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一 夜
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这是工地上每个月的节日,工友们都连蹦带跳的揣着工资找乐子去了。洗脚、按摩、喝大酒,不管到哪儿都理直气壮的,掏出来的全是大票儿,摸的全是好烟。跟人说话也贼硬气,看谁还敢瞧不起咱爷们儿!
这样的神气劲头儿一般也就能保持半个来月。把钱祸害的差不多了以后,又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在工地上任劳任怨了。所以许多建筑工地都是上半个月人心浮动,效率低下,到了下半个月就本份多了,人好管,也出活儿。
吃晚饭时多喝了两瓶啤酒,胖头于躲在自己的住处,把刚发到手的工钱又摸出来,一张一张慢慢数了好几个来回。倒不是担心不够数,他是太喜欢这数钱的感觉了,触摸着一张张崭新的大票子,摸索着上面微微凸起的花纹线条。柔韧结实的纸片儿,边角齐刷刷的能割耳朵。这得多精细的机器才能印出这么精美的大票儿呀。
稀罕够了之后,胖头于把这月的工钱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个装饼干的铁皮盒子里,塞到床底下,然后倒在床上唱起了小曲儿。想想还有点儿不太踏实,又翻身下床,把地上的几块砖头挖起来,用小铲子刨了个坑,再把饼干盒子放在里面,盖上砖,用手来回扒拉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床上。
枕头边儿有个金色的小木头相框,老婆正抱着两岁多的大胖小子朝着他笑呢,胖头于拿起照片搂在胸前。
离开老家快一年了,胖头于把烟也戒掉了,只在每月发了工钱之后喝几瓶啤酒。别人都跑出去玩,他便躲在屋里不出来。等挨下了这一年,回去把房子装修一下,再开个小卖部,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儿。好几次胖头于都从睡梦中笑醒过来,捧起枕头边儿老婆孩子的照片,隔着玻璃香甜的亲上一大口。
老婆比他小两岁,嫁给胖头于之前没跟过别的男人,是个实心眼儿的大闺女。长的虽不怎么漂亮,但身板儿硬实,生了孩子之后也没怎么变样儿,照样是该鼓的鼓、该翘的翘。胖头于觉的她最好看的样子就是头一回给孩子喂奶,脸红扑扑的,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一想起她来胖头于就睡不着觉,心里边儿火烧火燎的。实在受不了了就把旁边的被窝当老婆,搂着哼哼唧唧的滚来滚去。
上几天胖头于跟工头刘大背去买水泥,路过一家按摩店时看到一个女的站在玻璃后面朝他们招手。刘大背呲着大黄牙说,这女的贼筋道、有滋味儿,他隔天差五就去弄上她一回,说的胖头于心里边儿痒痒唰唰的。
胖头于出来这大半年从没犯过错误,怕对不住自己那个实在老婆,也怕费钱。以前听说村里有个人在外边儿逛按摩店,老婆气的跑到了外地,后来也干上了这一行。
胖头于恨不能把那条棉被给戳烂了。刘大背说的好像也有道道儿,大男人在外头挣钱养家,小来小去的弄上几回,老婆也不会在意。
胖头于穿好衣裳,锁上门,出来之前还洗了把脸、刷了刷牙。
工地南边儿不远也有一家按摩店,里边那个女的跟他老婆长的就像姊妹俩似的。胖头于给了她一张大票儿,就把她当自己老婆了。跟着她拉开后边的布帘子,摸进一间小黑屋,忙不迭的扑到了一张臭烘烘、腥了吧唧的大床上。她身上有股甜丝丝的的味道,跟自己老婆还有点儿像。
出来之后,胖头于就开始后悔了,心里边儿空荡荡的。顺着工地旁边的臭水沟子瞎溜达,恨不能一头扎进去算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胖头于摸了一下口袋,靠!手机忘拿了。
胖头于跑回那家按摩店,气喘吁吁的推开了门,迎面碰到刘大背提着裤子刚刚出来。
那女的被他吓了一跳,接着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孩,正在给他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