行为。让我为之动容。他能够站在人道的立场指出人类加害在动物身上的伤害,我要给他鼓掌。
对于人类的未来,无论报以任何态度,历史充满了各种不确定,即使是科学家,人类学家,都无法准确描绘未来的景象。但是,历史可以帮助我们审视未来。
“人类的演化并非走向单调化,而是强调差异,甚至创造出新的差异,从而再被多元化主宰。”
《我们都是食人族》读后感(四):我们都是食人族哦哦哦
太宰治在《人间失格》中写下了“生而为人,对不起”的时候,已经让读者眩晕倒下了。当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拿出来一本《我们都是食人族》是要把读者吓死不偿命的玩法吗,哆哆嗦嗦地打开这本书的时候你要做好了拿命来看书的大无畏精神,SO,映入眼帘的第一篇是被处决的圣诞老人,好吧要吃人肯定从最受欢迎的人儿开始了,一直到你看到第十篇我们都是食人族的时候,你才发现你被这个人类学家狠狠的幽了一默。这本书有十七个短篇构成,从人类学的角度来思考地球人的演化史,同时也提出了一些重新审视我们常规的一些习惯认知,我们用打火机点火的时候可能已经忘记了,远古人类要开发一块燧石,需要经过大约十五中不同的工序,这种工序一点不比今天做出打火机的工序少;就像新几内亚的土著人依然保持着吃掉敌人的习俗的时候,可以能是无法知道他们的所处的特殊的环境中,因食物获取中极度缺乏蛋白质导致的这个习俗延续至今。还有人类在相互学习中也出现了这类吊诡,在日本从中国引入了万用锯和推式刨刀,到了本地后因为日本缺乏铁矿石,所以改进成为拉动式锯子只因所需金属厚度较薄,这种改进不但节约了铁矿石也结合了日本人工作时的姿势大多数情况是蹲跪。等等这些例子都在告诉我们要记住,每个人都将不符合自己习惯的事例称为野蛮。同样坂口安吾说过:“想要的东西坦诚去索取,厌恶的东西就直白地说厌恶。”如果把这个逻辑放到人类发展史里那我们都是食人族。当出现这种对立面的时候,我们在看待人类历史长河里一系列事情的时候,不是单纯的用我们自诩的文明对峙不同习惯就管之野蛮,也无需拿着爱疯用着度娘就以为天知地知你都知了,如果真的这么自以为是到殊不知还有断电这种烂事后,你的WIFI,你的爱疯,你的万能的度娘,都会在嗖的一声之后,进入静默之中。。。。。。。。。。。。。。。。。
《我们都是食人族》读后感(五):人类学家的当代任务
“二战”后,欧洲和美国社会科学发展迅速,相应学科的研究人员数量倍增,因此产生了一个著名的笑话:印第安家庭成员至少包含三个人——丈夫、妻子和人类学家。自此之后,人类学家的名声越来越差,人们将他们视为专精原始部落文化习俗的猎奇者、殖民统治的帮凶。而且,在全球一体化愈发深入的今天,是否还存在真正的“异族”文明,也值得探究,因此很多人担心人类学这门学科不日将会灭绝,因为它传统上的研究对象可能会消失。但《我们都是食人族》这本书看来,这些人纯属多虑。
《我们都是食人族》为现代最伟大的人类学家、法国结构主义大师列维—斯特劳斯于1989年至2000年间,在意大利《共和报》所发表的16篇专栏集结,以及一篇发表于1952年的《被处决的圣诞老人》一文。这些文章时间跨度极长,从1952年到2000年,而列维—斯特劳斯本人则在2009年去世。这位20世纪思想琥珀般的学者,直至临终前都在思考着人类文明。
列维—斯特劳斯在本书中的文章均由欧洲时事出发,在欧洲与美洲大陆穿梭,在现实与神话之间腾挪,来去自如。例如在同名文章《我们都是食人族》中,列维—斯特劳斯认为虽然在某些种族中确实存在着食人行为,但这一行为的原因绝不能被简化为野蛮的“杀掉敌人以便吃了他们”。他简单分析了食人行为的类型,有:“食物性的(发生了饥荒或为了品尝人肉的滋味)、政治性的(为了惩罚罪犯或报复敌人)、巫术性的(为了同化死者的美德,或反之,为了驱离死者的灵魂)、仪式性的(宗教崇拜、举行亡灵或成年祭典,或为了确保农产丰饶)。最后,它也可以是疗愈性的,就像诸多古代医学处方所示。”最后这种食人行为,在斯特劳斯看来,也存在于我们的现代文明社会之中,如输血、器官移植。因此他提出,“食人”更多是一个被捏造出的概念,是为了加深野蛮人与文明人之间的鸿沟,而对野蛮人种种行为(以“食人”为代表)的指责,也只是为了让我们“文明人”具有良好的自我意识并肯定自己文化、信仰的优越性而已。
与这位人类学巨匠的其他著作不同,收录在这本小书《我们都是食人族》中的文章并不艰深,它们均是作者面向普通读者而做的发言。在“食人”问题之外,斯特劳斯还探讨了圣诞为何“习俗”风靡全球、疯牛病蔓延广泛、女性割礼是否侵害人权、亲子关系应基于血缘还是亲缘等议题,用结构主义和人类学的眼光审视自己身处的时代和社会,反思科学与自然的关系,而这些问题都是现代人会切实面临的问题。
与担心人类学会随着世界一体化进程消失的人们不同,斯特劳斯以他锐利的眼光、卓越出众的文笔像读者展示了一个身处“本族”文化中的人类学家依然可以为当地社会所做出的贡献。在本书中的《社会问题:割礼和人工生殖》中,斯特劳斯提出了两则在法国实际发生的案例:一是从1988年开始的越来越多的律师和人类学家获邀为非洲移民辩护,以证明他们为自己女儿执行的割礼并不是故意伤害;二是对于患有不孕不育的夫妇,借由人工授精、卵子捐献、租借子宫等方式获得了孩子之后,亲缘关系如何确定?这两个案例的共同之处在于因全球化和科技发展带来的文明冲突不是消除而是转移了,当女性割礼发生在与西方文明没有关系的异国时,它并不会让西方人的良心感到不安,而人工生殖让人们不安则是因为传统道德和科学进展直接的鸿沟越来越深了。斯特劳斯因此说道:
“在有距离的情况下,不能兼容的习俗可能和平共存,在急剧靠近后却相互冲突。而与割礼对比的人工生殖使我们的良心面临难题,则是因为相反的原因:在我们的社会中,传统道德和科学进展之间的鸿沟愈来愈深。对于其间的矛盾,我们不知是否可以调和,也不知该如何调和。无论如何,这两者都使社会转向人类学家寻求帮助,要求他们发表意见(但实际上并不见得采纳),这显示了人类学家一直有其实际功能。一个世界文明的诞生,将会使外部差异之间的冲突更加险峻,然而也并非意味个别社会当中就没有内部分歧。人类学家,正如法语所说,还有许多任务有待完成(avoir du pain sur la planche)。”
如此,列维—斯特劳斯向人类学学者和普通人们提出了同样的要求:以理解自身的方式尝试去理解世界与其他文明。
就像出版于1955年的《忧郁的热带》一样,列维—斯特劳斯文章的写作时间并不标示它过期的时间,相反,他在这些文章中对当代社会的文化反思放到现在依然成立,且无比犀利,几近预言。
《我们都是食人族》读后感(六):生而为人乐趣多
如果我们兴高采烈地踏上一片新土地,沿途枝繁叶茂、空气清新,摘摘野果、哼哼小曲儿正得意,忽与原住民狭路相逢,他们是一群食人族!怎么办!
这可能是富于实践精神的人类学家经常遇到的问题。山水迢迢,只怕遇不见人,谁管他是食人族还是疯狂原始人!法国人类学家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更是说得云淡风轻:“我们都是食人族!”
文集《我们都是食人族》收录了列维-斯特劳斯晚年刊于意大利《共和报》的小文章,用人类学家的视野谈论或敏感、或奇葩、或吊诡的热点问题,深入浅出,诙谐有趣。
人类学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前文中风尘仆仆走近相对封闭的族群,当然也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但是翻翻列维-斯特劳斯的文集,《被处决的圣诞老人》、《社会问题:割礼和人工生殖》、《我们都是食人族》这些夺人眼球的标题恐怕更教人好奇。作者绝不是耸人听闻,读过全书会发现,这些标题恰如其分、并无夸张,能以雅俗共赏的标题阐释学术观点,真是深谙人类学本质。
不妨先从列维-斯特劳斯几个吸引人的标题入手,圣诞老人是虚构的,割礼和食人仅与少数人口相关,但若转换一下视角,它们又是普遍的。譬如,圣诞老人被堂而皇之地处决是惹人瞩目的大新闻;原住民的某些习俗,一旦涉及法律和伦理,转而求助于人类学家仲裁。在列维-斯特劳斯看来,其本质与所谓的文明社会中某些现象同出而异形。倘若我们无法理解食人族分食死去族人的尸骸,为何心安理得接受提取自人体的药品?毕竟他们都是“自愿将来自其他人类的身体部位或物质导入自己体内的行为”,广义的食人行为存在于所有社会。
类似思考亦可投射在人类学的其他方面。我们常对异己心存偏见,尤其是被主流社会废除的旧习俗以及蒙昧民族的传统。然而,诚如蒙田在四百年前分析的那样,所有的社会风俗都是野蛮的,可是无论多奇特的现象,在其原有的社会背景下都能被合理解释。列维-斯特劳斯进一步探讨,各种社会形态的功用会在不同条件下被激发,隐而未现的过时关系可能在需要展现优势时大显神威,例如挺身而出收拾婚姻残局的母舅关系。
人类社会的发展未必是个持续向前的过程,端看何种模式在特定环境下更有优势。看轻原始部落的生活习惯,就跟工业社会看轻农耕社会一般,是肤浅可笑的。这兴许也是不愿被外界打扰的原住民要求人类学家仲裁的原因。他们安于自己的社会形态,只需要在流言蜚语中有人说句公道话。见识了不同地域、不同习俗各种人类族群,人类学家应该是最客观、最了解他们的。
身处现代社会,也难免有争执、有烦恼,盖因我们发展的每一步都舍弃了一些东西,它们可能在世界另一处生根发芽。有时,看看我们的食人族“同胞”,也未必与我们有多大差距。在电脑跟前点击鼠标、晴耕雨织、抑或接受大自然的馈赠丰衣足食,但凡愿意追求更好的生活,都是生而为人的乐趣啊!
——丙申年读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我们都是食人族》
《我们都是食人族》读后感(七):远方照耀近处,近处也能照亮远方
原始社会离我们很远吗?斯特劳斯并不这么认为。
他首先摒弃了历史进步观,“从以采集野生动植物为主要维生之道的民族,到猎人——采集者,然后是农民,他们并不代表一个通体适用的演化规则当中的各个阶段”。尽管农业可以生产更多食物,人口更快增长,人类社会群体及外延扩大,但“农业也代表一种退化:它使饮食质量降低,并且仅限于少数几种卡路里很高,但营养价值很低的产物”。因此,原始社会与现代社会之间并不是发展阶段的纵向区别,而更多的是不同社会类型的横向区别。
其次认为,“所谓复杂或先进的社会,也被误称为原始或古代的社会,两者之间的距离远较人们认知的小上许多”。以女性耳环为例,原始社会状态下它意味着“通过不朽的物质来强化终会消亡的身体。在生与死之间,首饰将柔软的部分转为坚实,完成中介的工作”。现代女性希望借助佩戴耳环来永葆青春美丽,其寄予的意义与原始人类不谋而合。
同时,即使是新近的流行也能发现过往的影子。圣诞老人在二战前的欧洲并不是圣诞节标配,来自北欧的老头甚至是异教徒。之所以流行,原因在于它承担了与启蒙仪式相同的作用,“让年长的人借此使年幼的孩子听话并且顺服”,只有听话才有圣诞礼物。之所以形式发生改变,原因在于“我们正处于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事件中,代表了习俗与信仰的快速演变”,启蒙的形式需要适应新的信仰环境。
斯特劳斯关于“原始社会并不意味着野蛮落后”的观点与贾蒙德的《昨日之前的世界》有着类似之处,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读一读。
同时这本书也提出了一个问题,人类文明发展的意义是什么?原始社会状态下的人类已经能维持基本生存,其后的人类社会发展对于人类自身有何意义?当社会与国家建立后,无形的力量逐渐支配人类,虚幻的符号和想象成为图腾,这些又促进了人类的发展?如弗洛伊德在《文明及其不满》中提出的“如果没有铁路,我的儿子也就不会离家去往远方”这一困惑。
《我们都是食人族》读后感(八):文明还是野蛮: 我们都是食人族?
从《忧郁的热带》说起
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非常向往热带雨林,向往在亚马逊河上漂流探险,而一切的缘由不过是一本书,叫做《忧郁的热带》,书的名字已充满异域风情,或许还能感受到热带的温度。但是列维-斯特劳斯显然没有这么文艺,他在书的开头直接地告诉读者——“我讨厌旅行,我恨探险家”,“他们都是些骗子,贩卖一种早已绝迹的异域风情,或许还有些老掉大牙的故事”。
但是作为人类学家的列维-斯特劳斯,长途跋涉是他不可避免的生活方式:“为了能花几天或几小时的时间去记录一个仍然未为人知的神话,一条新的婚姻规则,或者一个完整的氏族名称表,我们可能必须赔上半年的光阴在旅行、受苦和令人难以忍受的寂寞上。”
在这之后,列维-斯特劳斯并不是想告诉我们远方某个族群的文化多么精巧复杂,他更想寻找的是隐藏在所有文化之下的对称性,他不是去另一个世界旅行探险,而是试图把不同的世界之间沟通起来。到远方去,重要的是学会用遥远的目光看待自身及周遭的世界,在远与近、今与昔的纵横交错之中获得一种反思。
每一种文明总是倾向于过高估计其思想所具有的客观性,将不符合自己习惯的都称之为野蛮,进而简单甚至是错误地认为那些野蛮人都是未开化之人。列维-斯特劳斯提醒我们在被称为“文明且复杂”的社会与“原始且落后”的社会之间,并不存在人们长久以来想象出来的那种鸿沟,同时更不应该用前者去驯服后者,将其纳入到线性进化的普遍幻觉之中。人类学家是这两个世界的流亡者,使这两个世界永远保持一种对称的张力,既非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是在相互冲突之后走向寂灭。
《忧郁的热带》中弥漫着一种悲观主义,工业文明的扩张将两个世界逼向死寂,文化的标准化逐渐取代多样性,带来了世界的荒凉。对称性的消失使文明失去了参照,它意味着灾难的开始。往昔旅行者曾见识过的波利尼西亚诸岛屿的丰盛和繁茂如今已经被水泥覆盖。列维-斯特劳斯曾不无遗憾地声称,自己行将告别的世界“不是我爱的世界”,他所期待的世界需要更多一点野性的思维,而非走向单调化。人类的演化也应该是强调差异,甚至是创造新的差异,从而再被多元性主宰。在《忧郁的热带》的结尾,列维-斯特劳斯希望我们可以短暂地中断蚁窝似的活动,在社会之外思考一下存在的本质,回归到最原始的自然感官感受中,对着一块石头沉思、闻一闻水仙花的味道,又或者是与一只猫互相凝视,重新思考并建构人与周遭世界已失去的联系。
文明与野蛮的冲突
但重构人与周遭世界的联系不是简单地向原始回归,而是要恢复世界的对称性和随之而来反转的可能性,对称意味着文化并无所谓高低,而反转则是一种反思性的融合,文明与野蛮并非截然相对,而是处于共同的命运之中——我们都是食人族。
如果说《忧郁的热带》是人类学家以“我”的身份进入了他者的文化,那么从田野归来,他更需要用一种他者的目光再次进入“我”的文化,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都是食人族》一书是后者的产物,它是列维-斯特劳斯晚年对自身所处文化的反思,这是一种远近互照的观察方式,从本质上揭示了恰恰是文明与野蛮的区分阻碍了文明之间的沟通和理解。
在书中《仅存在一种发展模式吗?》一文中,列维-斯特劳斯提到了玛雅和南美洲的农业文明、中东地区的细石器工业、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书写文明等等,这些被我们认为古老而落后的民族却在诸多领域从事大量生产,甚至超越我们的成果,萨林斯更是直接将石器时代描述成“最早的富裕时代”,他们的身体素质比我们更优秀,而工作的时间成人每天六小时,每周只用工作两天而已,剩下的时间从事社会和宗教活动,以及休息和娱乐,甚至可以说他们要比我们更会享受生活。
长期以来,我们总是沿着进步的叙事去配置人类的历史,农业的发明加快了生产速度,带来的动力将人类从受到饥荒威胁的不稳定状态导向一个稳定的状态。如果一味坚持社会发展的单一模式,人类学家无疑便成了殖民主义的最后化身。列维-斯特劳斯极为反对这样一种观点,认为这样的人类学家每到一个地方便意味着该地方的腐化。印第安人与欧洲白人的遭遇便是证据,后者的到达其实是一种野蛮的破坏,但当时印第安人以一种开放的态度接纳了白人,两相对比,谁更野蛮?
在《神话思维和科学思维》《蒙田与美洲》等几篇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主导上述野蛮行径的正是启蒙时代以来所推崇的理性与科学思维,启蒙时代的哲学批评历史上所有的社会形态,独尊理性社会为乌托邦,用科学思维驱除神话思维。而蒙田拒绝这样一种简单的划分,他并未将文明与蒙昧相对立,这也是列维-斯特劳斯推崇蒙田的原因。
本书开始的文章《被处决的圣诞老人》讲述了一个荒诞的故事,1951年法国圣诞节期间,主教们担心圣诞老人带来的“异教化”,遂在第戎大教堂的前厅处决了圣诞老人。围绕这个故事列维-斯特劳斯展开了自己神话学的纵横分析,用圣诞老人去标识儿童与成年的身份区别,将蒙昧与启蒙的区分以及更深层次的生与死的区分隐喻在两种身份之中,而圣诞老人成为两种身份过渡仪式中的交换,他的存在隔绝了死亡的复返,使得我们借之相信生命。列维-斯特劳斯认为这样一种仪式其实捍卫的是现代人作为异教徒的权利,圣诞老人的被处决恰好暗示了神话思维在现代社会中的命运。
正视野蛮:我们都是食人族
在这里我们似乎遭遇到了一种启蒙辩证法似的悖论,理性与科学思维的行径不同样带有野蛮的一面吗?正如本书的题目所言——《我们都是食人族》。
在同名文章中,列维-斯特劳斯围绕着“食人”行为进行了分析,文明社会中食人被建构成了野蛮与迷信的行为,掩盖了这一行为多样的形态与目的。事实上,食人行为可以是食物性的(发生饥荒或为了品尝人肉),政治性的(为了惩罚罪犯或报复敌人),巫术性的(为了同化死者的美德或为了驱逐死者的灵魂),仪式性的(宗教崇拜、举行亡灵或成年祭典,或为了确保农产丰饶),最后也可以是疗愈性的(诸多古代医学处方)。
在列维-斯特劳斯看来,为治疗幼儿成长障碍而注射由脑垂体萃取的荷尔蒙,为治疗不孕症移植人脑的黏膜,这种将他人的一小部分物质,通过口腔、血液、消化或注射引入体内的行为本质上与食人并无不同,但却被视为科学知识上的实践。食人本身并没有客观的现实性,它只存在于那些禁止它的社会眼光中,它是一种种族中心主义的话语。
《社会问题:割礼与人工生殖》一文提出了比食人行为更为严峻的现实性问题,随着人口的移动,昔日作为异文化中的他者开始与本土文化接触,冲突随之而产生。以割礼为例,大量非洲移民仍然保持了对女性的割礼,与欧洲本土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冲突。在这种情况下,欧洲是要维护自己的价值体系,还是要坚持多元主义,无法兼容的习俗能否自由地融为一体?可以说直到今天,这个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割礼带来的是外部的文化冲突,而人工生殖则造成了科学发展与传统文化道德之间的内部冲突,生物性亲缘关系与社会性亲缘关系何者优先,这无疑给我们的法律学者和伦理学家提出了难题,人类学家此时的作用更为重要,因为我们所遭遇的问题可能在他者文化中根本不是问题,努尔人有努尔人处理的办法,纳人有纳人解决的途径,每一个社会都有它组建家庭结构,消除矛盾的内部逻辑和价值体系,人工生殖对我们的文化造成挑战,但不必过于焦虑,因为同样的问题在其他社会也会存在,并且那些社会并没有因此而比较败坏。
正如书中的一句话,“一个世界文明的诞生,将会使外部差异之间的冲突更加险峻,然而也并非意味个别社会当中就没有内部分歧。人类学家,正如法语所说,还有许多任务有待完成”。
——《晶报·深港书评》
《我们都是食人族》读后感(九):圣诞节的由来
看第一篇被处决的圣诞老人断断续续用了半天的时间。 原来圣诞老人在1951年在法国教会被公开焚烧过,原因是教会认为日益流行的圣诞老人是一种异教,违背了耶稣诞生的庆祝本意。圣诞老人来源于印第安神话和罗马时期农神节的多个古老原型人物,代表孩子与成人两代之间的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交易,或权贵与贫困阶层的融合,深层来说是死与生之间的关系,而这个习俗的持续存在在于某一个功能的持久性,比如社会生活中的思想和行为,生者对于死亡及其所代表的诸多负面含义的恐惧使得这个仪式存在了下来,讽刺的是当时教会为了抑制异教的农神节而将圣诞节取而代之,没想到无信仰者的圣诞老人最终仍激怒了教会。 现代的圣诞节,圣诞老人现象源自西欧圣尼古拉节庆的白胡子老人形象及其对烟囱靴子的喜爱,节日本身原来是12月17日至24日持续的罗马时期的农神节和印第安习俗卡纳奇,而教会为了取代农神节,将圣诞节取而代之,这就是现代圣诞节的由来。 民间习俗有其自己的思想,对生活、死亡、贫穷、平等...的理解、思考、应对、愿望、行为。它们与宗教希望的可能不同。民间的农神节和卡纳奇是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向亡灵祈祷,交易,希望它不要带走孩子,生的希望。而教会的圣诞节意义在于为死者祈祷,不是交易。这两种诠释产生了冲突。
《我们都是食人族》读后感(十):食人族
我在北京飞亚特兰大的20个小时航程里把这本书看了三遍,每一个字都不想放过。
朱天文在《巫言》里写:我常不能相信李维史陀是今世之人,只要搭飞机赴巴黎就能目睹本尊。在那之后的2009年,上个世纪和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头脑之一,活了整整一百岁的Claude Levi-Strauss终于不是今世之人了,许多年以后的这本文集,是新的惊喜。看他的书,才能发觉何谓“一切思想者的财富” 。这一本是再合适不过的飞机读物,不是《神话逻辑学》那样体系完整论述充分皇皇巨著,只是写给意大利《共和报》的一系列小文章,从人类学的角度探讨了诸如疯牛病,人工生殖,量子力学等种种现代性的命题,甚至还说到了戴安娜王妃的车祸。处处可以目睹作者的目光之深邃,思维之精妙,每一篇都带来新的思辨,正适合在缺水寒冷的三万英尺高空聚精会神阅读,每一段话都值得认真思考。 而印象最深的一篇是《人类学家的首饰》, 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发现飞溅液体的微距照片与开口式冠冕谜之相似,而封闭式冠冕,难道不像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么? 在人类从外部来认识世界以前,是由自己的内在凝视世界的某些真实,同时相信自己所从事的都是纯粹的创造工作。这本书更好的一点是专有名词和专业名词都标注了法文原文,更加方便检索和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