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唐人街尽头,有个纪念郑和下西洋600周年而建的私人博物馆郑和文化馆。
2015年11月,总理出席完东亚合作领导人会议后,从吉隆坡坐了两个小时车,专程赶到这里参观。
七次下西洋,郑和五过马六甲。他率领当时世界最强大的舰队,帮苏丹王朝修城墙驱海盗逐列强。马来西亚这个一衣带水的邻邦,于是六百年前就成了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总理后来将郑和在马六甲做的事总结成:有所为,有所不为。中华民族不称霸不扩张,只希望能为友邦国家的城市建设添砖加瓦。
总理回国的38天后,央企中铁和马来西亚一家公司组成联营体,以196亿元人民币收购了吉隆坡地标大马城60%股权。
大马城位于吉隆坡市中心。之前是个废弃20年的空军机场,占地面积相当于5个天安门广场,是全球首都唯一一块大面积未开发的处女地。
全球第二大工程承包商中铁看上的,当然不仅是几百个小目标的地产生意。中国提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高铁网络计划——从昆明经泰国、至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大马城是这条高铁网络的神经中枢。
大马城也将是东南亚地区的交通枢纽。这里是吉隆坡通往新加坡的隆新高铁起点站,隆新高铁总投资超过1000亿人民币,项目将在明年年初招标。全球工程及铁路运营商都虎视眈眈。
中铁和日本东JR是两大夺标热门。中铁占住了桥头堡——大马城,他们希望近水楼台先得月,拿下这个东南亚规模最大的基础设施项目。
志在必得的中铁,在2017年5月3日迎来当头棒喝。那天马来西亚政府宣布,因中铁的联营公司IWH CREC没有按时付款,收回大马城项目。
世界五百强排第55名中铁怎么可能196个小目标都给不起。这家央企当然否认马来西亚政府的说法,要求继续交易。中铁甚至不愿接收中国人民老朋友的退款。
中铁的努力是徒劳的。几天后,马来西亚就公布了新的意向开发商,报价几乎是中铁两倍。
半路杀出来跟“一带一路”主力部队抬杠的开发商,也来自中国,名字叫万达。
1
多年后,当王健林站在哈佛讲堂发表《清华北大,不如胆子大》演讲,面对会场里零星的嘘声,他也许会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的那个清晨。
那时他已从中国首富的宝座跌落多年。自他之后,再没什么人敢去要这个首富头衔。土豪们疯狂给胡润和福布斯打call,为的就是能在富豪榜上靠后一点。
万达总资产也已经从顶峰时期的八千个小目标,缩水大半。人们仍旧疯狂涌向万达广场、万达城和万达度假区,但这些资产与中国前首富没多少关系了。
资本和食客们贪恋着万达的巨额回报,曾像潮水一样向王健林涌来。如今宴席散场,他们也都雨打风吹去。
2017年11月底,就连和老王一起打下万达帝国江山的两位国之重臣,万达集团董事尹海和万达商业地产副总裁陈平,都离开万达了。
前首富终于实现多年前口口声声的轻资产目标,落了个茫茫大地真干净。
到头来,老王的核心资产也许就剩下那几本著书立说的畅销书。当然,他口述的万达大事记和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一样,有的地方彰明较著,有的地方则语焉不详。
从1989年下海到2017年下半年遭遇重大转折,二十八年发展史里,老王的万达有两大未解之谜。
第一是,万达高速发展过程中,老王为什么曾这么有钱?
1990年,四川小伙王健林还没有满嘴一个亿的小目标。他的人生终极目标,就是能有一栋像样的写字楼。
那年他和四个朋友去香港,被资本主义社会的灯红酒绿亮瞎了眼,觉得香港太美好了,什么糟粕都有。
他住在尖沙咀的君悦酒店。从11楼的平台望出去,能看到游泳池、海景和灯火辉煌的维多利亚港。王健林随便指着一栋楼跟朋友说:
“人这一辈子就是应该有这么一栋楼,否则白混了呀。”
朋友一盆冷水泼过来:小王,你就安静地做白日梦吧。
那年小王还是个36岁的油腻壮年男。脑子里是梦,眼睛里是光。一年前,大连西岗区办公室副主任的他辞职,接手了大连西岗房屋开发公司——这是万达的前身。
小王的人生并非一帆风顺,但被野心驱动的他总能逢凶化吉。他做过森林工人,栽过树也烧过碳;他做过军人,身材虽瘦小,但努力拼搏不放过命运抛来的每一个机会;最终被推荐到大连陆军学院学习,在那里他开始体现出喜欢挑战规则的性格来。
一贯大胆的他,希望能自己扼住命运的喉咙。西岗房屋开发公司是区属国企,刚成立没多久,老总就出事了,负债几百万。小王接手后,借用自己老战友的开发指标,从一位在银行支行做行长的老战友里拿到贷款,做了一个棚户区改造项目,完成第一桶金。
1994年,小王就实现了自己四年前在香港立下的终极目标,在大连有了那么一栋自己的写字楼。紧接着,他又有了自己的酒店、商场、度假区……
凭着对财富的冒险追求,及对政治边界的把握,他迅速成为中国的顶级富豪。他一挥手,几百个小目标的投资就飞向全球各个角落,仿佛银行是他家开的一样。
关于他背后有谁的传言,也开始满天飞。
有人说小王有个有背景的爹。传言他父亲王义全担任过西藏自治区的高级干部。不过真实情况是,王义全只是四川大金县森林工业局的副局长,一个副处级干部。
还有人说小王的老婆来头很大。林宁其父做过大连一家保险公司的领导。但小王在西岗区政府办公室做副主任时,小林也就是西岗区体委工作人员,没有传言的那么神秘。
但就像徐明当年对待自己是某位中央领导女婿的谣言一样,聪明的小王从不承认或否认这些传言。这种放任的做法,加剧了外界对其拥有显赫家世的错觉,让一股神秘感贯穿着万达商业帝国发展的全程。
这股神秘感在万达商业地产2014年香港上市后达到了极致。公众从招股书发现,这家公司的124个股东里,藏着诸多不可描述之人。
那时候,小王已经练级成老王。他开始频频出海,张口就是要把“中国文化输出到全球”,整个把自己包装成国家意志的象征。
给国家输出文化,轮得着一个地产商吗?入戏太深,你就再也找不回自己。首富想用自己的资本扭转企业对政府谈判的弱势局面。这一招面对急于求成的地市级官员能够奏效,但面对食物链更高一级时,无异于玩火自焚。
这位2016年胡润榜上有2000亿身家的首富,忘了自己也就是穿了个“皇帝的新装”,兜里的钱其实都是向政府主管的银行借来的。用他自己在公司年终会上毫不掩饰的话来说:
“万达玩的是空手道,一分钱不出就能挣钱。”
头脑发热的他还吹嘘:
“万达进入的行业,无论国企央企,都没机会做老大。”
最后给老王致命一击,正是央企。
2
2017年上半年,老王还屹立在人生巅峰。
那时他是中国首富。他有200个多万达广场、十几个万达城、80家五星酒店、全球1300家影院、两家美国电影公司、一家英国游艇公司、上千幅名画……
每个月还有无数疯狂涌向万达总部的地方官员和各国元首。众星环绕的他,如明朝首富沈万三一样,影响力早就超过了一个商人的范畴。
2016年万达集团资产是8000个小目标。首富躇踌满志,要在2017年做到9000个小目标。他给自己还定了一个“2211”终极目标:
到2020年,万达资产达到2000亿美元,市值达到2000亿美元,收入1000亿美元,净利润达到100亿美元。
那时把万达做成真正的世界一流跨国企业,他也将年届古稀,大概也到了荣耀的退休时刻。所以在职业生涯最后阶段的老王,一直在强调速度,万达必须再快一点,必须要快。那时他离自己的终极目标,也只有0.01公分的距离。
但一切到了6月份戛然而止。中国银监会突然把矛头指向万达——排查授信风险,6个境外项目融资遭严格管控。
二十八年专注空手道的首富,现金流显然断了。空手道赚钱,一直都是来得快,去的更快。看天吃饭的中国房地产业,太容易遇到黑天鹅或者灰犀牛什么的。
后来发生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用孙宏斌的话来讲,王健林“壮士断腕”——把13个万达城、70多家酒店打包甩给了孙宏斌和李思廉,把一堆万达广场甩给了朱孟依,把长白山度假区甩给了孙喜双。
卖掉6000万平米的土地储备后,万达的土地储备只有1000多万平米了。这点土地储备还不如一些激进的福建小房企,如正荣、禹洲。
这就到了万达第二个未解之谜——王健林在2017年遭遇了什么滑铁卢。
王健林含辛茹苦打拼二十八年。每天五点起床去北京万达广场的办公室,晚上十二点回到嘉里中心的家里。
这两年他还放弃了所有休息时间来学习新趋势。在你们29岁的老公思聪夜店撩妹的时候,这个63岁的老人把所有时间都拿来学习。
到头来,二十八年功名与财富都化为尘土,一夜回到解放前。
被银监会封杀后,据说王健林跟身边朋友是做过反思的。
2017年5月13号那个清晨的会面,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和万达的命运轨迹。
那几天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来北京参加“一带一路”高峰论坛。他来北京第一站,没先去拜访中国高级官员,而是去长安街边上万达集团总部,拜访中国首富。
中国首富和马来西亚总理的会面,隆重得像两国元首的国事会面。他们坐在各自国旗前面,主要议题就是吉隆坡市中心的大马城项目。
会面后纳吉布在联合记者会上说,中国首富对大马城“兴趣浓厚”。
第二天,王健林以企业家身份参加了“一带一路”论坛。会后,他野心勃勃地对央视说:
“今年万达要落地两个超过百亿美元级别的项目,一个是马来西亚的大马城,还有一个项目在印尼,目前还在谈。”
王健林当时还不知道,大马城是他事业的滑铁卢。5月13号的晚上过后,他不仅失去了大马城,还将几乎失去了整个万达。
纳吉布在拜见王健林的那天晚上,还和中国领导会面了。马来西亚报纸说,那次会面后,万达就被纳吉布pass掉了。
这下就真坏事了。两个月后,大马城重新招标。马来西亚政府收到九份标书。九家公司有七家中国国企和两家日本公司。
这又是一次中日两国明里暗里在东南亚地区的PK。代表中国参加PK的七家公司是中国建筑、葛洲坝、中交建、万科等。
首富终于识相了——没去凑热闹。其实子弹打光了的他,也没有能力去投标了。
总理将郑和六百年前在马六甲的成功,总结为七个字:有所为,有所不为。
后来很多人为老王扼腕叹息,觉得老王当了中国企业全球化的炮灰。可是老王应该一早就知道,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道理都是浅显的道理,聪明如他,竟然最后才明白。
老王曾经把万达前二十八年的成功总结为八个字:亲近政府,远离政治。
二十八年间,悲喜逆转。成也这八个字,败也这八个字。
3
食尽鸟投林。不可描述之人纷纷散场,那些被王健林苛刻制度逼疯的重臣们,也在用脚投票。
2012年4月,兽爷的朋友你包叔问过一次王健林,万达员工离职率怎么会这么高。
就像功守道大师否认跟小燕子很熟一样,首富当时一口否认了万达离职率高这件事,他还过分地加了一句话:
“走的都是没有学到万达精髓的人。”
真替千千万万离开万达的员工感到难过。其他房企人事变动至少还会祝福下彼此。
比如上月月底,龙湖把深圳总经理张智聪和苏州总经理李刚撤掉了。至少内部公告上还会加句祝福:
“感谢张智聪和李刚在原岗位做出的贡献,也预祝他们在新工作岗取得新成绩!”
有一种说法在万达内部很流行,说能干到三年的员工简直就是珍稀动物。一个猎头的经验数据是,万达员工平均在岗时间为13个月。
于是就有了知乎那篇被55万人浏览过的世纪之问——你为什么从万达离职?
11月底,万达员工平均在岗时间恐怕又要缩短一点点了。因为一个在万达呆了24年,和一个在万达呆了16年的员工,悄悄退休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万达集团董事尹海,另外一个是万达商业地产副总裁陈平。这是继高群耀之后,万达在过去两个月里离职的第三位核心高管。
更早之前,为万达商业地产上市立下汗马功劳的王贵亚,加入万达没多久后就被辞职。未经官方确认的小道消息说,他请了一波京城最好的律师天团,跟老王打了一场官司。
这些人会不会也偷偷上知乎,去回答那个世纪之问?
尹海和陈平都是1963年出生。尹海是万达集团内部最资深的元老,1993年从沈阳军区复员后就加入万达,跟随王健林南征北战多年,负责万达集团财务曾长达13年。
陈平2001年加入万达,之前做过万达集团副总裁和南京总经理。他还是万达学院院长,万达学院在廊坊,主要为培训万达中高级员工而建。
尹海和陈平的离开没有内部通报。不知道在前首富眼里,他们是不是也属于没有学到万达精髓的人。
人去梁空,巢也倾。王健林还在疯狂甩卖一大半海外资产。有媒体称,万达正以50亿美元兜售伦敦、洛杉矶、芝加哥、悉尼及黄金海外的海外物业项目。
真是节节败退的老王。兽爷口袋里有50块钱,能加一亿倍杠杆卖给我吗。
而在与融创的那场世纪大甩卖之前,万达进军文旅产业的第一个试验品——长白山度假村项目,也早已悄悄转让。
今年6月,万达退出了长白山项目公司的股东名单,其股份全部由大连一方集团接手。在这次变更发生半个月前,最初的投资方之一泛海也退出了股东名单。
对了,泛海老板前段时间在美国休息过一段时间。
老王和泛海老板毕竟经验还是丰富,感觉风声不对,马上就开始偷摸减持了。
长白山项目是万达试水文旅的试验品。这笔投资始于2008年9月,那年东北亚博览会上,全国工商联党组书记全哲洙牵线,当时的白山市委书记李伟向王健林推介抚松县旅游项目。为吸引投资,抚松县方面曾连夜将招商项目的规划书送至长春。
据财新报道,为了这个项目能够立项审批,当地政府配合万达,把这个项目北区6000多亩土地,分成52个地块分别立项、审批和土地出让。
应该只是巧合。2017年8月,吉林省纪委宣布,原白山市委原书记李伟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审查。李伟是万达长白山项目最初的引入者。据北京万达索菲特酒店的朋友说,李伟是这家酒店的常客。
应该也只是巧合。今年十一,万达长白山项目两个高尔夫球场都被取缔了。
一个真的时代过去了。领导说,全面推进从严治党,高举反腐的利剑,扎牢制度的笼子,腐败分子发现一个就要查处一个。
从今往后,丁义珍和高小琴再也跑不掉了。
建议过去几年久经考验的中国地产商再好好加强下思想教育。尤其要把中纪委去年11月放映的《永远在路上》温习温习。最经典的是第一集,云南省委原书记白恩培说的那段话:
“60岁思想抛锚了,追求物质和金钱。看他们就住豪华的房子,坐豪华的车,个人还买私人飞机,我也追求像他们一样的生活,这思想就变了。”
白恩培说这段话的时候,镜头徐徐扫向昆明市区,昆明的标志——双塔在远处若隐若现。
这么漂亮的昆明双塔是谁开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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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如/何/在/北/京/正/确/地/安/装/一/块/自/己/招/牌众所周知,近日北京开展了大规模的标识牌匾整治行动。正巧,刚刚租下一座写字楼——都会大厦——作为新的办公地点,不免要涉及安装标识牌匾的事宜,于是便研究了今年9月30日新出台的《北京市牌匾标识设置管理规范》(这也是此次整治行动的依据)。在北京正确地安装一块招牌并不容易,为了避免更多人走同样的弯路,我们打算和你分享一些心得。
这就是那座大楼!
本文只涉及了条文中的一小部分,如果你希望查看《北京市牌匾标识设置管理规范》全文,请点击文末“阅读原文”。
标识牌匾体积虽小,却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城市景观,同时关系到市民空间定位和企业形象宣传,因此本次整治行动引起了全民关注。北京城管委在12月8日表示,目前正在制定街区总体设计,将在拆除行动的同时加快规范重设。城市是否能够真正实现精细化管理,这是一次考验。帝都绘也将持续关注。
【拆姐 】 巨鳄的消亡与重生但凡有点钱又有点野心的地产大佬,都想获得一个保险公司,这真是一条业界真理。欲望与冲动都是相似的,但采取的手段,却各有各的不同。
有时候,拥有一个保险公司还不够,给我来两个、三个。有时候,只是保险还不够,给我来一个金融牌照大套餐,信托、银行、证券、基金、P2P……多多益善。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处中国巴菲特。
牌照处处有,大鳄排排坐。旧貌换新颜,风骚能几年?
最近资本圈都在谈论一个话题:中天金融(000540.SZ)打算以不超过310亿元收购华夏人寿21%-25%股权。
关注点不仅在于这个规模不算大的上市公司胃口却很大,钱从哪里来,还在于华夏人寿是众所周知的MT系保险公司,还是著名的民生银行的大股东。这笔交易背后的意义是什么?延宕许久的MT系资产处置,是已经完结,还是才刚开始?
要回答这些问题并非易事。事实上,这件事的象征意义,远超这笔交易本身。拆姐看到的是,一代代金融巨鳄的消亡与重生,资本市场那些传说中的影子,那些神秘的人物和派系,如影随形。挥手之间,百亿腾挪,庞大资产转手而过,但兜兜转转,仍走不出资本圈的历史周期律。
一
如果没有罗玉平,你会发现,在贵州富豪榜的前列占据的,永远都是自带土特产气息的酒与药,加上一瓶让人欲罢不能的老干妈。
这个西部省份真的没啥像样的金融机构,房地产公司倒是叫得出那么几家。但相较于房地产,金融及其衍生产业才是更高级的产业形态不是吗。明白了这一点,你就领悟了这家上市公司为何执意要改名,从“中天城投”到“中天金融”,档次瞬间不一样了有没有。
中天金融由罗玉平的金世旗集团实际控制。伴随中天金融收购华夏人寿的计划,罗玉平也走向聚光灯前,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51岁的罗玉平,出生于四川泸州合江县的白沙镇。这里处在四川与贵州的边界,离四川的中心城市成都比较远,反而更靠近贵州一些。穿越省界不远就到了遵义,罗玉平就是在这里承包工程,实现了第一桶金,并最终转战贵阳,走向了人生的巅峰。他一度位列贵州富豪榜的第二名。
罗玉平的成功,从收购贵州那唯一的一家房地产上市公司开始,000540。
在直观印象中,很多人会认为中天城投是一家地方国企。其实不是,虽然它曾经是。
000540是一家有“原罪”的上市公司。在罗玉平的金世旗集团入主前,它被一个叫刘志远的人把控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刘志远,可是一个神人。他是中国资本市场最初的操盘手,一代大鳄。
早年,刘志远通过行贿、虚假验资、业绩作假等手段,从贵州国资局手中以远低于净资产的价格,得到这家上市公司的控股权。那个时候,上市公司名字还叫“世纪中天”。
夺得上市公司之后,刘志远疯狂炒作股价,世纪中天坐庄案轰动一时。事发后,当时的贵州一把手刘方仁落马,刘志远也获罪入刑。证监会第一个被判死刑(缓)的高官高勇,也是栽在刘志远的身上。
当然,这个刘志远最让人惊叹的,还是他与神秘商人车峰的一些过往,在此按下不提。经过世纪中天案之后,你以为刘志远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了?太天真了,出来后他继续活跃在股市,就在去年,还因为中汇医药内幕交易案再次被捕。
资本永不眠。初代的大鳄们,原来从未离场。
网上流传着一张中国股市初代操盘手的名单和结局图,很有意思。刘志远也位列其中。你所熟知的德隆唐万新,明天肖老板等,当然也在。名单中并没有徐翔,与这些人比起来,徐翔只是一个小字辈。
但结局都挺类似,普遍凄凉。
刘志远案发后,世纪中天股价一泻千里,最终带上了ST的帽子,处在退市边缘。2007年,罗玉平找准时机,也迎合了地方政府的诉求,接盘了这家上市公司。2008年更名为“中天城投”,开始走向正轨。
但不得不说,没有刘志远此前的原罪手段,没有从国资到民资的既成事实,这家上市公司怕是到不了罗玉平的手中。
中天城投成为贵州房地产的一面旗帜。提起贵州的房地产,行业内最直观的一个感觉是,大,真大。一不小心就做成了“神盘”。
贵州地无三尺平,土地供应有限,最普遍的模式是旧城改造,而且一签就是一大片,几十万人的大社区,楼层建得又高又密,几百万平米的神盘不断出现。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宏立城的花果园和中天城投的未来方舟项目。因为房子单价低,只有做起了规模,才有利润空间,这可能也是本地开发商的普遍思路。
现在,他们将这种“做大”的思路用在了金融业,不知是喜是悲。
二
从主业房地产,到“大金融、大健康、小地产”,转型并不容易。尤其是金融,必须迈过一个门槛:牌照。当然,有钱的话,都好商量。并购是最便捷的路径。
从2015年以来,中天开始发力,方法是买买买:并购和控股中融人寿、海际证券、贵阳金控、友山基金,成立虎铂基金,入股多家区域性商业银行等,动作令人眼花缭乱。2016年,中海信托欲退出四川信托,中天也是最积极的一个买家,但最终没有成功,不然,信托牌照也有了。
当然,这些小动作,在收购华夏人寿面前都不值一提。现在才是重头戏。
中天金融只是一家百亿营收的上市公司,总资产700多亿,其中还有接近600亿是负债,一下子拿出300亿肯定是不现实的。如何完成?要完成这样蛇吞象式的收购,必定有金融机构入局,在背后提供杠杆支持。
有人分析说金主是中天金融旗下控股的贵阳金控,对此拆姐持保留意见。贵阳金控只是一个平台,本身并非一个金主,它只是金主的搬运工。谜题还是要等到中天金融具体公告之后方能揭晓,但并不妨碍我们脑洞大开。
其实,欲了解一个商人,有一些很便捷的方法:比如,看看他的商业伙伴都有哪些。一个人选择跟谁玩耍,往往也能代表他就是什么样的人。百试不爽。
中天是一家跟地方政府过从甚密的公司,事实上,因为涉及旧改和一级开发业务,这也很难避免。
罗玉平接手中天城投后,做大了地产业务。这期间不得不提一段合作,对象是央企华润。2007年,中天与华润合资成立华润贵阳,从政府那里获得了贵阳渔安安井片区的土地一级开发业务。项目很庞大,占地面积八千多亩,开发出来之后可用于实际拍卖的土地超过五千亩。
然而就在土地整理即将入市的时候,中天却以很低的价格收购了华润在合作项目中的股份。据有人测算,华润在这笔交易中牺牲了很大的利益。背后的具体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但华润,确实成了中天早期最重要的一项助力。
在中天金融以及金世旗集团众多的合作伙伴中,还有一些公司引起了拆姐的兴趣,比如这一家:巨擎资本。
去年,中天曾发公告,计划与巨擎资本合作私募基金,成立大健康产业运营平台。而在中天的母公司金世旗公司层面,也与巨擎资本合作成立了贵阳新动力股权投资中心等多支私募基金。可以说,中天与巨擎资本建立了全方位紧密的合作。
那这个巨擎资本到底什么来历呢?对不起,里面水很深,不能说太细。
巨擎资本是一家新生的投资机构,创始合伙人包括向宏、虞晓锋、楼叙真等人。其中向宏、楼叙真这些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家投资机构:梧桐资本。这个由香港凤凰卫视刘长乐创立的投资平台,向宏、楼叙真都在其中担任高层。刘长乐的女儿、女婿也在其中。
除了梧桐资本的总裁,向宏的身份其实有很多,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曾是德隆的执行主席,唐万新的重要伙伴。在梧桐资本,向宏大手一挥,诸如张业光、郑悦、朱家钢、刘晓疆等一众德隆旧将聚了过来,一度让人惊呼德隆又卷土重来。
虽然梧桐资本方面声称,聘请德隆“老人”只是看重工作经验,与德隆无关,但资本圈仍充满着很多的想象。唐万新确实出来很久了,这位资本市场的初代大鳄,会再战江湖吗?
向宏
并非不可能。拆姐发现,向宏成立了一家名为喜洲资本的公司。唐万新在其中出任执行董事。这也是唐万新出来后,新增加的唯一一个有实际意义的身份。这位曾经风光无两的操盘手,又要搞什么事情?
向宏曾在2011年率团访问贵州,受到了最高级别的接见。新闻称,贵州要与梧桐资本集团在休闲旅游养老、直升机和远程医疗这三个领域开发上探索一条新路子。而今,这些成果终于通过巨擎资本与中天金融合作的形式落地了。其中玄妙,你可体会。
关于这个向宏,可说的有很多,他的身份,他的人脉。他在政界、学界和商界都很有能量。留待以后拆解。
还要提一提巨擎资本另一位合伙人,虞晓锋。有时候,他也把名字写作虞晓峰。此人在多家金融机构担任过职务,是个投行人才,但他最值得一说的履历却是长期担任了北京盘古氏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总经理。没错,就是盘古大观郭老板的麾下。
虽然最终不欢而散,但虞晓锋给郭老板干了六年,包括盘古大观一些很重要的操作,都经其手。据说郭老板许诺的年薪是100万,但其实什么钱都没给。到离职时,虞晓锋去要钱。郭老板抵给他一辆开了七八年的奥迪A8。折算下来相当于一个月5000块钱。可谓最苦逼的金融人才待遇了。
多年以后,面对检方对郭老板的指控,虞晓锋成了一个污点证人。
这些人,构成了那个神秘的巨擎资本,很有意思。
三
当然,要了解罗氏的中天金融,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
对于华夏人寿的股权交易,MT系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如果不是MT系出事,MT系公司华资实业早已实现了对华夏人寿的增资,进一步扩大MT系在这家保险公司的话语权。而现实是,无奈而仓皇地退出。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拆姐就收到消息,这场浩大的资产处置案,华夏人寿首当其冲。
甚至还有人曝出了各项资产的报价(真假存疑):
无论如何,在一个持续高压,规范和整顿金融市场秩序的关节,一直处在江湖传说中的MT系,那个处在初代操盘手名单里的人,无论背景有多么深厚,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清理是必然趋势,但不是目的。目的是让那些违规的、灰暗的、隐秘的东西,回到阳光的轨道上来。
华夏人寿的股权交易,正是这场资产处置的表征。据拆姐了解,还有几项其他资产的交易,也在商讨之中,可能会很快达成。
然而,当知道华夏人寿的接盘方是中天金融的时候,拆姐还是略感惊讶。这应该不是一个偶然,而是一个主动选择的结果。
在中天对于金融版图的扩张中,MT系也曾提供过助力。就像最近如热锅上的蚂蚁的赵薇夫妇一样,曾经试图在神秘力量的加持下,完成一项在资本市场的壮举,无奈最后在不可抗的结局中狼狈撤退,惹得一地鸡毛。
但中天是幸运的,那些小小的动作因为太低调了,顺利躲过了大众的视线,少有人注意。
比如,2015年10月,中天城投发布公告称,拟与中江国际信托股份有限公司、北京汇金嘉业投资有限公司、乐富支付有限公司、深圳鸿兴伟创科技有限公司、北京宏达信资产经营有限公司共同作为发起人设立华宇再保险,华宇再保险注册资本为15亿元。
当年11月,中天又发布公告称,拟与广东华声电器股份有限公司、广州粤泰集团有限公司、重庆市博恩软件有限公司、北京惠为嘉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深圳亿辉特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共同作为发起人,发起设立百安互联保险(贵安新区)股份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10亿元。
这两家公司的设立仍有待监管层批复。现在看来,要过审怕是悬了。其实,混过资本圈的人应该都懂,这里出现的这些合作公司的名字,基本都与MT系有所关联。那个时候,明天还如日中天。
我无法揣度中天金融跟这些公司合作去涉足保险的动机,可能,这也只是一个捷径吧。现在,捷径没了,剩下的,只有正途。
在这个背景下,你再看中天金融接盘华夏人寿的新闻,你还会觉得这么单纯吗?
今天的标题叫巨鳄的消亡和重生,三个段落,其实写到了三个初代巨鳄。有人消亡了,有人重生了,有人重生之后又消亡了,功过任人评说。
但这并不包括罗玉平,他只是一个想成为巨鳄而不得的人。但,成为巨鳄有什么好?
你真的以为,只有初代大鳄的下场才会这么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