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商场偶遇一位老同学,她远远地向我走来,喊着我的名字,我竟没有认出她来,直到她拉着我的手坐在鞋店的凳子上,才猛然想起她的名字。
好久不见,仔细端详一番,她满头60%的银发深深地刺痛了我,这还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活泼爱笑的炎儿吗?
从其他同学那里听说,她的儿子清华本科毕业,现在美国加州伯克利硕博连读。
我问她:儿子多长时间回来一次?
她还没有回答我,眼泪竟先流出来了。
我揽着她的肩头,听她聊。
自从儿子走后,就靠每天少的可怜的几分钟微信语音联系,孩子忙,心理有万般牵挂也不敢打扰太长时间。每个暑假寒假儿子都要去谷歌实习(这样的实习机会很难得,一般人没这机会啊),所以难得回国,每次他提出要去美国看儿子,孩子总说:妈,你别来,我没时间照顾你!所以两年没见着儿子的她才会潸然泪下。
我劝她,孩子这么优秀,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不要太操心了。
她说:“随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我越来越不能忍受这种离别之痛了。那次送孩子到机场,我心里难过,可还要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安检口外,我跟着他的身影跑,跟他不停地招手,为的是多看他几眼,直到他瘦弱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虽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我不能让他们掉下来,因为只要有一滴,后面跟着的必是决堤的洪水。”
是的,上清北的孩子太优秀了,到世界的每个地方都是优秀的,他们独立、上进、积极地面对国外的生活,他们能在世界优秀企业站住脚、扎了根,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尽管不能常常见到孩子,但炎儿无疑是幸福的。
无独有偶。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期中考试时间,我在面对校门的一个教室里监考,无意间瞥向校门口的一个瞬间,我被一幅温暖幸福的画面深深地吸引,再次被勾出了眼泪。
那是我们学校的一位退休戴教师,怀里抱着自己几个月大的外甥,和女儿并肩从校门口进来了,孩子开心的笑着、妈妈和姥姥宠溺地在说着什么,冬日的阳光穿过路边黄灿灿银杏树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漏到她们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我痴痴地看着这一幅温暖、舒服的画面,就这样站着,被这暖暖的画面包裹着,直到考试铃声结束。
我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四周的一切,直到现在,那祖孙三代幸福的余温,还是那么触手可及。幸福,原来也在这里啊!
当年我们这位戴老师的女儿,高考后上了一所省内的学校,毕业后结婚生子,与父母住在一个小区,他们祖孙三代一碗汤的生活距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是啊,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幸福。
我们常常说,要把孩子培养成财富。
孩子太优秀,是世界人民的财富,你拥有孩子成才的优越感,也会有孩子不在身边的孤独与失落。
孩子不优秀,是你自己的财富,你拥有含饴弄孙的幸福感,也会有很多年比不上别人家孩子的自卑与落寞。
龙应台说:“幸福就是,早上挥手说‘再见’的人,晚上又平平常常地回来了,书包丢在同一个角落,臭球鞋塞在同一张椅下。”
这可能就是戴老师的幸福。
我们常常羡慕别人的幸福,希望自己能够变得和别人一样。事实是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幸福的人啊,各有各的不同。
最后,送给大家一首海子的关于幸福的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而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