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 STROY
文：凌霜降
校对：坚持
图：网络
宝宝们，这是一篇梗有点老的成长小说，有的宝宝可能会觉得有点面熟，因为这个故事发过读者和意林，还有一些其它杂志也转载过~~不撕逼也不血腥惨烈，喜欢这种小清新的话，也给我点个在看吧~手动比心~~
１眼睛手术出院后的第三天，程晨曦仍然没有完全适应戴着眼罩的生活。但是，爸妈都迫不得已地突然双双出差了。他们走前很担心程晨曦，问她：“你自己真的行吗？”程晨曦说：“没事，我行。”其实，程晨曦都不知道那是在安慰父母，还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她坚持没有告诉任何同学，从今天开始自己有三天的时间都必须独自面对没有光明的世界。她想试一试，自己是不是真的行。之前在没有重见光明的希望时，她一直没有勇气。现在，有了重见光明的希望，她觉得自己应该有这样的勇气。放学后，居然下起了小雪。这是桐城今年的初雪。程晨曦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初雪的气息，为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从校门口上了公交车坐到腊梅站下就行了，她自己也能行的。雪花似乎下得很密。程晨曦伸出一只手，接了几朵雪花。雪花很细，带着温柔的气息。看了15年的雪花，程晨曦第一次只能用想像，去“看”雪花的样子。屋檐上，挂上冰凌了吗？街边的法桐树上，有积雪了吗？程晨曦把接到的雪花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是的，桐城的雪，就是这样清冽的带着城市气息的味道。上公交车的时候，她差点就在马路上摔个四脚朝天，幸好，不知道是哪个好心的人拉了她一把，在他的帮助下，才算安全上了公交车。到腊梅街站下公交车的时候，还是那个人，又扶了程晨曦一把。程晨曦说了谢谢，但是对方仍然沉默。程晨曦走了几步后，发现身后那个人仍然跟着自己。程晨曦不能确定那人是善意想送自己到家，还是另有所图。近日一些少女遇害的新闻在程晨曦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程晨曦顿时害怕起来。好在，不过十来米，就拐入腊梅街了。 ２程晨曦的家，就住在桐城这条独一无二的腊梅街的尽头，腊梅街是整个桐城唯一的青石板巷子，因为有文物价值，才没有消失在新兴的水泥森林城市中。不怕。不怕。程晨曦安慰着自己，尽量加快脚步往前走。腊梅街的路口两边都有商店，商店里的人也都认识程晨曦。所以，程晨曦想，只要到了腊梅街的街口，就好了。刚拐入腊梅街的青石板巷子，程晨曦就差点儿被一辆放在盲道上的电动机绊了一跤。幸运的是，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再一次适时伸出了手，扶住了程晨曦。程晨曦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着那个人的方向说了一声谢谢。对方仍然没有出声。程晨曦只得继续往前走。进入腊梅街后，她真的就没那么害怕了。她能准确地找到自己家，因为，在程晨曦家的门口，一株腊梅街里唯一存活的古腊梅，正是怒放时。程晨曦只要寻着腊梅的香气，就能准确地回到家。但身后那个人，为什么还一直跟着她呢？程晨曦浑身的感官顿时无比敏锐起来，她努力地使用除了视角之外的所有感觉来判断对方的身份。大约因为这场初雪，巷子里很冷清。所以，背后那人轻微的脚步声，极清晰地落入了她的耳朵。 ３一阵带着雪花的微风从身后吹来，空气里又隐隐飘来成熟的小麦晒在阳光底下的味道。那气味，程晨曦班上有很多男孩都有。于是，程晨曦断定，跟在她身后的，应该是个男孩。大约，年纪也与她差不多吧。得出这个结论后，程晨曦听着身后那人的球鞋踏在地面的声音，就有了一种浑厚的质感。她好像觉得安全一些了。但是，他为什么不说话？她对他说了两次谢谢，不是吗？出于礼貌。他应该回一句什么吧？程晨曦不由自主地她加快了脚步。令她更不安的是，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了。她停下来，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了。害怕忽然像潮水一般涌入了程晨曦的身体，她开始跑。可是，她现在是个盲人。所以，没跑两步，扑通一下，她摔倒了。大抵因为看不见没有防备，她连摔倒在地的姿势都很剧烈。程晨曦觉得自己的两个膝盖钻心的痛，不禁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球鞋跑过来，他扶起程晨曦。一只手搭在她的彩虹拐杖上。带着浓重的鼻音，嗡嗡地说：我带你走吧。程晨曦不禁有些失笑，他的声音是真不好听。是因为自卑自己的声音不好听，所以才不说话的吗？成熟的小麦晒在阳光底下的味道，就在彩虹拐杖的另一端，慢慢地浓烈起来了。那味道在冷冽的初雪气味里，暖暖的在腊梅巷子里散去。程晨曦家门口的腊梅香渐浓，脚步停下的时候，腊梅的清香几乎完全盖住了阳光小麦的味道。程晨曦知道，自己到家了。 ４第二天一早，程晨曦在腊梅的清香中出门了。昨天夜里，雪似乎下大了，台阶上应该厚厚地积了一层，可程晨曦做好了准备脚踩下去，却没有踩到预想中的积雪。程晨曦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是踩在干干净净的水泥板上的，而且水泥板上，不知道被谁洒上了一些防滑的沙子。程晨曦向左右“望”了“望”，她想，大概是哪一位好心的邻居吧。知道她眼睛做了手术不便，所以悄悄地帮了忙。程晨曦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一年前，她因为药物过敏，令眼角膜严重受损，半年后完全失去了视力。程晨曦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十天前，一位意外死亡的女士将自己的眼角膜捐献给了她，等这一周的恢复期过去后，她又可以看见这个美好的世界了。本来爸爸妈妈想让她在医院里住到完全恢复的，但是她没同意。程晨曦不想在医院里傻呆着浪费太多的时间。过去的半年，她在一直学习适应盲人的生活，虽然艰难。真的是有太多太多的人给了她温暖与光明，父母自不必说，不嫌她拖累的老师与学校，争相帮助她的同学与邻居，这一些，都是黑暗里最明亮的彩虹，是寒冬里令人快乐的初雪与腊梅香。所以，程晨曦深深地吸了一口夹杂着初雪与腊梅清香的空气，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向着腊梅街街口的公交站走去。咯吱，咯吱，程晨曦踩着新雪一步一步地小心走着路。咯吱，咯吱，有人不紧不慢地跟在程晨曦后面，也一步一步地走着路。程晨曦心里一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后面的脚步也加快了。家门口的腊梅香越来越淡，那股盛夏麦子的味道却渐渐浓了起来。程晨曦心里一慌，脚下打了滑，重重地摔了一跤，手掌撑在雪地上，感觉又冰冷，又柔软。 ５一个重重的脚步声快速走近，把程晨曦扶了起来：“哎哟，摔着了没？昨晚雪下大了，今儿可真苦了上学的孩子们了。你这孩子怎么不让你爸妈送你？”这语气这声音，让程晨曦听出来是住在对面的邻居罗奶奶的声音，这让程晨曦松了一口气：“罗奶奶，我自己能行。”“这不是摔了跤么？来来来，扶着奶奶的胳膊，奶奶送你去。”罗奶奶是一个热心的善良人：“你这孩子，听奶奶的，别倔。万一再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这好不容易有个好心人把眼睛给了你，可得好好保护着。”程晨曦扶着罗奶奶的胳膊，继续往前走。但她的耳朵却在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声响。没错，她能清楚地从偶尔出现的行人脚步声还有车轮声当中分辨出来，在她和罗奶奶的身后，确实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到底是谁呢？还是昨天那个人吗？那个脚步声，没有跟上公交车。到了学校后，程晨曦拒绝了罗奶奶热情地说放学后来接她的提议。她自己能行。而且，她想确定一下，那个嗡嗡地带着鼻音的男孩子，是不是真的在跟踪自己。午餐的时候，程晨曦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同桌谢晓卉。谢晓卉都吓着了：“你是说这两天你爸妈都不在家？还有人跟踪你？哦天呀！要不要报警呀！”谢晓卉的一惊一乍让程晨曦不由得笑了：“我只是说那个人好像在跟踪我。而且我觉得他并没有恶意，我摔倒的时候，他帮助我了。”程晨曦与谢晓卉商量好，今天放晚学后，她走在前面，由谢晓卉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她，看是不是真的有个人在跟踪她。谢晓卉很兴奋，悄悄地向程晨曦晃了晃她的新手机，向程晨曦保证她一定把那人的照片拍下来。 ６下午，天阴沉沉的，偶尔还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花，放学的时候，雪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了。程晨曦走在前面，谢晓卉隔了十来米左右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谢晓卉还给程晨曦找了一根粉蓝色的拐杖，让她顺着盲道走。可雪下得太大了，盲道的声音并不清晰，程晨曦最后还是决定像以往那样，顺着墙根走比较安全。程晨曦走得很慢，她仔细地分辨身边所有的声音。可是，在她甚至可以听得见谢晓卉的脚步声的情况下，那个穿着运动鞋的带着小麦香的声音，并不在其中。在腊梅街站下了公交车后，程晨曦站在隐约传来清凛腊梅香的街口，等着骑自行车“跟踪”自己的谢晓卉，她想，恐怕要让谢晓卉失望了，因为，今天那个声音并没有出现。赶上来的谢晓卉果然有点儿垂头丧气：“程晨曦你昨天不会是听错吧？”程晨曦抱歉地对谢晓卉笑：“抱歉，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与谢晓卉分别后，程晨曦闻着家门口的腊梅清香，披着纷纷扬扬的小雪，慢慢地向家里走去。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昨天太紧张了所以才产生了根本没有的联想吗？路上是有人帮助了自己，但是，根本就没有那个跟着自己到了家门口的人，是这样的吗？不是的。因为，第二天大早，淡淡地混合在腊梅香与雪的清新里的那一丝麦香，又出现了。程晨曦关上院门后，安静地站了一小会儿，试图判断出那个淡得几乎没有的麦香的位置，无所获。但是，她知道。他在。 ７咯吱咯吱，程晨曦踩着雪，一步一步地走着。咯吱咯吱，那个脚步，一步一步地跟着。程晨曦停下来站了一小会儿，他也停下来站了一小会儿。程晨曦决定，勇敢一些。她猛然站住，迅速转身回头，然后，脸对着她所判断的他在的方向，当然，她的眼睛也正在“看”着他，然后，她微笑了，就像看见初雪，看到第一朵绽放的腊梅那般露出微笑：“你好。请问你是谁？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沉默。“你好？”程晨曦保持着微笑，又试着问了一句。还是沉默。似乎有一种伤感的情绪在初雪的腊梅街上空流动。程晨曦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伤感：“你有什么事吗？”对方还是没有说话，但由脚步声来判断，他走近了。然后，程晨曦感觉到他伸出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把一样还带着温暖的体温的圆圆的似乎是鸡蛋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手心里。他说：“请你，一定要吃了它。”“啊？这是鸡蛋吗？我吃过早饭了。”程晨曦仍能感受到对方的伤感，因为今天，她终于听出来了，他的声音之所以带着嗡嗡的鼻音，是因为，他是哽咽着的。他在，哭泣。为什么？程晨曦好想问个清楚。“晨曦，你爸妈还没回来吗？来来来，今天奶奶还送你去。”热情好心的李奶奶人未至声先到。而那个哭泣的少年，转身就跑远了。 ８那是一只红皮的鸡蛋。谢晓卉说：“他为什么要给你一只红皮鸡蛋？真奇怪。我奶奶过生日时也非要煮红皮鸡蛋吃，说是乡下的习惯。”程晨曦没有告诉谢晓卉，那个少年在给她这只鸡蛋时，他在哭泣。令一个少年在雪后的清晨哭泣，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令人伤心的事。当天晚上放学的时候，程晨曦站在校门口等出差归来的爸爸。她的脑子里忙得就像在打仗，她的耳朵在忙着分辨她能听到的所有声音，她的鼻子也在分辨她能闻到的所有味道，她想把那个有着麦香的球鞋少年找出来。只可惜。所有声音里，所有的味道里，没有他。第四天，仍然没有他。会不会是因为他看到爸爸妈妈每天都在她的身边，所以，他就不再出现了呢？程晨曦决定测试这个可能。所以，第五天，她坚持要求要自己上学。入了冬，天气太冷，那场持续了两天的初雪未化，人们把雪都堆到了腊梅树下，腊梅的香气在雪的衬托下似乎更香冽了。麦香味出现在腊梅街的街口，昨晚不知道是谁在街口拐角的地方堆了一个雪人，程晨曦撞了上去，差点摔了一跤。他出现了，非常及时地扶了她一把。程晨曦微笑着对他说：“谢谢你。”他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请你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保护你的眼睛。” ９周六，程晨曦去医院复查，在医生一再保证她恢复得非常好的情况下，她终于可以重见光明了。在看到医生叔叔和护士阿姨，还有爸爸妈妈的笑脸的时候，程晨曦鼻子发酸，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可她的脸却是笑着的，这失而复得的光明，对她来说，对她和父母来说，对那些过去的四百多个完全黑暗的日日夜夜来说，实在是太珍贵太珍贵了。离开医院前，程晨曦悄悄地和爸爸妈妈商量，是否可以去打听打听那位给自己捐献了眼角膜的阿姨是谁，看能不能去给她扫扫墓，或者对她的家人说一声谢谢。这个小要求，被拒绝了。医生叔叔说，根据捐献文件，捐献者与被捐献者的资料都是保密的。程晨曦有点儿小遗憾。但是她想，她要用这双眼睛，看到更多美好的东西，去经历更多美好的事情，应该也是对那位阿姨一片善心的答谢吧。她想，如果下次她再遇见那个哭泣的少年，一定问问他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然后，尽全力去帮他。程晨曦一直很努力，她用功地学习，用心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用她的“新”眼睛把所遇到的每一件美好的事情记录进心里。她想，做一个美好的人，也许，就能影响这个世界的美好。可是，那个伤心的少年，一直没有再出现。 １０那封信，是在第二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来的那天清晨，和三个用保温盒仔细地包好的红鸡蛋一起，悄悄地被挂在了被腊梅清香笼罩的院门上，大概挂了太久，程晨曦拿起来的时候，闭上眼睛仔细地闻了闻，才隐约闻到那股陌生而又熟悉的麦香味。姐姐你好。很抱歉，打扰你了。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打扰你了。我知道，这不合规定。爸爸说，不能去看那些接受了妈妈的捐献的人，那样会打扰到他们的。可我太想妈妈了，所以，去年妈妈刚走的时候，我在医院里打听了好多天，终于打听到妈妈的角膜捐给了你。当时我实在忍不住，去年便来看了你。可是爸爸说，如果想妈妈的眼睛在你这里永远地明亮，就不能再来打扰你。我答应了他，明天就一起离开这里，回老家生活。妈妈生前，一直想让我们回老家去，不想让我们一家住在放别人的麦子的仓库里。妈妈想有自己的麦子，所以，我和爸爸决定回老家去，把我们家那十几亩地全种上小麦。我想，当麦子成熟的时候，妈妈一定会笑得很开心的。这三个红鸡蛋，是我妈妈养的鸡下的蛋。以前，每一年的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总会给我和爸爸都煮上几个红鸡蛋，算是为她自己庆祝生日。不知道，去年那个红鸡蛋你吃了吗？我想应该吃了吧，所以你的眼睛，就像妈妈的眼睛一样，又温柔又明亮。谢谢你，让我妈妈的眼睛能继续活着。如果我的妈妈在哪一天来到你的梦中，请你帮我告诉她，我很想她。信没有落款，也没有署名。程晨曦知道，这是捐了角膜给自己的那位阿姨的儿子，也就是去年那场初雪里，那个神秘的伤心少年给自己写的信。莫名的，她的眼泪，很大很大的一颗颗，叭嗒叭嗒地掉在了信纸上。 １１程晨曦和爸爸妈妈一起，闻着窗外飘进来的腊梅香，分享了那三个暖乎乎的红鸡蛋。爸爸看了那封信，看着窗外那株腊梅街唯一仅存的古腊梅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今年雪下得特别大，腊梅也开得特别好。”那天之后，程晨曦的爸爸辗转多时，终于在一家专门存放麦子的仓库公司那里，打听到了那个少年的消息。听说那个少年的家境不是太好，但是学习不错。爸爸与程晨曦决定，以匿名的方式，为那个少年和他的妹妹捐助上学的费用。这对不算富裕的程晨曦家来说，是一笔比较大的开支。但是，妈妈也满怀祝愿地同意了。第一笔钱寄出去的时候，程晨曦在备注那里写了一行字：不管生活如何艰辛，请一定要继续怀着美好的希望，一切会变好。程晨曦想，这也是她对自己愿望与自勉。<完>
凌霜降
少女心与现实清醒共存的婶儿
但愿晴空有见 但愿你安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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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故事|啃狗粮|特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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