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谢雅的整个青春,都扑在赵乐天身上。
十几岁时,女孩子大都喜欢明亮亮的男生。他笑一下,周遭就有了鸟语花香。就像赵乐天之于谢雅。
那是高三下学期,父母换了工作,异常忙,压根就顾不上谢雅。每天中午下了课,谢雅只好去学校对面的拉面馆,点一碗雪菜肉丝面。
心里不是不委屈的,也有点孤独。不过谢雅有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譬如在那碗不起眼的面里,加很多辣椒,吃得大汗淋漓。压在心底的孤独,也就随着一场汗而散发掉了。
后来,谢雅在面馆遇到赵乐天。
那天店里人多,只好三三两两的拼桌。谢雅一边埋头吃面,一边塞着耳机听歌。当她正准备将桌上仅剩的半碟辣油倒进碗里时,耳边有个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喂喂,能不能给我留点?”
他薄薄的单眼皮,清清瘦瘦,是那种可以耍酷耍帅的男生,此刻正虎视眈眈盯着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逗。谢雅的心,不知怎么突然就漏掉了一拍。她将碟子推到他面前,装作大气地说:“喏,都给你。”
半碗辣椒油,让爱情发了芽。
02
只不过,赵乐天喜欢辣椒,是因为喜欢,而她是因为孤独。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十七八岁的年纪,心里的爱情还很浅薄。能够站在一个好看的男生身边,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就恨不能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呀。何况喜欢赵乐天的女生那么多,他还是选了她。
这就像是一场梦,不够漂亮的谢雅跌进梦里,拼了命地对赵乐天好,心甘情愿,且甘之如饴。唯一保持的理智,是高考她按照自己的实力考到北京,而赵乐天去的是扬州。
扬州自古出美女,谢雅觉得心有戚戚。
那点不安不小心暴露出来的时候,赵乐天刮着她的鼻子说,傻瓜,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啊?
可谢雅从街头橱窗里看到自己的影子,真不是多出彩的姑娘哩,她要靠什么才能锁住赵乐天的心呢?这样想着,心里惆怅极了。
03
万幸的是,赵乐天念的是工科类大学。
开学后不久,谢雅去实地考察了一番。当她发现赵乐天的班上,总共只有两名女生,整个系的女生不到男生人数的十分之一时,暗自松了口气。
回到北京,谢雅每天给赵乐天打电话,叮嘱他吃饭睡觉。自己舍不得花钱,却经常选好换季的衣服快递给赵乐天。当然,偶尔也会买一些男生偏爱的零食,寄到赵乐天的宿舍,这让赵乐天很有面子。
赵乐天的室友们第一次见谢雅时,回去就当着赵乐天的面说:“赵大帅哥喜欢的难道不是长腿细腰的美女吗?谢雅是好,就是……怎么说呢,平凡了点。”
原来男生在背后也喜欢这么八卦的。赵乐天有点尴尬地笑,并不反驳。
为什么会喜欢谢雅?赵乐天自己也没想明白。只是觉得和这个姑娘在一起,不费劲,心里舒坦。
好在谢雅很快就用自己的个人魅力在宿舍里圈了粉。室友们再说起谢雅的时候,都有点羡慕赵乐天的意思。这姑娘对赵乐天好着呢。
可谢雅的心里,住着一头怪兽,好像赵乐天随时都会被别人抢走。
04
谢雅第一次见到苏慧,是在赵乐天的生日party上。
她从北京赶到扬州,只为了当面给赵乐天说一句“生日快乐”。但那天,这个叫苏慧的女生,抢了她的风头。
谢雅开始疑神疑鬼。赵乐天说:“我们就是能玩得来的朋友,你想多了。”然后不管谢雅如何吃醋,他仍然和苏慧走得很近,在朋友圈发聚会照片时,也毫不忌讳身边有个苏慧。
谢雅觉得赵乐天一定是在精神上溜号了,又或者他本身就没那么喜欢自己。谢雅有点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赵乐天一定是不够爱她吧?要是足够喜欢她,怎么舍得让她误会让她着急?
有一次,谢雅给赵乐天打了很久的电话都没人接,后来才知道,苏慧生病了,他在医院忙前忙后,手机没电关了机。谢雅有赌气地想过说分手,但每次分手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了业,两人呆在同一个城市,这些问题也就不是问题,谢雅一个人傻傻地盘算,心里的那点苦,好像也就没那么苦了。
05
于是,因为赵乐天,毕业的哨声一吹响,谢雅就迫不及待地从北京来到扬州。
谢雅从来不说自己来扬州,是因为赵乐天。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她只会笑着淡淡地说:“刚好有个工作机会,就来了。”实际上,那时在北京,有家外企给了她offer,薪水和待遇都不错。
苏慧毕业后回了老家,谢雅以为赵乐天身边的隐患彻底消除。却没想到,走了一个苏慧,还有那么多的女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赵乐天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做销售,每天混在女孩堆里。他的那点幽默细胞,有了发挥的场地。随手拈来的笑话,常常让女孩子们笑得花枝乱颤。
有一次,赵乐天公司聚餐。谢雅与闺蜜约着吃饭,刚好在餐厅碰上。她远远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生,在人群里和其他姑娘搭着肩膀,有说有笑。那样明媚璀璨的笑容,谢雅好像很久没看到过了。
那天晚上回去,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你在公司是不是很受欢迎啊?有没有女生喜欢你?”
赵乐天回她:“是啊是啊,追我的姑娘排成队呢,你可要对我好点。”
他一回头,却看到谢雅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无比的烦躁:“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啦?”
谢雅听出他的不耐烦。她也有点讨厌自己,那样患得患失地爱着赵乐天。而赵乐天,对她似乎越来越无所谓了。
06
那天晚上,谢雅躺在床上,将两人的过往在大脑里过滤了一遍,然后发现,在赵乐天那里,她最大的优势只不过是对他好。这些年,她仆人的身份好像大过恋人。
第二天早晨醒来,谢雅去厨房给赵乐天做了最后一顿早餐。她现在煎的荷包蛋,又嫩又鲜美。
有时想想,爱情的力量可真够大啊。至少爱情让她,从一个分不清葱和蒜的小丫头,变成了能随手烧出几道拿手菜的小厨娘。
赵乐天吃完最后一口荷包蛋,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时,谢雅说:“赵乐天,我们分手吧。”
对面的男生一脸吃惊地看着她,三秒钟后,回她:“好。”
谢雅以为,至少赵乐天会留恋一下她的荷包蛋。没想到分手来得这么畅快,赵乐天连个理由都没找她要,就点头同意了。
或许,他一直在等她说分手。想到这里,谢雅反而释然了。她辞了工作,离开扬州,重新回了北京。
07
再见到赵乐天,已经是两年后。
赵乐天来北京出差,他在电话里说:“谢雅,我要见你。”即便分了手,赵乐天在她面前,还是这样理直气壮,不容拒绝的口气。
谢雅坐在27层楼的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她带着几分歉意说:“加班呢,最近恐怕都没空见人了。”
赵乐天轻轻地“哦”了一声,大概没想到她会拒绝。
挂断电话后,谢雅有几秒钟的走神。这个男生,任何时候都有让她心里泛起涟漪的本事。但工作实在太忙了,她甩甩头,将自己切回工作状态。
可是,当谢雅晚上九点从公司里出来时,却看到赵乐天西装笔挺地站在楼下。他还是那么好看,在夜色里闪闪发着光。脸上的笑容,像春天里的一朵花。他和她打招呼:“谢雅,好久不见。”
08
两人在旁边的咖啡馆坐下来。
可她没想到,赵乐天突然无厘头地冒出来一句:“小雅,你愿不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谢雅一怔,心里有惊鸿飞过。
可下一秒,她想起这两年里,赵乐天每谈一场恋爱,都会在电话里找她支招。关于怎样哄女孩子开心,怎样送女朋友礼物,以及女朋友怀孕了该怎么办……如果他爱过她,这些问题拿来问她,是有些欠妥的。
而他肆无忌惮地来找她出主意,只不过是因为,她从来不在他的心里。
谢雅心里有点难过,脸上却是淡淡一笑:“为什么?为什么要重新来找我”
赵乐天愣了下,答:“这两年,我发现我一直都忘不了你,也许再也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
这个答案,真是有点让人沮丧。自始至终,他留恋的,只是她对他的好,仅此而已。
谢雅长长地吁了口气说:“可是赵乐天,我累了。”
赵乐天的眼神黯淡下去。
午夜时分,他们在街头告别,像是告别了一场青春。从此,不会再见了吧。至少在谢雅心里,这段往事要翻篇了。
何曼做了3天张太太。
她见过差点自杀的康大川。
休学回家生娃的莫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