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很响的敲门声把我吵醒了,起初因为响声和梦境混杂在一起,我一时无法辨认它的真实性。可是敲门声持续不断而且很局促,我才意识到是敲大门的声音。夜色很黑,我打开手机看看已是凌晨两点半,心想一定是林龙回来了,这可真够晚的,大概是把钥匙落下没带吧。我小心翼翼地起床,披上外套,我想告诉他,希望他一回家就去休息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又去看什么资料。
“林太太,林太太。”敲门声不同寻常。
我拉开门,睡眼惺忪地问:“什么事?”
“你必须镇静,但一点时间都不能耽搁。”
“出什么事了?”
“你丈夫出事了,岗位上发生了爆炸,如果我们够快的话还能见上一面。”
“林龙?”我惊呼到,转身拿起一条披肩,边走边费劲地扣着外套。
“你千万别慌。”
我们蜿蜒着穿过一条条狭窄的街道,街道上静静无声,空空荡荡。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带我到何处,只一味地希望车能跑的再快些。车最后到了医院。
下了车,我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他还活着,小心脚底下。”
穿过长长的走道,我被带进了病房。床上躺着林龙,被子下盖着若有若无的身躯,一位军官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头。我赶紧走到床边,府下身子,透着满满的恐惧,气喘吁吁的喊道:“林龙、林龙。”
他的眼睛略微睁开来,动作是那样的微弱,就像一丝不知不觉的微风吹出的聊胜于无的波纹。
他睁开的双眼并没有看向我,而是茫然地注视着墙壁。我无法想象,这才分别几个小时,他就变成这副模样,肢体残缺,脸上血肉模糊。我觉得他努力想说些什么,我把嘴凑近他的耳朵,听他轻声地说道:“别大惊小怪的,我只是很累罢了。”
我等了一会,他再没说什么。见他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我感到撕心的痛苦。令我恐惧的是他就这样纹丝不动地躺着,好像已经摆好了准备死去的僵硬的姿势。一名医生走过来,示意我让开,他朝垂死之人俯下身去,拿一块湿润的纱布放在林龙的嘴上。
我小声地问我:“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他摇了摇头
“他还能活多久?”
“说不准,大概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吧。”
环顾四周,我对大家说“能让我单独和他呆一会吗?就两分钟。”
大家都走出了病房,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让他把我对他的伤害造成积怨释放出了,让他死得轻松些。如果他在死的时候能够宽恕我,那么我们都会得到安宁。我府在他的耳边,对他说:“林龙,对不起,我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后悔极了,请你原谅我。我知道你曾深爱过我,是我自己太可恨了,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幸福,我恳求你的宽恕。”
我停下了,看着他,一滴眼泪缓慢地流过他的脸庞。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心电监控仪的曲线变成了直线,我大声地叫道“林龙、林龙”
医生走进来,宣告林龙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