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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关系的读后感10篇
日期:2018-01-25 来源:文章吧 阅读:

危险的关系的读后感10篇

  《危险关系》是一本由[法] 拉克洛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39.00元,页数:426,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危险的关系》读后感(一):危险的不是动作

  帖一下小白的导读

  危险的不是动作

  是拉克洛个人丰富阅历,他的性格,以及他组织才华——这多半来自他的战争经验,使《危险的关系》这部小说在许多方面为现代小说树立典范。

  我们这样说,并不因为它是书信体的小说。虽然任何一部提到拉克洛或者提到《危险的关系》的百科辞典都会强调这一点。事实上从十七世纪起,巴黎和伦敦的里巷书肆就充斥着这类读物——它们甚至就是一叠八开或四开大小的纸页,由读者带回家自己装订成册。在当时,巴黎人把它们称作“nouvelles”。这个如今用于指称“小说”的词汇,当时是用来界定一种风格暧昧而难以定义的读物。它更接近于“隐秘传闻”,它适合正在兴起的城市口味:白日里闲得发慌的作坊主太太、楼梯转角处小房间里的侍女,还有需要消耗夜晚时间的学徒工。

  起初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素材供不应求,最后只能编造虚构。有些伪托从贵妇旧抽屉中偷得,有的冒称出自妓院老鸨之手,一概以揭发秘辛为名,实则造谣影射,以图吸引各阶层读者。一旦开始虚构,就发现书信原来是最好的体裁。书信暗示一种严格规定,其秘密限于书写者和阅读者之间,不许外传。这暗示具有一种魔力,召唤读者自动入座窥视情境。说起来,小说本须针对读者设下某种独具催眠术的魔力,好让读者“暂时悬置(延迟)其疑虑”,进入小说的时空

  借助上述那种魔力,书信体nouvelles很快风行,至卢梭写出他的《新阿洛伊丝》,倾销欧洲各地,几成标志性事件。连拉克洛写《危险的关系》,也要在题献中引用《新阿洛伊丝》序言中的句子。《危险的关系》本身也成为畅销书,据说发行当月就售出千余册,这数字在当时极其惊人。

  但作为十八世纪小说中少数几部具有真正原创性的作品之一,《危险的关系》对于小说史的价值在于其叙述者对于文本的自觉

  在拉克洛的时代人们不再用从前的方式来“阅读”小说。塞万提斯和拉伯雷的小说虽然也同样雕版印刷到纸上,但这些文本本身与读者的关系,仍同中世纪那些散(韵)文传奇文本(比如用罗曼语写作的romans)差不多故事是用来共享的。中古故事总是借由游吟诗人优美的嗓音,借由乡村中博闻达识之口传递到听众耳中。传统是如此强大,因此在十六、十七世纪,阅读拉伯雷故事的过程,通常是在一人朗读亲友聆听的方式下完成的。每一段故事都带来一整个下午的欢乐时光,带来共同的欢笑

  但如今的读者必须孤独地完成对故事的享用过程,拉克洛意识到这一点,他不得不改变讲述故事的方法,扔掉一些从前行之有效手段。从前那种过分夸张的滑稽场面必须稍稍减弱些,那种东西只有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才能收取到互相激发的效果。如果是拉伯雷,第一封信里塞西尔·沃朗热小姐错把跪到腿边的鞋匠当做来相亲的未来女婿那段场景,该会是如何荒唐搞笑啊?可拉克洛不能那样办,他无法朝阅读者狭小安静的阁楼里塞进一段闹剧,他也不应该打乱阅读者小心摸索故事线头的思路。他当然不必像拉伯雷们那样,让故事在一条时间线上延伸,并且总是预置好可以由此切断的小型情节高潮,今天就这样吧,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

  但如今拉克洛可以把故事打碎,可以把那根线索拆成一截截,像纺布那样编织故事,横一条竖一条,留下空白之处让读者自己去想象。拉克洛很快就发现,书信体天然就可以用来架设迷局,因为每一个写信的角色都会说一半藏一半,都会话里有话言外有意。信可以让邮差寄,可以让仆人送,有时候信会丢失,有时候收信人会把它放在那里隔好久不去读,随着书信而展开的情节就有可能因此出现时间差,应该早就曝光的却要稍后才揭露。在第二十一封信里,瓦尔蒙子爵甚至因为仆人来通知说晚餐已备好就擅自切断情节,因为“如果晚餐以后再把信封好,就不能及时发送”,所以,“后事如何,且听下次邮件分解”。

  拉克洛发现他可以比卢梭做得更好,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得比卢梭更好。他像作战参谋那样设置围追堵截,像老谋深算的外交家那样欲拒还迎。那两种职业他从前都干过。他用战略专家的方式来诱惑——既诱惑小说中的无辜少女和端庄少妇,也诱惑那个躲在阁楼上偷窥这场惊世骇俗表演的阅读者。让读者揣摩那些微妙的词句,摸索那些忽隐忽现的情节线索,想象那些未被明说的场景。那是孤独的读者与为他们而写作故事的作者之间的隐秘游戏,吸引读者的不是故事之外的娱乐(小酒馆里的嬉闹和客厅里的哄笑),让作者忧心忡忡的也不是人家能不能看懂他的巧思心机——他根本无须面对他们,他们可以翻过来倒过去反复看,再说,总会有个聪明家伙能看明白

  到这会我们终于明白拉克洛为什么喜欢让他的小说中人打牌。第十三封信,德·梅尔特伊夫人致塞西尔·沃朗热:“……我们可以和德·贝勒罗什骑士打皮克牌……赢他的钱。”第八十五封信,梅尔特伊夫人致瓦尔蒙子爵:“午夜时分,原来的牌局都已结束,我提议再打一局短短的马塞尔杜瓦纳……”

  梅尔特伊夫人和瓦尔蒙子爵都是此道高手,并且把牌桌上的技巧用到别处,他们俩不仅懂得察言观色,更懂得装一副假面具到脸上——“我露出一副心神恍惚的神气,还让周围的人都不可避免地发现这点。”(第八十五封信)。在他们俩相互的通信中,更是如同牌桌上的高手对决。梅尔特伊夫人给瓦尔蒙子爵写信,开头总是来一通愤怒的指责或嘲讽,用词之重在她与别人的通信中几乎从未见过,可在这种沉重的有时近乎辱骂的语气中,我们甚至还能听到一丝轻佻的气息实在让人捉摸不透,高明赌客不就是这样来扰人耳目的?她之所以只对瓦尔蒙子爵用这招,原因是她懂得只有高手才懂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要碰到当瑟尔骑士这种嫩仔鸡,说不定弄假成真弄巧反成拙。

  拉克洛小说中人喜欢打牌,固然是十八世纪实况。这个时代的浪荡男女的确热衷赌牌,2004年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以“Dangerous Liaisons”(危险的关系)为名举办过一场十八世纪时装家具展,也把牌戏(The Card Game)列作一项主题。展示多幅该时代的画作,且用当时的牌桌沙发椅和打牌服饰装置出场景,揭示那个时代里牌局与日常生活的关系。

  但拉克洛屡屡提到牌局,确实构成一种暗示,暗示读者以牌桌赌局的观点来看待小说中人的心思态度、行事方式。它甚至还暗示我们可以去这样设想:《危险的关系》中的一百七十五封信,正好像拉克洛手中的一副纸牌,他谋篇布局,缜密计算在与读者进行的这一局局游戏中的得与失,这里打出一张,那里收起一张,诱惑读者步步深入这场危险的游戏——阅读本身岂不是“危险”的?阅读这样一部“道德败坏”的小说岂不是危险的?

  《危险的关系》确实向来被人列为一部危险的读物。它甚至常被人指称作色情小说,今天的读者对此往往很难理解实际上小说中的三级场景,读者掰掰手指头不过三五数处。第四十四封信,瓦尔蒙子爵设计,让贴身男仆去勾引都尔维尔院长夫人的侍女,乘他们幽会时子爵闯入房间。第七十一封信,瓦尔蒙子爵夜半时走进某个作者隐其姓名的贵妇卧室(她的丈夫情人分别睡在左右隔邻房间),但“夜间的详情”,子爵在信中“不再赘述”。

  不过以今日读者的眼界来看,这些场景描写的尺度即便拿到广电局也可过关。实际上,《危险的关系》的色情意味存在于它的历史语境之中,抽离出那个时空来读,它的冶艳色调就褪变得暗淡无光。比方说在第八十五封信中,梅尔特伊侯爵夫人穿着单薄睡袍,打开卧室的门,迎接门外那个自认为风流无敌的蠢蛋普雷旺。她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他完全“制服”,叶尊老师把“vaincue”这个词译得晓畅明白,它的原义则更接近一个战术用语,“战胜、击败”,在十八世纪小说里,一个女人如果在一个男人面前“失败”(其意思接近于“没有守住阵地”)的话,立刻可以勾起阅读者无限的遐想。那是一本与今日不太相同的风流词典,Peter Cryle那本专门研究十八世纪法国小说叙述中的性意味的书,《The Telling of the Act》——我们更想把书名翻译成《动作的讲法》,对那些词句做过详尽分析

  不仅如此,一个十八、十九世纪的读者很有可能手里拿着的是一本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危险的关系》。在小说叙述隐晦而关键之处,他们的那本里会附有一幅风流绝畅的插图。在用词句对动作加以描述的能力尚未发达到今日之地步的时代,插图常常是小说本身的一部分,它与文字的关系,有时候甚至可以如舞台上的场景形象与台词之间的关系那样密切

  话说回来,拉克洛这部小说更关键的问题不在其淫,而在其诲淫。小说中的道德高尚人士全都不堪一击,统统败在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和瓦尔蒙子爵两人诱人堕落的精湛技术下。拉克洛精确地描述这些技术,尽管他曾为小说加上一个长长的副标题,声明这是一部“为教育别的社交圈子发表的一个社交圈子的书信集”。但整部小说——包括它的每一封书信里都找不到一句褒扬美德的话,找不到一句证实作者有意“引人向善”的话。

  我们要说,这正是这部小说的伟大之处。拉克洛的文本自觉已到如此程度,以至于他在讲述这个复杂故事的整个过程中,从头至尾都抱持着这样一种意识,作家的“自我”与叙述者完全不是一回事,而叙述者的立场又与小说中人的立场决不能相提并论。说到底,他是从书信体小说这一体裁本身固有的特质中体会到这点的。他构想人物心理,用他们的口气编造这些信件,设想信件的抵达方式和时间。在此过程中他一定是逐渐才意识到,是所有人——每个人的动机,甚至主要是代表他们内心里最坏或是最软弱的那一面动机,在推着世界现实的或虚构的)向前走。

  小白

  《危险的关系》读后感(二):魔鬼的半个世界

  《危险的关系》看来颇为热销,卓越无货,韬奋图书中心也卖光,幸亏相距不远的涵芬楼还剩有最后一本。

  不知多少读者与我一样,由于上世纪80年代末那一部汇集了当红好莱坞明星的改编影片,就此对这部小说印象深刻。娱乐工业说来真够恐怖,让一群人高马大的美国人扮演18世纪末的法国贵族,说多不像有多不像。尤其是当瑟尼骑士一角居然由混有东方血统的基努•里维斯来充任!当时法国一个叫做“陌生人”的喜剧组合索性抓住这一点搞笑,拍了个小说的“功夫版”改编短片,穿着洛可可风华服的绅士贵妇一言不合便以李小龙式的拳脚相向,取名为“Les Liaisons Vachement Dangereuses”——“坑爹危险的关系”。

  从编剧的角度来看,基努•里维斯厮混其中的这一部片子其实要算改编得不错,至少能让我们明白原版小说的故事梗概。然而,致命之处在于,小说的迷人实在是由文辞之美塑就,借道通信者气质不一的笔风流露在晦明间幽微人性,让不肯直白道出的真实想法于婉转精巧的言辩之下浮动,这种印刷文字独具的魅力是无法转译到影像之中的。

  “我觉得在这种对爱的布道中,您比我培养了更多的新的信徒。我了解您的虔诚,您的火一般的热情。如果这个上帝根据我们的作为对我们加以评判,您总有一天会成为哪个大城市的保护圣人,而您的朋友最多只能是个小村庄的守护圣人而已。”不得不独自直接面对魔鬼放肆的叫嚣,因为这叫嚣如此优雅机智大胆而情不自禁地浮起笑意,这是唯有阅读才能带给人的考验吧,因为,一册书籍在手,整个世界便远远屏退开去,读者只能依靠一己的心智来应付页面信息发出的挑战

  魔鬼并不游手好闲,也有忙碌和活跃的事业,这事业就是毁坏上帝所安排的现成的世界,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与德•瓦尔蒙子爵再一次让我们充满享受感地领略了此一假设。一对天生堕落的风流男女在恶的事业上既勾结又争胜,最终因为要制服对方而招致败露,作家能够具有天赋萌生这样一个构思,实在让人嫉妒文学之神对他的眷顾。真正让人难堪的是,通过书中呈现的是非对错完全颠倒的魔鬼之眼,我们竟赫然看到了相当部分的真相。大多数人之所以成为所谓好人,原来仅仅因为他们平庸,却与美德无关。如果他们纯洁,也往往只是由于无知,由于不曾有机会受到诱惑。最典型的当属德•沃朗热夫人,在书信中那么滔滔不绝地明白事理,实际的行为却是彻底的蒙昧、俗气与市侩。可以说小说微妙地映现了一个由庸俗之辈汇成的特定集群,魔鬼由此才得到欢舞的场所

  于是,魔鬼最终并不是被美德战胜,更未被善感化,相反,是栽倒在对于自己拥有的恶的能力的过度自信上。德•沃朗热夫人之流也丝毫不因这一场教训而在心智上有所提升。拉克洛纵贯始终的决绝判决实在堪叹为了不起。

  也许,这部小说最有趣之处,就是惟妙惟肖地展示了从魔鬼眼中看到的那一半世界,善的一半天然地被屏蔽在外。这就是魔鬼的局限了。

  《危险的关系》读后感(三):叶尊:“危险的关系”的现代解读

  原载《文景》杂志2011年3月号

  《危险的关系》是18世纪末一个法国军人在闲暇时所写的一本小说,出版后风行一时,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但是在整个19世纪,该书却被法院以“内容淫猥、有伤风化”为由而多次遭禁,作者也因此而声名不彰。直到20世纪中后期,经过许多作家的推崇赞赏,方才重新受到人们的重视和注意,恢复了它在文学史上所应占有的地位,成为深受广大读者喜爱的经典名著。

  一

  本书作者皮埃尔·昂布罗瓦兹·弗朗索瓦·德·拉克洛在1741年生于法国北部城市亚眠的一个小贵族家庭,他的祖先可能是西班牙的摩尔人。他从小立志从军,十八岁的时候就进入炮兵学校,1761年获得少尉军衔。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军队只是不断调防,他在外省所属部队驻扎的城市里过着平淡乏味的生活。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对此颇不满足,希望在文学方面有所建树。1769年,经过在图尔和斯特拉斯堡的驻防后,他随着自己的兵团来到格勒诺布尔,在那儿一共呆了六年。根据司汤达的说法,就是在这座城市里,他有机会见到了他在往后所写的小说中的人物原型,并对当时贵族的淫逸放荡的生活有了深入的观察和了解。闲暇的时候,为了消愁解闷,他开始创作诗歌。1775年,他调到了贝藏松,在那儿他编写了两出喜歌剧:《收生婆》和《埃尔内丝汀》,后者是根据里科博尼夫人的一本小说改编的,曾于1777年上演,但以失败而告终。1779年,他被派到德·蒙达朗贝尔侯爵手下去为他在埃克斯岛上修建防御工事,就在这个时候,他在工作之余重新阅读理查生的《克拉丽莎》和卢梭的《新爱洛伊丝》,萌生了撰写小说的念头。他大概就是在埃克斯岛工作的二十三个月内开始创作,1781年9月,他又得到了半年休假,终于写出了后来令他名垂后世的《危险的关系》。

  拉克洛后来结识德·奥尔良公爵,公爵把他带回巴黎,让他担任自己的秘书。拉克洛由此认识往后在大革命中产生重要作用的米拉波、塔莱朗等风云人物。大革命爆发后,他追随德·奥尔良公爵,在企图摄政的奥尔良公爵家族制定政策的过程中起了重大的作用。后来他参加了雅各宾俱乐部,成为雅各宾派机关报的主要编撰人。但在1791年7月的练兵场惨案后,他退出了雅各宾俱乐部。1792年8月,他得到丹东的信任,被任命为行政委员。他着手改组共和国的炮队,协助杜穆里埃将军和凯勒曼将军取得了瓦尔密战役的胜利,阻止了普鲁士军队的进犯。1793年,他先后两次被捕入狱。头一次是在3月末杜穆里埃投敌以后,他受到了怀疑。一个月后,在友人的帮助下,他被保释出狱,去试验他发明的威力巨大的空心炮弹。但到了11月,他又因为与德·奥尔良公爵的关系而再次入狱。德·奥尔良公爵最终被送上了断头台,而他也差点儿掉了脑袋。他被关了十三个月,直到热月政变以后,方才出狱,重获自由。1803年他被任命为意大利那不勒斯地区的炮兵司令,同年9月,在他驻防的意大利港口城市塔兰托因患痢疾去世。

  在那个经常见到大小人物横死暴亡的年代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身为军人的拉克洛的辞世。作为小说家的拉克洛留下了较为明显的踪迹,他的小说出现了众多的盗版,始终拥有大量读者。根据他的小说中的人物编写的戏剧也在舞台上演出,而有些作家则把“危险”或“关系”这样的词语列在自己的书名中,以求赢得作品的销路。然而到了1800年的时候,这种风靡一时的景象多少已经过去了。等拿破仑倒台后,在复辟的波旁王朝的治下,拉克洛被视为一个曾经促使旧的政体垮台的危险的浪子和革命者。《危险的关系》在1823年被巴黎一家法院以“违反公共道德”为由而禁止出版发行。19世纪的法国小说家中,只有司汤达对他怀有敬意。拉克洛的名字继续与“淫猥放荡”和“伤风败俗”等词语联系在一起。1865年,对《包法利夫人》的作者和《恶之花》的作者提起公诉的法院又把《危险的关系》列为禁书。到了20世纪初期,《危险的关系》仍然受到冷遇;作为一种无言的制裁,文学史对它只字不提。后来这种情况才逐渐有所改变,保尔·布尔热对他的揄扬以及波德莱尔有关这部小说的笔记的出版无疑起了不小的作用,特别在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纪德、马尔罗、吉罗杜、莫罗亚、罗歇·瓦扬、布托尔等作家都对拉克洛作了高度评价,恢复了他在文学上的地位,重新引起了人们对他的兴趣和注意。

  二

  从风格情调和主题上都可以看出,《危险的关系》属于表现“浪荡男女”传统的一类小说。风流浪荡(libertinage)一词在《危险的关系》出版的时代不仅意味着纵欲胡为,实际上保有着几分它那“自由思想”的古意,专指1700年左右法国思想界的激进知识分子对于教会和旧有的道德观念表示反抗的思潮。在一个公开批评教会和国家机关会有危险的时代,“浪荡主义”的文学形成了具有无政府主义色彩的表示异议的形式,因为它对构成当时公众价值观念的基础的私人关系进行了大胆的表现和处理。属于这一传统的有些作家通过对男女两性关系的大胆描写,表现贵族的荒淫生活和思想情趣,同时反映当时恶的横行,展示人心中恶的观念,对于公认的社会及道德标准提出质疑,但笔调有时不免流于猥亵,格调也不高。拉克洛却不走这样的路子,他不愿在作品中明确表示自己个人的看法,也不追求露骨的色情描写,而是以周密复杂的情节、鲜明的人物性格和细致的心理分析,构成艺术的力量。他书中的那对浪荡男女所参与的只是一场秘密的游戏,而只有无视社会公认的礼仪规矩的参与者才能在这场游戏中赢得胜利。操纵控制替代了公正待人,性成为了一种力量,而爱情却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可是《危险的关系》究竟是在批评还是在倡导这种态度呢?在放弃了阻碍个人满足的道德理想和社会约束后,最终能达到自由吗?还是真正的自我实现就在于使自我处于次要的地位,尊重别人的感情,接受礼貌得体的行为准则呢?大多数和拉克洛同时代的人在阅读了这部作品后都会觉得,这好像是给贪欢好色之徒提供的一本入门手册;实际上这也正是1789年后读者大众所抱有的观点,他们认定德·瓦尔蒙子爵和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在两性关系方面的所作所为也就是拉克洛这个耍弄阴谋的家伙在政治方面从事的丑恶勾当。

  许多读者往往感到困惑迷茫,甚至对于《危险的关系》一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无法取得一致的看法。大多数人认为德·瓦尔蒙子爵爱着德·都尔维尔夫人,而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也爱着他,不肯轻易把他放掉。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出于妒嫉,对德·瓦尔蒙子爵加以羞辱,迫使他与德·都尔维尔夫人决裂。德·瓦尔蒙子爵感到绝望,在与当瑟尼决斗时受了致命伤。他临死的时候,向当瑟尼提供了让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名誉扫地的武器。但是有人却有不同的观点。他们争辩说,德·瓦尔蒙子爵实际上并不爱德·都尔维尔夫人,正如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也不爱德·瓦尔蒙子爵一样。书中的高潮是他们两个人的游戏的合乎情理的结果:他们俩共同的毁灭正如对德·都尔维尔夫人和塞西尔之类的旁观者所造成的伤害一样,是可以预计得到的。

  读者对德·瓦尔蒙子爵的死也抱有不同的看法。德·瓦尔蒙子爵武艺高强,是当时法国最出色的剑手之一,他在当瑟尼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的手中丧命,难道是可信的吗?当然德·瓦尔蒙子爵也许碰巧被当瑟尼刺中了要害。但是也有可能德·瓦尔蒙子爵有意让对方把自己杀死。他这么做是因为失去了受他伤害的女子,他也无法活下去。支持这种观点的人的依据是德·沃朗热夫人在第一百五十四封信里提到的一封短信。在这封信里,德·瓦尔蒙子爵绝望地试图挽救垂死的德·都尔维尔夫人,因为知道德·瓦尔蒙子爵仍然爱她,这样会治愈他冷酷无情地给她造成的伤口。可是,相反,别的人把这看成他为了和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竞赛而采取的又一个步骤。他说他在德·都尔维尔夫人的心上插了一把匕首,只有他才能把匕首从她的伤口拔出。要是能把德·都尔维尔夫人从死神的手里抢救出来,他就会显得无比荣耀,那会成为一项非凡的成果,使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取得的所有伟大功绩都黯然失色,同时恢复他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的处于上风的地位。因此与那些相信德·瓦尔蒙子爵身上仍然具有善良的一面的人相反,他们认为一个恶棍是不可能改过自新的。德·瓦尔蒙子爵是一个无法治愈的病例,他花费了过多的时间否认心中的感情,因而后来他只为自己在跟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的较量中所取得的成功而欢欣,为所遭受的失败而生气,除此之外,就无法再对别的任何事物有所感受了。

  读者对于书的结尾部分的看法也同样存在分歧。有些人认为结束得过于仓促,好像拉克洛突然对书中的人物失去了兴趣。德·瓦尔蒙子爵死后,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便相当迅速地陷入了身败名裂的境地。她在意大利剧院的包厢里遭到了公众的羞辱,同时输了官司,失去了所有的财产,又因为染上天花而破了相。她遭受的最初那项惩罚是当瑟尼将她的那两封书信公开发表的结果。其他那些惩罚则显得相当随意,并不怎么令人信服。但是,别的一些人认为从德·瓦尔蒙子爵之死到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的出逃这样的结局,从他们两个人关系的性质来看,是完全合乎逻辑的。他们觉得拉克洛结束全书的方式并没有什么突兀的不合情理的地方。

  三

  在最近四五十年,出现了大量讨论研究拉克洛的这本小说的文章和专著,文学评论家们作出了各种不同的分析和解释,他们分别从各自的起点,作出种种假设。有些人认为应当把《危险的关系》作为一个特定的文学传统的产物,根据18世纪当时的社会环境进行探讨和评价。另外一些人则主张作者的文本需要脱离它所产生的时代范围,不应受到旧时标准的约束,而应当放在现代的文化标准和意识形态下来思考研究。拉克洛的作品分别受到信奉弗洛伊德学说的文学评论家、西方马克思主义文学评论家和女权主义文学评论家的分析和阐释,也成了形形色色的其他各种文学批评理论的探究对象。在探讨研究拉克洛的小说时,有些人把小说看作一个与小说作者的生平经历全然无关的不受外界影响的作品,认为文本的含义可以从它独立存在的组织结构上表现出来。相反,另一些人则强调每部作品都有它的作者。他们看不出为什么不可以用拉克洛的生平经历和他在一些问题上的看法来阐述解释他的作品。如今出现了消除我们对于这部小说所产生的疑惑的一系列答案,但是它们并不能成功地抹去拉克洛脸上的神秘莫测的笑意。

  有的人相信拉克洛根本不是小说家,而只是一批真实书信的编者。这种说法始终在一些人当中流传。他们四处寻找他的书中人物的原型,却总是无法找到令人信服的证据。看来萨伏依的一个古老世家,有朝一日把保存在他们秘密的家庭档案中原有的书信公之于众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了。其实《危险的关系》作为一本纪实小说,只是意味着小说作者把他自己的生活经验灌注到他创造的人物和场面中去。尽管跟拉克洛生活在同时代的人相信他小说中的人物都实有其人,但是这终究是一本书信体小说,而不是一部真实人物的书信集。

  更为有趣的是,不少评论家试图从这部作品中找出政治方面的寓意,因为人们公认它准确地反映了波旁王朝末年上流社会的真实情况。但是拉克洛并没有向读者展现当时社会的广阔画面。尽管读者偶而可以瞥见在德·罗斯蒙德夫人的城堡和德·沃朗热夫人的客厅之外的世界的景象,但是大部分时间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实际上就是主要由女子组成的一个关系亲近的社交小圈子。值得注意的是,成年的男子往往并不出场露面。我们从来没有见到热尔库尔先生或德·都尔维尔先生,或任何通常引起人们讽刺抨击的金融家或教士。书里的气氛似乎显得有些幽闭压抑,人物的交际范围也不够广。因此,那种认为拉克洛以某种方式批评整个社会的观点很难让人信服。

  然而这正是不少人多次提出的看法。他们提出论据说,拉克洛由于出身不够高贵,没有获得理应得到的升迁,最后失意地对那些阻挠他获得晋级的人士充满敌意。他的小说因此是一个雄心遭受挫折的人所作的报复。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文学评论家更进而认为,出身贵族的德·瓦尔蒙子爵和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对出身中产阶级的德·都尔维尔夫人的伤害表现出在一个革命即将到来的衰亡没落的社会里的阶级斗争。这种观点建立在一个相当牵强的假设上,认为当时在中上层阶级和旧贵族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别。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中上层阶级和旧贵族经过彼此之间好几代人的通婚,旧有的两个阶层之间的界线已经看不大出来了。阿佐朗也许不愿意穿上都尔维尔家的号衣,觉得有损他的尊严,但他的这种有所保留的态度并没有得到他的主人的认可。就连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也曾间接地暗示德·都尔维尔夫人的地位已经上升,超出了她原来的社会地位。德·瓦尔蒙子爵玩世不恭地出手帮助的那个穷困家庭的命运并没有引起一点有关社会的评论。书中也没有哪个莽撞无礼的仆人扬扬洒洒地陈述自己的论点,以求获得社会的公平待遇,或者暗示说德·沃朗热夫人或德·罗斯蒙德夫人所生活的世界已经快走完它的行程,会为一场革命所终结。

  这部小说是否有一点女权主义呢?德·梅尔特伊夫人也许在某些方面是一个解放的女性,生来为女性遭受的屈辱痛苦对男性进行报复。可是她几乎不能算是在宣传妇女解放。她并没有显示出要和她的那些遭受奴役的姐妹团结一致,而是毫无顾忌地欺骗她们,正如她耍弄当瑟尼、普雷旺、贝勒罗什,甚至德·瓦尔蒙子爵那样。而且,我们看到跟拉克洛对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的处理相比,他对德·瓦尔蒙子爵似乎流露出更大的同情。因此,拉克洛的那种所谓对于女权主义的同情实在并不怎么可信。德·瓦尔蒙子爵似乎始终表现得不像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那样冷酷无情,他被安排了一场近乎体面的死亡。临死之前,他还委托当瑟尼出手为男性复仇:既然已经和侯爵夫人宣战了,那他原有的立场就重新露头了。让普雷旺恢复良好的名声是一个事关男性的尊严荣誉的问题,而要实现这个目的,就只有使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身败名裂。这本身就显出拉克洛的作品在所谓女权问题方面的局限。不仅如此,如果从某种意义上说,德·瓦尔蒙子爵在死亡中得到救赎,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却受到无情的追逼,在各方面都遭到了惨重的惩罚。拉克洛似乎最终厌倦了这个争强好胜的女人,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恢复了男性世界的秩序。

  有关拉克洛的小说带有一点女权主义意味的论点取代了把《危险的关系》看作对于男女两性之间的永久冲突作了观察敏锐的写照的传统观点。根据这种陈旧的、简单的解读,拉克洛在书中极为巧妙地表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就像无法长期维持的休战协议,因为男女两性都有各不相同的思维行动的方式。这种解读仍然显得颇有根据,但是却被另一种观点抢走了风头。持有这种观点的评论家认为拉克洛在书中描摹的是唐璜那种征服异性的病态心理。《危险的关系》的出版毕竟只比莫扎特的歌剧《唐璜》的首次演出早了五年。当时以“浪荡男女”为主题的小说家往往通过对男女两性关系的描写,对传统的道德提出质疑。其中有些小说家更进一步认为,既然道德的基础是罗马天主教的教义,那么浪荡男女就不是与社会展开争论,而是与上帝展开争论。拉克洛在书中描写了两个唐璜式的人物,一个男性,一个女性。不过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只是不把宗教放在眼里,而德·瓦尔蒙子爵却以唐璜的方式向上天挥动拳头。他不打算简单地征服德·都尔维尔夫人或给她那愚钝的丈夫带绿帽子。只有在他促使她完全出于自愿地爱上他,把他看作她更喜爱的上帝,他才算是大功告成。他追求的这种目标是对上帝的亵渎,因为他要求获得万能的上帝所具有的权力。他耍弄了一个不费什么力气的花招,就使接受他的救济的那个穷困的家庭把他看作“上帝的化身”。他狡猾地利用昂塞尔姆神甫,欺骗上帝,假意改过自新,达到占有德·都尔维尔夫人的目的。正如唐璜的身上呈现出意大利骑士的形象,瓦尔蒙的身上也显露出上帝的样子。他傲慢自负,而不愿低首下心,试图用他自由意志的力量来对抗上天的律法。

  拉克洛的小说仿佛他在法国西部海岸修筑的要塞一样防守严密,牢不可破。每种试图探索其中奥秘、了解其中虚实的努力似乎都遇到了阻碍。在不同的时期,面对不同的读者,《危险的关系》似乎改变了形状和方位。

  四

  1960年,罗歇·瓦迪姆导演的《危险的关系》的影片受到了审查,在法庭上引起了质疑,尽管影片最终被许可放映,但是却不准发往国外。经过1960年代的性解放运动以后,当这部影片1974年在法国电视网上放映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对的声浪。因为那时民众早已对不少影片中的色情镜头习以为常,根本不把这部影片当回事了。 在这种新的相当自由的氛围中,拉克洛的小说最终取代了卢梭的《新爱洛伊丝》,成了法国大学课程上规定研读的作品,拉克洛的经典作家的地位也得到了确认。

  1974年,克洛德·普雷将拉克洛的小说改编成一出“书信体歌剧”。两年以后,瓦迪姆选取了拉克洛的书中的一些情节,拍摄了另一部影片《忠实的女子》,把故事的时间安排在1826年,结果并不怎么成功。同一年,阿尔贝托·塞萨尔·阿尔贝蒂以《战争里的爱情,爱情的战争》为题,相当自由地把故事移植到舞台上,利用书中的人物来剖析论述被看作两性之间的战争的男女关系。在德国,鲁道夫·弗利克的戏剧《危险的关系》(1979)之后出现了海纳·米勒的《四人组合》(1981),该戏也把拉克洛的书中人物安排成表现男女两性之间争斗的角色,展示了他相当前卫的个人的观点。1985年,克里斯托弗·汉普顿根据拉克洛的小说编写的舞台剧首次在英国的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演出,大获成功,使得这个故事几乎变得家喻户晓。1988年,斯蒂芬·弗里尔斯根据汉普顿的本子,重新拍摄了《危险的关系》影片,赢得了电影评论家和广大观众的好评。米罗·福曼在1989年拍摄了《瓦尔蒙》,得到的反响却并不热烈。其后又出现了罗热·库布尔执导的《危险性游戏》(1999)、李在容执导的《丑闻》(2003)和迈克尔·卢卡斯执导的《危险的关系》(2005)。其中有些影片只是采用了拉克洛原作的故事情节,把它们移植到自己国家的土壤上,改变了故事原来的发生场所,与拉克洛的原作实际上并无多大关联。2003年,法国还拍摄了由卡特琳·德纳芙、鲁伯特·艾弗雷特、娜塔莎·金斯基等主演的长达两百多分钟的电视剧《危险的关系》。凡此种种都表明拉克洛的作品所蕴含的巨大的生命力。这些改编的影片和剧作无疑不可能百分之百地传达出拉克洛原作的精髓和微妙之处。然而我们也应看到,拉克洛的作品经过屡次加工改造,却总能适合流行的时尚潮流的口味。

  2010年10月

  《危险的关系》读后感(四):像冰一样燃烧的危险关系

  今天刚读完这本书,趁热打铁在此写下我的一些读后感。

  本书就像作者拉克洛布下的一副纸牌,虽然我在阅读前已初略知道了作品的大概结局,不过还是被牌局中的一些谋略表示叹服。

  正如有关这部小说改编的一部电影的影评中所说,“德·瓦尔蒙和德·梅尔特伊夫人说的某些话,是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讲不来的,有些行为是把你打碎重造过你也做不出来的。他们两位的邪恶之所以具有独立于其他艺术作品所呈现的邪恶,而享有最独立的精神、最致命的品质,恰恰在于他们不像其他人一样不够自信地为自身的邪恶披上“伪善”的外衣。而是对自己的邪恶有异常清醒的自知之明。

  一次次的“天时、地利、人和”让二人的双重阴谋一步接一步地得逞,让看观们寒心地见识到一个在局部成立的真理:只要能够做到彻头彻尾的‘厚颜无耻’,就可以货真价实的‘无往不利’了。”

  作为一本书的剧情方面,它当然比不上侦探小说那样精巧谨慎、步步为营,也没有言情小说那样缠绵缱倦、情节丰富、真挚感人。这本书的价值我认为在于里面充满了许多征服与赢得爱情的种种技巧(当然这些是带着点虚假的面目,并且即使成功了,也因为并非真正的爱情,所以不牢固可靠),以及一些较为深刻的关于爱情的寓意。例如德·罗斯蒙德夫人书信中所写:

  男人享受的是他感觉到的幸福,而女人享受的是他给对方带来的幸福。一方的快乐在于满足自己的欲望,另一方的快乐主要在于引起对方的欲望。……在女人身上,专一的眷恋却是一种深厚的感情。这种感情不仅能消除一切外来的欲望,而且还能克服本性,摆脱本性的影响,使她们在似乎应当觉得心神舒泰的时候,只感到厌恶和腻烦。

  不过也需要指出的是,在阅读过程中,我始终觉得拉克洛所处的那个年代每个人说话语气都总带着点娇嗔做作的感觉,有点啰嗦繁复。

  这本书对于那个年代的价值可能就如作者自己所言:“为了教育别的社交圈子而发表的一个社交圈子的书信集。”

  纯洁正常的情爱,仿佛是薪木在燃烧,给人踏实的温暖,而危险的关系,却好似冰块在燃烧,蔓延得越热烈,人感觉到的寒意就越浓烈。

  正如波德莱尔提到这本书时说过:“这本书要是能燃烧,只能像冰一样地燃烧。”

  《危险的关系》读后感(五):脆弱的爱情

  此书读后的感觉爱情是最为脆弱的,金钱、亲情、虚荣心、诱惑等都可以毁了它。

  书中写到,梅尔提侯爵夫人认为爱情男人是为了控制女人而得到满足,女人是满足了男人而得到满足。当女主角德。梅尔提侯爵夫人把自己转化为男性角色的时候,她非但没有得到所谓的控制一切满足自己欲望的成就,反而离初衷更远了,因为她没有想到她所做的一切还是要得到公众的认可。我们可以想象她如果一切在她的控制之下,她渡过了一辈子,那么她真的也太累了。

  到最后,她忘记了她的行为是为了满足自己还是别人,还有她所谓能够满足的欲望真的又这么快乐吗?好像她那么嫉妒人家的真正爱情,看样子,她现有的控制别人还是不能满足她。

  书中的男主角在社交圈居于玩弄女性的榜首,对他来说,产生了爱情是一种耻辱,暂且不去评论他的心理,最终,他还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他的满足是别人认可的满足。对他来说,爱情的力量是敌不过虚荣的。

  书中种种的虚荣,最后还是别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显得现实很丑陋,人类在满足了物质需求后,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要面对的生活本身吗?这是作者留给读者的思考。

  《危险的关系》读后感(六):危险的究竟是什么

  1999年的美国电影《危险性游戏》(Cruel Intentions)给我印象很深,因为大概是首次看到这么明晃晃地赤裸戏弄人玩弄人的情节,无法理解这一对身出名门的兄妹竟能歹毒无聊至此。这本《危险的关系》总算替我解决了这么多年的疑惑——原来电影是在翻拍18世纪末法国作家拉克洛的小说。时代退回两百年前,在18、19世纪的贵族社交季背景下,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上流社会以玩弄人际关系为乐,彼此猎艳打赌炫耀,这才在情理上解释得通嘛。

  在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的版本“导读”中,书评者小白说“危险的不是动作”。通过介绍拉克洛的创作背景和其作品中反复出现的牌局暗示,小白指出真正危险的是阅读本身: “《危险的关系》中的一百七十五封信……诱惑读者步步深入这场危险的游戏——阅读本身岂不是‘危险’的?阅读这样一部‘道德败坏’的小说岂不是危险的?”

  的确,《危险的关系》名义上声明这本书是“为了教育别的社交圈子而发表的一个社交圈子的书信集”,但这些书信的最大力气都花在描写种种名流绅士淑女们究竟是怎样一点点在色诱面前道德崩溃的。人物们的最终结局不能不说是吻合道德规范的恶有恶报,可但凡读过几本书的人都看得出来,那结局才不是文字的重点,真正闪光的是邪恶与道德的一次次交锋,那些惊世骇俗的无耻言论,怎么一次又一次战胜道德禁锢,勾起人物和读者心底的潜伏欲望。而欲望,在人性尚未解放的年代,就是伊甸园里那条不道德的蛇,就是社会叛逆秩序崩塌的前奏。

  书里最坏的人物当属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这位寡居的年轻上流贵妇在第八十一封信中向她的竞争对手德·瓦尔蒙子爵阐释了她的人生哲学。如果不考虑她玩弄其他女性/男性为乐的卑劣行径,梅尔特伊侯爵夫人的处世原则可说具有女权解放的先驱意义。她擅于观察,不断求知,不把自身幸福依附在任何男人身上。她清晰地意识到了男女在社会地位和行为准则上的不平等,不齿男人用爱情的枷锁来控制女人,故而选择玩弄貌似厉害的男人。她说“我生来就是为了制服你们男性,给女性报仇”。当然,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如此手段高超,到最后还是败在了“虚荣”这个陷阱里。我只能想象这是因为作为绝顶高手的她依然太过寂寞了,她只有瓦尔蒙子爵这一个知己、对手,她需要听众,还没达到“真正彪悍的人生无需解说”的高度。但无论如何,梅尔特伊侯爵夫人这些超越时代的女权思想,我觉得才是书里真正“危险”的言论,哪怕放到今天的时代。

  瓦尔蒙子爵的猎艳和梅尔特伊侯爵夫人的冷血原则比起来还是段位低了好几级。当然他不爱一张白纸的纯洁处女,而更享受征服道德贞洁的已婚少妇,这比一般单纯追求美貌的猎艳者还是多了很多情趣。我始终也没读明白他最后为什么对猎艳对象的失去悲痛欲绝,我不认为他是真正陷入了爱情,因为这爱情的对象,古板而内心激烈挣扎的都尔维尔院长夫人实在无趣,用今天的流行语来讲可谓“贱人就是矫情”——她是个可怜人,在精神思想的层次上完全不是狡猾的瓦尔蒙子爵的平等对手,即使二人结合,瓦尔蒙子爵也很快就将失去兴趣,另谋别艳。

  其实《危险的关系》这本书的情节本身放到今天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已然有点太过单调,十八世纪的猎艳过程描写也完全称不上香艳;但令我非常惊异的一点是这些书信语言的丰满和优美,对情景描写的细致与细腻。我不得不数次赞叹,法国人可真能说啊,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都能翻过来覆过去地变成绵绵情话。比如在第四封信,瓦尔蒙子爵首次出场,回应梅尔特伊侯爵夫人要他离开姑母家(也就是都尔维尔院长夫人处)回到巴黎去勾引初入社交界的15岁少女的请求,他拒绝并解释的开场白是这样的:

  “您的命令很有吸引力,您下达命令的方式更加动人,简直叫人开始喜爱这种专横的态度了。您知道,我屡次为不再是您的奴隶而感到惋惜,尽管您说我是个狼心狗肺的人,但我总是心情愉快地回想起您用更甜蜜的名称称呼我的那段时光。我甚至常常想重新配得上那些名称,并与您一起,最终为世界提供一个忠贞不渝的典范。可是我们受到更大的志趣召唤;不断征服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必须服从这种命运。也许在这种生涯结束的时候,我们还会相遇。因为,我这么说请别见怪,我那如花似玉的侯爵夫人,您至少步调一致地跟着我。”

  啧啧,瞧人家这不吝言辞又逻辑清晰果断的恭维法!在那个没有电视电台网络的时代里,语言和文字就是情感的全部媒介。一个男人在追求女人时竭尽所能把美丽言辞付诸对方的疯狂劲儿还真是带着滚烫的温度,而一个女人在半推半就欲拒还休时罗罗嗦嗦左摇右摆的羞赧情态也着实可爱。要说拉克洛的这本书真正厉害在哪,我觉得那就是他透过不同人物之口使用这些语言的万千细节,那种喋喋不休的耐心劲和在言语中冷静甚至冷血稳步推进情节的大将之风。这耐心和沉稳背后凸显出的是一位作家置社会道德风范于不顾,信任并沉迷文字的任性。后来读译者叶尊对《危险的关系》的现代解读,得知拉洛克乃军人,法国大革命时还参加了雅各宾一派投身政治,这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这些书信的确都透着写作者对文字强烈的血性热情,他不仅描写外在的两性禁忌(以当时的文字尺度而言),更要彻底解剖人内在的心理和道德禁忌。

  这巨大的执拗的热情,便是文字的最危险处,同时也最迷人。

  《危险的关系》读后感(七):关系的危险性?

  作者:袁筱一

  http://www.dfdaily.com/html/1170/2011/6/26/622517.shtml

  发表于2010年6月26日的《东方早报 上海书评》

  法国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重新发现十八世纪所谓“色情文学”的魅力,其实有其政治和社会背景。波朗、巴塔耶这一干思想界的重要人物在法国共产党和戴高乐主义的阵营里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于是转向另一个全新的领域寻找权力的象征。更何况这既是一个充满斗争、阴谋和征服的领域,又涉及两性关系,其内容的丰富性岂是枯燥的政治场景可以相提并论的。色情的好,就在于可以永远停留在“象征”上,在语言的层面,将大众与学术精英一并网罗。

  从今天的定义和大众的接受度来说,拉克洛的《危险的关系》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色情小说”,虽然拉克洛只比萨德小了一岁。《危险的关系》里没有虐恋,没有赤裸裸的性爱描写,甚至同性之间——例如塞西尔和梅尔特伊夫人之间——的两相吸引也只是点到即止,何况梅尔特伊夫人是一个超理性的人,她一手导演的战争从开始到结束,从热尔库尔伯爵到瓦尔蒙子爵,针对的都是男人。但是《危险的关系》也的确位于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重新发现的“色情文学”的书单之上。而与拉克洛并排的,除了萨德,还有拉克洛本人念念不忘的小克雷比永或是杜克洛这样的名字。早在第十封信里,梅尔特伊夫人不就告诉瓦尔蒙,在与“骑士”寻欢作乐一番之前,她在看色情小说家小克雷比永的《索法》吗?

  因为《危险的关系》诞生在十八世纪的氛围里。大革命之前的十八世纪,是理性与启蒙的世纪,同时也是和平、沙龙与“寻欢作乐”(libertinage)的世纪。闲来无事,法国人将战争包上哲学、文学、艺术或是“寻欢作乐”的外壳,送进了沙龙。与十九世纪社会矛盾激化后沉湎于阶级斗争不同,十八世纪的无限精力,法国人主要是放在了男女关系上。就像昆德拉在小说《慢》中,提到《危险的关系》所说的,“书中人物不做别的,就是寻欢作乐”。但是“寻欢作乐”的背后,是与马克思主要针对的“阶级斗争”并无本质差别的“战争”。昆德拉对此洞若观火,他紧接着就说道:“使他们(读者)心动的不是欢乐,而是征服;不是欢乐的欲望,而是胜利的欲望主宰全过程。起初看来像是一场欢乐淫荡的游戏,不可察觉地、不可避免地转化为一场生死搏斗。”可见“寻欢作乐”也是要致人命的,所以,《危险的关系》中的瓦尔蒙子爵、都尔维尔院长夫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可惜的是,只有法国才有的“libertinage”(而且此风尚长达一个世纪之久),在中文里并无可以“对应”的翻译,只好草草将之归于“色情”一类,这可能要引起不少误会,也使得其中所包含的“乐趣”一词荡然无存。好在这也不算是对《危险的关系》的辱没,即便拉克洛再辩解,或是他与自己夫人的通信足以证明作者本人并非“好色之徒”,《危险的关系》到底还是对那个时代热衷于“寻欢作乐”的男人女人做了非常细致的描写,足以让人产生与“色情”相关的无尽想象。例如在第四十七封信中,瓦尔蒙子爵向梅尔特伊夫人陈述自己如何“在一个姑娘的床上”,用姑娘的身体当书桌,给他决定勾引的都尔维尔院长夫人写求爱信的场面,恐怕已经超越了“让乐趣摆脱道德禁忌的浓雾”所能够定义的范围。放眼望去,《危险的关系》里讲述的就是勾引,男人勾引女人,女人勾引男人,所有出于道德或是羞怯而进行的拒绝则是让“欲望”达到高峰的必然铺垫。当然,十八世纪的法国还没有为工业节奏所控制,因而勾引的过程极为缓慢,并且,勾引的主要手段依靠文字以及文字所能带来的联想:《危险的关系》就是由一百七十五封信构成的。这大约也是《危险的关系》在日后能够激发二十世纪的思想精英灵感的另一个原因:我们在其中欢欣鼓舞地看到,文字竟然能够成为征服的主要工具,哪怕是在遥远的十八世纪,也算是个安慰吧!只是,事隔半个世纪,我们已经可以对法国人的这一次别样努力做出结论:知识精英对权力的幻想,永远只能停留在意淫上。

  除了权力与征服之外,耽于“象征”层面的色情还可以包含很多概念,例如自由。自由的魅力则在于,和权力一样,它能够让我们在一个理想化的绝对概念上绕圈——知识精英称之为思辨的东西。不少拉克洛的研究专家都指出过,与其说拉克洛接近萨德,不如说他更接近卢梭,甚至在小说开始之前就照搬了卢梭《新爱洛伊丝》里的话,所谓“目睹了当代的习俗风尚”的辩解。“寻欢作乐”与“自由”能够接壤,是因为在“寻欢作乐”的游戏中,我们向往的难道不是对社会禁锢的突破吗?就是那些称之为道德,或者说,打扮成道德的样子,让可怜的都尔维尔院长夫人成了牺牲品的东西?都尔维尔院长夫人与其说是梅尔特伊夫人和瓦尔蒙子爵这两个“浪荡”(也同样出于libertin一词)男女缔结的阴谋的牺牲品,还不如说是道德与“当代的习俗风尚”冲突的牺牲品。

  阴谋,这也同样是一个可以用来诠释《危险的关系》的语汇。阴谋的要素是让简单的关系结构复杂化,让原本赤裸裸的男欢女爱成为一场场盘桓再盘桓的游戏,从而给真正让文字熠熠生辉的细节腾出更多空间。征服只是一个瞬间,而且必然导致高潮后的崩溃,但是在此之前,与勾引的游戏一般,要为每一步的你来我往留下足够的余地,从文学的意义而言也是如此。拉克洛并非职业作家,相反,他是一个据说还发明过“威力无比”的空心炮弹的职业军人,为自己的政治选择坐过牢。但是,正是这么一个非职业作家为日后小说家们所崇尚的“复调小说”奠定了基本模式。在《危险的关系》之前,书信体小说就已经存在,但通常只限于两个人的书信往来,没有超越心理小说或抒情小说对第一人称的基本需求。但《危险的关系》完全不同,除了四五个主要人物之间的书信往来之外,还有若干个次要人物之间的通信。每一个“发话者”都有属于自己的语气与风格,如此构筑了一张细密的情节结构之网,随便抽一个头都能够发展为一个精彩的故事,结局反而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所以,拉克洛让这个阴谋的故事有了一个配得上“阴谋情节”的“阴谋文体”,这大约是《危险的关系》在自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起的半个世纪中,竟然渐渐被捧为“经典文学”,甚至进入教科书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吧。因为无论是什么理论框架——女性主义的、弗洛伊德的或是后结构主义的——的批评家,都可以依据自己的框架给予这个故事以自己的解释,这也是从小说众多的线头里抽了一个,加以个人发展的一个方式。用艾柯的观点来看,《危险的关系》就是一个开放度很高的文本,因而也有被树为现代文学理想模型的可能性。

  不同的理论阐释——用专家的话来说,是“小说为自己赢得了多样的诠释”——仅仅是对《危险的关系》的“高开放度”的一个佐证。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佐证是,《危险的关系》自上世纪六十年代以来,经历了各个国家、各种性质的戏剧或电影改编。离题不算太远的就有法国的两个版本和1988年的英美合拍版本。

  当然,最近我们又得到了该文本“高开放度”的第三个佐证:2011年4月,在可以考证到的,已有的三个中文译本(1987年的两个译本和2002年的郑永慧译本)基础上,上海译文出版社与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同时推出了叶尊和金恒杰的译本。

  仿佛是对“高开放度”之说的印证,两个彼此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参照关系的版本显示出了极大的差异。甚至在正文开始之前,差异就已经昭然若揭。叶尊的译本在正文之前附有小白的“导读”和叶尊本人洋洋三十页的序言;而金恒杰的译本则在正文之前附有法国十八世纪文学专家、索邦大学德龙教授的序言、译者金恒杰撰写的一个简单的内容“简介”以及更为简单的“译者说明”——主要用来说明译者的版本选择、翻译及注释的问题。

  很有意思的是,以探索色情文学(但不是法国色情文学)见长的小白好像突然在这部已经成为“经典”的作品前有点放不开手脚,导读得散漫而含糊,在下了“拉克洛这部小说更关键的问题不在其淫,而在其诲淫”的论断之后,匆匆进入结尾,进入自己并不擅长的针对叙事的评论,说到作者在构筑这部书信体小说的过程中“才意识到,是所有人在推着世界(现实的或虚构的)向前走”。相比较之下,倒是作为专家的德龙在序言里自信而充满激情地教导我们更应该在这部小说中读出爱情,并且告诉我们,惟其“让心的形而上和躯的形而下争持,让拉辛的语言和解剖语言竞赛”,才成就了这部小说的伟大之处。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金恒杰的译本和叶尊的译本在没有彼此参照的情况下,竟然显示出了极大的不同。对同时完成和出版的两个译本来说,算是比较罕见的。当然,极大的不同应该主要归功于金恒杰。因为在看似客观的译者说明里,金恒杰提出要“避免当代时兴语言和细化的炼句和锻字,有时甚至大胆采用所谓的‘书面体’中文”,其依据是拉克洛所在的十八世纪是“法文文体辉煌的时代”。他不仅这么说了,而且这么做了,三十余万字,包括注释在内,这种“书面体中文”贯穿始终。我们可以推断的是,金恒杰认为文白杂糅的古雅风格最可以代表中文的文体辉煌,因而能用来再现“法文的文体辉煌”。

  可颇为奇怪的是,按说“文白杂糅”的一大好处便是简洁,但是金恒杰的译本却活生生比叶尊的译本多出了五万多字。抛开在字数上应该可以忽略不计的版本差异,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金译本的注。除却自己的注释外,金译本加上了德龙和魏羲尼两个注释本的注释,对专家考证出来的种种原文的“隐喻”均有说明。这大概也属于“拉辛的语言和解剖语言”的竞赛吧。金恒杰也不是没有过“隐身”和“客观”的诉求,不愿意在序言或其他正文之外的部分摆出自己的态度。

  但在竞赛中最终占了上风的,到底还是对“辉煌”的渴望。金译本用的“书面体中文”是我们今日的汉语已经久违了的文字,让人无端端地有些想起“傅体”四字熟语的铺排来。例如瓦尔蒙子爵形容都尔维尔院长夫人的这一段话:“此间近来热浪炙人,她一袭平布简装,透出腰身圆柔。一缕轻纱横抹胸前,我目光偷觑,洞若观火,便勾勒出那浑然起伏,引人遐思。”九个四字熟语的连用,确实尽显中文的“辉煌”,而所谓的“目光偷觑,洞若观火,便勾勒出那浑然起伏,引人遐思”在平实的叶译那里,则是“我那鬼鬼祟祟的锐利目光,早已盯住了那迷人的形状”。不过最值得玩味的对比是在第一百五十五封信的末尾。信的本身是瓦尔蒙子爵写给梅尔特伊夫人的,他一直向梅尔特伊夫人要求再续风流缘,后者不允,以至于这位本来沉溺于语言游戏的浪子也失了耐心,直接要对方答复是要做情人还是要做敌人。他说,别那么多废话,给个简短答复即可:“deux mots suffisent”——(两个字就够了)。梅尔特伊夫人于是回道:Hé bien ! La guerre !

  所谓的“两个字”,在法文里倒并非实意。只是在这两个玩味文字的高手用的真还对应。梅尔特伊夫人在语气之外,就回了两个字:战争!叶尊应该觉得没有什么改动的必要,于是这样翻译:

  ——两个字就够了。

  ——行!(对应选择)开战!(对应两个字)

  金恒杰的翻译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一来一往的对应的:

  ——几个字就够了。

  ——好,放马过来。

  放来的这匹马,或许真的是翻译中的一个大问题,具体在这个《危险的关系》里就是,我们应该用十八世纪的中文译十八世纪的法语吗?对此我们不做回答,可以像金先生那样加上一条注的是:拉克洛的法语和今天的法语并非没有差别,但较之十八世纪的中文和今日中文的差别,显然要小很多。用翻译的手段将中文硬生生拉回到一个既非十八世纪亦非二十一世纪的非历史性阶段,并非没有危险,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匹“马”。

  但翻译最大的“危险”其实在于译作与原作之间所构筑的“关系”。有了两个这样截然不同的版本(宛若两个截然不同的情人,而且有“穿越”之嫌!),两极的关系骤然之间变成三角关系,于是更加“危险”。拉克洛的原作书名是“Les liaisons dangereuses”,“关系”一词用的原本就是复数。需要说明的是,尽管拉克洛的原作里有颇多隐喻,复数形式的“关系”一词在十八世纪倒也还没有专指“男女关系”的意思。单数也罢,复数也罢,说到底,关系的社会属性才是其最致命的一点。在卡恩事件(又是一个“瓦尔蒙主义”的法国人!)向我们完美地证实了“社会关系”的危险性和阴谋论(社会关系往往是真实关系之外的人缔造的)的今天,我们只但愿这两个译本不要被置于“危险的关系”之中吧。因为这两个有质量的译本的存在,私以为大大增添了原本就已经很丰富的阅读趣味。这才是翻译的美妙和原作的伟大,同时也是“复数关系”的诱人之处。■

  《危险的关系》读后感(八):是伤风败俗还是别有洞天?

  一部曾经“伤风败俗”的书信体小说以它的奢华情色欺骗和丑闻活色生香地勾勒出一副法国上流阶层声色犬马尔虞我诈的图景,书里的无边风月有穿越时光阻隔的魔力,它拥有放在任何时代都堪称天花乱坠的戏剧性和引人浮想联翩的诱人元素,以至被后世屡屡改编翻拍得炙手可热。88版的这部是其中最具知名度的。

  一个是工于心计的情场老手,一个是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两人为一场性爱游戏明争暗斗不择手段,牵扯进这场风月赌局的各色人物最终有人身亡有人名裂。格伦.克洛斯的表演极具水准,约翰·马尔科维奇的相貌与风流倜傥的瓦尔蒙子爵相去甚远。刚出道的基努·里维斯生嫩青涩,乌玛·瑟曼含苞待放。

  88英美版《危险关系》格伦.克洛斯的表演极具水准,约翰·马尔科维奇的相貌与风流倜傥的瓦尔蒙子爵相去甚远,刚出道的基努·里维斯生嫩青涩,乌玛·瑟曼含苞待放。89美法版年轻的科林.费斯内敛的演技是与生俱来的,安妮特.贝宁的声音如同她的美貌让人无法抵御。还有03裴勇俊的韩版。当然还有无数的现代版,如章-张-张版。。。

  《危险关系》的故事当真是宜古宜今,亦东亦西,可俗看,可深品,颇有点放之海皆可,又各有洞天的意味啊。

  《危险的关系》读后感(九):瓦尔蒙的残酷动机或风月笺上的丑闻

  作者:扬米巴

  1782年,曾经当过军人的小贵族拉克洛写了一本很像今天的地摊纪实文学的小说,用显然是虚构的名字影射上流社会某些真实男女的风流勾当。这本书的文字就像它描写的生活一样极其精巧优雅,令人愉悦;而它的内容所表现的性爱与道德角力既高雅又残忍,极大程度上满足了市民阶层对贵族窥视、鄙视、仰视交织的心理欲望。因而,小说一印行就获得了评论界的赞赏和商业的成功,一时巴黎纸贵。当然被它表现了的可怜的贵族们非常惊恐愤怒,它们在政治上的势力以及国家对道德沦丧的担心,终于导致这本书的遭禁。

  时过境迁,在今天这本《危险的关系》已经是跻身文学经典行列的堂皇巨作,它的文字与结构水准,即使在今天、即使通过翻译了的文本阅读,也依然具有迷人的魅力。当然,就这本小说的书信体来说,在当时是文学的主流,拉克洛只算是走了个时尚路子而已。可《危险的关系》通篇只用书信,通过众多人物的相互通信,将一系列时而活色生香、时而凄怆哀艳、时而夸张搞笑的风流偷情故事讲得生动完整,实在是让人叹服的功力。所以,在中国出版过的这本小说的众多译本中,就有一位译者将书名雅致而贴切地命之为《风月笺》。而这本书更为有趣之处,是通过不同人物在针对不同的通信对象时对其他信件的点评、以及对事件的不同描述,使这场多角的情欲角力获得了多种的解释可能性。从而在六十年代之后的西方文学批评界,这本书受到相当的重视也就毫不令人奇怪了。从中,可以读出两性的权力流转、书写与性行为、文字与肉体、语言与欲望、表达与沉默等等各种宏大主题。

  也正因为此,任何对这本小说的视觉艺术改编都几乎注定会成为对其复杂性的消减。可是它又有如此生动迷人、可移植性极强的故事,使众多的影视戏剧界人士经不住诱惑而频频出手。最新而又在最近引起极大反响的,是韩国导演李在容2003年拍摄的《丑闻》。18世纪的法国不着痕迹地变成了18世纪的朝鲜;花花公子瓦尔蒙则变成了文武双全、诗画精通、宁舍功名而求"青楼薄倖名"的浪子赵元;工于心计、权力欲与掌控能力都十分强大的德梅黛侯爵夫人,则变成了赵元有同样性格的表姐赵氏夫人;丈夫远行的忠贞妻子德图瓦尔夫人,也非常富有东亚儒文化色彩地成为了一个守望门寡的贞节烈女淑夫人;至于因为被德梅黛夫人的老情人迷上而导致整个故事的天真少女塞茜尔,则成了即将嫁给赵氏夫人的丈夫为妾的中产阶级出身的女孩素玉;那个与塞茜尔擦出初恋火花的竖琴教师丹赛恩勋爵,则成为逾墙搂处子的隔壁首相公子。这是一系列非常合情合理的改编,再加上影片秉持近年来韩国商业片一贯的精致认真作风,很好地再现了当时朝鲜贵族阶层的家居陈设、衣着装饰和生活环境,使整部影片既流畅又养眼。尤其值得赞赏的是,影片很聪明地在"本土化"的前提下保留了小说书信体叙事的印痕,比如素玉与邻家情郎瓦下传书(原著是借助竖琴)的细节,以及在情节逆转时通过画面和画外音展示赵氏夫人两封信的处理手段。至于那本由赵元的春宫画构成的《赵氏丑闻录》,其由风靡全国到遭禁的经历,倒也暗合了小说作者的遭遇,算是影片的另一个有趣之处。

  《危险的关系》的另一个著名改编影片,是1988年英国导演斯蒂芬·福瑞尔斯执导、直接改编自克里斯托弗·汉普顿已取得巨大成功的话剧的版本,该片在当年的奥斯卡大有斩获。豪华绚丽的布景,优雅繁复的对白,以及明星演员的魅力,都使这部国内一般译作《孽恋焚情》的影片足以引人注目。格伦·克洛斯的德梅黛夫人、约翰·马尔科维奇的瓦尔蒙、米歇尔·法伊弗的图瓦尔夫人、乌玛·瑟曼的塞茜尔、基努·里维斯的丹赛恩,每个人都展示了美丽的容貌、精美的装束和精彩的表演。无论就内容还是风格而言,这都应该是所有改编中最忠于原著的一个版本了。

  就在这部《危险的关系》的耀眼光环掩盖下,大导演米洛斯·福尔曼非常不幸地在1989年推出了另一个名为《瓦尔蒙》的版本。与福瑞尔斯又叫好又叫座的幸福相比,福尔曼受到了评论界刻薄的对待,《瓦尔蒙》被指责为"外表包装华丽、内容空洞无物"。影片同样是忠于原著的时代背景和人物身份,也讲了一个基本符合原著情节线的故事,但缺乏具有号召力的演员,除了饰演德梅黛夫人的安妮特·贝宁,其他人几乎都是籍籍无名之辈。倒是饰演塞茜尔和丹赛恩的演员分别只有15岁和17岁,算是迄今为止最符合原著年龄的了。但在我看来,这是福尔曼被忽略了的一部佳作,它有着与库布里克的《巴里·林登》类似的味道,又贯穿着福尔曼特有的非道德立场和怀疑、嘲讽精神。正是在这种基调中,贝宁时常显得夸张的肢体动作和表情,反而显得贴切而富有光彩,塑造了一个最具18世纪巴黎贵妇特色的德梅黛夫人。在影片结尾,因为动了感情而违反游戏规则的瓦尔蒙和图瓦尔夫人先后丧命,在原著中受到"天谴"--因生天花而毁容--的德梅黛夫人,却依旧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塞茜尔与自己的旧情人的婚礼上,而塞茜尔则怀着瓦尔蒙的孩子,心安理得地无限憧憬着婚后的偷情生活。她们都不为人注意地转过头来,对着镜头留下一个神秘的胜利微笑。可以说,拉克洛因为种种顾忌而在小说中添加的道德说教尾巴,在福尔曼这里终于被彻底斩除。

  从这个角度看,韩国的改编也显示了自己的独特之处。其最"危险"的一点,就是将淑夫人设计成一个守寡的处女,如此,原著以及其他所有改编中的"忠贞",都悄悄地发生的偏移。这正像影片中赵氏夫人接到赵元报喜的信件和带血方巾之后所说的话:什么贞节烈女,不过是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而已!如此,原著中在图瓦尔夫人身上体现的道德理想、情感理想以及最后破灭的时代悲剧,实际上都被影片解构了,而变成了一个东方色彩的殉情悲剧--于是与原著相反,淑夫人不是死于自己内心情欲与道德挣扎的困境,而是在赵元死后才悄然自杀。至于到结尾处,赵氏夫人逃出家族的暗杀,在赴中国的船上,那几片凝结着她与赵元刻骨初恋的花瓣被风无情的吹散,则也是一种中国人非常熟悉的爱情悲剧模式,甚至将二人曾经的不道德行为悄悄清洗。那么,这也是在有意无意间将原著的主题进行了置换,一个我们更熟悉的说法:封建礼教压抑人性,导致心理畸形。

  另一部值得重视的改编,是法国同样在2003年为电视台拍摄的三集电视电影。影片将背景设在了当下的巴黎,老牌美女卡特琳娜·德纳夫饰演的德梅黛夫人,主持着一个对青年艺术家提供赞助的基金会;英国帅哥鲁帕特·埃弗特饰演的瓦尔蒙则是《巴黎竞赛画报》的摄影记者;娜塔斯娅·金斯基是图瓦尔夫人,她的丈夫是驻非洲某国的外交官;美国胖女孩莉莉·索比斯基饰演刚从瑞士中学回来,决定要嫁给德梅黛夫人前夫的塞茜尔;那个与塞茜尔发展恋情的丹赛恩,则在影片是一个德梅黛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贫穷小提琴天才。影片对整个故事的现代移植算是相当严谨而世故,比如最后导致德梅黛夫人名誉扫地的,影片设计为瓦尔蒙掌握了基金会涉嫌洗黑钱的证据。不过这个改编最值得关注的,是对塞茜尔与图瓦尔夫人性格的重新设定。在原著和其他改编中,塞茜尔都只是简单地表现为幼稚,或曰男人心目中的"天真纯洁",在随后则逐渐展露出轻浮的一面。小说中对塞茜尔趴着写字的习惯的说明,正是通过这样一种明显缺乏教养的、不合礼仪的行为方式,为以后性格的揭示埋下伏笔。而在上述的三部影片中,塞茜尔(素玉)趴着听写瓦尔蒙(赵元)的口述,被一层层地掀开裙摆露出臀部的过程,都是一个重点着墨且声色流转的段落。但在法国的这部《危险的关系》中,塞茜尔却表现出了相当的复杂性。她有着真正意义上的自我决定的贞洁,但这种贞洁又是实用主义远胜于道德诉求的。她不过是选定了一种生活方式,并相当理智地找到了一个可以保证这种生活的男人。然后在这种自我决断的支撑下,采取非常传统和保守的行为方式,这也使她与丹赛恩的爱情发展突出地缓慢。相反,在小说和其他改编中图瓦尔夫人基本上都没有问题的忠贞,在这部影片中却发生了变化。在躲避瓦尔蒙的诱惑时,她的拒绝所表现出来的,与其说是坚贞不如称之为恐惧--而她所逃避和恐惧的,更多是激情而非道德。这应该是导演若瑟·达扬对当今这个性欲充分解放并脱离了道德评价之后的社会的一种思考,在塞茜尔,是充分了解自己的自由之后主动地选择保守;在图瓦尔,则是经历过自由之后对脆弱平静的不敢自信的勉力维护。

  此外,1959年法国导演罗杰·瓦迪姆改编的版本也十分值得注意。这也是一个将故事移植到当下的改编。让娜·莫罗饰演的德梅黛和钱拉·菲利普饰演的瓦尔蒙是一对无所事事的中产阶级夫妻,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各自在外边寻花问柳,然后在家中交流猎艳成果(很不敬地插一下,这很像是在影射萨特和波伏娃啊)。瓦迪姆当时的妻子、丹麦美女安妮特饰演图瓦尔;刚刚在《上帝创造女人》中与巴铎配过戏的让-路易·特兰蒂尼昂则出演了爱上塞茜尔的丹赛恩。也就在这唯一的一个版本中,是他而不是图瓦尔的亲属、因为嫉妒而非荣誉杀死了瓦尔蒙。

  最后要提到的,是1999年美国中学校园版的《残酷动机》。梅黛和瓦尔蒙是一对因父母再婚而组合成的姐弟;忠贞的图瓦尔夫人,则变成了新任校长的女儿安妮特,她在美国著名少女杂志《十七岁》(国内的版权引进叫《青春一族》)发文,称自己要保持童贞直到新婚之夜。正是她的这份声明吸引了瓦尔蒙,从而展开以后的故事。正是在这部影片中,饰演瓦尔蒙的的瑞安·菲利普和饰演安妮特瑞瑟·威瑟斯庞假戏真做,成了一对到今天仍然幸福的小夫妻以及两个孩子的父母。且让我们祝愿这种与《危险的关系》完全不合调的天真与美好,能够长久下去吧。

  《危险的关系》读后感(十):他们的刺激

  他们的刺激

  这个礼拜基本上我都在读拉克洛的《危险的关系》。这个中译本正文大概在二十六七万字,读得这么慢的原因倒也不在书的本身,而在于我现在正处在高三。另外,由于之前看过韩国翻拍的《丑闻》,看的时候不自觉的做些比较也造成了看的慢的情况。这是与这本书关系不大的了。不过我想,依照一贯的套路,在写书评的时候,先谈谈我主观的想法。

  《危险的关系》这本书用了精巧优雅的语言讲述了上流社会风流男女的风流勾当。中心人物便是臭名昭著的瓦子爵和梅夫人这对恶棍。这本书是书信体,这个体裁成为他的标签。诚然如此,如果不是这种独特的方法,《危险的关系》可能也不会这样红火。这并不是说,小说成为名著的原因重在叙述方法。准确的说,是在于作者通过他自身极高水平的驾驭整个复杂的故事内容,使之近乎完美地通过一百七十七封信表达得淋漓尽致。这本书非常好读,即使你像我一样之前从未读过这样的书,你也会很快的入手。你会感受到一种刺激,这种刺激从前一直是给那些被现代派文学家批评的、现实主义小说家所掌握的。随着故事的逐步推进,也就是一封封信的寄出。你发现原来清纯的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耽于性爱的愚妇,对于她的初恋情人和遇见的花花公子各有不同的面目。同时,曾经深深爱着那个姑娘的骑士也投入另一个隐秘荡妇的怀抱并且保持着对“挚友”的一贯的正人君子作风。同样的,你眼睁睁地看见他们的堕落(速度是如此之快!),刚在感叹唏嘘的时候,你就在另外一封或两封信,来自那两个风月老手,中得知了他们是如何处心积虑的摧毁他们的。

  这种刺激,在我看来,便是书信体这种独特的体裁所提供的力量了。在读整个小说的时候,我考虑了很久,自从深深感觉到文体结构和行文节奏的重要性后,我总是会想:为什么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呢?对于一部完整的小说来讲,我以为这并不会因为里面运用什么修辞手法就会达到。拉克洛在写这些信的时候,有意识地给每个人物塑造了不同的个性。书前的译者序解释的相当准确:

  塞小姐喳喳呼呼、容易激动、缺乏技巧、拙劣;当骑士起初年轻幼稚,直到经历了世事而理想破灭之后才有了个人的笔调;都夫人总是开头表现出防范的样子,最终显露出反抗的态度;沃夫人老是一副担忧的样子;罗夫人则表现出她饱经世事、与世无争的态度。而讲到故事的两个核心人物,梅夫人和瓦子爵的时候,叶尊先生这样概括:梅夫人表现出她更敏锐的听觉和更严酷无情的态度;瓦子爵充满了男性屈尊俯就和自鸣得意的戏虐。

  这是他们各自的风格。然而仅有各人不同的风格显然是不够的,这只能让人物的形象更立体饱满。若要让情节推动的连贯顺畅。书信体私密的特征是不可少的。

  书信的私密性主要在于包括了各个人物受限的视觉。塞小姐不知道梅夫人鼓舞她找个情人的时候正在两面三刀,怂恿着她的母亲沃夫人赶紧将女儿嫁给自己的仇家。都夫人在收到瓦子爵热情洋溢的信之后,又怎么会想到他在同样一个城堡里正在给塞小姐“上课”呢?

  这种精巧的安排使得整个故事以一种固定的、有趣的节奏前进,每过几封信作为读者的我们就会发现一个一个新的秘密。接下来,依照我们的观念,我们总会对我们支持的一方倾注一种新的情感,或是对塞小姐和当骑士的同情与无奈,对梅夫人和瓦子爵这对恶棍或是愤恨或是怀着好奇的心态期待接下来的发展。这样的心情让人几乎没有无趣的感觉,即使大致知道整个故事的脉络,你也会继续看下去,因为从这些私密的地方从他们各自的语言你会更加清楚地了解他们转变的原因,而这点不是电影这种载体可以表现出来的。也不是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能够流畅的表现出的。

  同时这种揭秘的快感也通过一种延后的解释传达给读者的。刚刚的受限的视觉主要是让人在读到什么之后怀着好奇的心理看事态的发展。而延后的解释则是另外一种形式,最好的例子就是在故事的结尾梅夫人身败名裂的时候,沃夫人给罗夫人的信详细解释整个事件。因为这些个解释,作为读者的我们几乎不会错过任何精彩的片段。

  其实说实话,要详细说明这本书到底好在哪里,译者的序写得相当详尽专业。要我谈这本书的写法,我在总结了这两点之后觉得,尽管《危险的关系》同一般的传统现实主义小说有很大差别,但是仍旧逃不了这样一个局面:作者掌握了全部的故事,并且引导读者依着他的路子前进,将情节安排顺,人物的性格都安排好。我们走不偏,他也走不太偏。这说到底还是一本现实主义小说,但能够在一丛平凡的书信体小说中脱颖而出便是他的不凡了。

  在写作技巧上,拉克洛已经属于一流小说家之列。而《危险的关系》这本小说的立意也属于我心目中第二档次的好书:他没有直接给出结论,没有明确的导向,没有不合时宜的插话。配重四平八稳,在现在不会招致什么非难。

  读这本书的时候,还有一个问题总在困扰着我:梅夫人跟瓦子爵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讲到梅夫人在他人眼中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时,书中所谓的“编者注”中作者这样写:瓦子爵跟一般的恶棍一样是不暴露自己的同伙的。那么他们两个就是一丘之貉的风月老手,一同祸害人间么?

  如果仅仅如此,这本书岂不就能概括为:一个阴谋泡沫的戳穿?这样的话,故事的脉络就太过清晰了。我并不是排斥线索干净的小说,我不相信这样的说法,是因为这本错综复杂的书信体小说,如果仅仅是要表达这样的意思,完全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两个“恶棍”之间时而打情骂俏,时而共商阴谋,时而不欢而散,时而追忆似水年华……他们两个仅仅是一个恶棍集团的同伙?我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叶尊先生在译序中这样说:“梅夫人与瓦子爵之间的通信表明了他们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我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他是肯定两者的关系是恶棍同伙的,同时也看到了他们之间更深层次的关系。一般的伙伴的关系结成是出于利益的考虑。他们其中很大一部分并没有什么感情,比方说现在遍布全国的小偷团体、卖淫集团,联系他们往往是工作上的便利(在一个人干坏事的时候另一个帮忙望风)或者是来自相同的故乡(中国人在异乡随意找到寄托最好的理由)。他们偶尔有感情,但是不是由于感情因素而结成伙伴的。如果《危险的关系》描写的是这样的一类的话,他可能就着重于描写他们貌合神离的状态和各自心里的小九九了。在《危险的关系中》,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瓦子爵和梅夫人这两个恶棍他们两个人之前有过一段感情。他们同先前我提到的那种伙伴关系有本质上的不同。首先,作者用几封信他们之前的浪漫爱情故事。这还不算完,在他们“追忆似水年华”之后,他们有各自表达了对往事的怀念,这也就表现了他们并不貌合神离:在梅夫人那封著名的、诉说自己心路历程的信中,表明了她之前对瓦子爵的感情。而瓦子爵在一封封信口气中表现出来的也有对梅夫人无法放下的依恋的情愫。他们互相抬杠,瓦子爵带着绅士对女士惯有的彬彬有礼的口气,同时不是透出一丝猥亵的气息,他常常嘲笑梅夫人与她那位“骑士”的关系实则可有可无,而应该把重心放在“更有意义的事”。若我们仔细揣摩字里行间,便会发现,“更有意义的事”一定是,至少是很有可能,是与他复合。而梅夫人对瓦子爵的信则体现出她女王一样的气质。相比瓦子爵“暗示”般的徐行缓进,她更加直截了当:“追逐都夫人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即使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她相貌平平”。她一心想要阻止瓦子爵的行为。在她一连几封信的连环催促中,我以为,作者是在存心体现出两点:1.梅夫人对自己本来看不上眼的庭长夫人的醋意。2.梅夫人希望通过让瓦子爵参与到自己计划的复仇计划(勾引一个待字闺中的贵族小姐)重回自己的视线。瓦子爵,由于都夫人的不配合,回到了京城。同时也准备加入到梅夫人的行动(实际上,不难发现,此时他已经在不自觉的听凭梅夫人的安排。),他在许多贵族的宴会中希望看到本该看到的梅夫人的踪影却不得,因为梅夫人“要去她的小公馆,安慰她的骑士。”这分明是故意的避让!这两个好友、恶棍同伙,有什么不好见面的!他们都演技了得,不会在人前露出马脚。这样故意的避让让我们又感到了蹊跷。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真的有着故意隐藏的暧昧?

  我以为是这样的。然而若是要他们复合,这似乎也是不怎么容易做到的事了。

  我以为,如同现在我们所能见到的很多有过曾经的情侣,他们当然可以复合了,按照旁人的眼光,他们可能会有非常不错的生活。这只是理想中的计算。梅夫人和瓦子爵,诚然,有各种因素推动他们“重回以前”,但是有个很要命的因素却没考虑到,那就是他们是如何分手的。依照梅夫人的说法,是“为了更伟大的事业”、“游戏人间”。他们的确这么做了,事实上瓦子爵可能更热衷于此。因为这个理由两人分手,一是也暴露出了梅夫人(这点上我只能看到她)的生命完全不止于爱情,二是将他们不够顽强的爱情的力量完全揭开了。这两人(尤其是瓦子爵)更加注重爱情。实际上,与很多事实、很多文学作品中出现的一样,女性,高明的女性,会在恋爱关系占到主动。瓦子爵在这段“危险的关系”中,就是梅夫人的棋子了。他的臭名一直在外传播,他因为梅夫人的阻挠求偶历经考验,最重还莫名其妙的写了一封口授的分手信。什么你不能怪我你不能怪我,都夫人完全就应该怪梅夫人!发生在瓦子爵身上所有的情节都有梅夫人明里暗里的推动,直到他最终还赔上了生命的代价。但是,我之前说过,这本书四平八稳,天平一直是倾斜的,直到最后:瓦子爵临死的报复,借当骑士之手,将梅夫人搞得身败名裂。梅夫人一向是个冷静的女人,从她在心中轻轻的嘲讽“哦,男人~”就能够看出她是有过爱情的,但她现在并不在享受爱情,而是在享受无穷无尽的征服感,这也就是她“最伟大的事业”了。这样说来,危险的关系本来按部就班并不危险,却因个人情感的失控而变得危险无比。

  我再次重申,这是本四平八稳的书。他同时也是一本好读的、好玩的、有意思的书。他有可能会留给你什么思考,不过说到底,这是一本由一流的小说家写就的一流的小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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