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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智时代
文 | 丁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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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印记就像胎记一样,印在不幸生在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身上。
但是没有一个人的额头上有“愚蠢”二字,相反,很多人恨不得在脑门儿上印上“聪明人”这样的标签——但处世精明并不能证明你有思想,那只是一种眼前功利的判断和选择而已;会哄骗或者愚弄人,也不能证明你的智商很高,只能说明你比较了解骗术而已;至于那些在各种利益圈子里边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并不能证明你是狡猾的带头鲶鱼,很可能你不过是丛林中的一只更凶猛的动物而已……
我们身处一个反智的时代。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呈现出别样的荒诞。不但是愚蠢反智,还有一些貌似特别“聪明”的表现,都让你怀疑自己的智商——
人类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个时代有像我们现在一样,社交生活如此丰富,信息传播如此快速而广泛,因此你坐在家中的电脑屏幕前,就会遇到许多“聪明人”,他们有的像是知识的达人,有的像是思想的大师——
这其实是反智的现象。
误以为自己比上帝还懂得更多,是忘了最基本的常识:人类的智慧提升,恰恰表现在人类意识到自己所知并不多——这种对于未知的敬畏和渴望,推动了人类获得新知的步伐,为人类打开了一扇扇通向无限世界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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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故我在——这句哲人之语要说明的是:作为个体,我们被裹挟在人群之中,我们很容易被所谓的时代梦和主流话语所蛊惑所淹没,从而变成大时代洪流中的一个随波逐流的小水珠。
如何确立我们的个体权力:首先是思考能力。思考包含了认识、辨别、判断与选择。
在反智状态中,我们往往自我放弃这种权力——拒绝探索新知,放弃判断,自我蛊惑乃至放弃思考和辨别,自觉听从欲望和感觉的召唤,进入新蒙昧时代。
那么我们处在什么样的历史情境中?
这是人类的下半场:全球化意味着整个星球上的人类变成了一个整体,这庞大的集体不仅仅指70亿的人类,还指这个时代如同阳光般泼洒的集体话语、这个时代如同河流般的价值传输、这个时代蜂房般无所不包的大帝国结构。
无论是权力话语还是资本话语,都不需要个体发声——新帝国结构,不允许有突出的榫卯或者反转的螺丝;资本话语,则不容许任何一个螺钉出错,一台机器上一个小小的螺丝松动,都可能造成大车间的停产,直接损失的是利润。
也许你会为个体而感觉悲哀,但是人类的大车加速行驶,已经不可遏抑,没有谁在意你的质疑,就像一个进行到下半场的悲剧,演出不能停止。
但哲人的警示依然有效。我思——故——我在,这是真正来自心灵的呼喊:你不幸做了大时代的螺钉,但你又不仅仅是个螺钉,这架大机器规定了你的一切行为,但你依然可以思想,也只有这样,你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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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有朋友就对我说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后边还特意注明——尼采。
这个名人名言当然不是哲学家尼采说的,而是小说家米兰·昆德拉说的。昆德拉引用了一句古老的犹太格言,来形容小说的魅力。这当然是反讽。实际上恰恰是尼采宣布“上帝死了”——上帝死了之后,人们才能思考。
因为在某些人看来,多数人都无需思考——上帝早都替我们想好了。
也就是在300多年前,“上帝死了”之后,欧洲摆脱了中世纪的黑暗与蒙昧,平民教育普及新知,科学发展探索未知,人文倡导个性与思想……欧洲因此赢来了繁荣的新时代。
但是300多年过去,我们的世界好像突然发现,上帝不可以缺席,于是新的上帝产生了:比如资本,比如权力,比如偶像。
于是我们终于进入一个这样的时代:反智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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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资本的力量无所不在。有人把这称为金钱拜物教。但事情远远不是巴尔扎克所描写的那样:葛朗台老头儿只有在面对自己的金币的时候,才有激情,才会目光发亮——金钱可以让人变得更蠢,虽然他善于经营,会让自己的财富不断增殖。
在金钱这个新上帝面前,人们充满了极度的崇拜,最终迷失了自我:不需要思想,也无需智慧。
巴尔扎克可能想不到,在今天这个消费主义的时代,一切都可以焕发出新的生机:当然也包括老葛朗台那些发霉的金币。
资本自我增殖的欲望和能力超乎人类的想象——它不但把人捆绑在车间里、办公室里、车水马龙的上下班路上,所有人都在为资本的增殖而出力;它还让铺天盖地的消费主义伦理,像狂潮一般席卷了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给他们的身上打下印记。
有人把这个时代称为广告传媒的时代——每一次图穷匕见,露出的都是对消费欲望的赤裸裸的勾引和刺激:挣钱——购买——消费——挣钱——购买……这种循环往复的人生,让我们每一个人乐此不疲,完全变成了消费的傻瓜……
而那些资本达人他们的欲望图像也十分清晰:投资——生产——卖出——利润回收——投资——生产……
这个时代不允许有思想的人存在:比如你要问一问“为何非如此不可?”,你很可能立刻被这个快速运转的机器所抛弃——被所有人视为疯子或者傻瓜。
你只有进入反智状态,你才能在大机器上顺畅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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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权力垄断的时代,更不允许你思想。
你只有高声讴歌权力,并且在权力的管束下自觉行动。这保证了秩序,也使得权力更加稳定——人类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来换取团体的宁静。这源于人类的天性:面对风险,选择损害最小的方式。
新权力垄断,是全球化秩序的大帝国:无论是资本团体,还是政治团体,都希望维持这种秩序。帝国时代的弱智时代来临,是人类的自我选择。
这很像一个蜂群:所有的工蜂采蜜的采蜜、酿蜜的酿蜜、保育的保育、交配的交配……蜂群的稳定结构,在我们人类看来很傻,但我们自己,其实也正在向一个类似于蜂群的世界演化。
在资本时代,你不过是一只工蜂而已,你无需思考,你只要努力采蜜。
蜜蜂在花丛中歌唱,并不是它们有着诗人般的灵性,只是因为它们习惯了这种集体动作。是的,它们是不要智慧和思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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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偶像时代:某个资本大鳄会变成偶像,某个权力大腕会变成偶像……所有人都在试图寻找一个偶像,以便让自己有皈依的感觉。
就像早期的人类社会是个多神的社会,我们今天进入了一个多偶像的社会:
消费可以塑造偶像。比如可以把一个商业品牌变成偶像,某大学生为了有钱能买到一部新款的苹果手机,甚至不惜去卖淫或者卖肾,这很可笑吗?不,她只是被心中的偶像变得弱智了——因为她有了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新偶像。
资本可以塑造偶像。买彩票中了大奖会成为传奇,受到追捧;买股票买到了黑马股票,会被当做“股神”,受到神一般的崇拜;房奴和车奴也许并不需要那座房子或者那款车,他只是崇拜那种拥有不动产的感觉……
权力也塑造偶像。比如某些宣传鼓动家可以无视常识,胡说八道,即便编造事实、满口胡言,也依然有无数的粉丝,这种事情在冷眼旁观的人看来十分可笑,但这在他们的粉丝看来,却是激情澎湃——因为他们甘愿驱使自己的感情,表达对崇拜权力,他们动了真感情,这种反智的状态很像生理高潮——可以忘我忘物地抹掉常识、无视事实。无论是希特勒还是斯大林,他们都有一大批的崇拜者,在反智状态中,人人热泪盈眶,好像遇到了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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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为什么会进入一个反智时代?
这很可能还是出于最基本的生物性:人性。
最基本的人性乃是:懒惰。
人类的这种惰性,使得没有人愿意去思考,所以把思想的事情交给少数人:酋长、巫师、神、圣人、精英、科学家哲学家、总统和顾问团……
于是每隔一段时间,人类都会进入一个反智时代。古代的那些蒙昧时期,中世纪的神权黑暗,集权帝国时代的极端压抑,现代的消费主义狂潮,乃至新恐怖主义的狂热……
你很难想象,塔利班组织会在21世纪让他们治下的妇女蒙上面纱;也难以想象某个资本大佬,用中世纪的城堡主对待奴隶一样来对待自己的员工;更难以想象,很多团队和企业里,有人倡导下属要像儿子对待父亲一样对待老板……
人类反智时代的轮回,总像是诅咒一样,给我们生在这个时代的人身上,都打上耻辱的标记。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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