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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群里正在讨论把聚会的地点定在哪，曾经睡欧军下铺的温国兵突然冒出一句话，把大家高涨的热情给浇灭了。
温国兵说，吕艳艳出车祸了，好像伤得挺重的。听说要做手术，差钱。我打算帮她弄个轻松筹。
欧军心里一惊，初恋女友吕艳艳出车祸了？他马上私信温国兵，问他到底咋回事。
温国兵说，吕艳艳借朋友的车，在新修的滨江大道练车时出的事，车撞上山体，基本报废，她胸腔多处骨折，坐副驾的老公王大强轻微伤。因为有视频监控，证实吕艳艳无证驾驶后，保险公司拒赔。10多万的手术费愁死她了。还有，朋友的车是十多万的新车呢，赔得起么，老同学吕艳艳怕是一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卧槽！这下王大强跳不起三丈高了。还有你吕艳艳，也有今天？
欧军为自己脑子里闪过的一丝快意恩仇感到挺可耻的。但一想到当年王大强的横刀夺爱，想到吕艳艳的见异思迁，心里梗着，半点不欢。
如果没有王大强出现，欧军觉得他和吕艳艳应该是很好的一对。6年前，欧军和吕艳艳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找工作，吕艳艳进入一家科技公司上班不久，就移情别恋爱上了王大强。当年王大强挺能的，身份是销售部经理，人也长得帅气，他要横刀夺爱，有足够的资本盈握在手。
物欲时代的爱情，基本都建立在物欲之上。没钱，又没资本，有个鬼爱你。
看透人生后，欧军发奋努力，从做房产销售到成立信息咨询公司，5年时间事业有成，虽未成家，但只要他愿意结婚，大把姑娘等着他娶。
同学群里，话题由聚会立马转向吕艳艳。大伙要欧军召集一下，向吕艳艳捐款。毕竟同学一场，能帮把一把，就帮一把。
欧军沉思良久，豪气冲天地说：“我和吕艳艳曾经相爱一场，她的医药费，我替她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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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各种“好有爱”的表情包，欧军瞬间觉得自己相当伟大。10来万对他来说是笔小数目，他出得起。
正沉浸在自我满足感中，吕艳艳在微信上私信他：“欧总，谢谢你。能不能低调点？”
欧军问她你不是瘫床上吗，还能玩手机？吕艳艳说我手还没残。本想在群里表示感谢，但怕引起误会。我确实需要帮助，但我有个请求，能不能别让王大强知道你帮我？
欧军心说卧槽，帮你就是要让王大强知道啊。劳资出钱把你治好，得不到王大强一声感谢很不爽，我可没那么高尚。
先答应初恋，治好后再告诉王大强。就这么定了！
这钱怎么给呢？
吕艳艳支招：“就说是同学们凑的，老同学他一个都不认识。”
王大强从未和吕艳艳的同学有接触，别人不说，他还以为帮老婆筹钱的是一帮老同学。这个谎行得通，嗯，就这么办。
三天后欧军打10万到医院账户上。吕艳艳的手术顺利进行。吕艳艳在医院养了两个月出院，虽然腿脚不是很利索，但总算没残，是个健全人。
她约欧军吃饭。说那10万块，一时还不了，朋友的车，算下来要赔10多万，王大强鼻子眉毛愁成一团。
欧军说狗日的大强不是P本事大吗，叫他找钱还呀。“我提醒你哈艳艳，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债务压身，小心那狗日的甩了你哟。”
“甩了我，我就找你结婚，你同意不？”吕艳艳笑起来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
欧军可没想过要打旧炮。他只想在大强和吕艳艳面前，表现自己很能，就够了。
3
是时候在王大强表现自己很能了。
欧军正在寻找机会，和王大强见个面，顺便把那10万块钱的事儿，向他作一番汇报。意思很明显：当年你夺我女友，如今还是需要我来救她，劳资就是要从心理上打败你。
没想到，王大强主动找到他，一见面就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兄弟，艳艳多亏你大义相助。没有你帮忙，她估计残了。”
王大强知道那10万是我出的，肯定是艳艳主动交待了，她一定是担心王大强得知真相后，自己处于被动，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最容易引起误会，所以主动坦白。
王大强说：“过去的恩怨，咱们不提，你能有这份心胸，我王大强佩服！”
欧军心头挺爽的。虽然王大强只字不提还钱。
王大强不还钱没关系，钱又不是借给他的，只管向吕艳艳要钱就好了。欧军心想，已经在王大强面前威风了一把，得尽快把那笔钱弄回来。10万块在我这儿虽然只是一堆纸，但这堆纸也不是风吹来的。
欧军在微信上断断续续和吕艳艳聊天。话题扯到公司，开始倒苦水，市场不景气啊，公司资金周转难啊，暗示初恋还钱。
但吕艳艳不接招，净翻前情旧事，说当初目光浅短，没有嫁对人，哀哀怨怨的，隔着手机屏幕，欧军都能感觉她一副楚楚可怜样。
一次，聊天结束后，欧军说声晚安打算睡觉，吕艳艳突然发来一条信息让他心猿意马：亲爱的，好想你！
好熟悉的情话。相爱时，一日不见他俩就发这六个字。
初恋这是在公然撩啊，和初恋上床是啥滋味？欧军那晚失眠了。
4
一想到曾经爱着的人，还能睡在一张床上，欧军觉得很刺激。
一旦有了欲望，理智通常都是靠边站。几天后，欧军开房，约吕艳艳睡觉。
几年没碰过吕艳艳身子，吕艳艳身子有些走样，娃都还没生一个，该挺的地方就缩成小笼包，小腹也鼓胀胀的，像个孕妇，严重影响他的观感。但这并不影响欧军的占有欲，可能是偷情的缘故，他越战越勇，汗如雨下。
身下的吕艳艳嘘嘘的喘气声，就像黑夜里流浪猫的叫声，犹听可怜。
激情过后，吕艳艳偎在欧军怀里，柔声地说：“你能不能不再暗示我还钱？你知道的，因为我出车祸，影响到大强在公司的业绩，他的收入基本只够家庭开支。”
打了一次旧炮，才发现这是坑啊。
睡都睡了，再提还钱，还是男人吗。欧军说不提钱的事儿，提钱多伤感情。
吕艳艳“叭”地亲了欧军一口说不早了我要回家。回晚了怕大强怀疑。
欧军开车送吕艳艳，风从窗外钻进来，吹在脸上，冰冰冷冷的。欧军歪头看了眼吕艳艳，她低头玩手机，表情如窗外的风一样冷。
妈的，就是一场交易。初恋想通过睡觉来还那笔债。想想，欧军觉得挺悲哀，为自己，也为吕艳艳。
应该没有下一次了。送吕艳艳回家后，欧军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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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没有下一次了。
因为王大强发现欧军和妻子吕艳艳在偷情。
大概是和吕艳艳上床的半个月以后吧，王大强闯进欧军办公室，拿出手机播了一段视频给他看。
住的是星级酒店，视频质量挺高的，欧军挽着吕艳艳的手进入电梯，出了电梯后，在开房进门时还亲嘴来着。看得欧军面红心跳。
王大强问欧军怎么处理这事儿？
看上去，他并没有因为妻子出轨前任而暴跳如雷，很冷静，也没打算揍人。
这王大强戴了绿帽仍能镇定处理，欧军生出几分敬意来：“你怎么搞到这个东西的？”
王大强一屁股坐在办公台上，不停用手拨动小小的地球仪，非常冷静地说：“你不这样问，没人认为你是傻瓜。我要把这段视频发给你的客户，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卧槽！赤裸裸的要挟啊这是。
明摆着这王大强是要利用开房视频敲诈。欧军说大强栽在你面前我认了，你说个数。王大强这下火了：“妈的，什么叫你栽在我面前认了？你搞了我老婆还觉得委屈吗？”
欧军哑然。确实没啥委屈的。悔就悔在不该打旧炮。
王大强说，朋友损坏的车，他需要赔12万，相当于买一辆新车。他要欧军给10万：“咱们遵守契约精神，你给我10万，我立马把视频删除，绝不保留！”
欧军说太高了吧，你们还差10万没还呢。
王大强说那10万不是他借的，不关他事：“你给你前任治病不该吗，你不就是想睡她吗，你现在可以天天睡她。”
欧军这才知道，王大强和吕艳艳离了婚后，才来找他算账。
6
王大强算准欧军为顾及公司及个人形象，会答应他的条件。在他看来，他的要求不算高，仅替他出一笔赔偿费罢了。
欧军思前想后，自认倒霉，两人在办公室拟了个保密协议后，欧军通知财务，划了10万到王大强提供的账户上。
王大强收到钱后，打电话给欧军，说：“非常感谢。吕艳艳原本就是你的，我现在还给你。”
欧军真想骂王大强还你麻痹呀，但他骂不出来，自己不装逼，哪会被套路？
其实也不是套路。突然来笔巨款替妻子治病，老同学们都大方得很啊？他不停不休追问吕艳艳，吕艳艳实在没撤了才告诉他，那笔钱，是欧军出的。
欧军借10万替吕艳艳治病，引他起疑。怒砸巨款为前任，他俩要没点风花雪月，这欧军狗日的会这么大方？他主动找到欧军，就是想从他那儿探出点啥来。欧军一副得意表现更加让他认为，老婆和欧军有一腿。
并没发现妻子出轨的迹象后，王大强从人性的角度分析，认为欧军没有那么高尚，于是找到在公安系统工作的朋友，以办案的名义查酒店。才查到第二家，就查出欧军开房记录，然后调监控，证据就这么轻易拿到手。
妻子出轨岂能原谅？离婚是铁定的。
得让欧军出点血，把欠的债的还了。于是，他拿到证据去找欧军。没想到，欧军没否认，还给了10万替他解难。
吕艳艳主动找到欧军，向他解释，她没有算计他。欧军这才知道王大强查奸情是一名高手。原来网上流传的“开房有风险，偷情需谨慎”的提示是真的。
现在，初恋是自由身，想和她横睡坚睡都可以。但欧军觉得睡不下去了，曾经的爱已经随着时光而流逝，留下的故事，就像一场漫天纷飞的大雪，卷起一地萧瑟，最终的结局，是不可言说的萧败。
本文作者：晓子君，资深媒体从业者。他写世情，道尽人间沧桑；他写人性，让人灵魂战栗；他写疼痛，如春风化雨。公众号：零度优雅（ID：ldyy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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