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语：她看着水流，听着鸟鸣和流水声，低头一看，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脸悲苦，她努力想像小时候那样笑一笑，但僵硬的脸部却始终不动，她急得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么多年了，终于明白过来时间如流水，不舍昼夜。她忽然想到母亲，然后大笑不止，母亲才是聪明人啊。接着，她自言自语“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啊”。 但她还有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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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安静的坐在缝纫机旁，带着蓝色的薄薄的口罩。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玩手机。空气中充斥着冷气和棉布的灰尘，外面是夏天的热浪和轰鸣的器械。忽然，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走了进来，妈妈让我叫她阿姨。她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香，你知道吗？小桃红死了”。
“啊”，妈妈抬起头来，任由缝纫机划过棉布缝出稀疏的线路。接着，那个女人便自来熟的坐下，给妈妈将小桃红离开东莞之后的故事。
2
小桃红原本是南方人，在某个炎热的省份不受期待的生下来，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那边的人也更喜欢男孩。所以当她生下来时，奶奶转身而去，就连身边的父亲也拿走了摆在病房里的鸡蛋。只剩下她和母亲在偌大的产房里相依为命。
她是第五个孩子，第五个女孩，就在她十岁那年，母亲流产后绝望自杀。家里人找到她时，她倒在洗衣的那条河里，河水很浅，刚刚没过她的头。所有人都说母亲是癫痫发作意外去世的。
但她不这么认为，她就是自杀的，她跟着弟弟一起走了。
五个女孩在那瞬间成为女人，男人是不干家务的，她和姐姐们就包揽的所有的活，从洗衣到做饭。分配家务时，所有人都抢着做饭，都不想去那条河洗衣服，说是怕，怕什么，小桃红想问他们，最后只得小桃红去洗衣。
每天早上，她拖着一大桶子衣服，来到母亲洗衣的地点，看着水面，听着周围的鸟鸣和水声，她忽然想到，也许母亲是被这美好的景色迷住了，才会死的。低头一看水面，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正对着水面微笑。
3
小学毕业之后，她就和姐姐们一起来到广东打工，昏暗的工厂里面只有几盏摇晃的白炽灯，但手中精细的部件却需要她睁大双眼，尽可能的收集光线。打工不到半个月，姐姐们纷纷开始频繁的晚上出门。
她一个人躲在宿舍，听到外面的莺歌笑语，非常害怕，但姐姐们直到半夜才会回来，她知道姐姐们在做什么，但不会有人对才十三岁还没有初潮的她感兴趣。
姐姐们开始画浓艳的妆，开始穿好看的衣服，开始和一大帮人出去闲逛，坐在男生的摩托车后座上，笑的花枝乱颤。姐姐们很幸福了，小桃红躲在门后，看着他们一起玩，不禁想到。
有天，有人来接姐姐们，忽然对她产生了兴趣，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去玩”。姐姐们嫌弃的看了一眼，娇嗔道“还是小孩子了，赶紧走”。男生没有坚持，笑一笑就走了，那瞬间，小桃红觉得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改变了。
当天晚上，她就感到下体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她艰难的起身，一摸被子，都是血。
姐姐们的好日子没过多久，父亲就从老家赶来了，当着全工厂的人抽出皮带在太阳底下打。小桃红浑身发抖的躲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姐姐们扭曲的脸，那个晚上曾来接姐姐的男生就在一旁，他微微抬起了手，却又放下了。
很快小桃红就知道了理由，姐姐们把打工的钱全部花在了自己身上，就连小桃红交给他们保管的钱也用完了，没有一分钱寄回去。父亲一边抽着姐姐们一边喊道“赔钱货”。
小桃红也觉得姐姐们是赔钱货了。
4
父亲三天后离开，拿走了姐姐们和自己所有的工资，导致他们接下来几天都没有东西吃，饿得头晕眼花。姐姐们也无心打扮，每天到工厂吃别人的剩饭剩菜，没过多久，那个男生又来了。
他和其他的男生接走了姐姐们，当晚她们回来时，再次画起了浓艳的妆。小桃红看着漂亮的姐姐们，忽然很羡慕。
十五岁那年，她依旧在工厂上班，觉得这可能就是她一辈子的归宿，这样也挺好的。她拿到了自己的工资，定期把工资的三分之二寄给父亲，只留下伙食费。忽然有天，父亲又找来了。
他丝毫不避讳的来到宿舍，其他人都搬了出去，只有小桃红和姐姐们住在这里。父亲对姐姐们说，他们都大了，该结婚了，已经帮他们找好了人，礼金都收了。说完，打量了一眼小桃红，像是看着货物。
但姐姐们不再是过去的姐姐们了，她们嗤笑一声，不理会坐在床头的父亲，父亲刚想抽出皮带，门口突然来了一大票人，小桃红一看为首的正是那个男生，他们疯狂的冲了进来，围着父亲拳打脚踢，像是为多年前的隐忍复仇。
父亲刚开始还反抗，直到打出了血跪在地上求饶。小桃红忽然觉得父亲其实也没什么用，也是个赔钱货。姐姐们跟着男生离开，只留下小桃红和父亲，父亲恳求小桃红扶他去医院，眼角含泪，像是暮年的狮子。(感人的爱情文章 www.wenzhangba.com)
她刚想扶他去医院，那个男生忽然折返，对小桃红轻佻一笑，“我们去兜风吧”。小桃红看了看父亲，他还在呻吟，笑道“好啊”。
5
那天晚上，她们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男生主动给她买了一杯糖水，只是很普通的绿豆粥，但那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在她身上花钱。她趁他不注意偷偷将包装袋藏在了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尽管一路上有些疼，但是，她想保留一辈子。
那天晚上，他们开了房，小桃红躺在床上，两人相视一笑。忽然，小桃红主动吻了男生，然后男生俯身下来。
第二天回到宿舍，父亲已经不见了，也是从那天起，她和姐姐们不再寄钱回去，转而过上自己的生活，小桃红开始买口红，开始买眉笔，一开始姐姐们有点嫌弃她，但毕竟是姐妹，很快开始教导她如何打扮的好看一点。
过来了半个月，父亲又来了，带着一大帮人，直接冲进工厂将姐姐们用麻绳帮了起来，男生们刚想抄家伙，父亲抡起一把刀直接劈了桌子。小桃红看着姐姐们被绑回去，麻木不仁的颤抖的坐在桌子旁。
走的时候，父亲瞥了她一眼，像是在说，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你不会有这一天的”。男生对她说道。“我们走吧，回我家，我娶你”。小桃红停下手中的活，看着男生，那无比闪亮的双眸，四目相对。她强有力的回答“好”。
小桃红的工资早被父亲拿走，男生偷了他自己的工资给摩托车加满油，载着两人一路向北。晚上两人睡在旅馆，小桃红躺在他身下，感受他温热的胸口传来的气息。两天过后，两人回到男生的家里。
没有婚礼，没有喜宴，她就这么跟了一个男人。那年，她才十五岁。第二年，她就生了一个男孩，娶了小名叫螺丝，因为男人的家乡盛产螺丝。不像母亲只能生赔钱货，她获得了婆婆的尊重。
6
直到梦醒来，她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尽管每天要做饭洗衣，还要去干点零活赚钱，但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但是，男人回家之后，并没有开始工作，反而和之前一样骑着摩托车到处玩。
有时候载她，有时候一个人出去，有时候清醒的回来，有时候醉醺醺的回来，有时候会打她，有时候会打孩子。直到她二十岁，孩子五岁了，那天，她和丈夫说，要送孩子去幼儿园，丈夫扇了她一个巴掌，骂道“赔钱货，老子小时候也没上学，有钱还不如给我”。
说完，他便抢走了她干零活赚来的学费。孩子开始哭，丈夫顺手就将他打倒在地。她立刻对丈夫吼道“你打我可以，孩子还那么小”。丈夫一听她说话，立刻对着孩子拳打脚踢，她只好抱住孩子，任由拳脚落在她身上。
终于，他们不再年轻，千里回家的浪漫也终于支撑不住生活的磋磨。
丈夫见到此情此景，哈哈一笑，拿着钱骑着摩托车出门去了。
当夜，她拿出自己藏的私房钱带着孩子回了老家。她想到，自己孩子都有了，父亲应该不会硬来吧，但是，她回家的第二天就有人提亲，还是二姐嫁的那户人家的亲戚。
二姐拉着她的手说对方是如何如何好，她只管拒绝，二姐也不多说，给父亲使了个眼色，当晚，她就被绑到了男人床上。二姐冷漠一笑，“小桃红，怎么样，姐姐们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二姐出去之后，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解开了绳子，她想逃走，男人一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倒在床上。接着，男人掀开了她的衣服。
过了一年，她又生下了一个孩子，婆婆一看，是个男孩，高兴的抱起孙子到处看。姐姐们牵着女儿无一不投来嫉妒的目光，还有自己的那个孩子，前夫的孩子，小螺丝，默默地悲伤的看着自己。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小螺丝对小桃红说“妈妈，你是不是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小桃红笑道“怎么会了，要是有人敢伤害你，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过了一个月，丈夫和婆婆表示家里穷，养不起两个孩子，要她将小螺丝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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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不起两个孩子，那就只能养一个了。小桃红刚刚生产就要下地做事，整个人还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她拖着桶子来到河边洗衣服，还是当初母亲洗衣服的那个地方。
她看着水流，听着鸟鸣和流水声，低头一看，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脸悲苦，她努力想像小时候那样笑一笑，但僵硬的脸部却始终不动，她急得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么多年了，终于明白过来时间如流水，不舍昼夜。她忽然想到母亲，然后大笑不止，母亲才是聪明人啊。接着，她自言自语“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啊”。
但她还有一次机会。
孩子是在粪坑被发现的，所有人都想不到她居然会杀了孩子，扔到粪坑里。当她被警察带走时，丈夫和婆婆还一脸害怕，生怕她在以前的饭菜里面放了毒。只有一个小男孩追了上去，小桃红对他说道“小螺丝，以后妈妈就照顾不了你了，如果有人敢伤害你的话，你不要怕，他们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们”。
说完，她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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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以前和小桃红在同一个工厂工作，但她很幸福的有爸爸保护，没有牵扯进去，但说起小桃红父亲来绑人时的场景至今仍然心惊胆战，小桃红曾将妈妈当作朋友，告诉了她自己小时候的事。
还说自己绝不能重蹈母亲覆辙，但是，现在看来，她好像失败了。母亲和阿姨说完故事，继续工作，而我在一旁想着，她在监狱里是怎么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