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乡村教师
彭茜茜
风敲醒了梦,梦点燃了夜。当一束阳光照进时光的深处,梦想因为真实的境遇而璨然美丽!
——题记
那是一张愤怒到扭曲的脸。父亲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送你上大学是干什么的?是希望你走出大山!去农村?难道你在农村还没呆够吗?”那天晚上父亲狠狠地骂了他一顿,那是他懂事以来唯一一次。可是他并没放弃,一种崇高弥漫在他心间,似那怒放山间的遍地七里香,挂满枝间跃动的花朵一串串和着阳光,把淡香溢满大地。“我喜欢大山的灵魂,喜欢那质朴而纯净的美好!”心底的愿望一如既往!
那同样是一张愤怒而扭曲的脸。罗成的妈妈把手按在不断流血的伤口上恶狠狠地转过头:“你这老师是怎么当的?孩子打架都不会拦着。如果不是我们把孩子送来读书,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活路。”“成成不读书了 ,跟我回去,回去帮我干活。”罗成的嘴巴嗫嚅着,回头看了看老师,被***妈拉走了。
这些回忆像流水一样渗入他的梦来,在每个寂静空虚的夜里,尽管这些他都不愿想起。
有什么滴落到他的面颊,凉凉的。曾经梦一般美好的理想,在他面前轰然坍塌。困倦与厌烦如影随形,他真的后悔了!
那一年他只有22岁,怀着被同学、亲人不理解的执着,义无反顾的选择来这偏远的农村支教。因为他知道那里的学生有着怎样的对外面天空的渴望,一如小时候的他。
那是被碎石和泥土垒起的墙,而里面却被囤积了亿万万吨的理想。但这些你不会知道!你只知道雨水从房顶渗入,从任何一个孔洞渗入,潮湿了理想,氤氲了双目!他的理想从这里开始起航,又从这里开始沉沦!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甚至会开始想念那个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他有些明白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瓦尔登湖!
他进教室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把眼睛瞪得奇大的小胖墩,在一群又黑又瘦的同伴中他显得有些异类,白白的像个圆球。那个矮矮的一脸严肃的是这仅有的一个班的班长。还有那个总是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的罗成,不摸这儿就弄那儿的,一刻也闲不住啊!
为了那一个个孩童的纯真笑脸,他对自己发了狠。眼睛因为一夜的备课而满露猩红,他想让孩子们都能长成他想象的模样!明天啊,将有多大的惊喜等着他!
他被一阵阵呜呜哭喊的声音惊醒,慌忙跑进了教室。他看到罗成的额头劐开了一条口子,鲜血从口子里不断汩汩流出……旁边站着手足无措的小胖墩。
罗成被愤怒的妈妈带走了。罗成那最后的一瞥,令他感到自责与内疚。所以在吃了多次闭门羹后,在被罗成妈妈骂得狗血淋头后,终于换来了家长的理解。罗成欢天喜地的跟着他回来了,而他只剩下尴尬的苦笑。这教师当得可真窝囊!
嗓子里像是要冒烟了一样,而这样的成果只是处理了更多的琐碎。他发现自己的努力并没有让孩子们达到他的期望,他付出了,可是孩子们中还是不停地犯错,他发现自己变得婆婆妈妈的一天不断地强调这儿,强调那儿,可是一转脚,孩子们又忘记了。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作业,这就是希望学校宣传片中那渴望学习的眼神吗?真实的教学生活没有浪漫,是在琐屑的工作中,不断发现新的恼人的问题。
他是在农历的二月来的,迎着山风而来!二月花开得正是灿烂,在睡得明明暗暗的夜里送来幽香。这座简陋的学校被或疏或密的梧桐包围。光秃秃的树枝裸露在蓝色的天空中。就在那一瞬间理想被顷刻点燃,烧得噼里啪啦!
到了三月的深处浓晕的紫色间是孩子们嬉笑的声音。雨下到了四月的中旬,紫色渐渐褪去。那被雨水一天天冲淡着的东西,是花的颜色,是悦耳的笑声,更是他那颗灼热的心…… 他静静地躺着,外面是黑的静悄悄一片。他的骨节因为用力的弯曲而铮铮作响。
在那无数个不见天日的夜里,支撑他的不光是坚强,更因为烧灼在胸口滚烫的信仰!
默默地他流下泪,不知为何!有无奈,有悲伤,更有一种忽然而来的坚定!
转眼到了九月,在琐屑的,一遍遍的重复的错误中,他不断地挣扎,不断地在寂寞的夜里燃烧……
一个午后,阵阵的脚步声从散发自然芬芳的远处袭来,他睁开的眼里闪着一簇簇阳光!他已经决定要原谅他们,不为别的,就算是点燃一盏灯也应照到天明。
看着那一张张黑红而拘谨的小脸,他慌忙把孩子们让进屋来,他的心忽然柔软的像一片湖。
罗成踌躇着上前,双手捧着一版喉糖,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一眨也不眨。他不由得想起了班长说的,罗成最近总是在捡废品卖。当时考虑到以为罗成家出什么事了,特意问了罗成,罗成支吾着怎么也不开口,只是说家里没什么事。
心里有一根弦在颤动,他无法想象他嶙峋突出的骨骼上那份执着;他更无法想象在他满怀懦弱的时候有一个坚强的身影在汗水中坚持。
在罗成身后的小胖墩拿出了珍藏了几天山外买来的糖果,恋恋不舍的眨巴着双眼。而那个经常把女孩弄哭的顽皮孩子安静地坐着,羞涩地送上一张红蓝笔画的贺卡,用的是昨天从他那借来的红笔。
孩子们的声音是那么大:“刑老师,教师节快乐!”
这一刻他泪水涌了出来,看着那一张张无措的脸,他抑制不住了!那廉价的礼物变得沉甸甸的,他知道他将终身难忘!
望着“做贼心虚”、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孩子们!他为那一张张稚嫩的脸感到愧疚。
他从开始就觉得,他们和他有着惊人的相似,虽有各种缺点,但那闪烁着求知欲的眼睛已经点亮……
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做教师。他们在繁琐中充实,在劳累中升华,在误解中理解,因为有真实,有爱,所以终会春暖花开,美丽常在!
(指导教师:刘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