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他梦见了我。”她说。我脸上的惊讶使她感到困惑:“你怎么了?有时候,在一大堆梦里,总有个别的跟现实生活没什么关系。” ----加西亚·马尔克斯《梦中的欢快葬礼和十二个异乡故事》
●真实的记忆就像记忆中的幻影,而虚假的记忆是如此令人信服,以致取代了现实,因此我无法分辨幻灭与怀旧的界限。 ----加西亚·马尔克斯《梦中的欢快葬礼和十二个异乡故事》
●我确实一度死去,但难以忍受孤独又重返人世。 ----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她像所有别的女人那样走了。许多女人卷进她的生活,不少只是短短几小时,但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个表示过要她们留下来的意思。他迫切需要情爱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把她们弄到手。一旦满足之后,他只限于在幻想中继续怀念她们,在远方给她们写热情冲动的信,捎去贵重的礼物表明没有遗忘她们,但从不让自己的生活受到丝毫牵连,他的感情与其说是爱,还不如说是虚荣。 ----加西亚·马尔克斯《迷宫中的将军》
●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 ----加西亚·马尔克斯《活着为了讲述》
●八月的一个下午,阿玛兰妲在彻底拒绝了这位坚毅的追求者后,再也无法忍受执拗性情的重压,锁在房间里为自己孤独到死的命运痛哭起来。 ----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岁月的蹂躏让我背负太多,根本无暇顾及他人。那天一直下着黏黏糊糊的小雨,混浊如温汤,旧日时光钻石般的光芒也变得黯淡,那些曾经熟悉的、时时牵动我乡愁的地方都已变得陌生而遥远。 ----加西亚·马尔克斯《梦中的欢快葬礼和十二个异乡故事》
●远征者们在船内仔细探查,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见一座鲜花丛林密密层层地盛开 ----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咱们已经老了,她叹了口气道,事实就是你并没有从内心感觉到老,但所有其他人都从外面看出来了。 ----加西亚·马尔克斯《苦妓回忆录》
●一个人的年龄并不是他有多少岁,而是他感觉自己有多少岁。 ----加西亚·马尔克斯《苦妓回忆录》
●只有曼努埃拉知道他的大大咧咧不是因为他的无知和轻率,也不是因为他是个宿命论者,而是因为他忧伤地坚信,他将来必定会穷愁潦倒赤身裸体地在自己的床上死去,而且得不到民众的谅解。 ----加西亚·马尔克斯《迷宫中的将军》
●然而随着战事吃紧,他的形象渐渐黯淡,消逝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代表他声音的点横越来越遥远模糊,汇聚组合而成的词语逐渐失去意义。 ----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她跟我们在世界上很多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干瘪的木乃伊毫无相似之处。一个穿着婚纱的小女孩,在地下长眠多年之后依然沉睡不醒。她的皮肤光洁温润,睁开的双眼十分清澈,这种感觉让人无法感受:她仿佛正从死亡那一边看着我们。 ----加西亚·马尔克斯《梦中的欢快葬礼和十二个异乡故事》
●看到她如母狮般悄无声息得经过时,我暗想:“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那时我正在巴黎戴高乐机场排队登机,准备飞往纽约。她仙女般的身影如惊鸿掠过,消失在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加西亚·马尔克斯《梦中的欢快葬礼和十二个异乡故事》
●我对他说,虽然我爸爸还没死,但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他哈哈大笑,笑得比之前中毒的时候还厉害,然后问我平常都做些什么。我告诉他我什么也不做,只是活着,因为别的事都没意义。 ----加西亚·马尔克斯《世上最美的溺水者》
●老人们在无足轻重的事上失去了记忆,但对真正感兴趣的事却很少迷糊。 ----加西亚·马尔克斯《苦妓回忆录》
●雨下到第三天,他们已经在家里杀死了太多螃蟹,佩拉约不得不穿过被水淹没的院子把死螃蟹扔到海里去。刚出生的孩子整夜都在发烧,大家觉得这和死螃蟹的恶臭有关系。从星期二开始,这个世界就一直凄凄切切的。天空和大海全都灰蒙蒙的,海滩上的沙子在三月里还像燃烧的灰烬一样闪闪发光,现在则变成了混着腐臭海产的烂泥汤。佩拉约扔完螃蟹回来,在中午惨淡的阳光下,费了好大劲儿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在他家院子那头动来动去,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他走到很近的地方才发现那是个老人,脸朝下趴在烂泥里,不管怎么使劲也站不起来,碍事的是他那对巨大的翅膀。 ----加西亚·马尔克斯《世上最美的溺水者》
●博尔盖塞别墅的大树在雨中显得乱蓬蓬的,落魄公主们的跑马场上长满了无花的低矮灌木。从前的漂亮女孩们被穿的雌雄难辨、毫无品味的运动员一样的女人所替代。已经荒废的动物园里,唯一的幸存者是那头老狮子,浑身长满疥疮,在臭水沟环绕的小岛上瑟瑟发抖。西班牙广场那些装修一新的餐馆里,没有人唱歌,也没有人爱的死去活来。我们怀念的那个罗马已经成了恺撒们的古罗马城中的另一个古罗马城。突然,一个放佛来自遥远地方的声音让我在特拉斯提佛列的一条小巷里猛地停住了脚步。 ----加西亚·马尔克斯《梦中的欢快葬礼和十二个异乡故事》
●孤独是一个陪伴人一生的伙伴,是一个既定事实,与其否认,与其抗争,与其无谓的逃避,不如接受它,拥挤的人群里让它保护你回家,周六的上午让它陪你吃早餐,整理阳光... ---加西亚·马尔克斯 ----《百年孤独》
●那些日子家中空前忙乱,但崭新的煤油灯终究在预定的日期和时刻点燃。 ----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原来,他一直在防波堤上徘徊,迎着风背诵爱情诗,高兴得流泪,直到天明。 ----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
●五年之前,他向桑坦德将军也做过类似的请求:“无论在我生前死后,请您不要公布我的信件,因为我写得潦草杂乱。”桑坦德也没有照办,桑坦德写的信同将军的完全相反,形式和内容都周末严谨,一看就知道写信人想留诸后世。 ----加西亚·马尔克斯《迷宫中的将军》
●然而,天使不但度过了难挨的冬天,到了太阳开始露面的日子,他甚至好了起来。一连好多天,他躺在院子尽头一个谁也看不到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到了十二月初,他的两只翅膀上长出了羽毛,又大又硬,就是那种又老又丑的大鸟的羽毛,倒像是又遭遇了一场横祸。但他肯定知道这些变化的原因,因为他非常小心不让人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不让人听见自己偶尔在星光下唱水手的歌。一天上午,埃莉森达正在厨房里切洋葱准备做午饭,一阵风从海上吹了进来。她从窗户探出头去,吃惊地看见天使试图飞起来。他动作笨拙,趾甲在菜园里刨出了一道深沟,难看的翅膀在阳光中滑行,在空气里找不到依托,差点儿撞翻畜棚。但他终究飞了起来。 ----加西亚·马尔克斯《世上最美的溺水者》
●我陷入了那些当年母亲试图硬塞给我却遭我鄙夷的浪漫字句 通过它们 我才意识到 推动世界前进的不可战胜的力量并不是那些幸福的爱情 而是那些让人痛苦的爱恋。 ----加西亚·马尔克斯《苦妓回忆录》
●事实上 那些最早的变化缓慢到几乎难以洞悉 当一个人内心仍感觉一切如故时 他人却能从其外表察觉到改变的发生。 ----加西亚·马尔克斯《苦妓回忆录》
●安分守己并不是我的美德,而是一种对抗粗心大意的反应,我表现的慷慨是为了遮掩我的吝啬,我装作谨慎克己因为我满脑子恶念,我温和是为了不向自己被压抑的怒火屈服,我守时只是为了掩饰他人的时间对我来说多么不重要。总而言之,我发现爱情不是一种精神状态而是黄道十二宫的一个星座。 ----加西亚·马尔克斯《苦妓回忆录》
●“人们的生命不仅仅以死亡来结束,”将军说,“还有别的方式,包括那些更为值得的方式。” ----加西亚·马尔克斯《迷宫中的将军》
●妈妈让我陪她去卖房子。我的家人当时住的镇子离巴兰基亚很远。那天早上,她赶过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找我,四处打听。知情人指点她去世界书店或附近的咖啡馆找找,我一天去那边两次,和作家朋友们谈天说地。那人嘱咐她:“千万小心,那帮人疯得厉害。”十二点整,她迈着轻快的脚步,从码放着书的桌子间走过,出现在我面前,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这笑让人想起她昔日的美好时光。在她说出“我是你妈妈”之前,我都没反应过来。 ----加西亚·马尔克斯《活着为了讲述》
●将军一向把死亡看成是不可避免的职业危险。他作战时总是身临第一线,却连划破皮的小伤都没有受过。他在敌人的炮火下行动自若,镇定得近乎荒唐,手下的军官们只得简单的解释为他自信刀枪不入。他屡遭暗算,但每次都安然无恙,好几次是因为他没有谁在自己的床上才保全性命。他外出时不带警卫,无论在什么地方给他什么吃喝都不提防。只有曼努埃拉明白,他满不在乎的态度并不是出于糊涂或宿命论思想,只是因为他悲哀地确定自己必将孤苦无告、赤身裸体地死在床上,并且不能从公众的感戴中得到安慰。 ----加西亚·马尔克斯《迷宫中的将军》
●他跳了将近三个小时,每换一个舞伴就要求重奏那支曲子,也许是想在怀旧的灰烬中重建他往昔的荣耀。全世界望风披靡的那些虚幻的日子已是遥远的往事,只有他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和最后一个舞伴一直跳到天明。 ----加西亚·马尔克斯《迷宫中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