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日积月累,最终会导致神经官能症。每一天,人们的心理都会发生很多变化,但人们的表达方式却往往一如既往。表达能力落后于体验。这对心理会有不好的影响。那些无名无姓的感情、感受、思想和印象没有被表达出来,没有获得大致的满足,它们在某一个体的内部不断被压抑,最终会导致心理爆炸或心理崩溃。 ----《悲伤与理智》
2、只有当批评家同时在心理和语言两个层面展开工作时,文学批评才可能是合理的。 ----《文明的孩子》
3、「他所探求的就是悲伤与理智,这两者尽管互为毒药,但却是语言最有效的燃料,或者如果你们同意的话,它们是永不褪色的诗歌墨水。 ----《悲伤与理智》
4、不管你喜不喜欢,艺术是一个线性程序,为了防止它自己回卷,艺术便有了陈词滥调这个概念。艺术的历史是增加和提炼的历史,扩展人类感受力之视角的历史,丰富表达手段的历史——或更经常地,浓缩表达手段的历史。艺术中引入的每一种新的心理现实或美学现实,对其下一个实践者来说都立即变成老套。 ----《小于一》
5、至少可以说,它偏离不管是什么名称的意识形态小说类型,吸纳对社会秩序的谴责,但溢出它,如同溢出一只太小、无法容纳语言洪水的杯子。 ----《小于一》
6、无论过去是愉快还是悲伤,它永远是一块安全的领地,这仅仅因为它已被体验;人类复归、回头的能力非常之强,尤其是在思想或睡梦中,因为在思想或睡梦中我们同样是安全的,这种复归、回头的能力简直能使我们无视我们所面临的现实。 ----《悲伤与理智》
7、追求基准的人总是多于追求极端的人。获得上述数目,以及获得上述数目的一半或十分之一,所涉及的人类心灵挣扎,远远多于任何致富计划或任何形式的苦行主义。事实上,所涉及的数目愈小,人们为获得它而投入的情绪就愈大。这么说来,其拿手好戏是处理人类心理种种错综复杂关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把六千卢布视为一笔巨款,其理由就在明显不过了。对他来说,这意味着一大笔人类投资,一大笔细微差别,一大笔文学。简言之,这与其说是货真价实的钱不如说是形而上学的钱。 ----《小于一》
8、一个人诗读得越多,他就越难容忍各种各样的冗长,无论是在政治或哲学话语中,还是在历史、社会学科或小说艺术中。 ----《文明的孩子》
9、因为正常、像人样的生存,是大多数人类渴望的目标。因此,一个把六千卢布当成一笔巨款的作家,也就是在一个与大多数人相同物质和心理层面上运作的作家,即是说,他以生活本身的普通方式来处理生活,因为,如同自然程序,人类生活的引力作用都是朝着中等方向运动的。相应地,一个属于社会阶梯较上层或较下层的作家,总会多多少少扭曲生存的画面,因为,不管是在较上层还是在较下层,他都会从一个过于尖锐的角度来看那画面。从上层或下层批判社会(社会是生活的昵称)也许可产生伟大读物;但那只是充当内线,使你可以尽一份道德责任罢了。 ----《小于一》
10、历史无疑注定要重复自身:毕竟,历史如同人,没有很多选择。 ----《小于一》
11、但是这位作家的主人公在读者面前以近乎加尔文主义的固执裸露他们的灵魂,并非只是为了逼真性。尚有某种东西迫使陀思妥耶夫斯基把他们的生活从里到外翻出来,摊开他们肮脏的精神亚麻布的每一个褶层和每一条皱纹;并且这也不是为了追求真理。因为他的调查结果所显示的,不止是真理;他们暴露了生活的织物,而这织物是褴褛的。那股迫使他这样做的力量,是他的语言那无所不吃的杂食性,他最终达到了这样的程度,就连上帝、人、现实、罪责、死亡、无限、拯救、空气、土壤、水、火、金钱也无法满足它;于是它扑向自己。 ----《小于一》
12、你会被你所爱的东西改变,有时候达到失去自己全部身份的程度。 ----《少于一》
13、世界,大约是不堪拯救了,但单个的人总是能被拯救的。 ----《文明的孩子》
14、勿让未来惊扰你,你终归抵达未来,若你必将抵达,请保持你现今拥有的理智。
永远去走捷径,自然之路即捷径。
想象不止,你便思想不止,因为心灵是由想象上色的。
人们为了彼此来到此世,要么理解他人,要么忍受他人。 ----《悲伤与理智》
15、任何一首诗,无论其主题如何——本身就是一个爱的举动,这与其说是作者对其主题的爱,不如说是语言对现实的爱。如果说这常常带有哀歌的意味,带有怜悯的音调,那也是因为,这是一种伟大对弱小、永恒对短暂的爱。” ----《文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