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大陆》是一本由[英]基思•罗威(Keith Lowe)著作,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72.00元,页数:526,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野蛮大陆》读后感(一):人性终究有迹可循
这是今年读到的最好的书,翻译语言之流畅,文笔之细腻,都让人在对历史的唏嘘声里惊叹不已!感谢作者,也感谢本书的翻译者,把这么优秀的著作呈现给大家~
《野蛮大陆》读后感(二):野蛮大陆
男人的缺席——女性孤独终老 父母缺席——孩子心智不健全 损害地区族群的多样性,造成单一族群 痛失亲人造成的阴郁气氛 与德国士兵睡觉的女人在战争结束后被羞辱——剃光头,当中裸体捡大街上的马粪。在我看来,通过侮辱女性来获得快感和重振雄风的想法是可笑和无耻的,这种行为毫无男性气概可言。 在战争中选择亲敌还是亲国的人,解放后重返祖国受到的待遇也不通。自愿为德国工作的志愿者,回国后领不到救济;抵抗组织成员则可以得到优待并立即兑现。 犹太人不受欢迎的原因: 1.犹太人在战时遭受的灾难远甚于欧洲其他人群,他们的存在打破了人们心中的平衡,本来我们一样受苦,但现在说犹太人受的苦比我们多,那我们的苦就不算什么了?心里不平衡。同时,犹太人的归来也提醒当局,欧洲所谓的同呼吸,共命运不过是空谈。 2.犹太人回来后就要拿回属于他们的财产,非犹太人自然不乐意。 法西斯给世界带来毁灭性打击,而当他们战败时又成为别人的俘虏,遭受疯狂报复,这种报复又波及战败国的普通平民。 有些地方对罪恶国或主要人员的裁决敷衍了事,并没有严格执行。他们犯下的罪行 就这样不了了之,带给别人的伤痛却没有这么风淡云轻。 战争带来的创伤不只是在战时,甚至在战争结束后的若干年,大面积的伤痛仍无法平息。对于个人心智、精神上的摧残可能是一辈子的。
《野蛮大陆》读后感(三):错误立场正确逻辑隐藏非法目的
此书看到第二部分,已是耐着性子了,大量数据和材料将要说明什么,推动了我的继续阅读。
但是从第二部分开始,感觉作者虽堆砌历史史实,但别有用心的想讲述什么。明显存在美化英国、淡化美国、指对东欧的冷战立场。
如书中所述,如此多的数据和事实都在推动作者合理分析和假想,并试图从人性和法律加以解读(没看完,估计的),但为何涉及英国(作者本国)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写到“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英军士兵回忆活埋一名党卫军)一名党卫军队员在贝尔森(45年4月英军控制下的德军集中营)被活埋”。
至此,此书立场可见一斑。随后,列举战争中不理智行为或行动时,苏联总是首当其冲,或只列举苏联。让我一下回想到书中第一部分对法国军队的描述,似乎法军中的恶性都是法军的殖民地部队干的,与法国政府无关,或者说明了法国政府的无奈、不得已而为之。
此书引用大量数据和事实,但抱着错误的立场,我感觉作者在别有用心的引用数据,在英国没落的现实中,期望以自己的意识形态来反思二战,制定对世界新秩序的利己的构想。但显然暴露了野心,这种自我修饰的光荣形象难以成为世界新秩序发展的领头人。作者所谓希望此书引发争论,多么可笑,当下的世界秩序,要引发争论,是需要实力支撑的,靠历史的正义感(自我标榜的)至少让我感到很厌恶。
搁下不读了,一本平庸的反战数据统计。
《野蛮大陆》读后感(四):战争的野蛮
战争,让经历的每一个人都成为了受害者,在战后的这片土地上,每天都在发生杀戮,偷盗,抢劫,强奸~每个人都在互相伤害~德军大量杀害战俘,战后各国幸存者开始复仇大量杀害德国平民,永远无休止的复仇,大面积的饥荒,饿死不计其数的人,女人将用做性交易来换取食物作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成百万的女人被强奸轮奸,性病不提,甚至脊柱骨折。多少孩子因为强奸而生下来,一部分一生下来就被搞死,一部分长半大不小,还要受到复仇者的毒害,多少孩子失去父母。多少男人因为战争终生笼罩在阴影里,对女人失去兴趣。
战争的恐怖,不仅仅在于战时的惨烈,还有战后无秩序的整个大陆,这个时候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社会性,只留下了基本的兽性,基本的生存欲望,性欲,暴力倾向,受虐与施虐,这时候的人已经不是人了,只能叫做动物。
现在想想那个年代人们拍的好多电影,都是阴暗,性变态的那种,或许离不开那段黑暗的历史~
《野蛮大陆》读后感(五):被压抑的过去终将作祟于现在
二战结束之后,在荷兰与德国交界处竖着这样一处标识:“此地乃文明世界之尽头。”是的,那时的欧洲已沦为野蛮大陆。在战争的摧毁性打击下,“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秩序、法律甚至道德,在不少地方早已荡然无存,是非对错失去意义,人们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在破败的废墟中用暴力争抢着最后几块能填饱肚子的马铃薯——这景象很难让人相信竟会发生在20世纪的现代欧洲。在这世界末日的景象中,看来唯一尚能令人欣慰的一点是:无论如何,这场可怕的战争总是结束了,尽管是以如此可怕的方式,但它终于结束了。
何谓“野蛮”?我想就是人在极端处境下抛弃那些较高的精神需求、道德、礼节(它们又不能当饭吃),只不顾一切地紧紧抓住最基本、最原始的生理需求(按马斯洛理论来说,就是只剩下最底下的一层),而这些在正常的日子里,都会让自己感到羞耻和厌恶。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幸存者Primo Levy曾说过,为了生存、思考和工作,当时他已培养了一种“古怪的无情”:“希望和无助的快速轮替,足以毁灭任何正常人。我们不正常,因为我们饥饿。那种饥饿和普通人错过一餐但会有下餐的感觉(不完全讨厌的)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已附身一年的欲求,深入骨髓,全面地控制我们的行动。吃,找吃的,是第一要事,远在其后的,才是生存的其他事,更后更远的,才是对家庭的回忆和对死亡的恐惧。”
虽然读来触目惊心,但这并不可笑,也正是看起来“野蛮”而极端的求生意志,才使得“文明”能挺过战争可怕的打击而延续下来,因为如果人类在肉体上被整体消灭,那也就谈不上文明的延续了。就像电影《芙蓉镇》里秦书田所说的,“活下去,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着固然是确定无疑的“野蛮”,但更重要的却是“活下去”。那时的西欧文明,的确可算得是命悬一线,民众是如此渴望那些最低的需求:食物、安全和基本保障,以至于别的都无暇顾及。1947年初,驻西德的美国占领军副司令Lucius Clay说:“在每天1500卡路里的共/产|主义者和每天1000卡路里的民主信仰者之间,选择是显而易见的。”
“战争就是地狱”的训诫,之前并不是没人说过,但只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才发展到如此惨烈的程度。因为现代的总体战要求国家投入所有资源来赢得战争,这也就意味着要彻底摧毁并榨干它的最后一点力量,才能迫使它无条件投降。在战争中竭力主张扩大对德轰炸的英国空军司令Arthur Harris曾坦言,轰炸造成的平民伤亡并不是不小心造成的“附带损害”,而“本来就是我们轰炸行动的目的”。“平民目标”和“军事目标”的区分其实经常是十分模糊的,就像英国的渔船和游艇会被征用来运送战士和军事物资、苏联的拖拉机厂被改成生产坦克一样,任何一个平民也可能是敌人力量的一个组成部分——考虑到纳粹曾让1800万德国人(约占德国男性人口的一半)穿上军装,这么说不算夸张。
正因此,在战后欧洲,棘手的一点在于:几乎各方都有自己的“创伤性体验”,加害者也可能变成受害者,而受害者在得到机会时又迅速复仇而变身为加害者。各国都建构起自己在战争中所受不公的神话,正如书中所说:“真相是,战争造成的道德困境谁都不能幸免。所有民族群体、所有政治信念,尽管有着天壤之别,但都兼具受害者和施害者的双重身份。”只有德国人和犹太人中,讨论这些问题是禁忌——人们警惕德国人自视为受害者,并反感那种认为犹太人也曾是施害者的历史证据。然而在战争结束五十多年后,关于德国战争受害者的议题仍一度成为德国社会的焦点——关于当时德国城市遭受到的针对性轰炸、关于战后被强制迁移的1500万德国人、以及盟军在德国的种种暴行,以至于出现了某种“受害者崇拜”。其实,每个参战国都不缺这种记忆,就像日本也会突出自己受原子弹轰炸的受害一面,而极力淡化在南京大屠杀中的加害者形象。德国人令人可敬之处也在于此:他们并未沉浸在“我也是战争受害者”的自怜中,而是迅速有人站出来批评“这种新出现的把德国看作受害者的危险倾向”(历史学家Hans-Ulrich Wehler语),并提醒德国公民:德国所受的磨难并不能抵消它在犹太人大屠杀中所犯下的罪孽。
因此,人们不仅在那些年里在战场上厮杀,在战争结束之后,仍在历史叙述和记忆上撕扯。Tony Judt在《战后欧洲史》中曾说:“内战的创伤性特征之一是,敌人即使被打败,但他还在;只要他在,冲突的记忆就在。”从某种意义上说,二战的欧洲战场,对欧洲人而言也是一场至今未消散的欧洲内战。彼此不相容的记忆、无法妥协的叙述,足以使历史学家成为一个既丰富又痛苦的职业。第二次世界大战可能是有史以来被谈论得最多的一次战争,有关它的书籍、资料早已多到穷尽一个人的一生也看不完的地步。它继续充斥在书店、媒体版面、荧幕和电视屏上,在这里,历史并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自动成为历史,它是活生生的当下的一部分,并继续搅扰着现在。如果本书以其丰沛的细节和详实的资料让许多读者对当时欧洲的野蛮化程度感到震惊,那恰好可以证明,重申并再现这样的历史画面是有必要的。
法国学者Michel de Certeau曾说过,被压抑的过去终将会作祟于现在。的确,如果没有现实中的和解,那人们只会记住那些有毒的历史或对自己有利的记忆,而正如本书所言,“试图忘记过去只会引起愤恨,最终引起对事实的危险歪曲。歪曲事实比事实本身要危险得多。”这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历史著作并不只是提供“无害的历史知识”或“有用的历史教训”,还在于它是与现实息息相关的一部分。一百多年前,Wilhelm Dilthey说得明白:“我们把什么作为未来的目标,取决于对往昔的意义的制定。”从这一点上说,现在之所以能够这样坦率地谈论那段令人难堪的历史,是因为如今已有了一个决心走出这一历史困境的全新欧洲。
已刊2015-12-7《三联生活周刊》(12/3提前上市)
《野蛮大陆》读后感(六):战争是释放人性恶的魔鬼
这本书属于断代史,只是记述了从1945年----50年代发生在欧洲的事件(并不包括苏联)。有时候断代史比长期稳定的王朝史更重要,因为发生在数年内的历史实际上导致了以后各国制度、疆域、指导思想的构成,直接解释了为什么建立这样的制度以及保持相对稳定的原因。这本书就是这样一部欧洲战后的断代史,不仅回答了战后欧洲发生了什么,也回答了冷战之所以形成以及在长达50年内保持了相对稳定的原因,其影响一直延续到现在。
作为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战争浩劫,最大的人为灾难,现代技术条件下人类自己的发明被广泛用于毁灭自身的最大试验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带来的惨重后果在人类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而在这场大灾难过后,经历了如此浩劫的人们的心理和精神状态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由此产生的后果也需要较长时间的调适,而幸存的人们没有就此总结教训,团结携手建设家园,反而为意识形态或者民族意识或者地缘政治或者实际利益展开了新的争夺。在东亚是民族解放运动和民族独立战争(包括各国的内战),在欧洲,则是本书呈现的画面。
全书分为四个部分,分重点而不是完全按照时间顺序记述战后欧洲的情况,但重点描述中又以时间为轴,因此四个部分有先后的关系,也有平行的关系,读起来显得纵横交错的流动的历史画卷,而各个重点部分画面感十足。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一个星期里(8月18日——8月23日)就读完这本主页内容为425页,连备注和索引共40万字的书。
第一部分战争遗产。
一、破败。战争带来的基础设施的毁灭,大部分建筑、桥梁、道路、电厂、水厂、大坝都被毁灭,“在某些国家,尤其是德国、波兰、南斯拉夫以及乌克兰,上千年积淀的文化与建筑精华,仅仅数年之间,就被毁灭殆尽。曾经有不止一位历史学家,将造成这种全面破坏的惊人暴力,比拟为《圣经》记载的末日之战。”[ 《野蛮大陆》,[英]基思.罗威(Keith Lowe)著,黎英亮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7月第一版,2016年5月第4次印刷,第6页。]而且越往东去,破坏越重,主要原因是战争双方的战争行为并不是为了取得胜利,而是为了毁灭对方的种族,因此对占领地区普遍都采取了“焦土政策”,对各种设施极尽破坏之能事。
三、流徙。德军强制掳掠的800多万劳工、犹太人以及战俘加上从东边往北迁徙的数百万徳裔,被驱赶的少数民族,造成高达4000万人在欧洲的无政府的基本上没有现代化工具的土地上迁徙,为求生存无所不用其极,造成社会的动荡不安和社会族群的再组合,稳定的世代定居的观念被迫流动。
四、饥荒。由于战争的破坏和军队的补给需要,战争造成全欧洲的饥荒,即便如没有被占领的英国也出现了配给制下严重的营养不良,而被掠夺的希腊有25万人死于饥饿及其并发症。[ 同上,第40页]荷兰有1.6万人--2万人死于饥饿。而“第三帝国对待东部占领区的态度比对待西部占领区的态度要残酷得多。....在东欧,食物短缺就是德国的主要武器,纳粹并不打算养活欧洲的斯拉夫人。几乎从一开始,纳粹就打算故意饿死斯拉夫人。”[ 同上,第43页]而战后的普遍饥荒仍然存在,主要是失去秩序和管理的社会不能有效分发食品给需要的人。
六、希望。战争的胜利使得英雄神话得以出现,成为鼓舞国家战后重建的精神力量。同时共同作战带来了命运共同体的观念,各国民众都意识到相互之间的共存关系,“团结”成为各国的共同口号,不仅有民族、国家的团结,还有欧洲乃至世界的团结,成为泛欧主义的思想基础,促进了欧盟的产生和发展。战后打破了封建土地制度,财产的再分配也消除了严重的贫富分化,自由、平等等观念深入人心,等级制度被彻底摧毁,
第二部 复仇
八、嗜血。东普鲁士小镇捏梅尔斯多夫的血案成为苏军残酷复仇的案例。复仇的渴望也许根本无法避免,这只不过是对过去所受严重伤害的报复,也是奋不顾身争取胜利的动力来源。复仇有个人层面的,也有集体层面的,甚至有国家、民族层面的,除了复仇带来的还施彼身带来的痛快心理,还能够减轻对本身被加害时无力反抗或者无力拯救亲人的愧疚。但是复仇的情绪和行动会被别有用心的跳动和利用,成为打击对手并确立自身权威的行为。“复仇是战后欧洲重建的重要基础,......直至今天,个人、社区乃至整个民族,仍然生活在由复仇造成的痛苦当中。”[ 同上。第88页]
九、解放营地。在刚解放的集中营中发现的残酷景象使得士兵及集中营的受害者出于愤怒而对看守们采取了诸如殴打、虐待甚至杀害等报复措施。“集中营的存在,是德意志民族的耻辱,这个民族的名字,必须从文明国家的名单上划去。不仅犯下这些罪行的人应该受到惩罚,整个国家都应该受到惩罚:你们必须以劳作和汗水补偿这一切,补偿你们的孩子犯下的罪行,补偿你们未能阻止的罪行。......从此以后,无论承受多少痛苦,德国人都无法为自己博取同情:针对德军士兵和德国平民的不公待遇将被无视,比如达豪事件(大约50-60名已经投降的党卫队员被杀),比如苏联军队在德国东部的强奸行为。”[ 第101页]作为最大受害者的犹太人的报复行为都是个别的,分散的,作者分析在于犹太人的身体虚弱而且急于离开欧洲,因此报复行为反而很少。
十一、德国战俘。“1945年对德国战俘的处理方案始终具有极大争议。......德国战俘的命运完全取决于谁将他们俘虏。.......战争期间,超过1100万名的德军士兵成为盟军俘虏。.....苏军抓获的俘虏只占1/3,即315.5万人。更多俘虏是被美军(大约抓获380万人)和英军(抓获370万人)抓获的。甚至法国军队都抓获了将近25万人。”[ 第129页]英美盟军将这些俘虏关押在16个大型关押区,统称为“莱茵牧场营地”,由于被俘人数过多,所有的营地都缺乏食品、衣物、水等基本供给,造成大约5--6万人死亡。[ 第133页]但在苏军手里,由于更缺乏物资以及更糟糕的基础设施、更寒冷的天气以及更深刻的仇恨,枪毙、冻饿、殴打及死亡行军,大约100万德军战俘、7万意大利人、30.9万名罗马尼亚人及60万名匈牙利人中的多数死亡或失踪[ 第136页],直到1957年最后一批活着的战俘才被允许返回德国。
十二、无限复仇:东欧。“如果说复仇是权力的功能,那么只有在施害者与受害者角色完全逆转时,真正的复仇才有可能实现。受害者必须变成施害者;无权力者必须变成全权者,之前承受的不幸必须设法转换为对方承受的痛苦。”[ 第143页]数百万居住在东欧的徳裔居民就成了战后的复仇对象,被塞进欧洲各地的禁闭营、中转营、集中营,尽管规模无法与纳粹相比,但暴行的确发生且相当野蛮。在合理复仇的理论下,这些野蛮行为都被合理化了,认为是徳裔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的代价,但这种为暴行辩解的理由其实是回避了责任。被占领最久的捷克斯洛伐克有2.4万名--4万名徳裔死于混乱,其中在波西米亚北部城镇波斯托洛普尔季800名徳裔无分老幼被清洗,10万人被征为免费劳工直到1948年,徳裔的财产、土地被充公、国籍被取消,被迫带上耻辱性的纳粹标志并受到严格限制,仅仅因为他们是德国人。在伤亡最惨重的波兰,建立了许多劳动营关押徳裔,残酷虐待徳裔和被俘士兵,其中兹哥达劳动营、特雷泽比卡军事监狱、瓦姆比若维采劳动营尤为惨无人道。德国估计总体死亡率为20-50%,约4-10万人死于这些营地。波兰只承认有6140名德意志人死于劳动营。[ 第164-165页]但是作者也指出,“德意志人所受的痛苦都是由个人造成的,他们所受的折磨和谋杀,从来就不是政府的正式政策:捷克当局仅仅要求驱逐德意志人,而不是灭绝德意志人。当然,正是这种差异造就了全然不同的世界。[ 第155页]”
十三、内部敌人。战争期间与德国人合作的被占领国的通敌者战后受到暴力对待,被殴打、使用私刑、截肢、被剥夺公民权,甚至被枪毙。在比利时被杀的通敌者大约是265人,在荷兰大约只有100人,在法国,大约是9000人,在意大利,大约是1.2万名至2万人之间。[ 第172页]由于对通敌者的报复被认为是惩办叛国者,因此各国政府都颁布大赦,赦免在一定期限内以解放名义犯下的罪行,如比利时是41天,意大利是12周,捷克是5个半月。但是对通敌者的审判最后都不了了之,在西欧国家尤其如此,意大利39.4万名接受调查的政府雇员只有1580人被解职,判决私刑的不超过92宗。法国只有4.5万人被判处监禁,到1951年大赦后只有1500人被囚禁。比利时只处决了242宗通敌者,奥地利只有30人被处决。东欧国家处罚较为严厉,判处的私刑的通敌者是西欧国家的数倍。[ 第179--180页]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在于严厉而缜密的惩处不符合任何民族的利益,在强调民族团结的战后岁月,严厉的且缺乏明确标准的审判将会造成国家的分裂。即便在德国,这种清洗也没有完全得到执行。“在很大程度上,德国人反复为战争道歉的典型形象,是20世纪60年代的创造:在此之前,德国人只是像其他任何民族那样,否认个人和集体要为1939--1945年发生的事情负责。多数德国人把自己视为受害者而非施害者,包括纳粹主义的受害者、战败的领导人的受害者、轰炸的受害者、盟国复仇的受害者、战后短缺的受害者,诸如此类。责任由此摆脱。”[ 第182页]
十四、报复妇孺。针对通敌者的复仇通常是小规模或者个别的,但对于与德军士兵同床共枕的妇女的侮辱是最公开、最普遍的做法,甚至受到市政官员和盟军士兵的纵容,将其视为民众愤怒的减压阀。作者认为,德军的征服“象征着欧洲男人被阉割。这些男人,已经在对抗德国军事力量的斗争中证明了自己软弱无力,现在又为自己的女眷与德国人有染而受到集体羞辱。”[ 第187页]为了掩盖自己的软弱,也因为侮辱妇女是安全性最高、最不会遭受报复的表达对通敌者的痛恨的方式,因此遍及欧洲的地区都发生了以剃光头、半裸或全裸游行、泼油漆、插鸡毛等各种侮辱女性的行为。我个人认为这不是欧洲阳光的表现,而实际上反映了欧洲男人的懦弱和虚伪,妇女成为男人们自身的软弱行为的替罪羊。战后流散在各国的德国儿童也受到怀疑和排挤,无法被所在国正常对待,成为被损害的一代,以挪威遣返计划为典型。
十六、战时选择。纳粹以种族主义作为自己行动的指南,设立了大规模的机构对全体居民进行种族区分,对欧洲人的种族立场造成巨大冲击。这种人为的划分使得原本对种族属性浑然不觉的人们将种族相处变成了问题。而战时享受到好处的徳裔人士战后成为驱逐的对象,而战时的受害者犹太人反而被赶出了世代居住的东欧各国。
十七、犹太难民。幸存的犹太人的战后遭遇并不轻松,在西欧,犹太人还与其他返国难民一样对待,并没有因被伤害最重而受到救济和抚慰,一方面是人们都遭受了苦难,另一方面则是犹太人的遭遇实际上是对人们不作为的鞭挞,是时刻提醒人们多么失败的讽刺性存在。在东欧,出于对犹太人财产的争夺以及世代相传的反犹主义,发生了多起驱逐、杀害、殴打犹太人的暴力事件,以匈牙利昆马达拉什、凯尔采尤为恶劣,数十名犹太人被打死。犹太人被迫迁徙,前往以色列及西欧等国,战后大约有30万人因为反犹迫害而被迫离开。[ 第237页]只有当时管制中东的英国反对,但无济于事。阿拉伯人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纳粹大屠杀付出代价。“作为这一过程的结果,犹太人一度生活于此的欧洲地区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在战争爆发前,波兰曾经是文化与族群的大熔炉。但此时已经面目全非。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整个东欧都是如此。及至1948年,许多地区都达到甚至超过了希特勒时代的设想,犹太人不复存在。”[ 第241页]
十九、驱逐徳裔。作为二战的结果,奥德河与尼斯河以东的土地被划归波兰,包括以前的德国省份波美拉尼亚、东勃兰登堡、上下西里西亚、东普鲁士等面积约12万平方公里(加上一战后被割占的石勒苏益格、格林和阿尔萨斯地区、西普鲁士、但泽以及波森省约6.8万平方公里,等于三分之一的传统国土丢失。现在德国约为35万平方公里),绝大多数居民是徳裔,估计约1100万人。在1945年6月的最后两星期,就有274206名德意志人白赶过奥德河。......与此同时,捷克人正忙于把数十万苏台德德意志人以狂暴的方式赶过边界。[ 第265页]在驱逐的过程中不仅食物、物资短缺,而且随时被抢劫、殴打,妇女被强奸,有时还因为苏军担心苏占德区难民太多而禁止进入德国,而波兰军队又禁止这些徳裔难民返回家园,造成数千难民被驱赶着来回奔波。即便是后来的运送列车,条件也非常恶劣,人满为患不说,还缺少食品,每天都有人冻饿而死。“根据德国政府的统计数字,绝大多数被驱逐的德意志人都来自奥德河与尼斯河东岸,即被并入的新波兰的领土,人数大约是700万人。大约300万人被逐出捷克,还有180万人来自其他地区,难民总数1173万人。”[ 第277页]而德国境内本已糟糕的生存条件更加恶化,这些来自东边的语言与德国本土语言都不同的人成为不受欢迎的人,其生活境况十分悲惨。驱逐的目的是为了迁移居民以适应国界[ 第282页],以建设种族纯粹的国家。其它少数民族也如此遭遇,斯洛伐克人驱逐了12万名匈牙利人,阿尔巴尼亚查姆人被逐出希腊,罗马尼亚人被赶出乌克兰,意大利人被逐出南斯拉夫,25万名芬兰人被逐出卡累利阿西部,保加利亚驱逐14万名土耳其和吉普赛人。这些地区的居民被驱逐后,文化改造随之开展,地名被改变,语言被改变,历史传统也被改变。“作为所有这些强迫迁移行动的结果,东欧比其现代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加缺少多元文化。......在那里,只剩下一些单一文化的民族国家,其人口或多或少来自单一种族。东欧已经完成了大规模的自我清洗。”[ 第283页]
二十、欧洲缩影:南斯拉夫。东欧的人口迁移虽然不人道,但却被各国接受,原因在于避免国家间冲突,也保护被欺凌的少数民族。但是有的人无法被驱逐,因为没有祖国,如吉普赛人。有的国家进行了民族缓和,但苏联和南斯拉夫以阶级差异的观点代替种族差异,不承认种族冲突的存在,人们被禁止离开,也不能彼此分离,虽然毫不隐瞒彼此的敌意。南斯拉夫是三大帝国(俄罗斯、奥匈、奥斯曼)的废墟之上建立的存在四大宗教(东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及犹太教)和六个主要民族的国家,还存在君主派和共和派、共产党和农民党之间的冲突和矛盾,彼此之间不仅相互仇杀,还化装为敌人进行仇杀,整个国家局势一片混乱。克罗地亚人的民族主义组织乌斯塔刹与德国人合作有条不紊的谋杀了数十万塞尔维亚人,又强迫数十万塞尔维亚人改宗天主教,建立了亚森诺瓦克集中营,杀害了10万人,其中半数是塞尔维亚人。[ 第287页]1945年5月,乌斯塔刹武装及克罗地亚人约20万人到达奥地利布莱堡,但被英军拒绝接受投降而被随后赶来的南斯拉夫游击队俘虏。在随后的转运行动中,分批次开展了屠杀,“大约5万-6万名通敌分子,绝大多数是克罗地亚人和穆斯林部队,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短期内在布莱堡与马里博尔之间被杀害。....至少8000--9000名斯洛文尼亚民族主义者被杀。”[ 第296页]南斯拉夫的种族战争尤其典型和血腥,在共产党的铁腕统治后重新爆发的内战及解体不过是50年前种族斗争的延续,也是整个欧洲大陆在二战中及战后非人性化的象征。
二十一、西欧宽容,东欧不宽容。东欧比西欧存在历史更长久的种族冲突,而且纳粹在东欧的统治更残酷更野蛮,激发了由来已久的种族屠杀,使得战后的报复行为也更加血腥和暴力。西欧由不同语言的多国占领,也使得包容和世界主义成为西欧人不得不接受的现实。而苏联的占领和单一民族国家政策却使得东欧的种族矛盾激化,当然也更加不可调和。
第四部 内战
二十二、混战 从整体上看,二战是同盟国携手战胜轴心国的战斗,消灭德意日法西斯主义,实际上对于被占领各国特别是在抵抗运动中起主要作用的共产党游击队来讲,同时进行的是三场平行的战争:民族战争(驱逐外国占领军)、国内战争(消除政治对手)、阶级战争(发动社会革命,改变社会制度),因此战争形式呈现复杂的交错的状况,取决于当时面对的政治军事形势及抵抗运动领导层的选择。在意大利,游击队的任务是赶跑德国占领军,推翻法西斯长达12年的统治,发动社会革命以重新分配土地和财产。在法国,游击队与戴高乐的中右翼追随者展开斗争,即便法国共产党内部也存在托洛茨基分子与斯大林分子的斗争。在希腊,各方甚至与德国人达成地方约定以便集中火力从事他们各自的战争。[ 第310页]各国均有此种情况出现。但是战后对这些平行战争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原因在于:(1)唯恐承认这些战争的存在减弱了对于战胜轴心国而言出师有名的“正邪之战”的正当性。(2)给了发动战争的人以自我辩解的机会,记忆的改变也会导致认知的改变,这些人会有更多的理由为自己的战争行为辩解。(3)使得二战的概念模糊不清,因为战前、战中、战后这些战争都在进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这些都是欧洲历史上的客观存在,内战的结果取决于其国家处在冷战双方的哪一边的势力范围,而不是取决于各国人民自主自觉的民主选择。[ 第311页]
二十三、法国与意大利之政治暴力。二战后各国掀起了风起云涌的民主运动,要求进行广泛的社会变革,改善工人、农民等贫困人们的处境,加上领导抵抗运动的威望,使得各国共产党成为西欧各国增长最快的政治力量:“在挪威和丹麦举行的战后选举中,共产党赢得12%的选票,在比利时是13%,在意大利是19%,在芬兰是23.5%,而在1946年11月的法国选举中,共产党获得28.8%的高票数,让共产党成为法国第一大党。”[ 第314页]但是西欧多数民众不相信共产主义制度,特别是在二战后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的情况下,因此各国共产党领导层选择了与执政当局合作的道路,引发基层游击队员们的不满,他们袭击警察、杀死地主、资本家及贵族,攻击教士及政治家,认为是领导层的软弱才使得共产党失去了革命成功的机会。而执政当局也做出了严厉的反应:一方面是添油加醋的夸大暴力事件制造恐慌,另一方面加大镇压的力度,在意大利,“1948年秋天至1951年,共有9万---9.5万名共产党员和前游击队员被逮捕,其中1.9万人被起诉,约7000人被判罪,其他人在预防性拘留中被关押了长短不一的时期。....这次‘抵抗组织大审判’比起之前对法西斯党徒的清洗可要严厉得多。审判传递出清晰的信息:1945年的英雄,这些把意大利北部从法西斯统治之下解放出来的英雄,最终成为新的敌人。”[ 第328页]实际上西欧不可能成为共产党执政的国家,不仅在于民众的支持度不高,而且在于盟军不可能允许共产党执政的政府出现,任何革命都会被毫不留情的镇压。
二十四、希腊内战。希腊被划入了英国占领区,而在英军抵达前,由英国共产党领导的希腊民族解放阵线已经控制了希腊的绝大多数地区,在这些地区实行土地分配、进行地方建设、成立组织机构,当然也与德军及通敌者“保安营”作战,对统治区实行单一化管制,而苏联指示希腊共产党与英军合作被视为是对希腊共产党的出卖。1944年12月3日,在雅典的示威游行演变为暴力冲突,英军及其扶持的反共派(包括君主派、国民卫队及“保安营”)与希腊人民解放军展开了内战,持续到1945年1月底签订瓦尔基杂和平协议,希腊人民解放军以放下武器换取大赦。放下武器的民族解放阵线遭到右翼武装的残酷镇压,“瓦尔基杂协议签订后的一年内,根据官方统计,右翼武装谋杀了1192人,打伤6413人,强奸了159名妇女,而真实数字无疑还要大得多。”[ 第350页]“1946年底,形势已经明朗化,许多希腊左派别无选择,只能再次逃离家园、逃向山区。共产党组建了希腊民主军,内战再次降临这个国家。”[ 第351页]经过两年的血腥内战,而受到西方各国源源不断的援助的右翼政府最终击败了得不到任何援助的希腊共产党(因尊重战后势力范围划分,斯大林停止了对希腊的援助。)“或许在这个时期的希腊历史中,最为令人震惊的是司法系统的双重标准。....1945年9月,根据官方数字,被关押的左派人士与被关押的通敌卖国者的比例大致超过7比1.处决人数的比例更为悬殊。及至1948年,根据美国方面的数字,只有25名通敌卖国者和4名战争罪犯在希腊被判处死刑。但在1946年7月至1949年9月间,却有超过100倍的左派人士被判处并执行死刑。.....及至20世纪40年代末,关押人数还维持在5万人左右。.....希腊通过了一部法律,彻底羞辱了那些在战争年代为希腊解放而战的男男女女:民族解放阵线和希腊人民解放军被正式定义为国家“公敌”,而那些曾经与德国人并肩作战的保安营老兵则被颁发国家养老金。”[ 第352--353页]
二十五、反客为主:罗马尼亚。与希腊相反,罗马尼亚本国政府在国王的领导下发动不流血政变推翻了安东尼斯库政权,共产党并不占据政治优势。但是在占领罗马尼亚的苏军的支持下,共产党通过游行示威迫使政府改组,然后掌握了司法部门,将自身的武装组织爱国卫队加入到警察部门中,撤换大部分法官,掌握了对司法部门的控制,然后逮捕反对派,紧接着控制了媒体后实行选举,通过修改选选举结果使得共产党成为政府的主导力量,然后再开始推行共产主义,包括清理教师队伍,修改教科书,控制出版和舆论,查封和改造宗教场所,消灭私有财产制度及建立国有企业,强制实行农村集体化。到1948年基本建立了集权统治的国家。
二十六、驯服东欧。美苏都利用在自己占领区内的盟军管制委员会作为加强对占领国政府影响力的机构,以确保符合自身要求的统治力量掌握权力。在东欧,共产党掌权遵循同一套运作方式:先是参加联合政府,取得掌握警察和司法控制权力的内政部、司法部等实权职位,然后改组警察组织,然后掌握宣传舆论部门中伤政治对手,不断鼓动游行示威以迫使联合政府倒台。通过实行土地革命取得农民的支持,大量招募党员扩大组织基础。实行舆论控制及蚕食政策(切片战术),离间对手,将使政治对手组织陷于分裂,一点一点的将竞争对手抓捕或者放逐,将其群众基础及支持力量瓦解。掌握充分的行政权力后诉诸暴力恐怖,,修改选举结果,清洗内部的不同政见者,最后完成一党专制统治。其重要作用的是苏联占领军的支持。
二十七、“丛林兄弟”之反抗。在波罗的海各国及西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展开了长达数年的反苏抵抗运动。在20世纪90年代以来尤为高涨的民族主义气氛中,他们的战斗壮举已经成为名符其实的传奇故事。1945年5月在立陶宛卡尔尼斯克斯,立陶宛地方游击队遭到围歼,象征着所有失败的抗争:补给匮乏、伤亡惨重、战术失误,再加上缺乏任何条理分明的全国战略。最主要是力量悬殊,苏联采取了推行土地改革以换取农民的支持以瓦解抵抗组织的的群众基础,对政治敌人实施流放政策,先后有近7万立陶宛人,4.3万拉脱维亚被流放到西伯利亚,通过土地集体化切断抵抗运动的补给。形势不断恶化又迫使抵抗组织采取更暴力的形式取得生存,更加失去民众支持,最后在50年代被彻底消灭,但成为90年代的传奇。
二十八、冷战镜像。“共产党在西欧某些地区的遭遇,与‘资本家’在东欧的遭遇,形成了令人讨厌的对称关系。.....右派在希腊夺权的方式,与左派在东欧夺权的方式,同样构成平行关系。.......类似的行为只有在统治当局得到外来超级大国支持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 第404--405页]意识形态之争从战前延续到战后,成为对德作战的主线下持续不断的支流,最后演变为冷战的对峙,成为美苏争霸的前沿。
结语
各国的民族神话,形成对其他民族的冲突。“对某人来说是复仇,对别人来说则是正义。.......复仇还是宽恕。纪念还是遗忘。战后出现的种种挑战,并不符合上帝的公正:有太多非正义的复仇,有太多不应该的宽恕。纪念与遗忘的政策,并不服务于和平和安定。塞尔维亚人想要忘记的东西,正是克罗地亚人和波斯尼亚人想要记住的东西,反之亦然。如果交战双方同时纪念某一事件,那么一方眼中的罪恶行径就是另一方眼中的英雄事迹。”[ 第419页]“关于民族神话,另一个不断出现的问题是,民族神话要么真伪混杂,要么纯属谎言,但无法澄清。对于那些充满悲情的人们来说,重要的不是故事的真实内容,而是他们的情感共鸣。......欧洲各地彼此竞争的民族团体总是坚持自己的统计数字。同时贬低对手的统计数字,且不论其是否符合事实。”[ 第420页]
关于历史,“实际上纪念活动与‘历史’完全无关,倒是与政治密切相关。......某些历史学家认为,只要我们继续纪念战争及其后果,欧洲各个彼此竞争的民族群体和政治群体就不会放下仇恨和敌意。乔治.桑塔耶那说“那些忘记过去的人,注定要重蹈覆辙”,我们则可以说,正因为我们没有忘记过去,我们注定要重蹈覆辙。......纪念,甚至记忆本身,都成了罪恶,那么,唯一正确的政策就是刻意遗忘。但是,遗忘并不是选项。从一开始,本书记载的事件如此重大,根本不可能被遗忘。冷战期间,共产党曾经千方百计压制文化记忆,但结果却说明,试图忘记过去只会引起愤恨,最终引起对事实的危险歪曲。歪曲事实比事实本身要危险得多。我们也不应该遗忘。这些事件构成了我们周围的世界,而且继续塑造者今天的世界,这些事件不仅对历史学家无比重要,而且对所有人都同等重要。正是我们对过去的记忆造就了我们,不仅造就了民族,而且造就了个人。[ 第423页]”
“如果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摧毁了旧大陆,那么,战后初期变化多端的混乱局面却造就了新欧洲。正是在这个充满暴力和复仇的时期,我们的希望、抱负、偏见、怨恨初次成形。任何人想要理解今日的欧洲,必须首先理解关键的成形时期。我们没有回避困难议题或者敏感议题,因为这正是建构现代欧洲的要素。”[ 同上]
“我们铭记过去的罪恶并不会挑起仇恨,关键在于我们纪念的方式。战后初期通常被我们所有人忽略、误解、滥用。.....那些想要利用仇恨和愤怒来谋取利益的人,总是企图以偏听偏信的方式歪曲历史。他们断章取义,他们推卸责任,他们企图让我们相信,历史问题就是现实问题。如果我们想要终止仇恨和暴力的循环,我们就必须抵制上述倾向。我们必须说明,彼此竞争的历史观点可以共存。我们必须说明,过去的暴行自有其历史背景,责任不能只由一方承担,而必须由各方共同承担。我们必须力求发现真相,尤其是在面对统计数字时更要小心谨慎,我们要把真相写入历史。但毕竟那是历史,不应该用来毒害现实。尽管有许多令人压抑的例子可以说明人们如何利用历史挑起旧日仇恨,但历史同样是希望的象征。如波德两国关系的例子。”[ 第424页]
我花了1周时间来看完本书,又几乎花了一周的时间来写读书笔记。原因在于我认为其中每个章节中叙述的历史事实都很重要,必须的完整记录才能够说明本书的价值,特别是许多重要的观点和数字,我几乎是原文照录。对比之下,我们国家的历史还是相对简单,特别是文化中国的确立和大一统的国家集权体制,使得我们免去了欧洲大陆上不断出现的领土战争和种族冲突(有,但没有这么大规模和频繁)。当然随着国家版图的扩大,这一问题也会成为我们国家的隐患。同样感到气愤的是战后我国对日本没有实行大规模的报复,但日本的认罪态度远不如德国。也就是说我们的战后认识问题仍然存在,正如作者在“中文版序言”中指出的那样:“如今的人们,很难想象他们的祖父母被迫经历的艰难困苦。与欧洲类似,如今的中国是一片和平宁静、欣欣向荣的土地。但关于战争的记忆随时会浮出水面,中国人对日本的怨恨仍然萦绕不去,一如欧洲人对待德国那样。这种恨意是无可厚非的,甚至是不可避免的。但这种怨恨并非总是有所裨益。而且经常会妨碍各国外交官为解决当今现实问题所付出的卓越努力,而这些问题与我们共同的战争记忆也许无甚关联。”[ 中文版序言,第1---2页]这实际上是一个历史学家对中国人的告诫。
附记:本书作者[英]基思.罗威(Keith Lowe),是英国公认的二战史权威之一,而本书出版于2012年,因此得以在更广泛的时间维度内考察二战后的影响。
写毕于2016年8月29日17:30
《野蛮大陆》读后感(七):胜利阴影下
1945年到1947年战后欧洲的悲剧,属于中观层面的描写。既没有宏观上的大局,国与国,整个战争层面纵观古今的历史脉络把握。也没有微观切口的对于一个国家一个家族,和个人命运细致解剖。尴尬的中观题材,不是我喜欢的角度。
历史是多维度多层面的,广义上的正义与邪恶,掩盖了民族以及国家纷争甚至是私人的恩仇。书中希腊多里基就是一个例子,求爱不成,进而出卖陷害残杀的爱人,最后因为时局适应了政治背景。无罪释放,让人不胜唏嘘。全书材料比较细碎,闲暇读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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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二战后欧洲感兴趣的同学,建议对比观看高晓松的《胜利阴影下》,更长姿势,更有趣。料也足。写了胜利阴影下的三种人。
第一:各国战俘,中国对日战俘最好,英美次之,俄国是不人道。日本和德国是反人类。英国黑历史欺骗战俘返回南斯拉夫,说是谈好了却全被灭族,美国黑历史,七百里德国战俘营死伤战俘近50万,可以与书中数字对比,书里引用的数字是5-6万。
第二:战后民族迁移,都是大国划分势力的产物。领土瓜分和迁移,导致(顺道说一句代表德国精神的普鲁士,二战后已经被苏联和波兰肢解,东普鲁士已经消失)德裔千万人的大迁移。满洲国的让日本开拓团,搬回日本,日本人在中国已经三代人了,回到日本北海道都是一口东北大渣子味。。。
第三:流亡政府,无家可归的民族。最体现大国的狡诈和欺骗。最悲怆的犹太民族。战争之后,对于那些受苦比自己厉害的,往往会充满内疚。欧洲战后仍然持续不断的排斥犹太人。犹太人建国,英国阻止犹太人去巴勒斯坦,和美国扯皮,最终导致联合国公投让以色列建国。法国二战没出啥大力气,战后拿美国枪去打殖民地起义。法国真让人呵呵。
第六集矮大紧的结论和观点“不是受教育程度越高,人就越文明,从二战中的德国和日本,所犯下的暴行就可以看得出来;受教育程度高,那得看是什么的教育?如果是强调民族主义的教育的话,那往往会导致极端化的恶果。那种号称自己民族是天下第一;认为自己的民族受了很多苦难,很悲的会导致民族复仇心理,极端民族主义。”从这里可以看出高晓松,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超越国界的世界观。
确实 “比可怕的战争更可怕的是战争思维,是仇恨和极端民族主义”
新年了,愿世界和平。
《野蛮大陆》读后感(八):对理解今日欧洲的一些问题也大有帮助
第一次看到这类专著
最开始知道战后的报复行为还是看《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虽然战后老百姓的愤怒和发泄无可厚非吧,但究竟到什么程度,还是需要再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相比于西欧,东欧的种种都更加惨烈
民族之间的清洗和内斗,比对抗外地有时候更加强烈
战后的迁移,特别是德裔人口的迁移,短期内看不到什么问题,但不意味着未来不会爆发出来,特别是元普鲁士的诸多领地
波罗的海三国的持续斗争,也令人叹为观止,居然持续了10年以上
其他的,比较重要的,就是对南斯拉夫和希腊内战的描写了
无所谓对错,同样的血腥和残酷
对于今日欧洲的很多问题,都可以部分的溯源,包括现今的乌克兰问题
也许有一天,东欧又会爆发全面战争
《野蛮大陆》读后感(九):不只是深圳读书年度三十强好书
“尝试想象一个没有组织、没有机构的世界。那是一个国家边界已然消失的世界……那里法律和秩序几乎当然无存……那里没有礼义廉耻,那里没有伦理道德,只有生存高于一切……那里满目疮痍,饿殍遍地,犯罪猖獗,暴力横行……那里充斥着血腥的邻里复仇、族群争斗、种族冲突、政治暴力……”英国二战史权威基思•罗威(Keith Lowe)在《野蛮大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欧洲》中描绘了这么一段以混乱和无序为主题,但也从未被人认真记录的历史。可能你会觉得这一切听起来犹如梦魇或者像是好莱坞的电影剧本,而事实上,这正是欧洲在二战结束后一段时间里的真实情况。对数千万人来说,欧战胜利日并非噩梦的结束,而是他们的家园陷入原始蛮荒状态的开端。
《野蛮大陆》是一部独一无二的作品。之所以说它独一无二,一方面因为它是第一本专注于二战行将结束与欧洲重建尚未可能之前1944~1949年这关键的极端混乱无序时期的著作,另一方面因为它揭示了战争给人类社会带来的灾难不仅是战场上的血与火,更重要的是社会秩序的毁灭、人类道德良知的崩塌以及重归秩序的艰难。这本让人毛骨悚然的书,驱散了笼罩在其上的胜利、解放与重建的神话,让我们得以窥见战后沦为“黑暗新大陆”(《纽约时报》1945年语)的整个欧洲那最让人震惊的画面,那是一片秩序荡然无存,充满暴力与血腥的“野蛮大陆”。
战争的爆发可能具有各种偶然性,但是战争爆发后要去承受那惨重结果,对普通民众来说却具有必然性。相比那些描述战后和平及敌对族群和解的友爱之书,《野蛮大陆》可谓是一本集中了战后各种恶行和恐怖的冷峻之书,它是用极度的苦涩让人回味战争与暴力所带来的深重苦难,用锥心的冷厉让人思考未来的光明希望。它告诫人们,切勿轻易迈入战争,即使是获胜,其也将给人类文明带来无尽伤害。
《野蛮大陆》读后感(十):野蛮大陆
种族矛盾与民族矛盾,国内不同党派的利益之争,纳粹的离间挑拨,大国的政治干涉,二战绝不是以德国的战败而告终的,对于潜伏了许久的复杂矛盾来说,二战仅仅是它们的导火索,是人们复仇的契机。
二战后的欧洲,小国只能任超级大国摆布,民心所向在外来强权面前是那么无力,强行扶植的政权注定不会长久,由此埋下了希腊以及苏联控制下的许多东欧国家战后多年依旧动荡不安的伏笔。希腊的内战,南斯拉夫的解体……波多的海的立陶宛,直到苏联解体之后才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民族独立。
再有就是书的结尾,人们应该怎样对待历史。都说忘记历史就是重蹈覆辙,其实铭记历史,恐怕也会重蹈覆辙。因为历史太容易被政治打扮成它希望的样子了,历史太容易被利用了,人们看待历史,从来只都愿意断章取义,或者添油加醋,甚至刻意扭曲,以达到自己的种种目的。(比如,每个民族都需要有基于一定历史基础上的自己的神话与传说,作为共同信仰的组成部分,来维持整个民族的团结,这点在《人类简史》里刚好接触过)波兰和德国对历史的共识,是它们和解的基石。我们有必要承认,许多受害者同时也是疯狂复仇行为的施害者,同时许多施害者也是战后复仇清洗活动的受害者,但对前者来说。受害并不是施害的借口,对后者来说,受害也不能抵消曾经的罪行。每一方都有复杂的历史身份,在不同的种族与国家间达成历史的共识,是困难的,然而却是和解的第一步。
歪曲历史是比忘记历史更大的罪行。
还有,永远不要轻易支持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